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抹藥
在二人的目光聚焦下, 雲明月慢悠悠地講起早上的所見所聞。
“我和阿酌開車送小婵到韶江邊的時候,白沉刀他們也剛到,不過小彌的時間比較緊張,我們要是速度再慢一點,小婵可就見不着她了。”
她眨了眨眼,“說起來, 我原以為是小彌單戀小婵, 沒想到她倆居然是雙箭頭。不過這也不奇怪,小彌傲嬌, 小婵內向, 要讓她們親口把自己的心意告訴對方, 那可是真難。”
伏夢無聽完一愣,莫名慶幸自己把傳訊珠送出去了。
如果這兩個小姑娘的感情當真是相互的,她們之間的溝壑會變窄許多。
“她們可有說什麽道別的話?”夙綏問。
雲明月一笑,“千言萬語直接化成一個擁抱了。臨走的時候, 小彌算是把傳訊珠送了出去, 清着嗓子讓小婵收下,一本正經地胡扯為什麽要送傳訊珠,臉卻紅得不行,襯得她的白發都粉粉嫩嫩的。”
夙綏和伏夢無相視一眼, 也跟着笑起來。
雲明月一會兒還有課, 陪伏夢無二人聊了沒多久就走了。
房間裏一安靜,伏夢無也坐正了,低頭看着自己的腳, 伸手去夠床頭櫃的藥膏。
“我給你塗。”藥膏卻被夙綏搶先一步順走。不等伏夢無說話,她已打開蓋子,一股清涼又苦澀的氣味鑽了出來。
剛才檢查的時候,伏夢無把鞋襪都脫了。夙綏将藥膏抹了些在自己手背上,方便待會兒塗抹,蓋上藥膏,伸手撈過她的腳。
“哎!”伏夢無壓根沒想讓她給自己抹藥,見狀驚呼一聲,下意識把腳往回縮。
“莫動。”夙綏的力道卻比她想的大,手指看似輕輕按在她的肌膚上,實則托得很牢。
“我自己可以……”
“你會扭傷腳,是因我說了不該說的話。”夙綏擡眸看了她一眼,開始給她抹藥。
冰涼在扭傷的部位抹開,伏夢無不動了。
上藥時的夙綏滿臉嚴肅,與她授課時有些相似。但這種嚴肅是出于太多專注,并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
夙綏垂着眸光,披散在肩上的烏黑長發也垂到她身前,随着她的動作微動,十分柔順,讓人情不自禁地想去撈過來盤在手裏把玩。
盯着她看了好一陣,伏夢無才回過神。
“……綏綏。”她開口,“回雪狐族前,你……可還有空陪我去看電影?”
“有空的。”夙綏點頭,目光仍停留在她腳上,“你想看什麽電影?”
“《雪域夢蹤》。”伏夢無答,見夙綏擡起頭,她忙解釋,“這部電影裏面的很多畫面,總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我想……若再看一遍,仔仔細細地看,會不會又想起些什麽。”
怕再引起“規則”的警告,她并沒有告訴夙綏自己覺得這部電影就是她們的過去。
聽她報出電影名,夙綏怔了怔,沒有拒絕,而是點頭。
“等你腳傷好了,我再帶你去。”
伏夢無嗯了一聲,她也不想麻煩夙綏把自己背去影院。
給她抹好藥膏,夙綏出去洗手背。
她一離開,伏夢無忙用靈識鎖定陪床的椅子,念動瞬移的咒。
結果在她的預料之中,瞬移咒念完,她一點都沒挪窩,剛上完藥的傷處也開始隐隐作痛。
伏夢無撇了撇嘴,心裏更窩火,卻又沒辦法。
看來在腳傷養好之前,她的瞬移是不能用了。
這兩天,伏夢無在校園裏招了不少異樣的目光。
劍術系社團在新生晚會上的精彩表演,無形之中已經将她的名聲宣傳出去了,不管是去現場看演出,還是通過轉播或新聞稿推送聽說新生晚會的學生,都知道劍術系有個既會撫琴,又會用法術幻化風雪的新生。
——雖然這個新生的境界和年齡都足以吊打他們。
伏夢無沒法用瞬移,教學樓的空間又太狹窄,停不了她的蓮臺法器,她上樓下樓只能由夙綏背着或抱着。
其實伏夢無這兩天都不太想去聽課了,一來麻煩夙綏挪她,二來不好意思被那麽多雙眼睛盯着。但她發現夙綏卻好像樂在其中,有好幾次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
畢竟這事兒麻煩到的也是夙綏,既然夙綏非常樂意,她自然不好說什麽。
不過話說回來……枕在夙綏的背上很舒服也是真的。
第一天被夙綏這樣照顧着,伏夢無還感覺有些別扭,甚至用水靈力幻化出一根拐杖,堅持自己走路。
到了第二天夙綏問她,要不要背着她去教學樓,她就很沒骨氣地妥協了。
早晨的陽光并不曬人,伏夢無趴在夙綏背上,感覺身上暖烘烘的,舒适地眯起眼。
為了避開學生的目光,夙綏要麽挑花壇小道走,要麽從教學樓背後繞。
伏夢無問過一次累不累,注意到夙綏說“不累”時,眼裏滿是笑意,被她目光一掃,便很快将笑意斂起,熟練得像只精明的老狐貍,索性就随她去了,她高興就好。
沈酌說傷要疼兩天才能好,還真的只花了兩天時間。等到周二晚上,伏夢無明顯感覺疼痛輕了很多,只要不去觸碰,基本就感受不到了。
保險起見,這兩天她和夙綏都沒有再在夜半補課,生怕興致上來碰到傷處。
次日一早,伏夢無被鬧鐘叫醒。
她睜開惺忪睡眼,看着夙綏的位置沒了人,打了個哈欠,把帶着夙綏氣味的薄被抱進懷裏,繼續睡。
雖然她傷的是腳,不是手,但夙綏還是以此為由,不讓她和自己一起做早飯。
伏夢無迷迷糊糊感覺自己好像有點依賴夙綏,不過她說不出是因為親近夙綏而毫無保留地信任她,還是純粹因為犯懶了。
反正……自從上次她們好一番雲雨之後,她越貼近夙綏,越覺得舒服。
就連晚上正兒八經的睡覺也是,起初她連抱個狐尾都排斥,現在反而成了不擁着夙綏就睡不着覺……
等伏夢無再度轉醒,叫醒她的卻不再是鬧鈴。
薄薄的唇印過來,與她貼了貼,帶着淡淡的奶油香。
“猜猜我給你做了什麽。”見她把臉埋進被子,還要睡,夙綏連人帶被子将她抱起來,攬在懷裏,讓她和自己面對面。
伏夢無還沒清醒,舔着殘留的奶油味,胡亂猜:“蛋糕、冰激淩、芝士吐司……”
“都錯了。”夙綏一只手摟着她,另一只手凝了些溫度偏低的水靈力,輕拍她的臉,“今天吃酥皮泡芙。”
将她弄清醒,夙綏就離開卧室去擺盤了。
伏夢無換好衣服下床時,發現扭傷的腳已經可以随意動彈了。她穿着拖鞋,在床邊輕輕跳了跳,又來回走動幾次,唇角漾開笑。
總算好了,今晚就和夙綏一起去重溫電影吧。
夙綏往馬克杯裏倒了燕麥牛奶,看到伏夢無自己從卧室走出來,先是一怔,接着順手把其中一杯放在她面前。
伏夢無邊坐邊咽着口水環視,桌上除了酥皮泡芙,還有兩盤煎餃,其中一盤撒着香菜碎,另一盤則撒了蔥花。
酥皮泡芙做得有些大,伏夢無好奇地拿在手上,張口咬下去一半。香酥的外殼在她牙齒間破碎,發出令人愉快的脆響,內裏滿滿的都是奶油。
“這個甜點好吃!”連着吃了三個泡芙,伏夢無鼓着腮幫子誇,咽下後,還拿了一個給夙綏,“來,張嘴~”
“我已偷吃過了。”夙綏卻沒有接過,只是用手指抹了抹唇,“方才我來叫你前,便嘗過了,這些都是你的。”
伏夢無稍微有些失望,哦了一聲,把泡芙塞進自己嘴裏。
“今天已29日,正好我的腳傷也沒事了。”
吃完泡芙,她端起牛奶喝了幾口,算着日子,說出在心裏想了好幾天的話:“10月1日我們就要回雪狐族,要不要去購置些禮品?”
其實伏夢無還想過從儲物玉佩裏随便拿一樣靈草當禮物,但她和這個時代的雪狐族并不熟,怕自己将財富外露會遭惦記,幹脆打消了這個念頭。
夙綏想了想,“貓咖附近有個盛銀購物城,你前兩日不是說要看電影麽?我們今晚吃完飯就去那裏,看完電影再購物。”
“我都行。”伏夢無爽快地點頭。
她心裏主要惦記的還是電影,生怕再遲去兩天,電影就突然下架了。
二人吃過早飯,和往常一樣到樓下乘坐蓮臺法器,傳送去校門口。
今天夙綏沒早課,但手頭還有些事需要處理,便也和往常一樣早早地到了學校。
蓮臺一落,伏夢無跟着夙綏走下去,剛把蓮臺收起,餘光就瞥見不遠處正飄着一個白影。
——的确是飄着,對方穿着素白的長裙,踏着款式有些老的涼鞋,手裏撐了把陽傘,腳不沾地,也沒見動靜,像是在等什麽人。
伏夢無好奇地放出靈識,探完收回,很是詫異:“白彌怎麽一個人來了?”
夙綏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那人似乎察覺到了二人的目光,傘面一擡,轉過臉,一雙淺青色的妖瞳散發出冰冷的光。
正是白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