第24章

吃過早膳,秦櫻櫻随從霄去了皇宮,說是為迎接大将軍聶弘烜還朝,皇上特意在翊清宮備了宴席,他們也一同參加。

到了皇宮,從霄并沒有急着去翊清宮,而是帶着秦櫻櫻到禦花園走了一遭。

一路上,從霄并沒有和她說什麽,他走在前面,她跟在他的身後,他今日倒是走得慢,沒讓她跟得累。

時值深秋,禦花園的景色亦不如春夏時明豔,一路走去,略略顯得蕭條,偶爾的幾簇花便顯得稀罕起來。秦櫻櫻一邊走一邊看,有些分心,一不留神就撞到了從霄的身上,撞疼了鼻子,也吓了一跳。

“夫君,我不是故意的。”她連忙退後一步,小聲道歉。可是,她哪知道他會突然停下來。

從霄回頭看她一眼,把她拉到了前面,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問了句:“冷不冷?”

語氣雖然如往常般冰冷,話裏的關心卻不是假的,他溫暖的手撫在她被風吹得冰冷的臉頰上,瞬間讓她覺得好暖和,也好……羞澀。

“還、還好。”他怎麽變得這麽會關心人了?她一動不敢動,任由他的手輕輕撫摸她的臉,又在她鼻子上輕輕捏了下,要、要命的挑逗!她的臉立馬就紅了。

“國師,四公主。”

咦,哪來的聲音?秦櫻櫻轉頭一瞧,卻見方岩昭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正看着他們,一副失落的神情。

“哦,是方學士。”從霄縮回手,淡淡說了句。

秦櫻櫻對着他腼腆地笑了一下,站回了從霄身後。他方才應該看到從霄對她做的動作了吧?隐隐覺得有些尴尬呢,光天化日、大庭廣衆的……

方岩昭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心中卻沒有絲毫喜悅,只有苦澀。她真的變了,不再是曾經那個性情高傲的四公主,不再是那個眼中有他的四公主,她變得讓他完全不認識了。

“國師和四公主今日要去翊清宮赴宴吧?”見她又往從霄身後縮了縮,像只受驚的小兔一般,他黯淡了眼神,收回視線,看向了從霄。

“是,方學士也去?”從霄問道。

“國師說笑了,我沒那資格,今日是皇上的家宴,宴請的自然都是皇上的家人。國師和四公主伉俪情深、出雙入對,叫人羨慕。”

從霄沒有回應他的話,卻将秦櫻櫻從身後拉了出來,攬住她的腰,低頭對他說道:“時間還早,你素來和方學士關系交好,不如随他走走,我晚些帶你去翊清宮。”

聽到他的話,秦櫻櫻和方岩昭齊齊一怔。

什麽意思?秦櫻櫻不安地擡頭看向他,卻只見他一臉平靜無波,看不出任何情緒。他是要推她入火坑嗎?書中原主之所以丢了性命,和她與方岩昭關系密切是分不開的,從霄如今刻意給她和方岩昭單獨相處的時間,是在試探她還是在給她下鈎子?他到底想幹嘛?

哪有人把自己的妻子推給別的男人的?她心頭警鈴大作,忙不疊地搖頭:“不要,我要跟着你,哪都不去。”他休想逮着她的錯處!她兩只手抓住他的衣服,深怕他将她丢下。

方岩昭聽到她的回答,自是難受,卻也知道她這麽回答才是對的,從霄當着他們的面說出那樣的話,顯然是在懷疑他們,他們又怎能順着他的意讓他抓到把柄。

“國師大人,我還有事,先行一步。”他拱手低頭,沒有等從霄回話,便離開了。

待他走後,秦櫻櫻方舒了口氣,松開了他的衣服。

“很害怕?”從霄看着她,沒有忽略她如釋重負的樣子。

“嗯。”能不怕嗎?怕你給我下套,怕你殺了我。

秦櫻櫻滿臉幽怨地看向他,明明昨晚才說她是他的妻子,不會殺她的,可如今又給她來這麽一手,讓她怎麽相信他的話?

“你為什麽要把我丢給別的男人?”她先發制人,委屈地質問他。

從霄眯起了眼:她倒是敢問他。

“我只想跟着你,你不要想丢下我。”秦櫻櫻目光瑩瑩地表忠誠,全然不給他找她錯處的機會。

“走吧。”從霄心頭又是一陣莫名的燥郁感,沒再說什麽,帶着她去了玄瑓宮。

秦櫻櫻在玄瑓宮陪着他待了一個多時辰,沒什麽事情可做,便四處看看,可這玄瑓宮也實在沒什麽可看的,和他的房間布置一樣,冷到了極致。可他倒是呆得住,和趙呈說了會公事,又看了會書,整個宮殿安安靜靜的,她連說話都得壓低聲音,生怕吵到他。

所幸有丁虞在她身邊陪着,陪她說說話,說一些宮裏的事情,讓她不至于太無聊。

接近午時,從霄終于起身,喊上她前往翊清宮赴宴。

路上并沒有走太久,他們到達翊清宮時,人幾乎都到齊了。今日還真像一場家宴,一張富貴琉璃大圓桌早就布置好,桌上擺了一些菜,皇上皇後他們都已入座,似乎就等他們了。

秦越見他們來了,笑着讓他們坐下:“今日是家宴,可随意些,不用拘謹。”

二人行完禮,坐了下來,秦櫻櫻靠着從霄而坐,另一邊是貴妃王卿悅,而從霄身邊坐的是聶遠棠,聶遠棠身邊坐着的中年魁梧男子應該就是大将軍聶弘烜了,他的臉上有一道刀疤,從右邊眼角延伸到右耳耳根處,看着很是猙獰,他看上去性子沉默,冷着臉,話不多。

“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宴吧。”皇後聶湘君交代身邊的宮女。

秦櫻櫻聽皇上說了一番官話,意思大致是慶祝大将軍還朝,今後皇城的守衛和兵部的職責大抵要落到大将軍的身上。此前,從霄也負責了一部分,如今怕是要收回。從霄未置可否,只是陪着喝酒。

“國師既要負責朝中的事,又要管理軍營的事,實在辛苦。正好大将軍回朝,能夠分擔一些,國師也好輕松一些,多抽出時間陪陪櫻櫻。若早些為朕誕下皇外孫,朕重重有賞。”

王卿悅在一邊涼涼地開了口:“皇上已經有三個皇孫一個皇孫女一個皇外孫一個皇外孫女了,還巴着國師和四公主生,真顯得偏心眼。”她的聲音又嬌又嗔,聽得皇上也忍不住笑了。

“是要偏心一些,國師是國之棟梁,國師與櫻櫻的孩子自然更是人中龍鳳,将來朕還想養在身邊,讓人好好培養他。”

秦櫻櫻忍不住皺眉,他這麽說的意思不就是想用孩子來牽制從霄嗎,不過他怕是想得有點多,孩子這種生物……一時半會是有不了的。再則,從霄會為了孩子妥協嗎?怎麽看也不像。

她轉頭看了眼從霄,發現他除了喝酒,基本沒怎麽吃菜,宮女為他夾的菜他一口沒動,滿滿的堆了一碟子。反倒是她,面前碟子裏的菜都吃完了,一口不剩,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她确實是餓了呀。

從霄和聶弘烜碰了一杯酒,說道:“大将軍常年駐紮邊境,禦敵之苦非常人能想,幾次都差點丢了性命,才能保大祁邊境安全,令國民無憂。這杯酒,從某敬大将軍。”他将杯中酒一飲而盡,以表心意。

“國師言重了,臣是皇上的臣子,是大祁的士兵,保家衛國是臣的職責。”聶弘烜亦飲完杯中酒,神情未變。

從霄又道:“大将軍為國犧牲了許多與家人、與所愛之人相處的時光,如今回來,也可好好陪陪家人,一享天倫之樂。”

聶弘烜皺了下眉,微微擡頭,眼睛似乎想看向某處,但最終還是作罷了。

見父親沒有答話,聶遠棠開了口:“國師大人所言極是,下官自會好好陪伴父親,多向父親學習,為皇上分憂。”

從霄微微颔首。

秦櫻櫻看着他,總覺得他話中有話。

他像是察覺了她在看他,側過頭看了她一眼,竟将自己面前滿滿一碟子的菜給了她,道:“吃完。”

秦櫻櫻呆了呆:你這是要養豬嗎?可衆目睽睽之下,她不敢說什麽,只得悶頭吃了起來。

席間,王卿悅借着酒上了頭,先告退了,皇上雖然有些不悅,但還是允了。

她離開沒多久,聶弘烜說要出恭,也離了席。

從霄為自己倒滿一杯酒,舉杯之際掩去了滿眼陰沉與算計。

出了翊清宮,聶弘烜很快追上了王卿悅,擋住了她的去路。

“貴妃娘娘請留步。”他看着她,聲音有一絲急切。

王卿悅醉眼迷蒙地看他一眼,揮手讓宮女退到一邊,當只剩下他們二人時,她突然擡腿狠狠在他身上踹了幾腳,毫不留情:“廢物!懦夫!不是讓你永遠不要回來了嗎?你回來幹什麽!你給我滾回你的邊境打你的仗,死在戰場上最好!”

“悅兒,這麽多年了,你還恨我?”他的眼中是明顯的傷痛,高大魁梧的漢子在嬌小的女子面前全然沒有了戰場上的狠厲殘忍,卑微得如同蝼蟻。

“不、恨!誰知道你是誰啊,從你親手把我送進皇宮開始,我心中的那個男人就已經死了,死得透透的!你,滾遠些,別在我面前礙眼!”

“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也沒想過要回來,可是……皇命難為,我……”

“滾蛋!”王卿悅冷笑,“本宮沒興趣跟個廢物說話,你給本宮閃開,別擋本宮的路!”她又狠狠踢了他幾腳,用力推開他,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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