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話的語氣,怕是再也不是當初他救的那個小姑娘了。
他思索片刻道:“臣希望北國能夠幫助太子登基。”
“哦?”王妃不想花封會說的如此直白,“我聽說東離皇上還活的好好的,太子就這麽急着想坐上龍椅了?”
花封深知北國會有所刁難,又開口道:“臣希望王妃能夠念及當年救命之恩的份上幫太子一把。”
聞言,王妃相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仰頭一陣大笑,也顧不得雍容華貴的身份。
笑夠了才回頭看着他道:“花大人還會念及舊恩?那你砍掉我弟弟的胳膊又作何解說?這樣算來,他還救了你女兒一命,你卻不念恩情非要殺他。這筆帳,我們是不是也要算一下?”
說起此人,花封神情大變,皺緊了眉頭冷聲道:“這件事只能怪江上月咎由自取。當初大戰時他能逃過一劫不死就是他的福氣。沒想到他還跑到我府上誘騙我女兒花千。這樣的餘孽我何必要留?”
“餘孽?”王妃冷哼一聲,“照花大人這樣說,我也是餘孽了?當初你們東離國攻打我孟良國,讓我們一夜之間國破家亡。這個仇,身為孟良國的公主我從來沒有忘記過。眼下你還跟我提起舊情。這麽多年不讓北國攻打你們東離已是你們萬幸,現在卻自己找上門來請我們幫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當初攻打孟良确實讓他們一夜國破家亡,但是強者生存,弱者必定淘汰。面對這個不好對付的王妃,花封只好使出另一對策。
只見他從袖中掏出一方地圖,奉到王妃面前,道:“這是東離國偏北地區的一片土地,若王妃答應太子登基,那麽這片土地便歸于北國。”
王妃不想太子居然會依割地作為條件。她打開地圖瞟了一眼,偌大的一塊區域內赫然寫着三個字——西魔谷。
花封見她有些觸動,急忙道:“西魔谷乃是我東離管轄之內最大的一片區域,它地處偏北,土地肥沃,農作物生長旺盛,又與北國地區接近。若是北國能夠得到這麽一塊寶地用來耕作糧田,那豈不是解決了北國每年與各國更換糧食的問題?”
他說的不無道理,這的确是對北國有大大好處。
“不過,我可聽說,西魔谷當年乃是西魔娘娘的管轄之地。西魔娘娘在江湖中赫赫有名,但一直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當年皇家恐怕西魔谷勢頭越來越大便攻打西魔谷收複此地。皇家不惜一切力量非要取了西魔娘娘的首級,那時也就有了皇家所說的西魔娘娘造反,然後誅殺了整個西魔谷的人。最後,西魔娘娘雖然死了,但是從此再也無人敢踏進西魔谷,西魔谷也便成了一片廢處。現在你們又拿它做為條件,那麽讓我們北國如何處置這片荒地?”
九年前西魔谷大戰想必人人皆知,自那以後西魔谷的确沒有人敢再居住,只因曾經皇家派出的幾波人都慘死在了此地,後來皇家也再無問及。
“方才老臣已經說過,如果此地歸于北國,的确有利。并且太子還說,之後願意為西魔谷提供兩年的播種。”花封繼續說和。
“太子真是下了血本啊!這龍椅還未坐上就急着分割土地了。”對此,王妃嘲笑一聲,抿了一口茶又道:“太子要我們北國如何幫助?”
“攻打東離。”
“料到會如此。”王妃放下手中水杯,“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王妃請講。”
“讓太子來北國一趟,我想看看這個太子值不值得北國為他出兵。”
雖然王妃是女流之輩,但心思卻極為缜密,若是不答應,怕是事情不好辦妥。
還未等花封答應,王妃又道:“不如我送太子一個北國攻打東離的理由,讓北國公主與東離二皇子成婚。”
一聽此話,花封微微一驚。雖然不知王妃為何選擇與二皇子聯姻,但她能答應已是萬幸。
如此躬身回道:“那老臣替太子謝過王妃。 我現在就回去讓太子準備面見王妃。”
“那好,花大人就先行回去吧!”王妃擺了擺手。
花封又行了一禮輕輕退下。
王妃坐在倚子上見他離去,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細細品嘗。
不多時房門又被打開。她見到來人,急忙放下水杯向前迎去。
“姐姐方才已經打發了花封,有些事也已照弟弟交代的說了。只是,真的讓公主嫁給二皇子嗎?皇上會不會答應?”望着白衣勝雪蹋門而來的江小訣,王妃輕聲問道。
江小訣一改往常,把烏黑的秀發發高高挽了一個發髻,這樣顯得精神了許多。北國如此寒冷,但他依然只着一身單薄衣衫。
對着略顯憂慮的姐姐他依然面上冷冷冰冰,良久才道:“這事姐姐不必擔心,我自有安排。”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他叫姐姐,但是每一次聽來她都覺得是那般溫暖。
不過剛欣喜了不久,就聽他語氣又冰冷了下來,“只是你不該提起江上月,他是父皇與別的女人的私生子,他沒有資格讓姐姐這麽挂記。”
如此冷絕的話出自己弟弟口中,讓她有些心寒,從小他就對此事耿耿于懷,但是作為一朝皇帝,父皇又怎能做得了一心一意呢?只是小訣太過固執。
抓起他的手試圖安慰,“這麽多年了,小訣為何還這般在意?兩年前他為了救你而現身,不惜舍去左臂。我們都是同一血脈,上月他也是愛你的。”
“愛我?”江小訣冷笑一聲甩開她的手,“他那麽冷血無情會去救我?他愛的不是我,他愛的是花千。我心心念念女子他卻一再的接近,這就是手足?”
面對他如此大的反映,她有些招架不住,還是盡力勸慰他,“上月接近花千也是為了替你殺了花封。直到現在花封還不知道你的身份。外人一直以為我們孟良國只有一位皇子與一位公主,殊不知父皇與別人私生的上月。他依你的名義轉移花封的注意,為的就是不讓花封知道你的身份,你應該感激他才是。我不知道你們與花千有怎樣的糾葛,眼下正是我孟良國複仇的大好時機,你就別再與他計較了好不好?”
計較?姐姐說的如此輕松,這麽多年一直踏不過去的坎現在又怎能這麽輕易就過去了?即便再怎麽說服自己,他依然不能原諒他的娘親奪走父皇時害瞎自己娘親一事。他沒有姐姐那般大度,他想他永遠都不能原諒,哪怕這不是他的錯。還有他站在自己面前那麽理所當然地親吻花千,他容忍不了。
看着弟弟依然不能從當年的痛苦中走出,作為姐姐的她怎麽勸阻也無濟于事,她只能輕輕嘆息,希望他們姐弟三人能有一個完美結局。
花封出了房埋頭向宮外走去,面上略顯沉重,轉過一處回廊時遇到一人。他突然停下腳步,望着不遠處走來的女子,他有片刻的恍惚。
一身單薄的青衣裝襯着曼妙的身姿,膚若凝脂的懶蛋上鑲嵌着精致的五官,微微皺眉的神情略顯憂慮,她是花千?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待那女子走近時他才松了口氣,此人只是長相太像花千。
女子走到他身邊時只是給他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很快消失在了回廊裏。
花封微微皺眉,雖然有所好奇,但是世間長相相似的人比比皆是,他也只能抛在腦後繼續向前走去。
轉過回廊的方一絕望着花封離去的背影,眼裏閃現着各種複雜。如果人的一生裏抛開雜念,只存在愛,該有多好......
夜黑風高,整個世界都被埋沒在黑夜之中。蔥郁的竹林裏一道身影疾馳而過,相似要打破這方寂靜。
高高的身影被不算明亮的月光投下,籠罩住這道飛奔而來的嬌小身軀。
“花千,你确定要為我所用?”明黃的衣袍拂袖一揮,渾厚沉穩的嗓音率先打破這方寧靜。
被罩在陰影下的人兒先是微顫一下身軀,随後回道:“花千願為皇上所用。”
“為何?”偉岸的身軀轉過來面向她。
他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來前她試想着如何躲避,最終還是避無可避。
“花千願護江山社稷。”她最終回道。
高大的身影沉默片刻,“在你看來,三個皇子中誰能捍衛江山?”
“花千以為,二皇子可以。”她輕輕開口,不知這是不是皇上要的答案。
“花千為何這般以為?”他又接着問。
“大皇子久居墨廂宮無心朝政,太子容易聽信讒言,二皇子聰慧過人,行事又有主見,所以花千認為所選之人必是二皇子。”
花千回答的模棱兩可,皇上也不再細問,轉了話題道:“花千可願意幫我一忙?”
“皇上盡管吩咐。”
高大的身影矗立良久才道:“幫我找一個人。我失散多年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耳朵
聞言花千一驚。
只聽他嘆了口氣接着道:“二十幾年前,我看上了一位宰相的女兒,後來她懷了我的孩子,但是他父親在朝中掌握重權,對我的皇位有所不利,我便一直沒有給她一個名分。可以說她是我此生最愛的女子,她溫柔、善良、聰慧,她事事為我着想,也從不央求我許諾她什麽。最終為保皇位我還是殺了他的父親,還要株連他的九族。但是我卻放過了她,我看着她逃到了西魔谷。可是後來我再也沒有見過她,因為她投靠了西魔娘娘。”
說到這裏,他嘆了口氣停頓許久。
“她為我生了一個兒子,我只見過他一面,還是九年前西魔大戰時,他趴在娘親的屍體旁狠狠地瞪着我,他說他要不惜一切為他的娘親報仇。那時我才知道他的名字,名叫小風,卻沒有姓氏。”
聽到小風這個名字後花千只覺整個身體都被抽空了,一時間它腦子裏一片空白,她希望這是幻聽。
“我有病在身,也深知時日不多,整個朝堂上上下下,沒有一人讓我信任。雖然你是花封的女兒,但我知道你與衆不同,從你兒時不小心得知我有惡疾為我保密時,我就從你眼睛裏看到你是個可以托付的人。眼下,三個皇子中只有煊兒讓我放心,但是煊兒卻不幸遺傳了我的怪病,怕是會經常病情發作,幸運的話或許還能活到我這個年紀。為了江山社稷,眼下我也只能找到小風,如果依兒不成,就讓他登基。”
像是臨終遺言,他靜靜地交代。但是她聽了卻是那麽心痛。最後這個消息如雷轟頂,殊不知一向溫文爾雅的二皇子也有與父皇一樣的怪病,難怪每次見他時他都會拿着一把扇子相似過着炎炎夏季。這一刻,她的心為他疼痛難過。
接下來皇沒再交代,她卻一直低頭矗立在那裏許久許久,久到不知皇上何時離去,久到東邊泛起了魚肚白。
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她拖着身體沿着河流向前走着。她滿腦子裏都是皇上說的那句小風。時隔九年,再次想起那個他在河邊揀到的小小少年,心中卻是另一番滋味。原來他是皇上的兒子,是楚煊同父異母的弟弟。
但是楚煊,現在想到他,她心中多有疼惜,為何偏偏是他遺傳了父親的怪病?雖然自己不想嫁給他,但在她心中,他是那麽的優秀而又對她那麽溫柔。
最近太多的事情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她真的好想找個地方躲起來靜一靜。但是答應了皇上,她不得不去一趟她遇見小風時的西城了,希望他還能活着。
确定路線,花千沿着西魔谷邊境一路向西城走去。這次她沒有備馬,卻是獨自一人徒步前行。
就這樣穿過一座座山川和一個個村莊走了五日。她沒有帶太多行囊,只着了一身男兒裝,懷中依然抱着那把青鸾劍。
傍晚經過一座村莊時卻下起了大雨。突如其來的大雨讓她有些招架不住,站在村口望了一眼腳上已經濕透的鞋子,她咬牙皺起了眉頭。
之前被烏水燙後起的血泡還沒有好全,沾水時還是會有點痛。如果堅持前行怕是不行,她只好先到村子上留宿一宿。
這個村子不算大,也有些簡陋,整個村落也無一家客棧,她只好挨家挨戶地敲門尋個留身之處。
剛開始敲了三家都無人來開門,待敲到第四家後房門終于打開。
開門的是一個小男孩,八九歲模樣。他衣衫褴樓,面容消瘦,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擡頭盯着自己。
“你找誰?”他有些怯怯生生地問道。
花千給他一個笑容,柔聲回他:“小兄弟,今日我路過此地,不巧突然下起了大雨,村上也無客棧,不知能否讓我暫住一宿?”
聞言,小男孩回頭望了一眼院中,又低頭思索了一會才道:“雖然我可以讓你進來,不過我還是要去問一下師父。”
花千點了點頭,“那就煩請小兄弟進去問一下了。”
“叫我耳朵。”小男孩糾正道。
花千雖然不知他為何有這般奇怪的名字,但還是給了他一個笑容點了點頭。
“那你先在這裏等着,我去問師父。”
想是看着花千比較和善,名叫耳朵的小男孩轉身向院裏跑去。
花千站在屋檐下等他回來,嘩啦啦的大雨想是一時間停不下來,也不知幾時才能到得西城。但是再到西城,她不單單是為了去尋覓娘親的氣息,也肩負着皇上交代的事情。
過了一會,耳朵折了回來,這次看到她眼睛裏卻有了笑意,“師父讓你進去。”
花千點了點頭随他向院裏走去。
院內只有三處簡陋的房屋,她看到破舊的房廊下還在漏雨。
耳朵引她到一處門前停下,“今日你就和我在這間房子裏休息。等下我會給你拿些熱水來。”
年幼的他用成人的語氣交代着,花千覺着有些心疼。從包袱裏掏出一方木盒,打開後從裏面拿出一塊糖果。
蹲在他身前,柔聲道:“這裏面一共有兩顆,給你一顆算是對今日留宿的報答。”
耳朵看着她手中包裝誘人的糖果咬了咬下唇,醞釀良久才搖了搖頭,“師父不許我亂要別人的東西。”
看着他想要而又為難的表情,花千有些無措。
“不然你去問下師父。”花千道。
見她這般執着,耳朵低頭沉思一會,伸出小手接過她手裏的糖果,低聲道:“ 我現在去給你拿些熱水來。”
說完他就急忙轉身向回廊盡頭的柴房走去,丢下蹲在門前的花千。
許是孩子多少有些切生,花千看着他纖瘦的背影揚唇笑了笑,起身收回木盒向房裏走去。
房間裏極為簡陋,一堆稻草旁只有一張竹席和一件破舊的毯子。沒有窗紙的窗臺下堆滿了大小不一的竹筒。
花千走上前,撿起一根竹筒細細打量,手腕粗的竹筒兩頭被破布緊緊塞着,湊近了能問道一股淡淡的香氣,但是這種香氣花千有些陌生。
“你最好不要碰那些東西。”身後一道冷漠的聲音警告自己。
花千回過頭來,是耳朵,他手中捧着一盞水壺站在門外。
“實在抱歉,我不知這些東西不可以碰。“花千放下手中那根竹筒。
耳朵一臉嚴肅地走到竹席旁,拿起地上一盞碗,倒了一些熱水遞到她面前。
“喝了它暖暖身子。”
花千上前接過碗給了他一個笑容:“我叫任清風,謝謝你。”
許是看到花千的笑容,耳朵總算放松了一下,坐在竹席上拍了拍一旁的位置讓她坐下。
花千上前坐到他身旁,端起水壺也為他倒了一碗熱水。
“只有你和師父住在這裏嗎?”花千試着和他聊天。
耳朵點了點頭,并沒有回話。
“那我可不可以拜見一下你的師父?”花千又道。
聞言耳朵急忙搖了搖頭。
見他這般反應花千沉默一會。外面的雨還在下,天已經漸漸黑了。想着自己也只是住上一晚,若不是看着耳朵這般喜愛而又讓人隐隐心疼,怕是她也不願多問。只好作罷沒再問他。
就這樣耳朵與她默默無言地坐着。過了一會他又起身拿起窗前的一個竹筒出去。花千不知他出去作何,許久之後才見他回來。他又重新坐到竹席上,花千聞到他身上帶有一股淡淡的藥香。
“家中可是有人生病?”花千忍不住問道。
耳朵望他一眼,微微皺着眉頭,“我現在困了,就先睡了。你請自便。”
他是不願意回答,花千有些無奈,雖然有所好奇但還是沒再繼續追問。看來是小小年紀的就藏了不少秘密,直到現在她都沒有見到一個孩子該有的笑容。
耳朵裹緊棉被轉向一側睡去,花千靜靜坐在他的身旁,眼下她還沒有睡意。
望了一眼腳上濕透的鞋子,她準備起身去柴房燒些火烤烤。剛站起身來,就被人抓住了衣衫。
花千回過頭來,只見耳朵手裏拿着一塊毛巾望着他。
“夜間不要随便走動。”他低聲開口。
花千愣了一會,接過他手裏的毛巾又重新坐下。耳朵盯了他好一會才又裹着棉被睡去,但是小手卻一直緊緊抓着她的衣衫。
花千望着他沉睡的面容,臉上充滿愛意。這種感覺讓她有些熟悉,九年前,小風也經常這樣抓着她的衣角睡覺。
沒有辦法,她只好脫下鞋子慢慢等它晾幹。取下腳上纏着的紗布,腳面上的傷疤有些觸目驚心。她原以為好的差不多了,不想有些快要愈合的血泡已經開始化膿。
咬緊牙關,一點點擦幹腳上的雨水,為何她的心卻比腳上的傷口還要疼痛,這種感覺她一點也不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往事不堪回首
從包袱裏拿出一件衣衫,撕下幾方布條又把傷口重新包上。倚在草堆旁,伴着窗外的雨聲,她也開始淺淺睡去。
“我只愛你妹妹花千,從來沒有愛過你。”大雪漫天,一身白衣的男子冷聲開口。
站在大樹下衣衫褪肩的女子聞言一陣顫抖,她顧不得身上淩亂的衣衫,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哭喊道:“為什麽?為什麽你愛的人是她不是我?你昏迷時日日夜夜照顧你的人是我,每日為你洗衣做飯的人是我,時時刻刻挂念你的人是我。可是到頭來為什麽你愛的人是花千?”
男子望着他悲痛欲絕的模樣,暗淡的雙眸裏閃過一絲憐憫,接着依舊冷言道:“那是你的事,但是我願意一命換一命的人是花千。”
即便是大雪漫天的季節她也不覺寒冷,握着匕首的右手越來越緊,悲傷的眼神漸漸被絕望抽空,她轉頭望了一眼躲在大樹下的人兒,突然一個縱身上前把她抓住。
她咬着牙關呵斥道:“妹妹,這下你總是滿意了吧!你終于找到愛你的人了,這樣你就可以在他身上愈合被江小訣抛棄的傷口了。”
被呵斥的人兒傻傻地站着,面對有些失控的大姐她想後退,但是身後就是萬丈深淵的懸崖,她無路可退。
“知道嗎?我現在恨不得把你從這裏推下去,但你偏偏是我花扇的妹妹,我們怎能骨肉相殘呢?”嘴唇已經泛紫的女子眼淚嘩嘩地望着一直呆愣的她。
“花扇,有事沖我來,我不許你傷害她。”男子急忙上前幾步。
女子見狀,點了身旁人兒的穴道,大喝一聲:“你再過來我就和她一起跳下去。”
男子急忙停住,剛想開口再做勸阻,只見一個身影突然急馳而去。接着就見到女子被人一掌推出兩米開外。措不及防的女子倒在地上輕呼一聲:“父親?”
“你是孟良國的餘孽,即便你救過千兒一命,我也不會留你。”來人抽出佩劍,指着男子冷言道。
男子看清來人,神情突然大變,皺緊眉頭,低喝一聲:“花封,當初你殺害我皇家一族,今日我就要讓你償命。”
“既然這樣,今日就看誰死在這雪山上。”
接着一陣打鬥聲響起,被點了穴道癱坐在雪地裏的人兒使出全身力氣,卻未能移動分毫,努力轉頭看向大樹後面,只見漫天飄舞的大雪被鮮血染紅了大片,一條胳膊還在地上滾動。
驚恐萬分的她大叫一聲:“爹爹不要殺他。”
這聲吶喊好似驚動了整個世界,讓一切都開始靜止。
“不要!”
又一聲大叫,打破了安靜的夜空。
原來又是噩夢,被驚醒的花千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心髒還在忐忑跳動,這種感覺太過痛苦,她何時才能解脫。
平複了一下內心之後四下望去,睡在她身旁的耳朵卻已不在。
好奇的她起身向門外走去,出了房門突然聽到一陣瓷器摔碎的聲音。
“我說過多少遍了,不讓你亂收別的人東西。你怎麽就知道這顆糖果沒有毒?”院子裏的另一間房裏傳出一道虛弱的男子聲音。
“師父,我.....”低低的兒童聲,花千聽的出是耳朵。
“你還是這般不小心,若是師父死了,你一個人怎麽在這個險惡的世界生存?”男子繼續訓斥。
花千輕步向那房間走去,想聽的更清晰。
“師父,他不像是壞人,我從他的眼睛裏看的出他對我們沒有惡意。”
“去年那個人來的時候你也是這麽說,不想他走了之後你就失蹤了幾個月,還招來了一群惡霸。師父千辛萬苦才把你找到,如果你再丢了,師父真的沒力氣再找了。你還太小,人世間的險惡根本不知,幾乎整個江湖都視我們為敵。師父好不容易保你一條性命隐居在這村莊裏。真的不希望你再有什麽閃失。”
“師父教訓的是,徒兒明日就把糖果還給他。”
“那就好,若你真的想吃糖果了,師父給你買。師父的身子怕是快不行了,你也別總是為了給我治病連飯都吃不飽。記住,無論如何你都要好好活下去,依耳朵的身份活下去。”
“是,師父。”
花千站在回廊裏算是聽的明白,原來是自己給耳朵的那顆糖果讓人起了疑心。也罷!自己也只是一時的住客,她也沒有資格去多過問別的事情。
花千又回到房裏,倚在草堆旁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只聽耳朵折了回來,然後回到草席上繼續睡覺。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天也快亮了,花千卻也沒有了困意。就這樣意識清醒地坐到了天亮。
耳朵起的早,天一亮就坐了起來。起身時看到花千已經站在了門前,他不禁愣了愣神。
“醒了,天已經亮了,雨也停了,謝謝你們昨晚的收留。”花千見他醒來,輕聲道。
耳朵瞪着一雙大眼望着她,好似有什麽話要跟她說,然後跑到她跟前,從懷裏掏出那顆她昨日給他的糖果。
“這個你還是拿去吧!”他伸手遞給她。
看着他認真的模樣,花千給了他一個笑容,接過糖果,又從包裏掏出一錠銀子。
“這錠銀子拿去給你師父治病,然後買些好吃的給自己。”花千柔聲道。
耳朵瞪大眼睛望着她手裏的那錠銀子,卻一直不肯伸出手。
“怎麽?這個也不能要嗎”花千問道。
耳朵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花千有些失落,雖然很想幫他們,但是耳朵的一再拒絕讓她有些無措。
花千還想再做一下勸解,只聽院門外突然傳來一片怒喊。
“喂!快開門,小兔崽子快開門。”有人對着房門一陣拍打。
聞言,耳朵吓的急忙向花千的身後躲了躲。
“小兔崽子,我都來你家十幾回了,如果你今天再不交出來,我就把你這房子點了。”門外的人大喊大叫。
耳朵抓着花千的衣衫先是一陣顫抖,然後又飛快地向房裏跑去。花千不解便緊跟其後。只見耳朵慌忙拿起草堆前的毯子跑到窗戶前把那一地的竹筒蓋上。
“他們是什麽人?”花千不解問道。
耳朵望了她一眼,又急忙拉着她躲進房裏把門關上。門外的拍打怒喊聲越來越響,不多時只聽“咣當”一聲房門被人狠狠地踹開。
花千透着門縫望去,只見幾名大漢手拿砍刀兇神惡煞地沖了進來。然後就是對着院子裏的東西一陣摔打。
“小兔崽子你趕緊給爺滾出來,要是聽話的話,爺還能留你一條性命。”站在前頭體态壯碩的大漢大喝一聲,連臉上腮邊的橫肉都跟着一陣抖動。
話音落後院內無人回應。
大漢皺眉不悅,指着一處房門道:“沖進去,給我把他揪出來。”
見狀耳朵瞪大了眼:“不好,師父在裏面。”
花千一向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看來今天她必須要出手了。
她把耳朵安置在門後,縱身出門擋在大汗身前。
“各位,怕是找錯地方了吧?”花千冷喝一聲。
見有人擋了去路,領頭大漢走上前,打量了花千一番,啧啧嘴道:“吆!這是從哪裏冒出來一位多管閑事的小白臉呢?”
面對愚弄,花千挑了挑唇,“各位來此有何貴幹?”
大漢見花千故意擋路,上前推他一把,“你小子是從哪冒出來的?別擋了爺的路。”
大漢體态如此壯碩,推了花千一把,她卻絲毫未動。
見狀幾人互望一眼起了戒備,怕是此人武功了得。
而花千又怎會随便讓人推上一把,只見她一個箭步沖到大漢身後扣住了他的一條胳膊。
“哎呦.....疼,疼!。”大漢一陣哀嚎。
身後的幾名小賊見狀後退了一步。
“你們還愣什麽?趕緊給我打。”忍着疼痛,大漢大喊一聲。
接着幾人一擁上前,對花千一頓砍殺。
花千身輕如燕,持着青劍一一回擊。雖然這幾人只是惡霸模樣,但是身手卻有所不凡,一定都是個練家子。
花千又是何許人也,幾個小毛賊她還不會放在眼裏。一陣打鬥之後,幾名大漢不是她的對手,只好拿着家夥了落荒而逃。
見惡霸都被趕跑,耳朵從房裏跑了出來,望着花千一陣歡喜。
“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耳朵望着她笑道。
花千第一次見他真正露出笑容,如此可愛的孩子應該多笑笑才是。
“咳咳咳咳......”這時突然聽到房內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耳朵慌忙向房裏跑去,這次花千也跟了過去。
“師父,你沒事吧!”耳朵向床邊撲去,語氣裏滿是心疼。
花千踏步進門,陰暗潮濕的房間裏一陣刺鼻的藥味襲來,門旁一張破舊的桌椅靜靜地躺在那裏,旁邊還堆滿了大小不一的竹筒。
向床邊望去,古老的木床上躺着一人。他骨瘦如柴,面色如紙,幹裂的嘴唇上染滿了鮮紅。
他在咳血?
作者有話要說:
☆、初見莫千尋
“師父,你先喝點水。”耳朵趴在床前端着一方大碗,帶着哭腔道。
花千見他的手有些顫抖,偌大的瓷碗在他的小手中顯得那麽不穩,此時很想上前幫他一把。
“公子,謝謝你了。”這時躺在床上的男子望向門前的花千,用虛弱的嗓音向她問候。
如此凄涼的場景讓花千心中一陣苦澀。
她走向前接過耳朵手中的瓷碗,給了他一個笑容,柔聲道:“不用謝我,我也只是一時把他們趕走,或許他們還會再來。不知他們是何人?”
男子看着花千愣了一會神,輕聲回道:“他們是來要耳朵種的藥材。我生病時都是耳朵在後山為我種藥,雖然這些藥材對我的病用處不大,但是對村上一些大大小小的病情還是頗有成效的。那些人是村裏有名的惡霸,不久前盯上了耳朵種的這些藥材,想是用這些藥材某些財路,所以就一直過來找耳朵要種草藥的秘方。因為草藥特殊,這些人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所以就來鬧事。”
“給他們不就是了,反正也不妨礙為你治病。”花千說道。
“不行。”耳朵突然冷哼一聲,“這些藥材不是随便一些人就能種的。我一定要用它治好師父的病。”
年僅八歲的孩子總是語出驚人,那神情和語氣是多麽的堅定而又執着。
花千不方便再問,上前一手端着水一手把平躺的男子慢慢扶起。
“你病情嚴重,這裏極為陰暗潮濕,應該多到太陽下走動走到才是。”花千把水送到他的唇邊,試圖親手喂他。
男子卻有些尴尬地揚了揚唇,“謝謝小兄弟,讓我自己來吧!”
說完他就伸出一只手要去接碗,當那只快要皮包骨頭的手掌伸到花千面前時,真真是驚了她一下。
她有些僵硬地望着那只沒有一點血色的手掌,突然一股酸澀湧上喉頭,讓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許是知道自己吓到了她,男子又急忙縮回了手掌,謙聲道:“真是不好意思,吓到姑娘了。讓耳朵喂我就是。”
“公子叫我任清風。”花千努力控制住在眼眶打轉的淚水。
“在下莫千尋。”男子介紹自己。
“師父,該用藥了。”此時耳朵抱着一截竹竿過來。
見狀花千有些詫異。只見耳朵打開竹筒一頭的布塞,然後把口對向莫千尋的鼻子。莫千尋閉眼深深吸了幾口氣,過了一會耳朵又把竹筒收回。
“其實這種藥就是岩艾草,拿它泡制後放到這竹筒裏悶上半月,然後聞裏面的藥味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