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婚宴
婚禮定在一個星期後。
計家作為A市有頭有臉的家族,計誠霄的婚禮可謂全城矚目,不知有多少媒體名人在看,雖然兩位當事人對這場婚禮都不放心上,但計家的其他人可不這麽想。
提前了幾天,管家就來給衛荷進行禮儀培訓,保證他在婚禮當天不給計家丢人。
衛荷看管家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絲毫不懷疑若是時間夠,他說不定會讓自己去整個容,好在顏值上也配得上計誠霄。
其實不必這麽緊張,衛荷以前和嚴穆秋在一起時,社交禮儀方面多多少少也學了一些,不至于在婚禮上丢人。
但人家願意教,衛荷也不說什麽,安安靜靜地學就是了。
一轉眼,便到了婚禮當天。
婚宴訂在傍晚,但許多人一早就起來忙碌。
計誠霄這久不知道在忙什麽,早出晚歸,雖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衛荷已經許久都沒見過他這個名義上的丈夫。
下午時分,衛荷換上了一身白西裝,在助理的帶領下,前往婚禮會場。
他很适合穿白色,都說人靠衣裝,這身價值不菲的白色西裝,将衛荷整個人襯托得氣質都不一樣了。
與之相反,有些人就很适合穿黑色,比如計誠霄。他和衛荷一黑一白,兩人走在一起,一眼看上去竟也有些般配。
會場被裝飾得金碧輝煌,兩人提前到達,在休息室稍作休整,助理走過來,遞給計誠霄一個禮盒,“計先生,這是婚戒。”
計誠霄擺擺手,像是對這個東西很是厭惡,“你幫我拿着。”然後轉頭對衛荷說:“自己戴上。”
衛荷:“……”
他沒有戀人,對戴婚戒這種事毫無心理壓力,因此助理遞過來,衛荷也就乖乖接受。
也不知道計誠霄怎麽和駱芷蕊溝通的,他們的婚禮沒有走紅毯,說誓言,交換戒指這些流程,而是直接跳到了宴請賓客這個步驟,某種程度來說,可謂簡單粗暴。
這枚婚戒很樸素,沒有一絲多餘的修飾。
衛荷往無名指上戴上婚戒,那一刻,他腦海裏閃現出嚴穆秋的臉,随即轉瞬即逝,心中渾然湧起一種莫名的情緒,他有點難受,又似乎有些釋懷。
另一旁,助理低聲對計誠霄道:“先生,這戒指您拿着,婚禮上還是要戴的。”
半個小時後,負責婚禮策劃的人進來,讓兩位新人準備準備,賓客們差不多都到齊了。
計誠霄起身,衛荷落下他半步,看着男人的背影,衛荷能清楚的感受到對方的不情願。
“衛先生,請挽住計先生的胳膊。”助理在後面提醒。
衛荷面色一僵,他不敢。
熟料不等衛荷有反應,計誠霄已經發聲:“挽什麽挽,又不是女人。”他扭頭看衛荷,沒有感情道:“走快點。”
衛荷跟上。
他在心裏慫慫的為自己發聲:哼,我也不想挽!
別人結婚,好歹也是貌合神離,而按計誠霄的性子,他連“貌合”都懶得裝,就差在臉上寫幾個大字——我和這個人不熟!
衛荷不像計誠霄有任性的資本,他完美展現管家的教學成果,走在計誠霄身邊,露出得體的笑容,寵辱不驚。
會場上燈光耀眼,兩位新人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從旋梯上緩緩走下。
下面有人拍計永鋒的馬屁,“計老爺真是好福氣啊,一對璧人,看上去般配極了!”
計誠霄原本目不斜視,衛荷卻注意到他忽然頓了一下,順着視線看過去,他在衆多賓客之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郁超儒!
對方也在看着他們,在看向衛荷時,目露兇光。
衛荷急忙收回視線,胸中湧起對郁超儒的無限同情。
他忍不住幻想了一下他參加嚴穆秋與鐘莘婚禮的場景,心頓時一陣鈍痛。
我愛的人結婚了,新郎不是我。
他一定很難過,衛荷想。
有侍者推進來一個婚禮蛋糕,這蛋糕太大了,衛荷擡頭數了數,有七層,最頂層上站着兩個穿西服的小人,手拉着手,其中穿白色西裝的小人踮起腳尖,輕輕親吻黑色西裝的小人,面帶笑容,仿佛真心實意的為這場婚禮感到高興。
計誠霄看到這倆小人,臉色沒什麽變化,只是不鹹不淡的看了衛荷一眼。
衛荷後背一陣發涼,但他十分無辜,親人的是小人,又不是他。
兩位新郎無感情基礎,自然不可能發表什麽新婚感言,于是計永鋒領着駱芷蕊上臺,凱凱而談。
賓客們面帶微笑,不時地鼓掌,似乎都在真心祝福這兩位新人。
其中最真心誠意的大概要屬衛尚坤。
衛尚坤幾乎把全家老小都帶了過來,作為衛荷的娘家人,這次他出盡了風頭,滿面紅光。
計家的這次聯姻,可謂在A市商圈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大家不知道計誠霄有“怪病”,但他的脾氣暴躁也是出了名,因此這次聯姻的消息一出,雖然有一部分人不願自家寶貝嫁到計家,但由于與計家聯姻的誘惑力十分巨大,還是有很多人願意一試。
比如衛尚坤。
誰也沒有想到,在衆多候選人之中,計誠霄偏偏挑中了沒有任何出彩之處的衛家。
看着此時衛尚坤得意洋洋的模樣,有不少人紅了眼。
計永鋒的發言一結束,等同于體育老師口中的“自由活動”,計誠霄立馬離開,走向人群後的郁超儒。
計永鋒看到這一幕,臉色頓時變得不好看,駱芷蕊趕緊哄他。
有不少賓客同樣看到計誠霄的舉動,一部分人将看不懷好意的目光投向了衛荷。
計誠霄和郁超儒的事在他們這個圈子裏不是秘密,所以這場婚禮,明眼人都知道只是單純的聯姻。
但并不妨礙他們看戲。
面對着各種視線,好奇,打量,憐憫,嘲諷……衛荷微微低頭,随即整理好表情,昂起頭顱,一副雲淡風輕。
這是管家教他的,幸好當初沒自大的拒絕人家的教學。
作為婚禮的主角,計誠霄明顯不稱職,很快他和郁超儒就不知道去了哪。
衛荷也被準許自由走動。
原本想去吃點東西,但他感覺不論走到哪,都會有人盯着他,衛荷不習慣這種被人矚目的感覺,他恰好看到外面院子裏人少,便走出去透透氣。
裏面悶得慌。
只是還沒等他喘幾口氣,就碰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嚴穆秋和鐘莘不知何時也到了院子裏,與衛荷正面相遇。
衛荷起先還以為自己眼花,後來想到如今已嚴穆秋的身價地位,會被邀請也不奇怪。
只是他現在,還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他。
月光下,嚴穆秋看着衛荷,眸色沉沉,裏面有着衛荷看不懂的情緒。
率先開口的既不是鐘莘也不是嚴穆秋,而是鄧卓,他對衛荷說:“哦,這是誰啊,計家大少奶奶?”
他開口,衛荷才注意到,嚴穆秋身後,還站着幾個人。
鄧卓的話語裏,帶着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婚禮前就有傳言,計家的聯姻對象是衛家,那時所有人自然地以為要嫁的人是衛珍,所以今天看到衛荷走在計誠霄身邊的時候,人大家都驚呆了。
當衛荷站在樓梯口的那一剎那,那是第一次,他們仰視着這個人。
他們看着衛荷,如同看一只飛上枝頭當鳳凰的麻雀。
鄧卓這人心直口快,平日裏也是最看不起衛荷的人,如今他心裏的憤怒嫉妒,竟然比嚴穆秋來得還要強烈。
因此一時嘴快,一見到衛荷,便習慣性的出言諷刺。
衛荷沒有對鄧卓的話有多大反應,他反而後知後覺到,他現在的身份好像……比嚴穆秋還要高。
難怪那麽多人擠破腦袋的想要嫁入豪門。
一飛沖天,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
衛荷一直以為自己是那個最可憐的人,但好像無形之中,站在路人角度,他才是那個更勝一籌的人。
鄧卓見衛荷遲遲不應聲,以為他是怕了心虛,正想再出口說幾句難聽的話,就瞧見衛荷身後不知何時冒出個人。
助理對衛荷說:“衛先生,需要我叫保安,将這些人請出去嗎?”說完,目光含冰,他掃了一眼衆人。
包括嚴穆秋和鐘莘。
這些人,還不配被計家放在眼裏。
助理姓賀,單名一個光字,跟随計誠霄多年。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計家的地位。
鄧卓實實在在的受到了驚吓,他還以為計家肯定看不起衛荷這樣的人,但沒想到賀光竟然親自為衛荷出頭。
衛荷受寵若驚。頭一次有人為他撐腰,他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用了,我……先進去吧。”
沖助理感激的笑笑,衛荷轉手就走回屋內,他都不敢看嚴穆秋的臉。
一定很難看。
在衛荷面前,嚴穆秋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何曾被人這麽不給面子的說過。
“謝謝你。”衛荷輕聲地對助理說。
話語裏滿是真誠。
助理跟在衛荷後面,聞言他回答:“不客氣,這是計先生的意思。”
其實計誠霄的原話是:“去看着點,別讓他丢人。”
畢竟雖然他不喜歡衛荷,但他現在也算是計家的人。
計家人,可不能任人随便欺負,無論是誰。
衛荷聽不到計誠霄的原話,他聽助理這麽說,心裏有些小小的訝異,原以為計誠霄很讨厭自己,沒想到對方卻願意幫他,他想計誠霄人還是很好的,“我知道了,還是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