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海的女兒完

一天，曹曉穎來到一個陌生的國度，受限于人魚的身體，她只能在水裏眺望人類的世界，但依然看得津津有味，這裏的人文風情物産景致，和她見過的任何一個世界都不相同。

純淨的溪水甘甜清澈，下游洗菜的村婦，身穿耐髒的深色女裙，裙外腰間罩着圍裙，頑皮的孩童一群群結伴嬉戲，時不時走過穿着制服的侍衛，讓曹曉穎頗為感興趣。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停在了上游，兩位貴族小姐三個貴族青年依次走了下來，侍女正在鋪着毛毯，看來他們似乎打算在這野炊。

年輕姑娘們上身粉色襯衣，下身是帶有折裥的精致女裙，無檐女帽、頭巾、披肩上一律施以網繡，打扮得風姿綽約。其中一個姑娘突然驚叫：“哦，這是什麽？羅伯快看，水裏有什麽？”被她提到名字的男士很快往水裏張望，卻什麽都沒看到，失望的抱怨：“艾麗，你瞎嚷嚷什麽，我什麽都沒看見，你這麽年輕，怎麽眼睛就花了？找個時間好好給醫生看看，一驚一乍的，我都快被你吓到。”

“真的，羅伯，我沒騙你，真的有個東西在水裏，就在剛才，它還在那裏。”艾麗的手顫顫巍巍地指向河中央，但那裏早沒了曹曉穎的身影。她現在正躲在水草後面，偷偷觀察這一群人，希望沒有被人看見真容。

艾麗似乎并不死心，壯着膽子往前走了幾步，但讓她失望的是，那裏什麽都沒有，只有清透的溪水，和偶爾游過的小魚：“羅伯，我想起來了，我見過她，在國王的懸賞欄裏，對，她就是那個人魚，那個值一百兩黃金的人魚，快去報告國王。”

艾麗的臉色激動地有些酡紅，一百兩的黃金對誰都是一種誘惑，但羅伯顯然不能讓她如願：“艾麗，用你那愚蠢的腦子好好想想，你真的确定是人魚？就算是現在她也不見了蹤跡，你去哪裏找她，有誰能證明她曾今在這裏出現過。那一百兩的黃金你就別想了，還是好好想想在國王的舞會上，你該如何吸引年輕的王子吧。”羅伯是艾麗的表兄，對成天做夢都想嫁給王子的神經質表妹，羅伯已經習慣了如此說話的方式，明明是善意的提醒，卻總是這麽傷人。

“羅伯，你用不着為我擔心，王子一定會看上我的，只有我的美貌才配得上王子，誰都不能從我手中搶走王子，包括那條來歷不明的人魚。”艾麗的情緒現在激昂奮進，早忘了之前害怕的自己，就差要昭告全世界王子的主權，對于她的妄想，曹曉穎感覺有些可笑。王子是鄰國公主的，怎麽輪得到她，不過為什麽會懸賞自己，難道那位侍衛透露了自己，她不是叮囑過他，讓他不要洩露的。

羅伯的話讓曹曉穎更加疑惑：“艾麗，她救了王子殿下和他的表哥，你居然如此稱呼她，王子殿下知道一定會責怪你的，你要取得王子殿下的好感，怎麽能不讨好她。”艾麗卻不以為然：“讨好她，我為什麽要讨好一個怪物，王子殿下大概弄錯了，這樣的怪物怎麽會是他的救命恩人。”

艾麗的話讓羅伯的臉整個沉了下來，他覺得讓表妹參加舞會是不是個錯誤：“你用不着懷疑，是王子殿下親眼看見的，怎麽會錯？你再這樣小心不讓你參加，免得丢人現眼。”一旁的另一個女人上前勸解：“好啦，你們兩兄妹不要再吵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人魚根本沒有出現，我們今天可是商量好一起野餐的，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們難道不想好好享受一下。”

另外兩名青年也随聲附和，艾麗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羅伯狠狠瞪了她一眼，她這才期期艾艾的收了聲，一行人開始享用起午餐。觀看了一場好戲的曹曉穎，此時的心情非常複雜，原來那個侍衛是王子的表哥，難怪會如此緊張王子的安危，不顧生命危險搶救王子，這也難怪國王會懸賞。靜靜等待他們用完午餐，曹曉穎遺憾地看了一眼遠方模糊的建築，從水草裏游出來，打算回大海一趟，父王和祖母還有姐姐們一定又在找她，不過她得準備些禮物。

“快看，我沒有騙你們吧！她就在那裏。”原來艾麗始終不甘心，拖着羅伯他們又回到剛才的地方，偷偷躲在樹後沒有現身，這才發現了現身的曹曉穎。

“噓，小點聲，你想把她吓跑嗎？裏克，你去叫衛兵過來，順便通知王子，我在這裏看着，看她的樣子好像打算游走，你騎上馬快去。”羅伯低聲吩咐完裏克，就帶着人悄悄接近，看見人魚在采着岸邊的野花，還有一些漂亮的石頭和貝殼，偶爾會對着晶瑩剔透的石頭癡迷不已。其實曹曉穎在河裏發現了裸玉，相對于西方國家對鑽石的迷戀，東方則是特別喜愛玉石，因為那是君子的象征。

不過就在曹曉穎處在興頭上的時候，王子帶着他的侍衛來到了河邊：“美麗的小姐，我們又見面了，你還記得我嗎？那個騎士。對不起，我欺騙了你，其實我才是王子，而他是我的表哥，那天我們互換了身份，因為我太怕麻煩。總有一群小姐像蜜糖一樣粘着我，我這才讓表哥代替我參加舞會。你可以來參加我的舞會嗎？我想邀請你去王宮，好好答謝你的救命之恩。”曹曉穎冷不防被吓了一跳，連收集玉石的興致也沒了。

“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不用你報答，你唯一要做的就是隐瞞住我的存在，現在你連這一點都沒有做到。”曹曉穎露出失望的神色，轉過臉：“人魚是屬于大海的，就像人類屬于陸地，兩個種族之間沒有交集，勉強走上陸地只會讓人魚脫水而亡，勉強沉入大海，人類會窒息死亡，放棄再尋找我的想法吧，那樣只會讓你自己痛苦。”曹曉穎勸誡道。

王子的臉上滿是痛苦：“為什麽？難道就沒有辦法讓人魚變成人類嗎？”

曹曉穎面無表情：“不可以，因為人魚沒有靈魂，等三百年以後會像泡沫一樣消失。人類有一個不滅的靈魂，即使身體化為塵土，但是靈魂依舊存在，雖然生命短暫。”王子激動地揮了下手臂：“如果可以，我可以把我的靈魂分一半給你，那樣你就不會消失，可以到陸地上生活。”

曹曉穎想要是變成泡沫的美人魚，能聽到王子現在的話一定開心，可惜她不是那個單純不谙世事的小人魚。不過還不等她拒絕，就有人跑出來幫她拒絕了：“王子殿下，你是如此善良優雅，為了一次救命之恩，居然甘願分出自己的一半靈魂，可是這麽做值得嗎？王子殿下你好好考慮考慮。”這個艾麗真是及時雨，省得自己再開口，她也沒時間陪着他們在這演戲，還是回去吧！

“別走，你等等，我還有東西要送給你。等等。”王子的聲音漸行漸遠，曹曉穎仿佛已經擺脫了命運，小人魚終于可以逃離，但是一切都如她想的那樣嗎？未來或許并不可知。

這是海王宮殿，自己的房間，她不是正走在皇宮的大理石臺階上，每一步都是那麽鄭重，喝下的藥水像一把刀在劈開她纖細的身體，她終于支撐不住，暈死了過去，怎麽就回到了海王宮。啊，頭好疼，好像快要裂開了，這是自己，自己居然拒絕了王子的邀請，不，不會的，她要去找他，當着他的面對他說：願意。可是她該如何獲取他的真心？

小人魚偷偷游到靠近皇宮的海灘上，往裏張望，當然，王子正在那裏呆呆望着大海，小人魚驚奇地發現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王子。腦子裏的記憶清清楚楚的告訴她，她喜歡的那個人是王子的表哥，他去了哪裏：“親愛的王子殿下，你的表哥呢？上次我就沒有看見他。”

“哦，他娶了鄰國的公主，現在已經搬過去了，他原本是王位的第二繼承人，現在他甘願放棄一切，只為那個美麗的公主。我的小美人魚，你願意跟我回皇宮嗎？我想我大概愛上你了，你不知道，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是會想起你，你在大海中奮力救起我的模樣，深深印在我的腦海裏，我多希望自己可以跟你一起生活，如果可以，我可以為你放棄我的王位，只要你肯答應我的表白。”

王子傾訴着他的柔情蜜意，小美人魚的臉頰開始漸漸泛紅，她還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面對如此熾熱的告白，她做的只有逃避，但是王子的話還是留在了她的腦海，讓她在海底的日子過得并不安穩。耐不住內心的蠢動，小美人魚又偷偷去看了幾次王子，王子的狀況似乎很不好。他病了，很嚴重，整天躺在床上，可是仆人還是扶着他站在海邊，他在等一個人，但是海風對他的身子來說，是很大的負擔。

小美人魚終于被他的癡情打動了，她找到巫婆以聲音為交換變成了人身，她想陪着王子在陸地生活，盡管她舍不得海底的一切。小美人魚暈倒在海灘上，王子發現了她，讓他奇怪的是小人魚變成了人類少女，王子趕緊把她帶回了王宮。清醒過來的小人魚無法發出聲音，她只能用她那充滿愛意的眼睛看着王子，王子緊緊擁抱了她。

現在，小人魚擁有了一個不滅的靈魂，因為王子愛上了她，如所有童話故事的結尾一樣，他們從此以後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