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邪祟

張梨棠愁眉深鎖,道:“姑父那夜回府之時,莫非只有一人嗎?”

王伯搖了搖,道:“那夜是我趕車帶老爺回來的,可是并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

張梨棠目光一動,随即引而不發,道:“姑父第二日就病倒了?大夫怎麽說?”

王伯一邊帶着張梨棠朝後院走去,一邊道:“是的,老爺第二日就說頭痛,身體不适,就卧床不起,我去請過大夫,大夫只說是邪氣入體,開了些藥,卻都沒什麽效果。城裏有些名氣的大夫我都請過了,卻都看不出來什麽。”

“那我姑姑呢?”

“夫人要到福安寺給老爺祈福,帶着少爺一起去的,但是聽少爺說,是在回來的路上馬車沖撞了灰蛇,回來夫人就噩夢不斷,精神恍惚,總說些‘不要害我’、‘和我無關’之類的話。随後就不敢見光,把自己反鎖在房裏,只要有人靠近就大喊大叫,甚至……甚至是自殘。老奴不得已,就只能把夫人綁在閣樓裏……”

“混賬!”張梨棠怒喝一聲,道:“她是你主母,你怎敢把她綁起來!”

王伯哪敢觸張梨棠的眉頭,只能辯解道:“老奴是怕夫人傷了自己,況且此事也是薛姨娘和少爺首肯的。”

張梨棠眉頭一挑,看了黃五郎一眼,道:“薛姨娘?”

薛姨娘是陳道年的妾室,陳道年昏迷不醒,張梨棠的姑姑又瘋魔了,家中只有少爺和薛姨娘還能撐一撐。

張梨棠先去見過了薛姨娘,這位姨娘是個典型的小家碧玉,舉止端莊,只是臉色不太好看,盡顯疲态。

瞧見張梨棠,薛姨娘反倒松了一口氣。

“大少爺在閣樓裏照看夫人,妾身帶張公子去看看吧。”

薛姨娘帶着張梨棠進了閣樓,閣樓裏一片昏暗,四面都被黑色的布簾遮擋,夫人怕光,所以閣樓裏什麽都看不真切。

陳寧在用濕布給母親擦臉,他剛剛給母親喂過藥,借着藥力,她才能好好睡一會兒。

“表兄。”陳寧小聲招呼了張梨棠一聲。

張梨棠點了點頭,坐到床邊,看着姑姑憔悴消瘦的臉,心裏很不是滋味。

姑姑張蘭娘沒出嫁前最疼他,他和姑姑也極為親近,若不是為了看一看姑姑,張家家大業大,有何必一定要到金華來求學。

張蘭娘的手腳都被軟布綁在床上,防止她掙紮的時候會傷到自己。

黃五郎站在張梨棠的身後,當黃五郎靠近的時候,張蘭娘的眼睛忽然睜開,一瞬間,她的眼瞳仿佛一條豎線一般,轉眼間就消失不見。

張蘭娘尖叫一聲,道:“不要碰我,走開,走開!”

她掙紮着往牆角爬去,試圖遠離張梨棠。

“姑姑!”

“滾開,滾開!我沒有害你,我沒有害你,別靠近我,別靠近我!”

張蘭娘滿臉驚恐,眼裏淚光閃爍。

“表哥!”陳寧伸手拉住張梨棠,把他拉着朝房外走去。

“表哥,母親現在不認識人,你……”

張梨棠嘆了一口氣,心裏滿滿的不是滋味,“沒事,姑姑她一直這樣嗎?”

陳寧苦笑一聲,“自從母親病倒,就一直這樣了,除了我,只要有人靠近就開始尖叫,前幾日倒好似好了一些,今日卻不知道怎麽……”

張梨棠勉強笑笑,“王伯說是你和姑姑在回來的路上沖撞了蛇神?”

陳寧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還有些餘悸未消,“是,從福安寺回來的山道上,馬車前面有五條蛇攔路,趕車的沒注意,就壓死了一條灰蛇,車夫随後就被其他蛇咬了一口,要不是救治及時,恐怕也丢了性命。”

這話若是放到往日,張梨棠是一個字都不會信的。但見過槐序之後,他就覺得世上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聽着陳寧說近日的情況,張梨棠腦子裏出現的就是槐序的模樣。

或許,可以請卻庸兄幫個忙?

但是黃五郎小心打量着這座府邸,心裏惴惴不安。

黃五郎是黃鼠狼得到,在兄弟當中算不上最傑出的,卻也見識不凡。

打他走進陳府的時候,就已經嗅出來這府邸裏各種陰氣、惡氣盤結,處處透露着兇險。

他能以人身行走,還得益于槐序的法術,若說有多大能力,還真不好說。

“這府裏也太過兇險,也不知道陳府到底是得罪了誰,怎麽會處處透着詭異。到底是我的見識不足,若是換了姥姥在這裏,肯定就能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手段。這位張公子要過這關可不容易了,還是找個空子趕緊去和姥姥禀報一聲。”

陳寧把張梨棠安置在廂房裏,随後又帶他去看了陳道年,陳道年昏迷不醒,眉心發黑,就是張梨棠這不會相面的,看着也覺得兇多吉少。

“我這次來金華,一來是為了秋闱,要請姑父指點,二來是為了看看姑姑,怎麽會發生了這些事?又是誰買兇殺我,不要我到金華?”

張梨棠眉頭深鎖,完全沒有頭緒。

黃五郎道:“張公子不妨去問問我家公子,那夥強人還被鎖在弱水府的柴房裏。”

張梨棠想了想,就去弱水府找槐序。

兩人離開陳府,卻不知道牆角府內牆角有人悄悄地收回目光,閣樓上,陳寧收回目光,把簾子重新拉上。

槐序在弱水府試香,這是他逛遍了金華城的香料鋪子,買來的各種香料。

依着君臣輔佐,草木金石之性相互搭配,最後調成一塊。

數十根樹藤從房梁、書桌、木格上生長出來,依着槐序的心思搭配香料,槐序本人則靠在椅子上懶散地看書,只等香料配成,他拿來細細品過,分門別類的裝好。

這就是修行的妙處,依着元氣論也好,四大論也罷,世界的構成總能直接展示在修行人的眼前。

比如在槐序眼裏,一味味香料就是一道道氣,藥性和氣性并沒有多大區別,能看得見,就可以慢慢試出來哪些有益,哪些有害。

槐序調香也不是為了塗抹,而是六道輪回盤中有天道生靈、八部天龍之屬乾闼婆以香氣為食、能淩空作樂,這香氣,也是修行一法。

而鬼神吸食香火,受人間供養,同樣也是香。

槐序要以佳肴吸引鬼神,沒有有益修行、讓人滿足的香,怎麽能夠建功?

張梨棠和黃五郎進來的時候,槐序擡頭看了一眼,忽然笑道:“你們來就來,怎麽還把客人帶來了?”

“客人?”張梨棠不明所以。

這時,從張梨棠衣角飛出一個芝麻大小的青色甲蟲,閃電般的朝門外飛去。

“來都來了,何必急着走?”

槐序伸手一點,從桌子上飛起一道香氣,香氣一卷,這只青色甲蟲立刻渾身僵硬,掉在地上。

黃五郎把甲蟲撿起,呈到槐序面前,道:“五郎有負公子所托,被人跟蹤了都不知道。”

槐序擺了擺手,把甲蟲擺到桌上,道:“不怪你,這是巫蠱手段,歷來隐秘難尋。”

瞧着張梨棠不明所以,槐序解釋道:“梨棠想來也該聽說過巫蠱之術?”

“巫蠱之術古來就有,這只蟲子,就是被人用巫蠱之術煉制,與人心神相通,透過它,就可以看見你的一舉一動。”

張梨棠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這種手段,豈不是生死都被人掌握?

張梨棠問起陳府中事,槐序聽他說完,又聽黃五郎暗中禀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梨棠,你若是看不清楚,不妨抽絲剝繭,一件一件地來。”

槐序笑了一聲,嘴角勾起詭秘的弧度:“這一灘渾水,你唯一知道的,就是有人想殺你,既然這樣,不妨先從這裏着手。”

張梨棠問道:“如何着手?”

槐序用書敲了敲他的腦袋,“梨棠莫不是被吓傻了?若是不曾碰到我,你知道有人買兇殺你,還把殺你的人抓住了,你會做什麽?”

張梨棠脫口而出:“報官!”

槐序點了點頭,那書卷敲手,看起來倒像個教書先生。

“然也,鬼神之道,并不輕易涉足人間,人間自有人間法度,離了人間,上面還有天規天條,有日游神和夜游神,下面還有生死簿、孽鏡臺,處處都是法度。”

“用巫蠱之術害人,就是亂了法度,這人間,自然還是人間來管。”

槐序朝張梨棠眨眨眼睛,這是在告訴他,鬼神行事并非無度,也是在更深的地方削弱他的戒備。

槐序說着,心裏也是一黯,依着姥姥所作所為,這些年犯下的罪孽若是被清算,少不得要去地獄裏滾上一滾。

修行中人就是不願意被天地法度掌控的那群人,試圖超脫法度,但真正的法度何時不在?哪有那麽容易超脫。

律法是一重約束,道德是一重約束,本心又是一道約束,若是這些都不夠,還有因果循環這最大的約束。

真正的自由從來就不是行事肆無忌憚,沒有約束,何來自由?

拿着自诩自由自在的人,有多少是淪落為欲望的奴隸,成了魔道。

槐序現在,就是要把以前的罪孽一一清洗,免得孽報來時自己扛不住。

目送着張梨棠離去,槐序把自己心裏的顧慮呼出。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送上,前兩天浪過頭,沒有碼出來。

今天迎新值班,又忙過頭。

明天繼續更新,快說愛我。

老是忘記感謝大家投雷,請不要大意的繼續投吧!

hxm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8-28 07:26:12 hxm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8-28 07:27:47 蘇南川扔了一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5-08-29 13:36:53 hxm扔了一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5-08-29 15:35:00 古伊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8-30 00:18:53 楓漣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8-30 15:17:45 無窮妙有自在天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8-31 22:56:41 古伊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9-01 08:58:30 hxm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9-01 11:05:14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