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教我
走出情侶廳, 伏夢無揉着眼睛,總覺得像是剛從一場夢裏蘇醒。
“看電影還挺有意思。”她忍不住對夙綏笑,“比聽說書和看話本有意思多了,以後若有機會,我……我可能還想看電影。”
她換了口氣,“跟你一起。”
夙綏跟着笑, 牽住她的手, 很快挽上她的胳膊。
“今晚玩得盡興麽?”她故意提醒。
“盡興!”伏夢無彎起眉應完,忽然“啊”了一聲, “對了!我方才輸了游戲, 合該接受懲罰, 你……打算怎麽懲罰我?”
“秘密。”夙綏眨了眨眼,餘光瞥見後面走來一對情侶,轉過臉看去。
念幽寒正和蘭粼一前一後走着。她倆目前只敢在單獨相處時放開膽子,平時在校園裏, 蘭粼通常會跟在念幽寒身後, 像守護富家大小姐的保镖。
發現伏夢無和夙綏正互相挽着胳膊,蘭粼悄悄給她比了個大拇指,而後跟念幽寒一起向二人打招呼。
“時間好像還早,要不要順路去貓咖轉轉?”念幽寒走到伏夢無跟前, 問。
伏夢無搖頭, “今晚不了,綏綏還得吃藥,你帶給我的魂歸葉也需要進行特殊處理。”
“那行, 改日有空聊!”念幽寒捏起裙子,優雅地行了告別禮,喚出蓮臺法器,帶着蘭粼傳送離開。
夜晚的蓮都大學格外寂靜。二人手挽手走在燈下,隐約還能聽見其他情侶的呢喃聲。
安靜的環境容易使人走神,尤其是在剛看完震撼心靈的電影後。
看《雪域夢蹤》時,伏夢無一邊為神和雪狐妖落淚,一邊反省自己和夙綏的相處方式。
她覺得雖然電影裏沒有明說,但雪狐妖應當是喜歡着神的,而神也喜歡雪狐妖,喜歡她的高傲,她的笨拙。
在神眼裏,怎樣的雪狐妖都是可愛的。
然而這種喜歡,通常還是建立在長久的相伴基礎上。
撇開前塵不說,雪狐妖也在神的身邊待了十餘年,對神忠貞不渝,會依賴神,也會拿起劍,好好保護神。
十餘年,足夠發生太多事了。
伏夢無不由得看向挽着夙綏胳膊的手,心裏湧起愧疚。
穿越并失憶後,她和夙綏頂多只相處了十餘天。
“天”這一時間單位,對于近乎是長生不死的修真者而言,不過是彈指一瞬間。
也無怪她幾天前跟夙綏告白時,會被質疑為何會那麽快心生喜歡。
這種在短期內就确認的喜歡,分明是敷衍啊!
感到她卸了挽着自己的力道,夙綏一怔,困惑地向她看去。
“怎麽了,夢無?”
“你是怎麽想的?”伏夢無喃喃,“我并沒有想起從前的事,卻口口聲聲說喜歡你,你……又是怎麽想的呢?”
“怎麽突然這樣問……”聽出她聲音裏的自責,夙綏慌忙将她擁進懷裏,“你萬萬不要亂想。”
一被她抱住,伏夢無就不自地安靜下來。
“抱着。”夙綏一只手摟着她,另一只手去撈起自己的尾巴,送到她懷裏,“你被電影的情緒影響了,需要冷靜冷靜。”
此時二人已經站在路燈照不到的陰影裏。
伏夢無揉着狐尾,狐尾溫熱、柔軟,讓她抱得莫名有些想哭。
夙綏對她的執念那麽深,可那些能讓夙綏眷戀的過往,卻全部被她忘卻。哪怕想起,也是零碎的,哪怕有親眼目睹或重溫的機會,也不再是從前的那些記憶。
她将那些璀璨如星辰的記憶,弄丢了。
耳邊忽然響起翻東西的聲音,伏夢無愣了愣,借助微弱的光線,她看見夙綏手裏多了一根巧克力棒。
“你問我怎樣想,我只能告訴你,你是我的心上人,無論失憶還是受傷,我始終是你的小狐貍。”
拿着巧克力棒,夙綏嘆了口氣,撫上伏夢無的臉,“我這輩子的摯愛,只有你。哪怕你失憶,仍是我喜歡的。”
“你從前教我何為情,何為堅守,何為欲念。”她繼續說下去,“如今,換我來告訴你……何為喜歡。”
她用巧克力棒碰了碰伏夢無的唇,見對方紅着眼圈将巧克力棒咬住,卻并沒有咬住另一端。
“你也不必太糾結這個問題,順從心意即可。”她輕嘆,“人族有句古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我之間只要還有羁絆在,該來的總會來。”
伏夢無吃着她喂來的巧克力棒,感覺此刻像是坐在教室裏,聽她将生澀的理論知識剖析,娓娓道來。
她抱着狐尾,默默吃完整根巧克力棒,也聽完了夙綏的話。
“……回家吧,我們回家。”拉住夙綏的手,伏夢無揚起臉,露出笑容,“我已明白啦,以後不會亂想了。”
夙綏點頭,放好百奇盒,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若是暫時記不起從前,也無妨。”她忽然說,“只當我們是重新開始戀愛,放松些,莫要讓過去囚禁自己。”
牽着伏夢無一點點走出陰影,夙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生怕她再露出落寞的表情。
二人回到住處,已是将近十點。
伏夢無說到做到,一到家就開始洗菜切肉打雞蛋,準備做夜宵。夙綏為她打下手,二人一起在廚房忙活。
“綏綏,你想吃清淡些的,還是稍微油膩的?”
“我都可以。”
“不行哦,一定要選一樣。”伏夢無捧着碗,輕輕搖頭。
看着她認真的模樣,夙綏思考片刻,“那我要清淡些的。”
十分鐘後,伏夢無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湯米粉,将攤好的蛋皮切絲,碼在表面。
見她又打開冰箱,拿出香菜準備洗,夙綏忙阻止:“今晚我不吃香菜,不必處理了。”
伏夢無愣了愣,又把香菜放回去。這幾日下來,她記得香菜是夙綏最喜歡的佐料,只要有機會,她一定會選有香菜或能放香菜的吃食。
今天這道湯米粉配香菜正好,她不曉得為什麽夙綏會拒絕香菜。
“明晚有新生晚會,下午莫要忘了去彩排。”吃完半碗湯米粉,夙綏提醒她。
伏夢無邊喝湯邊點頭,放下碗,“你放心吧,我既然答應協助劍術系的社團,自然會好好配合演出。”
她頓了頓,“你會來看表演吧?我上次和小婵商量過,等到正式演出的時候,會用靈力制造些特效出來……”
夙綏吃着米粉,聽她興高采烈地說着明天的演出計劃,不禁抿着唇笑。
看樣子,夢無已能順利融入新世界的生活了。
吃飽喝足,伏夢無洗碗時,餘光瞥見窗戶上映出夙綏的身影。
看到夙綏抱着睡衣去了浴室的方向,她捏了捏碗沿,不知不覺想起昨晚的事。
因醉酒和心魔而陷入昏睡的雪狐妖,被她抱進浴室,剝幹淨了與她一起洗澡。
她低頭看着手裏的白瓷碗,莫名想到夙綏的皮膚也是白皙又細膩,很軟,很适合抱在懷裏……
感覺臉又熱起來,伏夢無趕緊打住。
她在……亂想什麽呢?
怎麽連洗個碗都能想……想抱着那樣的夙綏,她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麽啊?
怕自己再亂想,她利索地洗好碗,走出廚房前,還不忘洗把臉冷靜一下。
必須冷靜些,不然會吓着夙綏的。
伏夢無違心地勸自己。
其實她能感受到,夙綏非但不排斥與她親密接觸,還挺期待她對自己做些什麽出格的事。
不然剛才在情侶廳玩“百奇游戲”時,夙綏也不會那麽輕易地将她壓住,更不會吻她。
悄悄走到浴室外,聽着裏面傳來的流水聲,又借助磨砂玻璃,看那道模糊倩影的一舉一動,伏夢無摸了摸自己的唇,感覺身體裏像是有簇火在蹿,令她不安又滿懷期待。
香皂的氣味飄出來,溫熱的霧氣很快将本來就模糊的身影藏得更深。
伏夢無一手搭着門,一手按着心口。
怎麽回事,她好像……很想就這樣開門進去……
但是,她又覺得自己不能……
浴室的門突然被拉開,熱氣撲面。
看着模糊倩影的主人正站在自己面前,蓬松的狐尾遮住上下兩處,赤着足,披散的墨發與身上都沾着水,頸上仍挂着白團子法器,伏夢無呆住了。
等她回過神,已經被雪狐妖緊擁在懷。
“那麽偷偷摸摸作甚,像做賊一樣。”
聽夙綏輕笑着調侃自己,伏夢無枕在她肌膚上,頓時連脖子都羞紅了。
水聲響在二人耳邊。
“我忽然想起,還沒有對你提過懲罰的內容。”夙綏說道,邊說邊将頸上的白團子取下,遞給伏夢無,“這樣,你幫我把它放到床頭,然後過來……”
她頓了頓,“罰你今晚陪我一起洗澡,還需抱緊我睡覺。”
伏夢無捧着白團子,聞言渾身一抖。
“接受懲罰,也是游戲規則。”夙綏提醒她。
十五分鐘後。
将夙綏和她的尾巴一起摟住,伏夢無下意識把臉埋進了狐尾。
夙綏的尾巴很軟,身體也是。
她抱住就不想動彈了,生怕再動一動,身體裏的那簇火又要開始蹿。
“綏綏……你……你吃過藥了嗎?”總覺得氣氛尴尬,伏夢無開始沒話找話。
“還沒有。”夙綏的聲音拂在她耳際。
“那、那你快吃藥吧。”伏夢無縮了縮脖子,“耽誤時辰可能就不太好了……”
“可你怕苦。”夙綏接過她的話,“那藥,很苦,你肯定不會喜歡。”
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伏夢無一驚,下一秒已被夙綏環住。
“我得先安撫完你,再去吃藥。”
伴随這話,柔軟朝她貼下來。
伏夢無弓起身,象征性地掙了掙,被擁着親了一會兒,她下意識握住夙綏的手。
“教我……綏綏。”
鼓起勇氣說出這話,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滞住。
也許是覺得不好意思,她又鬼使神差地補了一句:“我想請您解惑……夙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