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多了,能在有生之年不發生戰争也就可以了。只是,苦了煊兒你。”
父皇這段話聽的他心口一陣疼痛。命已至此,又能如何?他只能憑自己的力量去争取一些看似很好的人生。
“兒臣不敢。”還是不去看他,他幾乎凝噎道。
兒子的痛苦他這個做父親的又怎能領悟不到?只能怪他們生在皇親之家。
輕輕嘆了口氣,慢慢站起身來,低聲道:“我給你派了一些密軍一同陪去北國,若是途中有什麽不測,他們會全力保你周全。”
畢竟是父子,再多的話語也不及于這一時的關懷。
“多謝父皇。”他起身,深深給他行了一個大禮。
想是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情緒,高大的身軀急忙轉過身去,大步出了倚廂宮。
作者有話要說:
☆、54章
東離二十三年五月二十六日,二皇子楚煊與太子帶領數百名迎親隊伍前去北國迎娶素未謀面的玉盈公主。殊不知,将要面對他們的會是什麽。
盛夏的陽光總是那麽充足,直到黃昏,夕陽依然罩着整個村落。枝葉伸展到屋頂上的香樟樹上,兩只喜鵲正互啄着嬉戲。
只聽一聲悶哼,躺在屋頂上的人兒輕輕掙開了雙眼,緊接着,只聽他大叫一聲:“這是什麽鬼東西?”
“你醒了?就知道你這條賤命硬的很。”一張黑溜溜的俊俏笑臉又向他湊近了幾分。
剛醒過來的人兒又閉上了雙眼,因為他實在不敢去看那張黑的放光的臉頰,雖然是那麽熟悉而又親切。
“喂!你到底醒沒醒啊?”一雙秀眉擰在了一起,拍着他的臉頰問道。
他深吸了口氣,有些惋惜地問道:“花姑娘!你怎麽變得這麽黑了?”
一聽此話,花千立馬捂住了臉蛋,随後指着他的臉笑道:“別只顧着嘲笑我,我現在連你的五官都分不清了。”
“是嗎?”一句話刺激到了他,只見他驀地坐起身子,無比痛苦地摸着臉頰道:“我這張絕世容顏要是毀了,我還醒來做什麽?”
花千望着他誇張的模樣,白了他一眼轉過身去,望着樹上那對還在嬉戲的鳥兒,輕輕笑道:“你的命,已經是我的了!”
沈白停下慌張的動作,望着那張轉過身去的側顏,想必再燦爛的花朵也不及她這一刻的美麗。
伸臂一把把她緊緊抱在懷中,用最快的速度印上她那雙嬌嫩的雙唇,千言萬語,都化作濃濃的愛意留在這一吻裏。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的花千微微僵硬,待反應過來之後就開始一陣掙紮。
他反而摟的更緊。
“不許動。”他挪開雙唇撤出一個縫隙,輕呵道。
這個時候他居然還能用這種語氣呵斥自己?一股怒火不由地燒上她的頭頂。她使出全身力氣,開始一陣拳打腳踢。
但是沈白又是何人?他可是鼎鼎有名的采花大盜,到什麽時候都改不了那個風流脾性。
只見他死死地鉗住她,又開始一陣強吻猛攻。
雖然花千極力反抗,但是心頭滑過的那種感覺讓她很想貪戀。因為這種激動、膽怯、溫暖、渴望、奢求的感覺,只有在他身上才能體會到。
漸漸地,她不再掙紮,伸出雙臂摟緊了他的脖子。
夕陽投射在破舊的青木門上,也投射在喬老爺滄桑的臉頰上。他望着屋頂上那對纏綿的人兒,眼裏溢滿了喜悅,但是心裏卻有些擔憂。終是一對苦命的孩子。
晚間用餐的時候,花千端着飯碗專門在房間裏找了一個角落的地方蹲下。因為她實在受不了沈白一直用那雙賊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他每看一眼,她都會臉頰發燙,渾身起雞皮疙瘩。
坐在桌前的喬老爺子,面對此情此景,也只能尴尬地默默埋頭吃飯。
“花姑娘!你坐過來。”沈白像是望着一只流浪的小貓小狗,拍着他身邊的座位喚她過去。
花千搖了搖頭,低下頭準備吃飯。
“我讓你過來,你就過來,你躲在那裏,我怎麽看清你的臉?我現在只看到一方白溜溜的大瓷碗,讓我怎麽和你交談?”沈白擺了擺手又道。
他這幅死皮賴臉的模樣真真讓花千厭惡,自從醒來以後,也不知這厮哪裏來的勇氣,總是一副不可反抗的語氣。
見她一直沒有反應,沈白只好端着碗蹭到她的跟前。見他與自己并肩蹲下,花千立馬站起了身子。而沈白卻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
花千心裏一驚,臉上一陣火辣辣地滾燙,她開始用力地抽手,沈白卻死死抓着不放。望了一眼默默吃飯的老伯,忽然讓她有一種偷情的感覺。
“花姑娘,自從親吻以後,你好像變了。”沈白若無其事笑着問道。
這厮居然還能當着老伯的面說出這種話來?一時激動的花千舉手把手裏的飯碗蓋在了他的頭上。
粘稠的稀飯順着沈白的額頭滑到鼻尖,和他那張烏黑的臉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有些吃驚地僵住了身子。
她突然有些無措地咿呀了幾聲,剛想轉身逃跑,卻又被他拉住。
只聽他淡淡道:“先吃飯。”
在如此尴尬的局勢下,喬老伯只好放下碗筷出來緩解。他沖花千擺了擺手,笑道:“姑娘先過來吃飯吧!你這一天天的照顧他,也消瘦了許多。吃飽了飯,小兩口才有力氣吵架不是。”
一句話臊到了花千,她的臉頰又開始通紅通紅。礙于救命恩人的面子,她只好不跟沈白一般見識。
此時沈白也站起身來,抹了一把臉上的稀飯,拉着她的手向餐桌走去。到了餐桌前,這厮居然還拉着她的一直不放。何耐她使出再大的力氣也無法掙脫,最後她只好用一只手吃飯。
一頓飯吃的花千極其艱難,因為這厮抓的是她的右手,她不得已只好用左手拿着筷子夾菜。
晚間,夜空中布滿了星辰,月亮也已升起了彎彎的笑臉。花千躺在屋頂上,數着漫天的繁星。
“千千,那晚為什麽要送走江上月選擇和我死在一起?”不知何時,沈白也跳上了屋頂與她挨肩躺下。
他還是問起了這個問題,他就是明知故問。花千沉默着不準備回答。
見她沉默,沈白翻身攬住她,輕喃道:“原諒我,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語氣卻很堅定。轉過頭去回視他,那雙富有感情的眼睛裏滿是認真。
她轉過頭去,揚了揚下巴道:“交出西魔谷,我就當做以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最後一句話戳到了沈白的內心,他突然欺身壓在她的身上,捧着她黑溜溜的秀臉道:“我什麽都給你,但是從今以後你只屬于我,哪裏也不許去。”
他如此霸道的姿态讓她一時恐慌,閉上眼睛不去看他,輕聲道:“我娘給我留了一封信。”
“她說,西魔谷并沒有敗。”
“她還說....她把西魔谷交給了小風。”
說到這裏,她突然停住,過了好一會又道:“而你,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公子一笑沈白,就是西魔谷的谷主。”
她突然哽咽了,眼淚也順着眼角滑落,有些苦澀地張開口,下面的話她不敢再說,因為她不敢去碰及那個天大的秘密。
望着不住湧出的清淚,他滿是疼惜地把它吻去,輕聲道:“對不起,我早該告訴你。九年了,感謝你還牽挂着小風。”
就是這個近在咫尺的這個男人,他有着家喻戶曉的名氣,他有着一身的絕世本領,他有着一笑傾城的笑容。他就是她牽挂了九年的小風,就是皇上讓她尋找的私生子。
但他卻很有陰謀地糾纏了她這麽久.....
如今,她不知該如何收場。
“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九年前我失去了你,現在我不想再次失去你。”他又再次問道。
淚水還是不住地流淌,她已經無力去控制。
許久,她才問:“你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世對不對?你是東離的皇子,你是楚煊的弟弟。”
皇子?在他聽來是多麽的諷刺,眼睜睜地看着娘親死在親生父親手裏,到頭來他還是脫不了與他的血緣關系。人生就是這麽可笑。
睜開眼,望着他也開始痛楚的雙眸,伸手撫摸他冰涼的臉頰,苦澀道:“沈白,這是我們的命運。你交出西魔谷,從此我們各走天涯。我不會告訴皇上找到了你,你依然自在地過你的生活。”
她已經開始安排各自的命運,他不覺揚起唇角,苦笑一聲:“命運是把你我拴在了一起,你說過,只要我們能活,就摒棄前嫌。我們誰都別想逃。”
現在她聽來,他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麽霸道地不容反抗。也不知是面對他的時候自己變了,還是醒來後的他變了。
滿心的疼痛已經讓她無法去思考這個結局,她顫抖着身子一陣嗚咽。她現在還沒有做好選擇的準備。
夜,有的時候很短暫,有時又讓人覺得那麽漫長。直到深夜,花千都躺在屋頂上不肯下去,沈白也一直默默地守在一旁。經歷這麽多之後,他們的話卻是少了。
眼看就要天亮,花千望了一會躺在一旁閉着雙眼的他,最終,她還是決定離開。
“對不起。”
她丢下這句富有諸多感情的道歉在他胸口上點了穴道,然後飛身而去。
炙熱的太陽早早就曬上了屋頂,伴着香樟樹上鳥兒的歌唱,沈白慢慢轉醒。
他坐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四下打量,院裏空無一人,身旁的花千也已經不在。
“若是真的能夠說動這個笨女人,那麽她就不叫花千。”他無奈地吶吶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55章
此時早起的喬老伯從房裏走了出來,望着屋頂上滿是無奈的沈白,沉聲問道:“姑娘走了,公子有何打算?”
聽到問話,沈白翻身下了屋頂,躬身給喬老伯行了一禮道:“老伯的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叨擾了您這麽久,也不好再繼續打擾。況且,我那個不懂禮數的未婚妻也跑了,還請老伯原諒她的不辭而別。”
未婚妻?一聽此話,老伯立馬笑道:“公子哪裏話,昨日姑娘走的時候已經給老夫道過別了。這姑娘是個好孩子,公子一定好生對待。姑娘還有句話讓我轉告公子。”
“哦?她還有話要說?”沈白略顯吃驚。
老伯彎眉笑道:“姑娘說,公子就像是天上的七煞星,而她就是水裏的魚兒,天涯咫尺,只能透水相見。”
聞言,沈白挑唇一笑,“這确實是她能說出來的話。這七煞星乃是民間傳聞最惡毒的星辰,我在她心裏也只能是這個分量。”
見他略顯失落,老伯急忙安慰道:“公子言重了,老夫能看得出,這姑娘對公子可是良苦用心。
你昏迷的這些日子,姑娘每天一大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扛上屋頂。除了用飯,整日裏都坐在屋頂上陪着你,怕陽光烈了曬傷你,怕蟲蟻接近咬了你,她一刻也不舍得離開。之前多麽白白淨淨的一位姑娘,幾日下來就曬黑了。”
聽完此話,沈白低頭沉默了一會,心裏的那種滋味讓他無法言喻。
“沈公子,老夫再多說一句,人一世活的舒心痛快才最重要,放下世俗紛争,得一愛人才最好。”喬老伯又道。
“你認識我?”聞言沈白突然問道。
喬老伯嘆了口氣,笑道:“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公子一笑誰不認識。”
公子一笑?這個稱譽忽然讓他覺得有些苦澀。
沈白再次給他行了一個大禮,“老伯,在下再次謝過您的救命之恩。我的傷已經基本痊愈,就不再叨擾您了。有機會再來重謝。”
喬老伯急忙扶他起身,笑道:“公子不必這般客氣。昨日老夫見姑娘往西邊方向去了。公子騎馬追去,想必還能追上。”
“多謝老伯提意,在下就告辭了。”沈白行禮道別。
喬老伯也躬身回了一禮,滿是憂愁地目着送他出離去。早日陽光刺到老伯的臉上,讓他看上去似乎又滄桑了不少,他重重嘆了口氣,最終還是瞞下了九年前參加西魔大戰的秘密。那時候,他還是西魔娘娘身邊的一名護衛,何耐大戰時被挑斷了筋骨,此生只能隐蔽在這村落裏。
自出了村莊花千就一路向西城奔去,這次她挑了一匹快馬,因為她不知西城的師徒二人是否還在等她。答應過要回去,雖然突變,但她也不能失言。
一陣快馬加鞭,到了深夜才趕到西城。西城的大街上依然空蕩蕩地很是寂寥。
她下馬望着門上的那方門匾,這次過來,她卻有了不一樣的心境,因為她想象不出,娘親是怎麽隐瞞着身份在這處院落裏過了這麽多年。
随着忐忑的心情她還是敲響了大門,這次開門的不再是那位滿目滄桑的老婆婆,而是身形略顯消瘦的耳朵。
他看到自己後,瞪着雙眼愣了許久,面上是說不出的表情。
他盯夠了轉身就要走,也不與她打招呼。
“耳朵,你們還在?”雖然很激動,但她依然不敢相信他們還在這裏。
耳朵停下腳步,回頭望了她一眼,冷言道:“師父每日都念叨着你,說你一定會回來。他說,他會一直等下去。”
聽聞此話,花千心中微微一驚,走到耳朵身旁笑道:“我說過我會回來,那就一定會回來。”
耳朵依然冷着臉,然後引着她向院裏走去。
到了一處房屋前,耳朵停下腳步,“師父就在裏面,你進去吧!”
花千揉了揉他的腦袋,推門進了房。
房間裏不是她想象的濃濃湯藥味,而是和着窗外的小風散着淡淡的花香。
移目到窗前,一位身姿卓越的男子望着窗外靜身而立。花千停下腳步不再上前。
男子轉過來身來,他身着一襲藏藍長袍,手中捏着一方黑色茶杯,烏黑的秀發高高挽起,棱角分明的臉上帶着淡淡笑意,一雙半眯的雙眼透着溫暖。
他是莫千尋?花千不可置信地皺起了秀眉。
微薄的嘴唇輕輕開啓,只聽他輕聲道:“終于等到你了。”
一句話驚醒了花千,她甩了甩腦袋,走到他跟前不可置信地驚道:“千尋兄的身子已是康複?”
莫千尋放下手中的水杯,點了點頭,打量了她一眼,她依然一身男兒裝扮,只是沒有方前那般精神。
他輕笑道:“清風兄消瘦了不少,皮膚也略黑了。”
一聽此話,她急忙捂住臉頰,尴尬地回道:“我這是生了一場怪病才變成這樣,過幾日就好了。”
瞧着她慌張的模樣,莫千尋走到她身旁扶住她的肩膀,柔聲道:“可是受了什麽罪?我一直都很擔心你。”
這句話太過溫柔,驚的花千一陣呆愣,突然想起自己的男兒裝扮,急忙撤身道:“謝謝千尋兄的關心,不知你這病是怎麽好的?”
她有意躲避,他卻覺得可愛,拉她坐下輕笑道:“其實應該多謝清風兄的離開,我和耳朵才得以進了花府避日。不想這裏的老婆婆竟是一位難得的神醫。她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怪病,在她的幫助下我才得以康複。”
聞言花千一陣驚喜,急忙問道:“婆婆現在身在何處?”
見她如此激動 莫千尋惋惜地搖了搖頭,“前幾日婆婆就離開了,說是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也是該找個清靜的地方安度餘生了。”
“走了?去了何處?”
莫千尋再次搖頭,“清風兄是否找她有事?”
花千失落地低下了頭,婆婆懂醫術,既然能治好莫千尋的病,那麽皇上與楚煊的病或許她也能治好。還有江小訣,她曾尋遍了江湖中的各大名醫都沒能治好他的眼睛,若是婆婆出手,或許還能有希望。
見花千呆愣着似有心事,莫千尋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清風兄不必這般難過,婆婆一人孤寂了這麽久,也是她該安心生活的時候了。如若你有什麽心事,不妨說給我聽。”
事已至此,花千也只好無奈地釋然,然後給他一個笑容,起身道:“我沒有什麽事,離開這麽久,實是花千有歉。既然你病已大好,不知千尋兄有什麽打算?”
莫千尋望着她,直直盯着她閃爍的雙眼,楊唇笑道:“若是有什麽打算,不等你回來我就帶着耳朵走了。我的命是你救下的,我哪裏也不去,就在你身邊。”
雖然花千是個女人,但是現在她卻是一身男兒裝扮,而莫千尋也不一定知道她是女兒身。但他卻對着一個大男人這麽含情脈脈地一點也不臉紅,實在讓花千費解。
她尴尬地向後退了兩步,不敢去看他那雙炙熱的眼睛,傻笑兩聲道:“千尋兄太客氣了,自見耳朵第一眼我就好生喜歡,所以也很願意把你們帶在身邊。如今你傷勢痊愈,完全可以照顧好耳朵。在下行走江湖整日裏風餐露宿,若是讓你二人跟着,怕是只能跟着受罪。”
說着,花千又從懷中掏出之前他托自己保管的那塊玉佩,遞到他面前,接着道:“還有這塊玉佩,對你們二位來說很是重要,贖花千再不能替你保管。”
她如此客氣,不覺讓他皺了下眉頭,眼裏閃過絲絲憂傷。
但他還是握住了她伸來的那只小手,輕聲道:“這個你拿着,我說過給你,就不會再收回。雖然只是一塊玉佩,我希望将來它對你有點用處,這樣也能替我感謝一下你的救命之恩。并且....”
說到這裏,他突然停住,又緊緊盯着她那雙已開始閃躲的眼睛。
然後又道:“我的命是你救下的,那麽我的命從此就是你的,我願此生守護在你的身邊。”
如此暧昧的話,怎麽也不像一個男人給另一個男人說的。
花千慌張地抽回被他握緊的小手,又向後撤了幾步。她勉強控制住那份尴尬,躬身給莫千尋鞠了一躬。
莫千尋望着她有些不解。
只聽花千沉聲道:“清風多謝千尋兄的心意。說來這也都是你福大命大。清風也要感謝千尋兄方前收留之恩。現下說這些話,是你言重了。”
她這般态度,突然讓他心中一涼,望着她沉默一會,然後輕笑道:“你真的要趕我走?”
一句話問住了花千,一路走來,他們師徒二人給自己帶來了不少歡樂。今日不如往日,如今自己的身份,怕是只會連累他們。
她又要鞠躬致歉,他卻上前一步把她拉進懷中。
“明明知道你是男兒,但我卻是那麽控制不住地喜歡你。清風,我真的很想一直陪着你。況且耳朵也很喜歡你,他每日裏都會坐在大門外等着你回來。若是就這麽抛下我們,讓我們師徒二人該如何是好。”莫千尋摟着她突然道。
他喜歡男人?這是花千大腦做出的第一反應。接着她只覺全身雞皮疙瘩頃刻而立。
她一把推開他向後退了幾步,咿呀了一會有些說不出話來。
知道她會是這般反應,她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他卻覺得如此可愛,楊唇輕笑着向她邁了一步。
花千立馬防備地向後退去,努力運作了一下大腦,既然他喜歡男人,那麽身為女兒身的她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但是他看自己時的眼神,真真是讓她無法接受。
在做了一番思想鬥争之後,花千終于妥協道:“既然耳朵想跟着,那我就勉強收下你們師徒。”
見她答應,莫千尋開心地朗笑兩聲。他這般笑聲,堪比清風襲過竹林摩擦出清脆的瑟瑟聲,讓人很是陶醉。
正在花千被這笑聲迷倒之際,身後的房門突然被打開。由于她方前躲避莫千尋退的太過猛烈,以至于退到了門前,現在反而被突然打開的房門狠狠擊中。
花千沒有防備地向前趴去,此時眼明手快的莫千尋立馬上前把她接住。
雖然花千沒有撲倒在地,但是撲到莫千尋的懷裏還真不如讓她趴地摔個痛快。
“畜生,放開她。”此時,只聽身後有人大喝一聲。
花千聞聲微微一驚,僵着身子還未等着起身,就被一雙大手用力地扯出了莫千尋的懷抱。
作者有話要說:
☆、56章
竟然有人如此野蠻,花千剛想發作,只聽那人又道:“光天化日之下,強搶少年,成何體統。”
強搶少年?聞言花千終是沒有忍住大笑了出來。
她回頭瞥了一眼身旁的人,苦笑道:“你這厮追的還挺快。”
緊趕慢趕終于追來的沈白一進門就看到這麽暧昧一幕,他面上當然沒有什麽好表情。
只聽他冷聲回道:“怎麽?我追來的還不是時候?”
花千能當他這是吃醋嗎?望着他好笑的樣子,啧啧嘴道:“我說大俠,是你推門把我撞倒的。不要用這幅态度給我講話。”
接着她甩開沈白揪着她的大手,走到莫千尋身前,拍拍他的肩膀,介紹道:“千尋大哥,這位身着黑衣,皮膚黝黑,表情兇煞的男子,叫呂清秋。”
雖然不知花千與眼前這位相貌出衆的公子有什麽關系,莫千尋還是行了一禮道:“幸會幸會,在下莫千尋。”
沈白瞟了一眼前這位樣貌出衆的莫千尋,沉默了好一會才回了一禮。
他也懶得問這人為何會與花千在一起,只見他上前抓起花千的手,沉聲道:“你和他有什麽關系我不想問,但是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雖然再見到沈白還是讓花千不能釋然,但是他能這麽快追來卻是她沒有料到。
沈白避開莫千尋把她拉出門外,伏在他耳邊輕聲道:“楚煊去了北國迎娶素未蒙面的北國公主,一同前往的還有太子和你爹。”
“什麽?”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花千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
接着她疑惑道:“這麽短的時間你從哪裏得到的這個消息?你別騙我。”
知道她不會輕易相信,沈白揚了揚眉道:“花姑娘,無論是在武功上還是智慧上,你都比我遜色許多。我何止是得來了消息,中途我還去了趟青樓消遣了一番。別以為你一句七煞星就能甩開我。從那天起,你就是我沈白的人,此生只屬于我,無論是天涯海角我都要追上你。”
他還是九年前那個小風嗎?他這般放蕩不羁的模樣為何她一點也找不出曾經的影子。
“我沒工夫聽你在這裏調侃,快說到底怎麽回事?”花千沒好氣地問道。
沈白輕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北國突然來人向二皇子提親。北國地域遼闊,休養生息了這麽多年,國家也日益強大。皇上怕是不答應此事恐會惹來戰争,不得已,只能犧牲自己的兒子。但是,此次太子楚玟,卻請命要去北國商讨交換戰馬之事,我覺得事有蹊跷。不過說來,二皇子追了你這麽久,或許他是想換下口味才答應的。”
聞言花千凝眉沉默了一會,如此突來的狀況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楚玟可知你的身份?”過了一會花千問道。
沈白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他知不知道又能如何?”
花千擡頭瞪他一眼,“你分明是看笑話的姿态。不過這事與我何幹?你告訴我又能如何?如今我只想收回西魔谷,從此不再過問世事。”
一聽此話,沈白揚唇輕笑一聲:“花姑娘,你未免太單純了吧!這趟北國,反正我是會去。我表妹小小還在那裏,我得去找她。至于江小訣,我先前可是聽說他在北國皇後那裏很是受寵,并且皇後還整日裏把他帶在身邊,他這是要做皇後的寵男喽!”
一聽江小訣,花千咬牙道:“這個沒用的東西,就讓他死在那裏得了。”
見她為江小訣如此生氣,他揚了揚眉道:“花姑娘,何必如此動怒。雖然你現在喜歡的人是我,但我又那麽的大度,這次我就勉強讓你再努力地挽救他一回。”
“不救。”花千別過頭果斷回道。
沈白嘆了口氣,抓起她有些冰涼的小手,輕聲道:“好了,別再這麽任性了。你想一想,我把西魔谷交給你,你隐退江湖就能了事?先不說你娘與我娘的死要不要報仇。如今的形勢,又豈是你我置之不理的?我不妨告訴你,此次聯姻,是跟花封前去北國的事情有關。花封和太子與北國皇後聯盟,要攻打皇宮強取皇位。交換條件就是整個西魔谷。”
他一口一個花封,聽的她心口一陣疼痛,沒有力氣擡頭看他,背對身咬牙道:“沈白,你的陰謀到底是什麽?當初辜負你娘的是你父親,是當朝皇帝。為何每次你都要與我爹爹和太子過意不去?那日你和喬隐說要不惜一切代價鏟除老狐貍花封。花封他是我爹,無論他做了什麽他都是我爹。雖然我不是很孝,但是我不至于跟要密謀殺他的人在這裏講話。”
說完這些話,她感覺全身已沒有了力氣,嗓音都是顫抖的。
她的一番話讓他啞口無言,當初要鏟除太子殺了皇帝掌擁天下的野心,如今在她面前是那麽的不堪一擊。她讓他覺得自己為了仇恨,為了權貴,是那麽的惡毒。他忽然明白,一切都不如眼前這個女人重要。
她慢慢轉過身來,眼淚早已挂滿了雙頰,她望着自己,那雙憂傷的眼睛就像破碎的青石。
“沈白,你是想擁有天下對不對?你想殺了所有人坐上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位對不對?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你突然出現,為的就是要我身上的秘籍,你讓方小小跟着小訣去北國也都是你的陰謀。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即便是墜了懸崖的功夫都有人過來給通風報信。沈白,你還是不是我當初認識的那個小風?”
她不住地留着眼淚,悲痛地質問着自己,他卻不知如何回答。
望着被自己拆穿陰謀的他,她突然有些後悔,一切都說的那麽明了,以後還要怎麽面對。
以後?想到這裏她突然冷笑一聲,這只是有意安排的緣分,她何必在乎。
轉過身,艱難地向院外走去,這時候,她好想一個人靜一靜。
事與願違,他默默地跟在了身後,不做解釋,也不說只字片語。
她每邁一步都覺得重如千斤,頂着無一顆星辰的夜空,她圍着院子走了一圈又一圈。但他就這麽靜靜地跟在她的身後,陪着她走到了天亮。
一大早起來的耳朵,跑來望着僵在院中的兩個身影。
呆呆地望了許久後問道:“二位可是餓了?師父做了早飯,請二位過去一起用。”
耳朵問了好一會後院中二人才有了動靜。只見沈白輕步走到花千跟前。
摟住她僵硬的肩膀,沉聲道:“千,用了飯,與我一起去北國。”
不等她回答,他就拉着身軀僵硬的她向房裏走去。
全身冰涼的花千呆呆地任他拉着,面無表情的臉頰似乎放棄了一切。
拉她進了房,只見莫千尋已經擺好了碗筷做在桌前。
“清風兄弟可還好?”莫千尋起身詢問道。
沈白把花千安置到桌前,揚眉回他:“讓你挂心了,她沒事。用過飯我們就離開。還請你們師徒二人另尋他處。”
聞言,莫千尋急忙道:“青秋兄弟這是哪裏話?我已經和任兄說好了,他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他這是賴上了花千,沈白皺起眉頭很是不悅,不耐煩道:“莫千尋,你這是鐵了心了?”
面對沈白逼人的眼神,莫千尋釋然一笑,點頭道:“天涯海角,我都會在她身邊。”
“天涯海角?”沈白不就額冷笑,“好一個天涯海角。”
丢下這句話,他拉着花千起身就走。
這時只見花千扯住他的衣衫,慢慢開口道:“我跟你一起去北國,不過,要帶上他們兩個。”
聞言,沈白望着她憔悴的模樣心中一片疼惜。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只見莫千尋一個鍵步上前抓住了花千的手,關懷道:“你一夜未曾休息,用了飯,休息好我們再走。放心,一路上有我,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莫千尋如此溫暖的話卻沒得到多好的回報,只見沈白一把打開他手掌,皺眉道:“我說這位莫大俠,你對一個大男人說出這種話,就不覺得害臊嗎?”
聞言莫千尋卻是笑道:“呂公子都不覺得,在下又何以覺得?況且,我确實是很喜歡清風兄弟。”
他如此了當的表白,雖然是對一個男人,但沈白還是心有不悅。
想開口再說點什麽,只見花千端起眼前的碗筷,沉聲道:“不想讓我趕你走,就趕緊坐下吃飯。”
第一次她用這麽認真而又冷漠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心裏有些酸澀,但是想想以大局為重,他只好忍下那口氣怨氣坐下與她一同用飯。
午後的陽光烤的大地一片炙熱,似乎就連身上的粗布麻衣都冒着火花。
大小四人放下方前的不悅一同向北國方向走去。
為首的是咬着狗尾巴草一路哼着小曲的沈白,其後是垂頭默不作聲的耳朵,最後是并排前行的花千與莫千尋。
沒人知道沈白哼哼的到底是什麽歌曲,但是旋律卻是極其動聽,這也讓先前一直沉悶的花千稍稍有了點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