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松柏之前只是聽說學校的副校長是個十分嚴格的人,只是沒見過,第一次看見還是在歷史課上,原本胖胖的歷史老師請了假,他來代課。副校長姓劉,頭頂有些稀薄,個子不高,渾身卻散發着一種威嚴感。
“你們歷史老師有事請假了,我來代一節課。我的課,不準開小差,做小動作,不準睡覺,一旦發現,就請你馬上出去!”一進門他就留下了這樣的話。
關于他的事情,松柏也是聽過的,之前有學生在他的課上睡覺被發現了,他直接拎着那人的領子就把他趕出教室了。敢反抗的,也都把家長喊了過來,據說是學校裏最嚴格的老師。他既然都這麽說了,學生就都不敢做什麽小動作了,松柏看到班上那些平時不認真聽課的學生此刻都端坐着,再往旁邊一看。
“醒醒。”松柏推了一下旁邊的歲寒,歲寒只是将眼睛打開一條縫,迷糊着問:“怎麽了?”
“副校長來代課了,別睡了。”
“哦,不管他。”說完就繼續趴着睡了。
“你不怕被請家長啊。”
歲寒睜開一只眼,看着松柏,說道:“放心吧,請不了。”
“你這……算了。”勸也勸不動,反正被找家長也是歲寒的事情,也自己沒關系。松柏想了想,還是不去管他了。看了一眼講臺後頭,副校長還沒看到這邊,松柏只能希望他不要發現歲寒。
可是那副校長眼神好得很,随便一掃就能知道班裏哪個同學在幹什麽,就連坐着發呆的都能看出來,沒一會兒就逮住了趴着睡覺的歲寒。
“最後一排睡覺的那個同學,給我立馬到外面站着!”
歲寒擡起頭揉了揉眼,站也沒站起來,而是靠在椅背上,翹着二郎腿盯着副校長,說道:“你說站就站,憑什麽呀。”
歲寒的态度一下子惹怒了副校長,他把手中的書往桌子上一拍,指着歲寒說道:“我是你的老師,你這是什麽态度!”
歲寒張開雙手,一副任君處置的樣子:“我就這個态度,你想怎麽樣?”
“你你你,你把你家長叫過來!”
“我不叫,你要他們來,你來叫。”
Advertisement
“好啊,”副校長把手機拿了出來,又想到自己根本沒有眼前這個目中無人的學生的家長的聯系方式,又說道,“你過來,把你家長的電話給我。”
“這麽急啊,”歲寒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上外頭打電話去。”
“好。”副校長撂下這句話就從教室門口走了出去,随後歲寒也起身從後門出去了。教室門關上之後,原本安靜的教室一下子熱鬧起來,還從來沒有人敢對副校長這個态度,歲寒的膽子未免太大了。到外面打歲寒的家長的電話,也不知道會有什麽結果。不過也有人猜測,歲寒這麽有自信,會不會是他的家長根本不可能過來。
松柏從窗口看出去,只看到那副校長背對着他正在打電話,歲寒則是靠在走廊邊的水泥護欄上,看着歲寒那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松柏覺得他應該是安全的吧,最多也就是罰個站或者寫檢讨什麽的。
班裏的同學可看不到窗外的情景,他們有的人在猜想歲寒到底為什麽敢對副校長這麽趾高氣昂,有的則是唏噓一下,說他有些目中無人了。
過了十來分鐘,兩個人才從外面回來,熱鬧的班級又回歸安靜的狀态。他們注意到副校長的臉色不是很好,像是有些無可奈何。他對着歲寒說道:“你先坐回原位吧。”
這事兒就這麽完了?班裏的同學都有些驚訝,看歲寒的表情也沒受什麽懲罰,那位以嚴厲出名的副校長居然就這麽放過了他。歲寒看也沒看副校長一眼,直接回了座位。
“副校長沒罰你嗎?”
“沒啊,怎麽了?”
“可你剛剛都……為什麽啊。”
“不為什麽,你別管了啊,我先睡了。”
“诶你別……”松柏還來不及說什麽,歲寒又趴桌子上睡了。接下來上課的時候副校長也或多或少往這裏瞥了幾眼,可是都像是沒看到一般別開了眼。歲寒就這樣平平安安地睡到了下課,就連下課的時候把手機摸出來副校長都沒有管他。
放學回去的時候,松柏心裏就在想着歲寒的事情,他覺得,多半是那一起電話起了作用,沒準兒歲寒的父母是什麽有錢人,或者和副校長認識呢?
“松柏,你在想什麽?”林燼問他。
“我在想,為什麽副校長沒有懲罰歲寒。”
“這個,我應該知道理由,不過你別往外說。”
松柏覺得林燼可能是要說什麽秘密了,連忙答應下來。林燼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耳朵湊過去。
“我家裏有個親戚,前段時間為了自家孩子的事情去了一下教育局,在那裏剛好碰見了教育局局長。他說局長姓年,我當時多想了一些,就把歲寒的照片給他看了一下,他說局長和歲寒長得有幾分像。”
“你的意思是……歲寒的爸爸是教育局局長?”
林燼點了點頭:“要不咱們副校長怎麽這麽輕易放過他的。”
林燼的話還是給松柏造成了一些震撼的,畢竟他也沒想到歲寒家裏還有這樣的背景。至少看歲寒平時那麽混的樣子,就不像是家裏有人在教育局工作的樣子。
“那,那他媽媽呢?”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他也只是聽親戚說起歲寒的爸爸而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副校長把歲寒家裏的情況告訴了其他老師,總之那天之後,松柏覺得其他老師對歲寒的态度也不一樣了,以前歲寒上課睡覺玩手機還會管一下,現在卻是直接放任他不管了。歲寒還是和之前一樣,要麽睡覺要麽開小差,作業依舊不寫,要不是上次期末考試見證了歲寒的逆天,松柏真的要擔心他。
不過松柏也沒什麽心思擔心歲寒了,他覺得最好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有種殺人的科目叫數學,松柏作為一個從小不擅長數學的人,到了高中面對那些複雜的函數幾何不等式bulabula,腦子裏更是一團漿糊。不過好在旁邊坐着一個數學大神,為了自己的期末成績,松柏也只能不恥下問了。
“你要我教你數學?”
“對啊。”
“好麻煩啊,你怎麽不直接去問老師呢?”
歲寒說的挺有道理的,松柏也無法反駁,不過要是老師教的他聽得懂也不會來找歲寒了,于是他說道:“這……我覺得老師說的沒有你說的好。”
“這話說的好”歲寒笑了笑,對松柏招了招手,“哪裏不明白?”
“哪兒都不明白。”松柏說的是實話,作為一個滿分一百的卷子只考了四十幾分的人,确實是哪兒都不明白。
“啧,那你就說先教哪裏吧。”
“這個……函數吧,這個考的多。”松柏說着,把自己的數學作業翻了出來,劃出了幾道自己實在弄不明白的題給歲寒看。
歲寒接過他的本子掃了幾眼,便從松柏的桌子上拿了一支筆,邊在紙上打了個草稿,邊說:“這都不明白,真笨。這道題你的解法太複雜了,根本沒必要這麽做,還做錯了……這道題你只需要畫個圖,然後對準橫坐标和豎坐标,找到那個點就行了。”
歲寒在紙上給他做示範,松柏在一邊看着,很快地他便懂了。
“明白了嗎?”歲寒将草稿打完之後,擡起頭問他。
“懂了。”松柏笑了笑。
“那下一題你自己做做看。”歲寒又将筆遞給了他。
松柏接過筆開始自己做題,只是不知為何,那些題目一到他手裏,他的腦子就成了一片漿糊狀,他按着自己的理解做了一遍,什麽也沒弄出來,按着歲寒教的做了一遍,還是不明白。他把寫滿了字的一張草稿紙揉成一團扔到一邊,對歲寒說道:“我還是不明白。”
“啧,真笨。”歲寒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又接過他的筆給他寫了下一題的解答過程。随着歲寒握着筆的手在紙上移動,松柏的視線漸漸地就從他手中的筆在紙上留下的軌跡轉移到了他的手上,非常幹淨修長的一只手,骨節分明,一看便知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那種。和自己的手不一樣,自己回了家還得幫父母的忙,所以手掌會比較糙。
“明白了嗎?”歲寒停筆的時候,松柏的注意力還在他的手上。他也不能讓歲寒知道自己光顧着看他的手而沒有注意到解題的後半過程,于是他接過草稿紙,說道:“我再看看,看看啊。”
歲寒寫的字是有點潦草的,幾個拉丁文和英文字母都寫的一樣,沒講解松柏還真的有些看不懂。他就只好拿了本子告訴歲寒自己還是不明白,歲寒罵了他一聲笨,又開始給他講題了。
除了數學之外,他還問了一些理化生的題目,歲寒都給他解答了。松柏發現歲寒原來不是因為懶才不寫作業的,否則也不會給他講解的,歲寒似乎只是純粹的不想寫作業。
或許是因為歲寒的幫助,松柏這一次的期末排名比上一次高了很多,擠進了全班前十名——考了個第十名,不過這已經是很不錯了,老師也表揚了他。歲寒和林燼的排名還是和上次一樣,只不過歲寒在年級的排名往下掉了一些,他也沒在意,放學之後還是和他的狐朋狗友出去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明就是半年前的事,卻莫名覺得高中已經過了很久,以至于我把函數忘光了(好像本來也不好)
這裏倒不是本人體驗,因為我高中暗戀的人成績比我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