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真相
距離八點還差十分鐘, 二人才乘坐蓮臺法器,匆匆傳送到校門口。
“我去簽到,你先去教室罷,在2號樓410。”
一下蓮臺,夙綏叮囑完,頭也不回地朝簽到點掠去。
伏夢無收起蓮臺法器, 拎着夙綏盛放教科書的挎包, 往目的地瞬移,打算先去教室幫她做好上課的準備工作。
路過醫務室樓下的小店, 她剎住腳, 進去買了兩個剛出烤箱的肉松面包, 将一只原封不動地塞進挎包,然後對另一只咬了一大口。
今天真是邪了門,說好要一起做早飯,結果她和夙綏都睡過頭了, 鬧鐘都叫不醒。
還真像夙綏昨晚說的那樣, “早上再說罷”,言外之意就是早上吃什麽她都不挑。
伏夢無一邊吃着面包填肚子,一邊感慨。
因為第一節 課在八點,伏夢無趕到教室時, 教室裏大部分的位置已經坐滿了人, 空氣中飄散着一股各式食物混合的氣味。
蓮都大學的教室有空氣淨化裝置,因此允許學生在教室吃東西,但也僅限非上課期間。
将包裝紙扔進門口的垃圾桶, 伏夢無走回教室,目光環視一周,發現一位熟人正坐在最前排的位置。
感到她的目光,寐夕婵擡起頭,朝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早安,伏姐姐。”
“早啊。”伏夢無朝她點點頭,想起今天晚上六點就會開始新生晚會,忍不住走到她桌前,“排練進行得怎樣了?”
“托您的福,大家都、已經很熟了。”寐夕婵努力地讓自己說話不結巴。
“那就好。”伏夢無松了口氣,“下午彩排開始前,你記得聯系我,我還沒有跟你們合過帶特效的表演。”
寐夕婵嗯了一聲,本來還想問問邀請函的事,餘光瞥見夙綏走進教室,才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聽見上課鈴響,伏夢無也沒再多問,幫夙綏把教科書拿出來放在講臺上,接着三步兩步走到教室最後一排,挑了個不會打擾到任何人的位置坐下,喚出兩塊靈箋,準備開始聽課和記日記。
伏夢無其實可以一心兩用,夙綏授課,講單純按照課本釋義來解釋的理論時,她便一邊聽課,一邊在日記靈箋上記載昨天的事。
“9月24日夜,同夙綏初次雲雨。”
又稍微詳細地記錄了幾筆,她感覺自己的臉又熱起來,怕被夙綏看見,忙将身體趴下去一點。
明明回想起來還會覺得有點羞,這次她心裏卻是莫名竊喜。
她能和夙綏重新走出這一步,想必距離恢複記憶也走出了一大步。
上完兩節課,夙綏打開挎包正要收拾,鼻子裏登時鑽進一股肉松面包的味道。
“出門的時候,我就聽見你肚子在叫了。”她剛拿起面包,伏夢無就走了過來,“今天的早飯雖然沒趕上做,但還是要吃的。”
“多謝。”夙綏心裏一暖,謝過她,撕開包裝紙,小口小口吃起來。
這間教室在今天上午只有夙綏的課,因此下課以後,還有十幾位高年級的學生留下來,準備自習。
寐夕婵也是其中之一。
夙綏吃面包時,伏夢無見寐夕婵還沒走,索性過去和她說話,繼續和她讨論演出的事。
這應該是伏夢無第一次在那麽多人面前表演撫琴,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因她所習的琴技來自母親,琴聲和琴曲大多數都以輔助輸出為主,從前在古修真界時,她絕大多數時候的聽衆都是敵人。
為了不打擾到其他學生,伏夢無還特意布下隔音結界,只有寐夕婵、夙綏和她能聽見彼此的聲音。
寐夕婵緩慢又細致地為她說明了彩排場地和流程。
“舞臺的地面上會、會貼有‘中心點’,彩排的時候,我會領伏姐姐上臺去……看這個中心點,這樣可以保證演出時不偏臺。”
認真地聽完排練和演出事宜,伏夢無見她似乎還想說別的,卻欲言又止,忍不住問:“小婵是還想詢問邀請函的事嗎?”
心思被看穿,寐夕婵愣了愣,而後小心翼翼地朝周圍瞥了一眼。
“沒事,想問就問吧。”伏夢無鼓勵她,“我已經布下隔音結界了,你只管說,不會讓旁人聽去。”
寐夕婵面露感激之色,卻是為難地解釋起來:“其實邀請函上面寫着的義務……伏姐姐可以不、不履行的。”
她低下頭,“我很清楚……清楚自己體質的特殊……如果族中長輩一定要伏姐姐……履行,伏姐姐只要、只要教我劍術,就夠了,綏姐姐也一樣。至于我的修煉,我、我會自己想辦法……”
感覺她的一番話說得遮遮掩掩,像是隐瞞着什麽,伏夢無沉思良久。
“不可。”她還沒想出個說辭,只聽夙綏開口,“你雖是大二的學生,骨齡卻并沒有成年。若為了修煉,随意尋人玷污自己的身體,不單我們會生氣,族中的長輩也會大怒。”
寐夕婵咬着唇,一時沒有回答,沉默了一會兒,才勉強扯出一絲笑。
“要是我……告訴綏姐姐,我其實已經、已經沒有了呢?”
聽出她話裏的意思,伏夢無和夙綏都大吃一驚。
“什麽沒有?!”伏夢無脫口問,正要繼續追問,被夙綏一把拉住胳膊。
“發生了什麽?去醫務室說。”轉向寐夕婵,夙綏沉聲。
她隐隐想起了去年的一件事。
校醫務室。
聽夙綏講述完事情的經過,沈酌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看。
“我這裏雖然是校醫務室,但這種檢查……”
她邊搖頭,邊拿起結束檢查的儀器,準備進消毒室,“罷了,我以後會定期為她做檢查,但你們萬不可傳出去讓外人知道!”
“自是不會,請沈助理放心。”夙綏嘆了口氣,轉而走向病房。
“……嗯,對,念栖遲去年可能隐瞞了什麽……總之麻煩你幫忙調查此事了。”
她一推門進去,就聽見伏夢無在和念幽寒通訊。
挂斷通訊,伏夢無聽見腳步聲,轉過頭,和夙綏四目相對。
“小婵同意我聯系忘貘族宗家,我就先聯系念幽寒了。”解釋完,伏夢無看向呆坐在病床上的寐夕婵,心裏一疼,繼而怒意湧上來。
——“據說他去年用幻術幹了點見不得人的事……”
——“那件事差點讓一個新生失身,事後,他直接被幻術系主任發退學通知,回去反省了一年。”
和蘭粼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對方說的話,如今皆被她回想起來。
原來傳聞裏險些被念栖遲糟蹋的新生,正是去年剛入學的寐夕婵。
并且,不是“險些”,是“已經”。
聽了伏夢無的話,夙綏眼裏閃過一絲寒意。
昨天看電影時解封的記憶,也在此刻被她想起。
既然出現在這個時代、和她們在古修真界認識的那些敵友重名的人,都是被司命神借了“全部設定與羁絆”塑成的角色,那麽他們的本性自然不會大變。
古修真界的念栖遲,表面溫文儒雅,笑起來看着像個暖心的大哥哥,實則從內到外都肮髒極了,且還最喜歡将心怡的女妖藏入屋內,用盡一言難盡的手段與刑具羞辱之,令之屈服後,再施言靈,讓女妖一輩子都無法将這期間發生的事說出去。
伏夢無剛說完,通訊器又一震,念幽寒再度打了電話過來。
她繼續和念幽寒聯系時,夙綏走到寐夕婵身邊坐下。
“既然是去年發生的事,為何那時沒有同你的監護人說?”
夙綏雖然一穿越就接受了雪狐族的邀請函,但那時的寐夕婵尚有其他監護人,因此她只負責輔導寐夕婵的劍術和理論知識的學習。
哪裏曉得她已被欺負過了。
寐夕婵捂着臉搖頭,啜泣起來。
“綏姐姐你也說、說了,長輩們知道,一定、一定會大怒的……我不能讓他們知道,我不能……”
她啞着聲音喃喃,聲音悶在掌心,“我的體質……只适合送出去……要是讓、讓其他同盟知道,雪狐族唯一一位鼎爐體質的族人……髒了……”
“但你若不說,念栖遲也會将此事作為威脅雪狐族的把柄。”夙綏輕拍她的背,勸道,“今日便大膽說出來,讓這件事到此為止罷,我同我妻子都會護着你,莫要怕。”
寐夕婵哭泣時內息會不穩,哭着哭着連尾巴都生了出來,也不知該怎麽回應夙綏的話,索性将臉悶在尾巴裏,抱着尾巴哭了個痛快。
“念幽寒已經去聯系族內的長輩了,忘貘族宗家承諾,會給小婵一個說法。”和念幽寒商量完此事,伏夢無拿着通訊器走過來,“正好這回分家的族人因為踩壞靈田和疑似盜墓被捉,跟念栖遲也脫不了關系。方才念幽寒告訴我,宗家會一次性解決此事,絕對不會拖延!”
說完,她心裏其實還有些後怕。要不是因為她擁有碾壓級別的境界和資産,這事兒哪有這麽容易解決!指不定分家會繼續袒護念栖遲,去年怎麽處理的,今年也怎麽處理。
聽完伏夢無的保證,寐夕婵的哭聲才漸漸輕下去。見伏夢無朝自己走來,她紅着眼圈,很小聲地說話:“我還……還沒有心上人,我這樣的妖……會不會被……嫌棄……”
“不會的。”伏夢無揉了揉她的頭發,“那人若真心愛你,自然會理解你的過去……更何況,會發生這樣的事,是念栖遲用了幻術,不是你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