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次見面
衛荷不在乎聯姻對象是誰,對他來說,對方是什麽樣的人,甚至再糟糕都沒關系,反正他的人生已經夠糟糕了。
“好,我答應你。”衛荷說。如果這能讓他下決心離開嚴穆秋,他要試一次。
就讓他任性一次。
衛尚坤還在喋喋不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所以說你啊……”
等他意識到衛荷說了什麽之後,一下子太激動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衛尚坤使勁咳了幾下,臉漲得通紅。
但他顧不上這些:“小荷,你答應了?挺好啊挺好的,這樣計家答應跟我們家合作的項目就成了!”
果然如此。
衛荷低下頭,絲毫不在意衛尚坤将他當成交易商品一樣的态度。“我先走了。”
衛尚坤已經顧不上他,忙掏出手機不知道給誰打電話。
衛荷起身離開,眼底逐漸冰冷。
他從來都不相信,衛尚坤是他舅舅。
衛荷是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然而在24歲那年,衛尚坤卻突然冒出來,自稱是他舅舅。
對方拿着一個女人的照片,說是他母親。
拿着一份親子鑒定,說他是他侄子。
衛尚坤說得頭頭是道,衛荷半信半疑。
但最終衛荷對親情的渴望,超過了對衛尚坤的懷疑,他甚至開心的以為,自己要有親人了。
直到後來,衛尚坤邀請他來家裏吃飯,話裏話外都是讓衛荷搞好和嚴穆秋的關系。
衛荷才隐約察覺到,藏在衛尚坤那看似親切的皮囊下,是一顆不懷好意的心。
那時的衛尚坤還只是一個剛起家的小老板,而嚴穆秋在商場上拼搏多年,已經小有成就,甚至可以說前途無量。
衛尚坤戴着的虛僞親情面具,直到他發現衛荷沒有辦法給他從嚴穆秋那裏帶來任何商業利益後,立馬撕得粉粹。
他們一家人像是憋得太久終于可以露出真面目,發洩般的開始對衛荷冷嘲熱諷。
衛荷從難過心寒到麻木不仁,他想擺脫衛尚坤,對方卻像是牛皮糖一樣,以“舅舅”的名義,陰魂不散。
衛尚坤見衛荷攀不上嚴穆秋,幾年前開始就一直撺掇衛荷去找新的情人。
可惜衛荷一直不為所動。
如今,衛尚坤的一切“努力”總算沒有白費,衛荷在他的安排下,要與人聯姻了。
回到病房,嚴穆秋的父母已經離開。他拿着手機在和人發消息,眉眼間滿是溫柔。
這個表情,衛荷一眼就知道他在和誰聊天。
除了鐘莘不會有第二個,他的白月光。
嚴穆秋可以對鐘莘溫柔,對陌生人微笑,卻把所有的怒氣與暴躁,留給了衛荷。
衛荷覺得這一幕格外刺眼,但一想到自己要不告而別,要和別人結婚,心裏就湧起一股畸形的報複***。
他給自己找了個座位坐下,嚴穆秋不理他,衛荷也不想主動開口。
兩人的沉默一直到程阿姨來給嚴穆秋送飯時被打破。
衛荷聞着香味撲鼻的飯菜,才想起自己只是上高鐵前匆匆吃了一桶泡面,十多個小時過去,此刻他胃餓得一陣難受。
衛荷道:“阿姨,你來了,那我就先走了,我回家把行李收拾一下。”
程阿姨看出兩人氣氛不對,尴尬得不知道說什麽,只道了幾聲“好”。
衛荷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看了眼嚴穆秋,嚴穆秋也正好在看他。
見衛荷看過來,嚴穆秋立刻收回視線,“你以後別來了。”
衛荷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楞楞道:“好,好啊。”
與以前完全相反的答案,像是沒想到衛荷會這麽回他,嚴穆秋有些意外,突然擡頭看他。
只是此時衛荷已經轉身離開,沒有看到。
不然,衛荷一定會悔婚。
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只要嚴穆秋有稍微一點點的舍不得他,衛荷都會不顧一切的留下來。
哪怕遍體鱗傷。
拖着行李箱行走在醫院空曠的走廊上,衛荷感覺自己像個無家可歸的人。
不,他一直都是無家可歸的人。
眼睛掃見前方的長椅上坐着一個男人,是剛才那個混血男人。
走近了衛荷不禁感嘆,這個人是真的高,即使現在像這樣坐在椅子上弓着背,也完全不顯得矮,一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大咧咧的往前伸着。
而且他看上去很強壯,應該骨架很大,衛荷覺得這或許和他的外國血統有關……
胡思亂想間,男人突然擡頭,直直看向衛荷。
男人銳利的眼神像是帶着殺氣,衛荷急忙移開視線,心髒因緊張害怕而加速跳動。
衛荷加快步伐,想趕緊從他身邊過去。
“喂。”男人突然開口,聲音低啞。
衛荷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用力到泛白,他要來打我嗎?
“你東西掉了。”男人接着說,帶着一股漫不經心。
衛荷急忙往後看,是他的一串銀色手鏈,原本揣在褲兜裏,不知怎麽就掉了出來。
“謝,謝謝啊。”衛荷十分害怕這種氣場強大的人,他慌張的抓起手鏈,故作鎮定的走開。
走進電梯裏,衛荷才松了一口氣。
随即想到剛才的自己又覺得好笑,都是陌生人,人家又不會對他怎麽樣,做什麽那麽緊張,自己吓自己。
看着手裏的手鏈,衛荷感到失落,這手鏈是他從網絡上特別紅的錦鯉大v那裏買的,據說能保佑人戀勢順利,和愛人百年好合。
他曾經天真可笑的以為這小小的手鏈真的能那修補自己那支離破碎的愛情。
如今也沒什麽用了。
它既然自己掉出來,說明是真的該結束了。衛荷想。
走出醫院,衛荷随手将手鏈扔進垃圾桶。
他沒有回嚴穆秋家,而是先找了家旅館住下,拆了一桶房間裏的紅燒牛肉面勉強填飽肚子。
吃到一半,接到衛尚坤的電話。
衛尚坤的興奮透過手機傳到衛荷耳朵裏,“小荷啊,你明天有時間沒有?那個計少爺說想見見你,太好了我還擔心他會嫌棄你呢,哈哈哈……”
衛荷聽得頭疼,他揉了揉,“有空。”
衛尚坤:“好啊好啊,我把地址時間說給你,不要遲到,好好表現,要讓計少爺滿意啊!”
滿意?衛荷心想他又不是去接客。
“對了,那個計少爺叫什麽名字?”快挂電話,衛荷才想起他還不知道自己“未婚夫”的姓名。
衛尚坤道:“叫誠霄,計誠霄!”
“計誠霄?”衛荷把這三個字在舌尖滾了兩遍,記下。
他在旅館睡了一晚,六點多時被餓醒。
衛荷下樓随意找了家早餐店買了豆漿油條。
匆匆幾口,便前往嚴穆秋家。
他看了眼時間,這個點嚴穆秋家裏應該沒人。
衛荷打算回去收東西,他不想再在嚴穆秋家住下去,難得決絕一次,不想拖泥帶水。
衛荷收拾得很快,不到半個小時,就将自己的東西整理完畢。
看着只裝滿一個紙箱的行李,衛荷有些吃驚的同時又為自己感到難過,他在嚴穆秋家裏住了這麽多年,竟然只有這麽丁點東西。
将東西搬回旅店,衛荷打算趁着空餘時間去看看有沒有合适的租房信息,等時間差不多再去見計家那些少爺。
他其實有點後悔昨天的沖動,一覺醒來,整個人清醒很多,也意識到昨天的決定有多荒唐。
但既然走出了這一步,他不能後悔。
醫院。
剛哄完郁超儒睡下,計誠霄看了眼時間,他找來陪護,叮囑了幾句便大步離開。
醫院門口,一位收破爛的大爺在翻垃圾桶,計誠霄繞開他,往車庫走。
突然,一個銀色的東西掉落在計誠霄腳邊,發出清脆的“叮鈴”聲。
計誠霄低頭一看,怎麽又是這個東西?
一串銀色手鏈。
大爺把東西撿起來,正要放進自己的麻布袋中,計誠霄不知道哪根筋突然一抽,“等等。”
大爺一頓,看着眼前高大一臉兇相的男人,計誠霄毫不客氣地拿過他手中的手鏈,“這個,我要了。”
大爺在這裏“營業”這麽多年,頭一次見到這樣明搶的,他瞠目結舌,張了張嘴,最終迫于計誠霄的淫威,閉上嘴,讪讪的離開。
計誠霄随手揣進褲兜,上了車想想覺得不對,他是不是有病?
閑着沒事和老頭兒搶什麽垃圾?
計誠霄煩躁得抓了一把頭,把手鏈從兜裏拿出來往外副駕駛上一扔。
待會兒下車一定要記得扔掉。
衛荷從房産交易中心出來,把手上拿着的幾張房産信息廣告折了折,放進公文包。
他打了輛車,在約定時間前十分鐘,到達了餐廳。
剛一進門,就有服務員迎上來,“請問是衛先生嗎?”
衛荷點頭,服務員帶着他,走到樓上的一間包廂。
服務員敲敲門,“計先生,衛先生來了。”
“進來。”裏面傳出一道男聲。
衛荷隐約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
門打開,看到裏面的人後,衛荷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怎麽是他?
昨天在醫院見到的那個混血男人!
計誠霄掃了一眼衛荷,眼裏沒有任何溫度,表情淡漠,像是頭一次見他,見衛荷遲遲不進來,計誠霄冷笑:“怎麽,還要我請你進來?”
“不好意思。”衛荷連忙道,他趕緊走到計誠霄面前坐下。
這個人……怎麽感覺脾氣比嚴穆秋還不好。
衛荷瞬間覺得自己往後的日子就是從一個修羅場走到另一個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