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昏昏沉沉,不過你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即便是得不到解藥,只要出了這山洞,你就可以繼續死皮賴臉地追求江小訣了。”

“鳳陽丸?”花千大吃一驚。“鳳陽丸不是仙族真人為先皇煉制的丹藥嗎?世上僅有兩顆,一顆被先皇的太監吃了變得走火入魔,另一顆十幾年前消失在江湖。為了這顆丹藥,皇上傾盡皇家鐵衛軍與江湖術士一陣厮殺,此後在無人敢問。你說你喂我吃了鳳陽丸,一笑,死前你也不忘調侃我嗎?”

花千的漠然讓沈白有些失落,不耐道:“既然不信那就算了。”

雖然花千不信,但她還是隐約覺得事有蹊跷,七日散這般厲害,中毒的人很少會醒,難不成這厮真的給她吃了鳳陽丸?

眯眼望他,不解道:“那你又怎麽會轉醒?難不成你也吃了鳳陽丸?”

沈白回望她一眼:“這是紅陵烏的一貫手段,七日散産自紅绫烏,現在很少有人用此毒。紅绫烏都為陰險惡毒,這樣的刑法是他們懲治敵人的常用手段,用鐵鏈吊在這烏水之上,要麽自生自滅,要麽轉醒後變殘。死後的屍體會被扔進這烏水裏融化,殘了就扔到荒郊野外自己求生。”

沈白慢慢悠悠地說着,聽的花千一陣毛骨悚然。紅陵烏她是知道,江湖中最為惡毒的一派,聽說十年前被西魔娘娘一舉遷滅,後來江湖中很少再出現紅绫谷的人。但是沈白為何對此派的刑法如此熟悉?

似乎看出了花千的疑問,沈白輕嘆了口氣,”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你想象不到的,或許你一直以為自己生活在痛苦與選擇之中,你可知有些人的人生連選擇的資格都沒有?”

沈白話裏有話,花千很想開口再問,但是那道似男似女的聲音卻再次響起。

“公子一笑,你果然有鳳陽丸。”

話剛落音,只聽“嘩啦”一聲,花千的鐵鏈突然被降了下來,眼看花千的腳就要掉進下面的烏水裏,鐵鏈又“铮”的一聲突然止住。

此時花千整顆心都被懸在了嗓子眼上,若是掉進這水池裏怕是連骨頭都沒有了。

“千!”沈白大喊一聲,顫抖着嗓音怒吼道:“千鵲陵,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就殺了你。”

“殺了我?哈哈....”随着一陣詭異的笑聲,一道黑影突然飄來,落到了水池旁。

“公子一笑,十年前你就說要殺了我,如今我怎麽還沒有死呢?”

沈白皺緊眉頭,空洞無神的眼睛愈發冰冷:“千鵲陵,你可別忘了你中了我的百陰掌,沒有解藥,入冬之時你便會死去。”

一聽百陰掌,千鵲陵突然神情大變,一把抽出佩劍刺掉了花千頭上的發簪。

花千大呼一聲,一頭烏黑秀發盡數散開。

聽到花千的大叫,沈白掙紮着怒吼一聲:“我說過,你不許碰她。”

見他如此緊張,千鵲陵又仰頭詭笑道:“我為何不去碰她?她體內不是有我正要找的鳳陽丸嗎?正好,我把這姑娘給吃了,我身上的毒自然不就解了?”

聽聞此話沈白更為惱怒,漲紅的臉頰下脖子的青筋暴露,一雙拳頭握的咯咯作響。

“放了一笑,我任你處置。”花千突然開口,虛弱她連呼吸都是那麽困難。

為何她這句話他聽來是那麽的沉重?這一刻他才突然明白,他窮盡一生要找的東西原來在這裏,不是江山社稷,不是陰謀手段,原來是他一直牽挂的人。

“你說的沒錯,沈白确實喂我吃了鳳陽丸。但是你若真的想得到此藥,在我沒自費武功之前趕緊放了他。”相似一種威脅,她開口,語氣堅定。

聞言千鵲绫皺起了眉頭,若是這丫頭真的自廢武功,那麽鳳陽丸所散發的內力會盡數散去,那他豈不是功虧一篑。

“好,我現在就放了他。”想是千鵲绫得藥迫切,答應的很是爽快。

沈白卻冷喝一聲:“不行,即便是死,她也不能死在你這種人手裏。若你放了花千,我可以一命換一命。”

聽到此話,原本恐懼的內心不知為何突然變得平靜,她的睫毛不停地打顫,她只覺眼角一片濕潤。

“好一對癡男怨女!”千鵲绫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十分詭異。

花千勉強擡頭看他,依然是簡單挽起的發髻,依然是帶着黑色面罩,依然是那身黑衣,單薄的身軀大笑時有微微抖動,僅露出的一雙眼睛卻是顯得那般明亮。

花千挑唇輕笑,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取笑道:“這位分不清男女的大俠,想必你還不知人世間的愛恨情仇,但看你那雙明亮而又惡毒的雙眸,就知道你從來,有愛過!說來也是,惡人哪還來的感情之說。”

花千這些話真真是刺到了千鵲陵,只見他笑聲戛然而止,眼睛突然變得通紅。

見他有多觸動,花千繼續笑道:“怎麽?難道我說錯了嗎?我可聽說你們千陵烏的人從來都不成婚,孤獨終生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也不知花千哪裏來的勇氣一而再再而三地調侃眼前這位分不清男女的惡人。

此時的千鵲陵确真真被她震怒,只聽鐵鏈“嘩啦”一聲後花千直直向烏水裏掉去。

緊接着花千的慘叫聲和東西灼傷的“嗞嗞”聲,還有沈白撕心裂肺的呼喊聲,響徹了整個山洞.......

五月十五是北國皇後的壽辰,月下當空,皇宮的壽宴上一片歡歌笑語。

北國皇後三十出頭,身披一件雪白裹裘,風鬟霧鬓,發中別着珠花簪,嬌俏朱顏,眉心盛開一朵芙蓉花,朱紅的唇角微微上揚,半眯着鳳眼欣賞臺下偏偏起舞的美人。

北國皇後曾是孟良國的公主,七年前東離國攻打孟良國,硝煙戰起,長達一年的戰争讓這個剛剛起步的國家在這個世界上從此消失,整個國家僅僅只剩下剛下嫁北國不久的長公主。

臺下的美人還在激情地跳着,一旁的皇帝卻早已倚在榻上呼呼入睡。今日酒宴上坐了不少北國重臣,并且宴席的最裏處還坐着一位東離姑娘。此時的姑娘不住地四處張望,張望了許久之後目光落到不遠處。

眯着鳳眼的北國皇後随着她的目光望去,且看到一位俏麗公子坐在涼亭裏獨自飲酒。

又看了一眼身旁鼾聲而睡的皇上,她擺了擺手示意下人把他擡進後殿休息。自己又起身向那座涼亭裏走去。

皎潔的月光散滿肩頭,湖裏的魚兒伴着蟲鳴來回游動,一波波的水紋蕩漾開來,卻怎麽也蕩不開他沉悶許久的心情。

突來的腳步聲把他驚醒,沒有回頭,繼續悶悶飲酒。

獨自走來的皇後坐在他的身旁,随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湖裏的魚兒。

“小訣,今日姐姐壽辰,為何獨自一人飲酒?”她輕聲開口,怕會驚到他。

身前的人兒轉過頭來,靜靜地望她。他本就清秀的臉頰似乎又消瘦了不少,半眯着眼睛似有酒意。

“姐姐過來作甚?不怕那些大臣們起疑?”他開口,語氣有些冷淡。

看在她心裏卻是一片疼惜,微皺了下眉頭問道:“小訣,可是還怪姐姐當年沒有找到你?你也知當時戰争緊急,後來我以為你和父皇他們......”

說到這裏她突然停住,不敢說出那個不願意觸及的詞語。

他轉過頭來,繼續看湖裏的魚兒,過了許久才淡淡道:“姐姐可知我受了多少苦?我忍辱負重,我卑躬屈膝,我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不能守護......”

看着他有些些微微顫抖的身軀,她伸出一只手扶上他的臉頰,望着那雙仍然半眯的眼睛,眼淚在這一刻突然崩塌,滿是愧疚的凝噎道:“是姐姐對不起你,姐姐再也不會讓你受苦,我一定會還小訣一個公道,還我孟良國一個公道。”

壽宴過後,大臣散去,北國皇後也已回寝宮休息,但涼亭裏的人兒還依然獨自坐着。

北國夜晚的風吹的很涼,單薄的漢服根本阻擋不了一絲寒意。

“北國不比東離,這麽冷的天,可當心了身子。”此時一位身披裹裘的女子偏偏走來。手裏拿着一件裹裘,輕輕為他披上。

“小小姑娘跟我相處了這幾日應該對我有所了解,我江小訣只會看上女人,卻從不愛上女人。有些事你也別認真,消遣過後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坐在涼亭裏的江小訣再也沒有方才那般正經,一把抓住方小小的手調侃道。

被他握手的方小小突然面上一紅,急忙抽出手皺緊了眉頭,一向大度的她卻不再顯得那般淡定,冷聲道:“我自然知道你的小把戲。在墨蜀時若不是你偷了我的貼身玉佩,我怎會跟你至此,那可是我娘親留給我的唯一信物。”

美人語氣裏似有委屈,江小訣卻揚了下眉梢,“小小姑娘想讓在下說多少遍?我從來都沒見過你的什麽狗屁玉佩,我也不稀罕偷它。”

江小訣滿口的不敬讓方小小着實惱怒,扯下剛為他披上的披風道:“若你一日不還,我便一直追随,直到我找到為止,哪怕是天涯海角。”

哪怕是天涯海角,這句話他聽來是那麽的熟悉,曾經有那麽一個人在他人生的五年裏說過無數遍。每一遍他都聽的那麽仔細,卻表現的那般不在意。

“為什麽我覺得你跟花千那般像?真的讓人惡心。”他突然站起身,丢下這句向就像庭外走去。

方小小張了張口想要辯解,卻是欲言又止,望了望了手中的披風邁步向自己的房中走去,來到北國已有幾日,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這盤戰棋。

作者有話要說:

☆、得救

“還沒有找到?”安靜惬意的籬笆小院裏,看到匆忙趕來的楚煊,喬隐上前問道。

一臉沉重的楚煊沒有回話,一旁的楚雪失落地搖了搖頭。

喬隐重重嘆了口氣,望了一眼楚煊早已濕透的衣衫,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安慰道:“不必擔心,你先回房換件衣衫,随我去趟烏陵山。”

“烏陵山?”楚煊聞言大驚,“那不是紅陵烏的舊巢嗎?難道他們是被紅陵烏的人帶走了?”

“我現在怕的也是這個,今日小邱在果園裏撿到了沈白的玉佩,他從來不會落下任何東西,這麽珍貴的玉佩丢在果園裏,怕是真的出了問題。”喬隐沉聲回道,又望了一眼走來的公子邱,“此行兇多吉少,公主和小邱就不要去了。”

一聽師父要撇下自己,公子邱急忙拍了拍手贊道:“好好好!讓我留下來保護公主吧!”

一聽公子邱要保護自己,一旁的楚雪急忙抓住楚煊的胳膊搖了搖頭。

楚煊摸了摸她的頭吩咐道:“小雪先跟公子邱回宮,淩兒姑娘還在倚廂宮裏,帶着她來這裏跟我們回合,相信我們很快就能救出千千。這件事你們先不要聲張,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小心。”

二哥要把自己扔給這個一點也不穩定的公子邱,委實讓她不安。向來二哥說什麽她就做什麽,她只好撇了撇嘴巴點頭答應。一旁的公子邱卻是樂開了花,一想到和美麗的雪公主獨處,他心裏那可是美的無法形容。

喬隐瞟了一眼他得意忘形的樣子,一臉嚴肅地吩咐道:“小邱這次可是不能胡鬧,雪兒是一國的公主,若是有個閃失你可是擔待不起,何況我的淩兒妹妹還在倚廂宮裏,我可希望能夠早日見到她。”

面對師父的嚴厲,公子邱自然是适當地收斂了一下,急忙躬身道:“師父交代的是,小邱一定不會給師父添麻煩。”

雖然把妹妹交給這個與沈白一樣不正經的浪蕩公子手裏有些不放心,但是一想到失蹤兩日生死未蔔的花千千,他也只能這麽辦了。

待一切安排妥當後,喬隐與楚煊去了烏陵谷,公子邱護送楚雪回了皇宮。

花千醒來時只感覺腳下一片火辣辣地疼痛,迷迷糊糊睜開雙眼,只敢一片漆黑。她勉強動了動身子,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皺緊了雙眉。

周圍漆黑一片,她不知這是何處,雙手和脖子上卻都套有鐵鏈。一陣疼痛過後讓她發覺自己還活着,但是這種感覺她覺得比死還要痛苦。

“你醒了?”

那道怪異的聲音又突然響起,接着漆黑的周圍突然明亮起來。

眼睛就像被熊熊大火烤過,只感一片炙熱。勉強睜開眼睛望向來人,原先那件黑色衣衫已經變成了大紅。她突然覺得有些諷刺,沈白也愛穿大紅衣衫,為什麽現在的男人都愛穿大紅?她有些不解。

從鑲有紫色蔓藤的衣裙向上望去,一張俊秀的臉龐出現在眼前。嬌俏鮮紅的小口,高挺的鼻梁,一雙微蹙的劍眉,還有那雙半眯的鳳眼,他應該是個男人吧!就是那雙放着精光的鳳眼讓她記得,此人就是千鵲陵。

他漫步走近花千蹲下,望着趴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她,突然伸出一只手擡起她的下巴,冷笑道:“名震江湖的花家三小姐花千,樣貌秀美,武功超群。沒想到卻有一顆少女的心。”

擡起自己下巴的手指和妖媚的嗓音讓花千只覺一陣惡心,瞪他一眼猛地甩過頭去不去看他,她不想和這個讓她惡心的人講話。

“脾氣還挺大。”千鵲陵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挑了挑眉。

又望了一眼她滿是血泡的雙腳,“不僅脾氣大,命還挺硬的,山洞裏的烏水可以瞬間讓肉體溶化,沒想到你只是起了一些血泡。我以為天下間也只有沈白面對此水可以逃得了一截,沒想到你一個女流之輩也可以熬得過去。真的是小瞧你了。”

說到被烏水燙過的雙腳,花千回想起來都有些後怕,她也不知當時是哪裏來的勇氣敢說出那番調侃的話來。原本想着能夠救沈白一命,自己死了一了百了,沒想到人沒死成腳差點殘廢掉。這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根本不敢讓她去看腳上的傷口。

她勉強啓開幹裂的雙唇問道;“沈白呢?”

千鵲陵不想這個時候她還在問那個小子,一甩衣袖冷哼道:“死了!”

這個答案讓花千只覺腦袋一懵,接着一片眩暈。

“你騙不了我,在沒有得到解藥之前你應該不會殺了他。”花千冷笑着開口,但心裏卻是一直打顫,因為她知道依眼前這個人的個性,如果沈白沒有逃出去,那麽真的有可能會被他殺掉。

面對她的質疑,千鵲陵卻只是靜靜地盯着她沒有回答,良久才幽幽道:“你說,如果我換成你這張還算不錯的臉,會不會再也沒有人把我認做男人看呢?”

此話一出卻驚到了花千。

就知道她會驚訝,眼裏閃過一絲失落,繼續蹲在她的身旁,盯着她那張略顯蒼白的臉審視了一會,突然笑道:“沒有這張臉也無妨,那麽你也別想再漂亮。”

話剛說完,只見她突然揮手向花千的臉上掃去。花千還未來得及閃躲,只覺左臉傳來一陣刺痛,接着就有鮮血從臉頰滑過。

“你....你.....”花千驚慌失措,瞪着雙眼一時說不出話來。

“沒錯,就是我千鵲陵,讓你花千毀了容,哈哈......”

冷漠而又刺耳的嘲笑聲一直回蕩在這個陰冷的山洞裏,洞門被關上時裏面沒有一點光亮,脖子和雙手還套着冰涼的鐵鏈,滿是血泡的雙腳不能移動分毫,臉上被劃開的傷口還在留着鮮血。此生,她花千居然還有落到如此地步的時候,真的是讓人心中一片冰涼,而又那麽的絕望。

就這樣,沒有光亮,沒有溫度,沒有食物,她不知被關了多久。她想她應該會死掉吧!但是她還沒有說動江小訣跟她回家,她還沒有替江上月報仇,她還沒有得到大姐的原諒,她還有沒有找到小風......她真的就這麽死了嗎?被公子一笑的仇人所殺?死的這麽狼狽而又可笑?

然而,直到一道熟悉而又擔憂的聲音把她喚醒時,她才覺得她再次活了過來。

“谷主不必這般着急,老夫已經給花千吃了還魂丹,想必還有機會蘇醒,你胸口還在流血,先讓老夫為你包紮一下.......”花千隐約聽到有位老者在一旁說話。

“不,我要看着她醒來。”接着一股熱氣撲向自己的臉頰,她感覺有點癢癢的。

“花千若有什麽閃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現在我就帶她回京城。”旁邊又有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她聽得出是楚煊。

然後就聽到他急切的腳步聲向床邊走來,而又停住。

“花千能醒過來已是萬幸,幸虧沈白先前給她吃了鳳陽丸才撿回來這一條性命,被千鵲陵關在山洞裏這麽多天,真是讓她受了不少苦。二皇子不必這般着急帶她回京,先養好傷再作商議。”深沉而又略帶疼惜的第四道聲音響起,花千聽着像喬隐。這種富有磁性而又沉穩的嗓音在花千心中也只有出自那一人,那就是喬隐。

“你們先出去。”随着一道沙啞而又沉重的嗓音,花千只覺撲向自己臉頰的氣息越來越近越來越重。

不多時她就聽到房門被關上,房間裏突然安靜了下來。她也試圖睜開雙眼,但是眼皮相似被膠黏住,怎麽也睜不開。她又動了動雙手,但是它們卻一點反映也沒有。

忽然一種不詳的預感襲向心頭,難道她癱瘓了?只是大腦還很清醒?可是她為什麽還能感受到全身的酸痛和迎面撲來的氣息?

“都怪我,讓你受苦了!”坐在身旁的那人又再次開口,聲音溫柔而又顫抖。

額頭被一雙大手扶上,有些冰涼。

“是我太低估自己了,也低估了我在你心中的位置。”

那只手摩擦着她的額頭,突然讓她覺得像小時候娘親坐在她的床頭,靜靜地撫摸着,唱着搖籃曲兒。

過了許久他再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不停地撫摸的她的額頭,讓她舒适而又安穩地再次睡去。

皎潔的月光下冰冷的身體因激動而有些顫抖,緊緊握劍的右手青筋暴露。

察覺他的異常,身後的喬隐上前一步,瞟了一眼用鐵鏈捆綁着跪在地上披頭散發的千鵲陵,嘆了口氣道:“也不知洪陵烏的遺徒現在都藏身何處,我知道你當年被紅陵烏的人捉去受了不少罪,眼下這人又對花千大打出手,幸虧我與二皇子趕去的及時你們才得以脫險。但是依現在的局面,你還不能意氣用事,先找到與大皇子合謀的源頭,再殺她也不遲。”

喬隐的話也不無道理,可是眼前的人兒卻沒有心思去聽。只見他持劍向千鵲陵走了一步,沙啞着嗓子道:“當初我在你們手裏受的罪也就作罷,但是你讓千千受的痛苦我現在要讓你十倍奉還。你不是一直想做個女人嗎?好,我現在就讓你嘗嘗做女人的滋味。”

話剛說完,只見他舉劍一陣揮舞,瞬間扯去了她身上的所以衣物。纖瘦白嫩的身軀突然裸露在外,就連不算豐滿的胸部也無衣物遮擋。

這麽大的羞辱讓眼前的人兒一陣顫抖,她想反抗,只是掙紮之後卻又被鐵鏈牢牢铐住,接着冰涼的劍尖直抵她的面部,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後鮮血開始不住地流淌。

“我會每天在你的臉上留下一道傷口,直到她轉醒那日為止。”他幾乎顫抖着身軀向她哀嚎,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殺她,因為她要花千醒來親手處決。

從刑房裏出來後沈白就開始呼吸難耐,該死的胸口又開始疼痛,停在回廊裏大喘着粗氣,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因為她想在她面前永遠都那麽輕松。

“你也不必勉強自己,千姑娘的傷師叔已經全力為她診治。鳳陽丸的陽氣過重,身上又受了這麽多的傷,能夠活下來已是萬幸。”跟在身後的喬隐試圖安慰他。

他閉目平靜着呼吸,望了一眼天空道:“快要下雨了,吩咐谷裏的人把後山曬的蘑菇收回來。”

聞言喬隐輕輕嘆氣,看着他日漸消瘦的身軀,心中有微微苦澀。他永遠都是這樣,快樂時讓所有人快樂,悲傷時卻隐忍着不讓任何人為之悲傷。當初為了西魔娘娘的一句諾言,他守在沈白身邊這麽多年,這麽多年來,他卻一直不了解這個被世人譽為一笑魅生的浪蕩公子,都說公子一笑傾國傾城,但是誰又真正見過他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離開

花千不知這樣躺在床上過了幾日,她只知道每次醒來時那道熟悉的氣息都在自己身旁。

他有時輕輕撫摸自己的額頭,有時緊緊抓着自己的雙手,但最多的時候她都聽到他在輕輕嘆息。

她好像記得這個人先前那麽愛說愛笑,又那麽死皮賴臉地纏了她那麽久,可是這幾日他為何就那麽不愛說話了呢?他好像沒再叫她花姑娘了,面對這樣的他她覺得陌生,可偏偏在她發現自己開始認真的時候,又知道了他的陰謀,老天總是這麽愛開玩笑。

今日也是這樣,他一直坐在自己身旁,也不說話,每到吃飯時還親手喂她。他的細心和溫柔,又讓她産生了錯覺。她開始自欺欺人,她想放他一碼,她不想再假裝沒事發生跟在他身旁一點點揭穿他的秘密,她想醒來時立馬就走,從此再也不見.......因為她怕自己無法自拔。

正當自己努力說服自己時,只聽他輕輕開口:“千千,第一次見你時我就覺得你傻,怎麽會有那麽一個傻丫頭因為一句賭氣的話跳進河裏?事實證明,在今後的日子裏你比我想象的更要傻,你是那麽固執,認定一件事後,總是拼盡全力,又那麽好騙。”

他滿口裏都是自己傻,着實讓她費解,她幾時又成了這般笨的人?何況與他第一次相見時是在正月十五之夜上,哪來的跳進河裏之說?

“等你醒來我就帶你去看後山的翠雀花,我種了九年的翠雀今年總算開了。”他嘆了口氣又輕聲開口,語氣裏卻滿是憂傷。

她思來想去,總覺的此時的沈白有些怪異,難道他認錯了人?這些話不是說給自己?他一個風流才子,身邊那麽多美人,幾時能有這種語氣跟人講話?

“千千,你能聽到我說話對不對?”

他相似能夠洞悉自己,何乃她卻不能起身回他一個巴掌。

正在糾結之際,她只感那道熟悉的氣息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近到自己的唇邊時方才停了下來。

她突然心跳加速,總有一種不同的感覺壓迫着自己,這種壓迫感讓此時不能動彈的她無法反抗。

那道氣息又突然逼近,直到一團柔軟的東西印上自己雙唇後才肯停止,接着她就感覺到一陣急促的呼吸聲。

這厮居然在吻自己?那團在自己雙唇摩擦的柔柔軟軟的東西不就是沈白的嘴唇嗎?

她準備伸出雙手推開他,但是它們卻一點反映也沒有,她想搖頭躲開他壓下來的雙唇,卻是絲毫未動。內心的掙紮如同一只被捆綁的獅子,身體上卻是紋絲不動,這樣的處境真的是讓她抓狂。

這貨居然還一副意猶未盡的姿态趴在她的身上吻個沒完沒了,她發誓醒來一定要殺了他。

“千千,我說過,即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追到你這一吻。”相似自己吻夠了,他輕輕起身笑道。

這畜生居然還能笑的出來,下面的話更是讓她驚詫不已。

“其實這樣也算是個好辦法,認識你這麽久以來還難得見你這般安靜。想做而又做不了的事情,這幾日也一并做了。”

這畜生是該有多無賴,真想找人揍他。

正想着,只聽房門突然被人打開,一道略顯氣氛的聲音響起,“沈白,當初在萬惡山打賭,若你看上千千便自動退出交出西魔谷,眼下也該是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吧!”

沒錯,準備幫她教訓沈白的人正是楚煊。這個追着要娶她的皇子,原來也有陰謀......

“噓!不要吵到千千。”沈白扶了扶她的額頭,起身道:“有話出去說。”

接着房門又被關上,房間裏又變得安靜。就這樣靜靜也好,十幾年來她也累了,總算為自己活一次了。

人生就是這樣,當你不斷算計別人的時候,也有人處心積慮地想算計你,說不定哪日在深不見底的江湖上你就成了某個人要殺的仇人,說不定哪日你就成了江山社稷中不可缺少的棋子,而這一切陰謀卻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只是自己不要真正愛上就好,或許以後不小心死的時候還能留一個全屍。

金燦燦的五月,合着旬麗的陽光罩着整個山頭。微風吹來,陽光掠過之後,她能感覺到是暖暖的,這中暖意可以沁到心裏。

在聞了大半個月的藥草味後花千終于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清香。此時她的靈魂是輕松的自由的,但是她的身體卻還是那般慵懶的癱坐在輪椅上。

“千千,我等不及你醒來,我現在就要你感受一下這滿山的花香。”身後推着她的沈白暖暖開口,如同春風拂面那般,讓她暖了心頭。

這種感覺許是伴着五月的天氣才有的吧!那扇已經被關上的心門,怕是他再也打不開了。

“千千,雖然你看不見,但是我可以暫時做你的眼睛。現在我們就走在開滿翠雀花的田野裏,花兒那麽美,你也那麽美。”一襲白衣飄飄的沈白推着她漫步在花叢裏。

“今日我為你穿了一件鵝黃色衣衫,在我眼裏,你穿這個顏色的衣服最好看。”

他如天空那片雲,輕輕在她身旁呢喃。

“知道我為什麽喜歡翠雀嗎?因為它形态優雅,惹人喜愛。耐旱,喜光,這就是我喜歡它的原因,因為它很像你,那麽堅強而又那麽傻。”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說自己傻了,這樣一個把自己看作傻子的人,他的內心又是怎樣的?

“千千,前面就有兩只蝴蝶,一只是白色,一只是黃色,它們圍着田間起舞,好似一對不離不棄的戀人。如果我們可以抛開世事永遠這樣自由快樂該多好。”

他的聲音很溫柔,他的語氣很誠懇,聽得她也很想伸出手抓住這份幸福。

不知走到了何處,他推着自己停了下來。

“千千,前面山腳下有幾株靈葉草,我去給你摘來,你小時候最愛吃這個了,你等着我。”

他相似要丢下自己去取東西,诘責他扶着自己肩膀的雙手慢慢離開。

她想就是這個時候吧!她不能再貪婪地留戀。剛有知覺的雙手又開始微微顫抖,她睜開雙眼,望着跑向山腳下的那道身影,不覺中淚水濕了眼眶。

“沈白,我們從此不要再見!”

她輕聲呢喃,抛下這一世繁華,轉身離去。

燈火通明的後院裏依然莺歌燕舞,鋪滿雪白裹裘的皇榻上,壯碩慵懶的皇帝眯眼欣賞着臺下美人舞動身姿時的妩媚風騷。

許是看到了興急之處,只見他一拍桌案連聲叫好。

門前盈盈走來的王妃見狀笑彎了眉眼:“皇上可是喜歡忱兒選的這幾位姑娘?”

見是心愛的王妃走來,皇上揮了揮手:“美人快來,你可是越來越讓人喜歡了。快坐下一同欣賞。”

王妃上前趴在他的肩上,望了一眼臺下跳舞的姑娘,突然皺起眉頭道:“皇上喜歡就好,只是殿裏有外國的使者前來求見。”

一聽是國事,皇上面上一冷:“這是哪家的使者這般掃興?”

王妃為皇上倒了一杯酒回道:“是東離的使者,也不知求見皇上何要事。不過我們北國一向不與外界往來,這些年我們北國越來越繁榮昌盛,也不知這些躍躍欲起的小國整日裏都打的是什麽算盤。”

王妃說的沒錯,北國這幾年愈發壯大,一心經營着商貿生意也從不幹涉其他國家的朝政,除了每個國家的商貿使者,從來也不接待人任何國家的使臣。這些只是表面,但背地裏試圖攻占別國的野心又不可知。今日突然有東離國的使臣造訪,讓皇上有些郁悶。

王妃見他因此掃了興致,趴在他耳邊賠笑道:“皇上不想見那不見便是,你在這裏繼續欣賞舞蹈,不如就讓忱兒先去會會來人。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忱兒就打發他回去,可千萬別讓皇上不開心。“

皇上總是招架不住美人嬌滴滴的誘惑,一拍桌案笑道:“真是辛苦愛妃了,那愛妃就替我去瞧瞧。”

“是!”目的達成,王妃行了一禮便出了房。

出門後她又轉了幾個房間,一個人來到一處房屋前,命門前的下人撤退後才進了門。

立在窗前的人兒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對着王妃深深行了一禮:“老臣參見王妃。”

見他鞠躬鞠的如此有誠意,王妃挑唇輕笑一聲,“花大人起來吧!方才我已經請示過皇上,但是皇上沒有想見你的意思。”

孰知今日見到皇上有所困難,只怕眼前這位捉摸不透的王妃有些越權了吧。

“既然皇上不見,那老臣只好與王妃商議了。”花封沉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

☆、北國

王妃尋了凳子坐下,甩了一下衣袖道:“說吧!千裏迢迢從東離過來有何要事?”

此時但看她的神情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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