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西廂記完
鄭恒的到來,讓曹曉穎心中更添了幾分信心,打點好一切就準備啓程了,臨走之前曹曉穎還看見,鬼鬼祟祟躲在佛像後面的張生。他的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崔莺莺,神色裏有苦惱傷懷,亦有愛慕向往,表情彷徨而迷惑,仿若迷途的羔羊,找不着來路歸途。
曹曉穎決定無視于他,讓他痛苦心塞去吧,誰讓他欺騙了她的眼睛,看他文質彬彬的個書生,原來只不過是個小白臉而已。誰知他看中崔莺莺是不是因為她家財萬貫,嫁妝豐厚,可以省了他三十年的奮鬥,果然,張生他就是一個鳳凰男。呃...,是不是她想多了,怎麽都往壞處想,說不定張生只是羨慕崔莺莺的顏色而已,畢竟考中狀元後還是有很多誘惑的,崔莺莺的長相足夠他神魂颠倒的了。
“姑媽,你老慢着點,這臺階不好走,侄兒過來攙扶你老一下,你老小心。”這鄭恒還知過來扶她老人家一下,也算有心,只是這眼睛別老往後瞟呀!知道這張老臉你不耐看,可是剛還誇你是謹守禮教的典範,現在怎又移不開視線了呢!呃...,難道這一個個的都跟她老人家作對,就沒一個猜中的,好吧,知好色則慕少艾乃人之常情,還是理解一下他那顆萌動的少男心吧!
“恒兒,姑媽身子還康健,用不着你攙扶,你還是顧好莺兒吧,你們畢竟已經定了名份,你多看顧點,姑媽也不是那麽不通情理的人。這大中午的趕路,日頭又毒,你拿了水去給莺兒,姑媽這有李媽照顧,她慣會照顧人,你就放了心吧!”曹曉穎雖內裏還小,可這身體已然五十開外的樣子,真是歲月不饒人呀!不過崔莺莺才十九歲,不知是生得晚還是古時壽命不長顯老态,不管怎麽樣,她還是仔細着點好。
“姑媽自是福壽安康長命百歲的,恒兒只是想聊表孝心,自上次姑媽離去後,已有十餘年未曾相見,恒兒一直惦記着姑媽。只姑父他溘然長逝,想不到一別之後竟是天人永隔,此生再不複相見,逝者已登仙界,生者節哀順變,還請姑母不要過份挂懷。”
鄭恒臉上的表情拿捏得當,既不苦大仇深,又不嬉皮笑臉,而是散發一種淡淡的憂傷,曹曉穎看得眼睛發亮,她最喜歡憂郁系的男生了,感覺有種王子般的觸摸不透,神秘中帶着幾絲優雅,讓人好想撫掉他心中的憂愁。當然,只是純粹欣賞而已,穿成這樣一副模樣,她早就歇了心思,也就過過眼瘾罷了,這奇葩的穿越何時才是個頭呀!
“姑媽沒事,恒兒不用擔心,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态,誰都要經歷一遭,你姑父他只是先走了一步,姑媽還有莺兒和歡郎要照顧,會保重自己的。等老爺的孝期過了,姑媽就為你和莺兒操辦了婚事,莺兒能嫁予了你,姑媽還有何不放心的。你們小兩口須得相互扶助,白頭偕老了才好。”
曹曉穎吐露了自己的打算,讓鄭恒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果然是個單純的人。這古人誰沒個通房丫頭什麽的,偏這鄭恒一直惦念着崔莺莺,估計連女人的小手都沒碰過。從鄭恒話音聽來,已過了十餘年,這能一直這樣也是不易,連現代都有婚內出軌的,更何況在這合法合理的古代。
“姑媽,看你老說的,表妹既已與我有了婚約,我自會真誠待她,我們從小相識也算青梅竹馬,只不知表妹現今還記不記得我了,畢竟那時她還小,估計早就忘光了吧。”鄭恒話語裏憂心忡忡,好像生怕自己被崔莺莺遺忘。也是,他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崔莺莺不就勾搭上了張生,只是現今有她在,這事斷沒可能發生。
“好了,你既不願送水過去,我們就出發吧,恒兒,莺兒有跟我提起你,她又怎會忘了,你一路上可要好好表現,投了莺兒的眼才好,她有些恃才傲物,你又才華橫溢,不展示展示豈不可惜。”
曹曉穎打趣着就登上了馬車,馬車是重新租的,裏面很是舒适,外面看來就有些寒酸了。曹曉穎覺得雖人多勢衆,但低調點總沒壞處,本來崔莺莺想跟她擠一輛的,但曹曉穎怎能如她所願,為了給他們制造機會,好說歹說還是打發了她去,這不就可以支使鄭恒送拿東西了嘛!曹曉穎在心裏狠狠誇贊了自己一番。
“姑媽,我不是不想送過去,只是關心你老幾句,這就送了去,你老還請坐穩了,阿牛你在前面駕車,我去給表妹送水,姑媽,侄兒先行告退了。”鄭恒說完就調轉馬頭,向後飛奔而去。曹曉穎透過掀開的車簾,看着揚起的塵土,忍不住露出了會心的笑容,看來這小子也開了竅,不算太笨,還是知情識趣的嘛!
一路上有鄭恒的相伴,曹曉穎一行總算安全到了河北安平。雖然路上免不了因兵禍盤桓,因災民遇阻,因匪患擔驚受怕,但總算一一化解,安穩得歸,時日也廢了不少就是了。崔相國的靈柩估計都等急了,不過原劇中耽擱了更久,現在這樣他也該知足了。
路途中崔莺莺與鄭恒患難與共,結下了不解的情緣,兩人周圍的粉紅泡泡,簡直快要淹沒了曹曉穎這些旁人。至于紅娘,更湊熱鬧的起勁,感情你只是喜歡湊對牽紅線,也不管對方是何人。算了,這樣也好,畢竟崔莺莺用慣了的,兩人的感情也不錯,有她牽線搭橋也算事半功倍,曹曉穎也樂得看戲。
“娘,莺莺想再等幾年陪陪你嘛!爹不在了,歡郎還小,你一個人怎撐得住,還是讓莺莺再留幾年,幫你分擔,等歡郎長大一些,莺莺再嫁過去。”崔莺莺邊拭着淚便不舍得拉着曹曉穎的手,只恨婚配時間不能在晚上兩年,那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的小眼神,看得曹曉穎都忍不住要答應她了。
“莺兒呀!三年守孝期剛過,你也二十有二了,怎可再耽誤了去,再說恒兒這些年一直在等你,你忍心看他為你忍受相思之苦,娘早就跟你說了,只等這孝期一過,就幫你們操辦婚禮,家裏的事還用不着你操心,有娘在,定會護得歡郎長成,你就安心待嫁,做你的新嫁娘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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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如梭,韶光易逝,三年清苦的孝期總算是過了去,曹曉穎還來不及高興,這崔莺莺就投來了一個重磅炸彈。哎呦姑奶奶呀!你還想等到什麽時候,這鄭恒可真是倒黴催了,像他這年歲,在古代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偏等這崔莺莺只好這一日日耽擱了下來。現今她又來了這一出,雖是擔心曹曉穎一人應付不過來,可是曹曉穎有的只是驚吓,并沒有多少驚喜,你留下來能幫上什麽忙呢?
“娘,雖不忍心表哥備受煎熬,但娘才是我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只要娘說一句,莺莺甘願在家待嫁。”崔莺莺像是下了決心,眼神犀利口氣堅定,曹曉穎從沒見過這樣的她,一時有些接受無能。不是柔弱婉約的大家閨秀嗎?何時有了這樣的轉變,難道是見慣了世間的疾苦,亦或被別人的冷眼刺傷豎起了堅殼,原來人都會成長,曹曉穎心裏一時有些感嘆。
“莺兒,娘不求什麽,只求你能穩妥出嫁,恒兒這人我知道,是個慣會體貼人的。這幾年我也是看着你們來往的,把你交給他,我也算完成了你爹當初的遺願,你就不要再任性了,雖娘聽了高興,可真沒甚需你留下的,娘能顧好自己。”曹曉穎得趕緊打消她這危險的念頭,這兒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她可不幹這缺德事。
“小姐,你就應了老夫人吧,你現在嫁過去正合适,姑爺上次來信都說了婚期,也禀告了舅老爺,你怎能說反悔就反悔。雖說舅老爺和表少爺定會向着你,可是後院的事男人可插不上手,要是給你舅媽留了不好的印象,小姐以後在婆家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紅娘這口無遮攔的毛病看來是改不了了,曹曉穎雖看她勸得崔莺莺有幾分意動,但還是忍不住狠瞪了她幾眼。這是沒有外人在的,要是傳了出去,崔莺莺的閨譽可就全毀了,也罷,她也算機靈,明察秋毫之末,肯定是見周圍沒人,崔莺莺又倔強不聽勸,這才開了口,小小告誡一番也就是了。
在紅娘的巧舌如簧之下,崔莺莺總算順利出了門。十裏紅妝,被褥鞋履、衣服首飾、女紅細軟,随花轎一起,不知引來了多少女子的嫉妒,特別當鄭恒騎馬親迎時,更惹來衆人的稱羨,曹曉穎對此很是滿意。不知為何,她不自覺地想起了張生,那個家境貧寒進京趕考的仕子,不知他是否得償所願。
張生此時落魄于破廟之內,連寺院都不願收留于他,他耽于美色,哪還靜得下心思讀書,成天只想着崔莺莺的花容月貌,遺憾于未能接近表白。莺莺小姐你還記得當年在普濟寺的那個書生嗎?驚鴻一瞥不知落了多少相思,如今只能嘆一句,有緣無分了。張生嘆息咳嗽了幾聲,引得破廟中酣眠的乞丐好一陣毒打。
算了,還是投奔了征西大元帥杜确去,不知他還認不認這個八拜之交了。張生佝偻着背一步三歇的走了出去,屋外一片白茫茫的雪景,可是他已再無心欣賞了,只是緊了緊身上的單衣,投入了這蒼白的世界,直到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最終消失于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