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家常
長顧也不知道什麽毛病，沈盼這麽說他反而沒那麽緊張了。況且老人家飯菜都做好擺上桌了，他們倆這時候跑出去就顯得不懂事，長顧不想給沈盼的家裏人留下個壞印象：“好好的出去幹什麽？還是在你家吃吧。”
“你确定？”沈盼不放心地盯着他看，搓了搓他沒什麽溫度的手指，“你這臉色……沒問題吧？”
“沒事。”長顧也回過味來，沈盼“出去吃”這句話分明是遷就他才說出來的。被沈盼看出了他那點敏感的小心思，長顧居然也沒覺得羞恥，反而品嘗到了一點“被寵着疼着”的滋味，心暖得要命，不由自主地朝沈盼露出一點笑容，“沒問題，咱們就在你家吃吧。”
倆少年一個比一個忐忑不安地下了樓，上桌吃飯。沈盼家裏用的是方桌，桌子不大，四個人一人坐一條邊，堪堪湊出了滿桌的熱鬧。
飯菜是爺爺奶奶一起做的，總共三個菜，不算豐富，但勝在每個菜都色香味俱全，而且量多。爺爺奶奶總疑心荷塘中學的飯菜沒什麽油水，又疑心學校裏的飯菜會不會不好吃，因此雙雙練就了一手好廚藝，每天晚上等沈盼回家後，變着法給他做營養又好吃的晚餐。
兩位老人家平時生活還算節儉，在吃喝方面卻異常奢侈，沈盼一開始還會吐槽幾句：“您倆做那麽多吃的幹啥呀？咱們自己都吃不了多少。”
爺爺嚴肅正經地說：“青春期的小孩，長身體的時候，你得多吃曉不曉得？不然長不高咧。”
奶奶絮絮叨叨地說：“哎呀，這哪個還叫多喲？我問過隔壁亮亮他媽媽啦，他們亮亮不是跟你差不多大嘛，他媽媽說亮亮現在飯量可大咯，過不久你就該跟亮亮一樣啦，省得到那時你跟我說吃不飽……”
沈盼：“……”
隔壁家的亮亮是跟他差不多大，可體型也差太多了吧，誰家英俊潇灑的好少年想當大胖子啊！
經此這事，沈盼開始在意自己的飯量，一旦感覺飯量有變大的趨勢，他就趕緊回想一下亮亮那威武雄壯的體型——保證馬上胃口全無。
就算他不在乎自己變胖，也得想着長顧，誰願意跟大胖墩談戀愛啊，反正沈盼自己不願意，推己及人，長顧也肯定不喜歡胖胖的他。
這頓飯長顧吃得沒有想象中那麽煎熬，他甚至覺得在這裏比在姑姑家吃飯舒服多了——由于芊芊是個話痨的主，吃飯的時候也基本停不下來，所以每天三個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在長顧眼裏心裏，漸漸定格成了姑姑和芊芊“母慈女孝”，他一個外人沒眼色礙事的畫面。
他不委屈，也沒想法，就是看着心裏有些難受。
沈盼坐在長顧的左邊，給他夾了一筷子蔥爆牛肉：“班長，你不夾菜就吃白飯啊？難怪這麽瘦，多吃點菜嘛，吃不完多浪費啊。”
長顧拘謹地看了沈盼的爺爺奶奶一眼，爺爺一邊吃飯一邊看晚間新聞，沒跟他目光接觸；奶奶笑眯眯的，附和沈盼：“是呀，多吃點，長身體的時候呢，太瘦了不好。咱們家盼盼呀，也不知道哪裏學來的壞習慣，就是不愛多吃，阿顧，你得給我多說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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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盼不滿：“奶奶，什麽壞習慣？我少吃是給國家省糧食呢，你別在班長面前胡說八道。”
“國家少你那半斤八兩的糧食啦？還省糧食！盼盼小同學，我跟你講喲，你那是浪費。”奶奶瞪完沈盼，又笑吟吟地轉向長顧，“阿顧，我告訴你哦，你得給我多說說盼盼，這孩子連我和他爺爺的話都當耳旁風，他可怕你啦。你是不知道，那天早上啊……”
沈盼：“不許說！奶奶，您怎麽這樣！”
長顧本來還有點緊張，沈盼手忙腳亂地這一打岔，長顧心裏的好奇登時壓過了惶恐：“嗯？怎麽了？”
“班長！”沈盼一瞪他，“不許問！”
長顧鮮少見他這個神态，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沈盼的嘴唇上，那裏沾了一點油膩，在微微泛黃的燈光下紅得誘人。長顧立即意識到旁邊還有別的人，他不好一直這樣盯着沈盼看，連忙竭力控制自己移開視線。
奶奶在一旁興致勃勃地說開了，邊說邊止不住地笑：“哎喲，那天早上啊，盼盼房間裏的鬧鐘不是沒電了嘛，就沒有響呀，我在做早餐也不知道他下沒下來，結果做完早餐上去叫他起床，他急得不行……哎呀想起來就好好笑，這傻孩子怕你不等他去上學，怕你生氣，那手忙腳亂的……哎喲我想起來了，那天早上盼盼還沖我亂發了通脾氣咧，怪我不早點叫醒他……”
沈盼只想捂臉：“這種事您就別記起來了行嗎？”
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他在長顧心目中美好的形象就要毀于一旦了。
奶奶卻絲毫不給面子，當着沈盼的面，将他近期的黑歷史扒了個底朝天，末了還憐愛地對長顧說：“阿顧呀，你這麽穩重的好孩子真得幫奶奶多管管盼盼，沒人管着他就該上天了。他這次考試成績那麽好還得多謝你，以後你們也別留在學校裏補習功課啦，到這裏來。”
長顧沖奶奶笑了一下，乖巧地“嗯”了一聲。
奶奶就喜歡他這斯文樣，不像她那孫子，都熊得無法無天了。吃完晚飯，奶奶又給倆孩子削水果，爺爺在廚房裏洗碗。
沈盼咬掉最後一塊鮮甜多汁的果肉，不由分說地拉起長顧：“奶奶，我和阿顧吃飽了，還有功課要做，上去了。”
奶奶：“哎，去吧。”
回到二樓卧室，沈盼一把關上房門，将長顧壓在門板上，不懷好意地沖他笑：“寶貝，剛才奶奶說的那些話你最好都忘掉咯，不然……”
長顧：“……別鬧。”
沈盼看得出來，長顧沒之前那麽拘謹了，甚至還有點小開心。長顧高興了，沈盼的心情也跟着好起來，笑嘻嘻地應聲：“好嘛不鬧——班長，那你以後經常來我家玩好不好？不玩也行，咱們一起做作業呀，我有什麽不明白的可以随時問你。”
長顧沒吭聲，默不作聲地盯着他看。沈盼以為他這是無聲的拒絕，洩氣地說：“那好吧……”
話音戛然而止，沈盼錯愕地睜大眼睛，沒反應過來貼在他嘴唇上的東西是什麽。
等沈盼回過神來，長顧已經輕輕推開他，在書桌旁坐下了。
說來也奇怪，在吃飯前長顧還覺得自己滿心慌亂，在沈盼家裏不知道該幹些什麽，此時此刻他卻好像忽然有了主心骨——不僅僅是因為沈盼的奶奶好相處，還因為……他知道了原來沈盼這麽在乎他。
為什麽在乎他呢？因為喜歡他。
像他喜歡沈盼一樣，沈盼也喜歡他。
長顧從未如此微妙地體會過“兩情相悅”的歡欣雀躍，即使緊抿着嘴，愉悅的笑意還是不由自主地從眼角眉梢流淌出來。
長顧心想：“林詠歌算個屁？他喜歡我。”
沈盼拉了張椅子，緊挨着長顧坐下：“你又親了我，我好像沒答應讓你随便親吧？你說怎麽辦吧，今天都第二次了。”
長顧一勾唇，露出一點笑：“唔……再來一次？”
沈盼：“……”
得！出息了，敢調戲他了！
倆人在椅子上胡亂鬧了一通，沒敢鬧出太大動靜，怕讓樓下的爺爺奶奶聽見。沈盼仗着自己身子骨結實，力氣大，硬是将長顧拉到床邊，就勢往下壓。
長顧仰面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氣，身上壓着一個同樣氣喘籲籲的沈盼。由于玩得太激烈，倆少年的臉都紅透了。沈盼的手一伸一拉，學着某些視頻裏的動作，将長顧的手拉過頭頂，一把摁住。
長顧：“……”
“幹什麽！”長顧滿臉通紅地掙紮。
沈盼也意識到這動作的尺度有點大了，不過做都做了，沒有半路松手的道理。他索性跨坐在長顧腰上，一只手用力摁住長顧，另一只手拍了拍長顧白皙的臉頰，壞笑着說：“你說幹什麽？小美人，落到我手裏算你不走運，你叫啊，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長顧：“……”
長顧不會接梗，也不敢大喊大叫——恐怕他還沒有“叫破喉嚨”，就先把奶奶給叫上來了。
“咱們還有作業……你別鬧了。”長顧紅着臉幹巴巴地說。
“鬧完再寫，反正也沒多少。”沈盼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莫名有點口幹舌燥，“親一下行嗎？我就親一下——當你還我了。”
說完，他不等長顧答應，猛地吻下去。
他們今天剛經歷過初吻，在這方面倆人都沒什麽經驗，只知道亂舔亂咬亂吮吸。沈盼試探性地将舌頭伸過去，發現長顧已經閉上了眼睛，從臉頰到耳根一片緋紅。
沈盼心尖都在發顫，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臉紅，只知道從臉頰到手心都是燙的，好像有一簇可以燎原的火焰在他身體深處蠢蠢欲動。
他不知不覺地松開了摁住長顧的手，一只手扶住長顧的臉頰，迫使他仰起頭，另一只手摟在長顧的腰上，趁長顧閉着眼睛沒注意，迅速探進長顧的上衣裏。
長顧猛地瞪大眼睛：“你幹……唔……”
沈盼的舌尖在他嘴角處舔了一下，又不輕不重地咬了咬他的唇瓣，在接吻的間隙裏含糊不清地說：“別動別動，就摸一下，就摸上面……下次我讓你摸回來。”
不知道是哪句話成功安撫了長顧，他沒再亂動，同時發現自己的雙手無處可放，只好猶猶豫豫地摟住了沈盼的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