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發病
衛荷在家裏窩了一天,見時間差不多,才下樓找餐館吃了晚飯,回計誠霄家。
進門時,計誠霄已經回家,正在沙發上看電視。他對衛荷進門沒什麽反映,反而渾身上下寫滿了“莫挨老子”的疏離。
衛荷放輕腳步聲,默默地走向樓梯,電視裏的聲音傳出,飄進他耳朵。
出乎衛荷的意料,計誠霄這麽禁欲系的一個人竟然在看娛樂新聞。
他站在樓梯口,悄咪咪回頭看了一眼。
巨大的電視屏幕上,出現了一張精致漂亮的人臉。當紅超模郁超儒為某國外奢侈品時裝周走秀,獲得一陣好評。
衛荷瞬間明白過來,計誠霄是在看他戀人。
不禁感慨,其實計誠霄人還是不錯的,雖然給人一種脾氣不好的感覺,但他對郁超儒的用情至深,令衛荷羨慕不已。
他和衛荷界限劃清得這麽明顯,一定也是怕郁超儒誤會。
此時計誠霄是背對着衛荷,因此他看不到計誠霄的臉色有多臭。
因為在得知計誠霄和衛荷同居後,郁超儒這個驕縱的小模特不出意外地又沖計誠霄發了一通脾氣。
哄不好的哪種。
所以計誠霄現在心情很不爽,處在爆發的邊緣。
對此衛荷一無所知,他臨睡前還在幻想,要是有一天嚴穆秋也能這麽喜歡他就好了。
睡到半夜,衛荷突然被樓下一陣巨大的霹靂乓啷聲吵醒。
大概是有什麽東西接連不斷被弄到在地,發出沉悶,或尖銳的響聲,連身在二樓的衛荷都能感受到震動。
他吓了一跳,以為發生什麽大事,趕緊出門一看。
一樓的燈光大開,讓衛荷站在二樓走廊上也能清晰地看到一樓的景象。
樓下人聲嘈雜,只見傍晚還被他誇贊的計誠霄,此時整個人處于一種極度暴躁的狀态,面部猙獰,紅血絲布滿眼球,看上去十分可怖。
他像是一頭無處可去的困獸,失了魂,不斷攻擊着周圍的死物。
衛荷聽到的聲響,應該就是計誠霄弄出來的。
他看得心驚不已,五髒六腑都在發顫,臉色發白。
計誠霄力氣巨大,即使被趕來的助理盡力控住,但還是不可避免的又損毀了一些家具,發出“砰砰”借鑒不的響聲。
計誠霄一邊攻擊,邊發出如同野獸般的低吼,最後大概是嫌助理太礙事,他幹脆轉身,直接和助理打了起來。
衛荷看得目瞪口呆。
嚴格來說兩人并不是在打架,計誠霄一直在進攻,而助理在防守,甚至可以巧妙地化解掉計誠霄的攻擊。
這年頭,當個助理真是得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計誠霄弄出這麽大動靜,但竟然只有助理和管家二人起來,管家站在距離二人老遠的地方圍觀。其他仆人不知是聽不到,還是收到了命令,畢竟計誠霄現在這模樣,怎麽也算不上光彩。
管家見計誠霄和助理打到後來,力氣耗盡,尤其是計誠霄,他的行動速度越來越慢,臉色也逐漸恢複正常,這才輸出一口氣。
轉頭見衛荷一直在圍觀,他三步跨作兩步,走上樓,嚴肅地對衛荷說:“衛先生,請回房間。”
“他沒事吧?”衛荷忍不住問了一句。
但管家顯然不想回答他,他只重複道:“請回房間。”
衛荷摸摸鼻子,“好,我這就回去。”
他回到自己卧室,躺在床上。
雖然如此,但衛荷睡意全無,甚至一顆心還在猛烈的不停跳動。
計誠霄今晚的反常現象,确實是把他吓到。
忽然想起,那天計永鋒是不是提過一嘴,說計誠霄有怪病?難道就是指這個?
衛荷翻了幾個身,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算了算了,不要再想,看剛才管家的意思,人家明顯不想讓他知道,也不關他的事。
他只要安分守己的就好。
這些豪門秘事,衛荷一點都不想知道。
胡思亂想間,樓下逐漸恢複平靜,衛荷迷迷也就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一切都恢複了正常,他下樓時看到整個一樓已經恢複原樣,被打掃得幹幹淨淨,若不是記憶太深刻,衛荷會以為做完的事只是一個夢。
計誠霄坐在餐坐上吃早餐,他穿戴得整整齊齊,和昨晚那個失了神志的人根本無法聯系在一起。
“衛先生。”
衛荷突然被助理叫住。
助理走到他面前,“我有話同您說。”
“好的。”衛荷說。
助理:“請跟我到這邊。”
衛荷跟着他走,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計誠霄獨自一人坐在餐桌上,周圍沒有任何人,他沒往衛荷這邊看,但可以看出英俊的臉龐上滿是藏不住的疲倦,他精神不好,一直在捏自己的鼻梁骨。
手上纏滿了繃帶。
衛荷竟然從這個男人身上看出了一絲脆弱。他恍惚間像是看到了一只激戰後的雄獅,孤獨地舔舐着自己的傷口,然後無力的躺倒在空蕩的草原上,緩緩喘息。
助理帶着衛荷走進一間無人的會客室,他開門見山:“昨晚的事,我希望衛先生當做沒看到。”
果然是這件事,衛荷理解他的意思,“你放心,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
助理點點頭,見衛荷這麽配合,他便止住餘下的腹稿,沒有再多解釋,“衛先生是個識趣的人。”
他僅僅是口頭告知,因為對付衛荷這樣的人,助理有的是辦法,他并不是真的擔心對方會把計誠霄的事情說出去。
這不是什麽聽了會讓人高興的贊揚,衛荷只是幹笑一笑,算是回應。
和昨天一樣,衛荷出門吃了早餐,在他租住的房裏待了一天,這才回家。
他進門後沒看到計誠霄,不知是出門沒回,還是待在房間裏。
接下來幾天,兩人算是相安無事,互不打擾。
計誠霄沒有再出現像那一天的狀況,不過,偶爾能從仆人的只言片語中,衛荷還是知道了一些事。
一樓有一間房,據說是專門為計誠霄“發病”時設計使用的,裏面有很多健身器材,一個小型拳擊場,還裝有隔音棉,只是那天計誠霄大概是沒有及時進那間房,就“發病”了。
這天早上,衛荷和往常一樣下樓。
還沒走幾步,計誠霄就喊住他,“站住。”
衛荷回頭,“什麽事?”
計誠霄:“今天別出門,待會回老宅,商量結婚的事。”
計誠霄真的是一個很霸道的人,他從來不會考慮衛荷今天有沒有空,當然,也不屑于考慮,把話傳遞到,就低下頭繼續處理工作。
衛荷一愣,這久一直沒見計誠霄提這事,他差點都忘了,“好的,我知道了。”
當天下午,兩人坐上車,前往老宅,也就是上次駱芷蕊邀請衛荷去的地方。
衛荷和計誠霄一同坐在後座,雖然衛荷盡力讓自己往車門邊挪,但還是能感受到來自計誠霄的壓迫感。
密閉的空間裏,男人什麽話也不用說,光是坐在那裏,衛荷就緊張到不行。
沉默的氣氛一直在車廂裏蔓延,直到到了老宅,下了車後衛荷才像是能重新呼吸了一般。
計誠霄一言不發,大步朝門邁了過去。
衛荷連忙跟上。
今天計永鋒不在,駱芷蕊這個女主人成了掌控全局的那個人,她領着一堆人策劃師,等着兩人進門。
計誠霄跟她勢不兩立,沒什麽好臉色。
雖然是自己的婚禮,但衛荷發現,其實沒他什麽事。除了有人來為他量尺寸外,衛荷便無所事事的坐在一旁。
這個屋子裏的每個人都在為婚禮準備的事忙得熱火朝天,反倒是衛荷和計誠霄這兩個當事人最像局外人。
計誠霄坐在衛荷不遠處,冷眼看着衆人,看煩了便閉上眼假寐。
駱芷蕊對這場婚禮的熱情與積極超乎衛荷想象,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她要結婚。
衛荷沒事情可做,他百無聊賴間,忍不住點開了某個人的微博。
博主最近的更新是在幾天前,一張醫院為背景的照片,露出一個男人的背景,以及與某個人十指相扣的手,配文道:“出院啦,我們回家!”
衛荷垂下眼眸,心髒一陣抽痛。
這是鐘莘的微博。
照片裏的男人,雖然只是背影,但衛荷怎麽肯認不出來,這是嚴穆秋。
兩人牽在一起的手,狠狠刺痛了他的眼。
盡管知道嚴穆秋不喜歡他,但對方絕情到這種地步,衛荷說不難過是騙人了。
他消失的這幾天,嚴穆秋連一個電話都沒有,問都不問一句。他與嚴穆秋,結束得這麽悄無聲息。
“喂,發什麽呆!”
感覺什麽東西扔了過來,衛荷擡頭。
計誠霄正皺着眉頭看他,“聾了?”
剛才扔過來的,是一套衣服,衛荷回過神,連忙起身,呆呆地發出疑問:“啊?”
計誠霄見他才一會兒功夫不見,眼眶就紅了,像只可憐的小白兔,不耐煩的語氣稍微柔和一點:“去換衣服,待會拍照。”
“拍照?”衛荷不解,怎麽突然要拍照?
“結婚照。”計誠霄道,他瞥了衛荷一眼,對方還是那傻樣,“怎麽?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專門騰出時間去拍婚紗照吧?”
“不會不會。”衛荷趕緊說,其實他吃驚的是計誠霄竟然會同意拍,在他看來他們連一張合照都不會有。
兩人換好衣服,坐在沙發上。
攝影師本來興致勃勃,但他稍微說了幾句就被計誠霄瞪,吓得什麽要求就沒了,趕緊拍完結束。
咔嚓一聲,照片定格,畫面裏坐着兩個隔得老遠的男人,一個勉強尬笑,一個面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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