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醬料是歲寒之前就開始調試的，沒生意的時候他閑得無聊，就開始在廚房裏搗鼓各種調料，經過了數不清的失敗才調出了自己想要的味道。
這次做的東西歲寒沒讓蘇紹南過手，也沒讓他幫忙，于是蘇紹南就只能在一旁看着。幹香菇是提前泡好的，濾淨了水之後拿出來連同鮮香菇一起切成丁，另外三個鮮香菇切了刀花剛到一邊備用。切洋蔥的時候他還是會流眼淚，盡管蘇紹南告訴他自己有辦法切洋蔥不被辣到可他就是不聽，依然弄得眼圈通紅。
素菜下鍋炒過了之後被留在一邊備用，然後開始準備處理五花肉。肉也是提前腌漬過的，為的就是做的時候更加入味，他将肉切成了大小均等的肉丁，就着底油翻炒。蘇紹南在一旁看着歲寒做這些東西，總覺得這是練習了很多遍的成果，可他又知道他們店裏沒這道菜，不由得插了句話：“老大，你是不是早就想做這個了？”
“啊？”歲寒正專心于眼前的菜，完全沒把蘇紹南的話放在心上。
“……”蘇紹南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多問了，他看向旁邊那個被砍成兩段之後就被慘遭抛棄的黃瓜，說道，“我幫你弄個拍黃瓜吧。”
“行。”
等到歲寒将醬汁澆在肉上的時候，蘇紹南的拍黃瓜也做完了很久了，他還很貼心的把他放在了端盤上并且配上了筷子和勺子遞給歲寒。歲寒将自己做的東西放在了端盤上，對蘇紹南道了聲謝便走了出去。
黑色的木碗裏窩着白色的米飯，顆顆飽滿透亮，上頭蓋着滿滿的泛着紅潤的光澤且香氣馥郁的鹵肉，邊上躺着脆嫩的青菜心和幾顆被切成兩半的鹵鹌鹑蛋，旁邊還有三顆被切了花的香菇。
松柏看到歲寒做的東西之後眼中的光芒微微閃動，他有些驚訝的看向歲寒：“這是……”
“就是那個！”歲寒其實不是很自信自己是否能做成功，或者說做出松柏的父母當年做的那個味道，畢竟他只吃過這個兩三次，要模仿到底是難的。不過松柏和他不一樣，松柏是知道這個到底怎麽做的，也知道醬料的配方。
“吃吃看。”歲寒催促道。
松柏點了點頭，接過筷子夾了一塊肉放入口中細細品嘗，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帶着瑪瑙色光澤，輕輕一咬，醬料的鮮香便随着肉汁四溢在口中，肥而不膩，唇齒留香。
“怎麽樣？”歲寒滿懷期待地看着松柏，想聽聽他的評價。
“好吃。”松柏給了非常簡單的評價。
“還有呢？”雖然松柏給了他這個評價挺好的，不過他最想要的倒不是這個評價，不管咋說他也是開店的，好吃只是一個普通評價，他要的是特別的。
松柏想了想，嘴角微微上翹，說道：“有當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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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想要這個答案！
他可是嘗試了好久，才能調配出和松柏的媽媽當時做給他的那個鹵肉飯味道差不多的調料的，就連配菜的用料他都是用的和當時一樣的用料，最嫩的青菜心，三層相間的五花肉，七分熟的鹌鹑蛋，切了六花的三朵香菇。講道理開店最初研究菜品的時候都沒有這麽認真，到現在為止店裏的菜品都是蘇紹南幫着他一起想的。
“我很喜歡。”松柏說道。
“喜歡就好。”歲寒粲然一笑，唇角微微勾起，藏在殷紅的薄唇下的牙齒微微顯露，他的眼角彎彎的，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裏流轉着迷人的光芒，仿佛日光也因他更加閃耀。
歲寒看到松柏看着自己愣了神，便有些臉紅，他收起了笑容，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說道：“看什麽呢，別看了。”
“看你好看。”松柏說道，“笑起來特別好看。”
‘笑起來特別好看’的歲寒對于這句話非常滿意，他笑着将蘇紹南做的那盤拍黃瓜又往前推了一下，說道：“吃吃看這個，小蘇做的。”
松柏看着那盤拍黃瓜，用筷子夾起了一塊卻并不放入口中品嘗，而是端詳了一下，便問歲寒：“這是小蘇的黃瓜？”
“對啊。”其實本來他想弄的，不過忙着弄鹵肉飯忘了，正好蘇紹南也主動請纓，便讓蘇紹南弄了。
“我比較想吃你的。”松柏将那塊黃瓜又放了回去。
“我下次給你做吧。”
“不用了，反正晚上就能吃到。”松柏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歲寒稍稍愣了幾秒，然後反應過來，他很好奇這些年松柏到底經歷了什麽，以前明明不是這麽黃的。好像還是高中時候的松柏可愛一點，個子也比他矮，身材也沒他好，而且不經逗，一逗就臉紅，不像現在……
“我發現你這人說話越來越流氓了。”
“跟你學的。”
“這怎麽能是跟我學的？”歲寒好像不記得他有教松柏開黃腔。
“不知道是誰以前扒我衣服，嗯，不過還好，現在都扒回來了。”松柏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可去你媽的，”要不是現在店裏還有人他又想一掌拍上去了，歲寒只是瞪了他一眼，說道，“快點吃，吃完趕緊走。”
“行行行。”松柏笑了笑，不去調戲歲寒而是繼續吃飯。
歲寒松了口氣，身體往後一靠靠在椅背上，他眼眸微垂，瞥見了地上的一樣事物。那是一個被打開的錢包，從他這個角度就可以看到錢包裏放了不少卡了，最外面的那個估計是身份證。出于好奇心以及人道主義，歲寒彎腰将錢包撿了起來，眼睛在那串身份證的數字上一掃而過。
“這不是我的錢包嗎？”松柏在歲寒将錢包撿起來的時候便認出了自己的錢包，對歲寒勾了勾手指，“來，給我。”
“這麽大的人了連錢包掉了都不知道，幸虧是我撿的，要是別人你就等着吧。”歲寒将那串數字記在心裏之後将錢包合上了，放到了松柏手中。
“對，我應該謝謝你。”松柏微笑着說道，順帶着摸了一下歲寒的頭發。啧，這頭發細細軟軟的，手感不錯，順毛摸光滑，逆着摸有種說不出的手感。松柏又想到了歲寒早上起來的樣子，像一只沒睡醒的貓，現在摸着他的頭發更有一種自己在捋貓毛的感覺。
明明松柏的動作和神态都挺溫柔的，但是歲寒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因為松柏摸他頭的這個樣子讓他想到一個詞，那叫什麽來着，對了，撸貓。
“去！別亂摸我的頭！”一想到對方很有可能是用看着貓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就不爽，而且一個成年男人的頭也不是能随随便便摸的。
從此以後，松柏的午餐就是來歲寒這裏吃了，歲寒嘴上說着嫌棄，身體還是非常誠實地幫他做飯，而且總是想着法兒給他變花樣。歲寒本人可能沒有察覺，但是別人都多多少少覺察出歲寒的身上帶着戀愛的酸臭味，而且比莫筱婕在的時候濃重多了。不知情的那些吃瓜群衆以為歲寒多半是在外面交了個女朋友，作為知情人士的蘇紹南只能表示一下羨慕嫉妒恨，因為他到現在連周灏安的手都沒有拉過。
啊，準确來說他們連表白心意都還拖拖拉拉的拖欠着沒有實施。蘇紹南不知道周灏安是什麽想法，甚至不知道周灏安是不是和他一樣的是喜歡男性，因此也一直沒敢和他說。
蘇紹南覺得自己是時候展開行動了。
于是蘇紹南給周灏安打了個電話約他去酒吧聊聊。
周灏安接到蘇紹南的電話的時候還在松柏的辦公室裏聽他吩咐，按理來說這種時候不管有什麽電話都是應該立馬挂斷的，不過他掏出手機的時候剛好看到了來電顯示，于是遲疑了一下，但終究還是挂斷了。
電話另一頭的蘇紹南罵了一句髒話。
“誰的電話啊？”松柏對自己這個秘書還是有幾分了解的，看他那個樣子就知道電話那頭的人對他還是有些重要的。
“普通朋友。”周灏安回答。
“行，那，上次我讓你找的人你找好了嗎？”
“找好了。”
緊接着，蘇紹南的第二個電話又打過來了，周灏安剛想挂斷，松柏便給他遞了個眼神示意他先接電話。
既然松柏都這麽說了，那麽周灏安也只能先走到一邊接蘇紹南的電話。周灏安的聲音依舊冷冰冰的聽不出情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和那種房産推銷的人通電話。
蘇紹南仍然是秉持着熱情的聲線，邀請他晚上去酒吧聊聊。其實周灏安是從來不去酒吧的，他覺得又髒又亂不幹淨，不過這會兒還是答應下來了。
既然周灏安都答應了那麽蘇紹南覺得自己也沒什麽好多說了，反正說了人家也不回應，于是蘇紹南對他道了聲拜拜就等着對方挂電話。他一直聽着手機安靜了十幾秒才響起那種電話被挂斷的嘟嘟聲，蘇紹南有些疑惑：周灏安這是忘記挂電話了還是說在等他挂電話？後者似乎不太可能，估計是忘了。
“抱歉，耽誤時間了。”周灏安挂了電話之後回到了松柏身邊。
“沒事，我理解。”松柏也差不多看出了蘇紹南和周灏安是怎麽回事，對他們的事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他又從桌子的那堆文件裏抽出了兩張紙遞給周灏安，說道，“你幫我查一下這兩個人的血緣關系。”
周灏安接過紙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想說些什麽卻又把話咽進了肚子，說道：“是。”
“還有，幫我聯系一下張校長，就告訴他，他欠我的那個人情，差不多可以還了。”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