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蛋糕(2)
【now】
司機小楊說,海鮮是快遞寄到公司裏來的,收件人特地指出是顧寒。當時他以為客戶挑了最好的海鮮留給顧總,所以就送到了顧寒的公寓。
幸好快遞單還留着,小楊趕緊從車前櫃裏找出來,親手交給了顧寒。
發貨人的确是寒江的那個客戶,但發貨人地址卻是本市一個快遞網點。
于是顧寒又立即聯系了快遞公司,試圖調取網點錄像。對方雖然痛快地答應了,但表示并不一定能找到結果。監控攝像有死角,他們只能盡力而為,三天內給顧寒答案。
江可去醫院找到張嬸,試圖說服她報案。但張嬸一聽就怕了,連連搖頭,甚至是祈求江可不要将她牽扯進來。江可不忍心,好生安撫了張嬸好久,又留下一筆錢,黃昏時才離開醫院。
夕陽西下,天盡頭有一抹刺目的紅。
顧寒派來接送江可的車就停在路邊,但他一時卻不想離開。或者說,他不想回家見到顧寒。
“江可,你會有報應的!”
黃名毅留下的那句話,又開始在他腦中盤旋。直覺告訴他,這次投毒案件,和黃名毅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有過報應了。
當被綁在椅子上接受同性戀轉化治療時,他甚至自暴自棄地想,這是他活該。
失去顧寒,失去母親,失去寒江,失去名譽,甚至是失去作為男人的尊嚴。江可想,他已經失去的太多了。之前的二十七年他活的自私自利,這是他的報應。
但其實,他同樣在把痛苦散播給其他人。
比如張嬸,天來橫禍,現在躺在醫院裏;
比如田靜,他一廂情願地救了她,繼而與她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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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母親,她只希望有一個正常的孩子,希望江可能有普通人的幸福;
比如顧寒,他身上挨的那三刀,他簽下的侮辱性協議,他一個人守護的寒江……又是為了誰?
江可想,會不會自己消失比較好,這樣才不會把痛苦帶給其他人?黃名毅怨毒的遺言,千萬不要再映照在他人的身上。
“你們不要再來看我了!”一個憤怒的聲音忽然傳來。
江可尋聲看去,之間一個穿着寬大病號服的男人坐在輪椅裏,竭力想要推開半跪在他身側的女人。他戴着口罩,聲音不是很清晰,但每一個字裏的悲傷和痛苦卻分外鮮明:“我好不了了!你們為什麽就不能放過我?”
“老公……”女人倒在地上,怔怔地叫了一句。站在輪椅後面的老人向前走了兩步,拉住女人的胳膊,想要将她攙起來。
男人還在歇斯底裏地大吼:“都滾!我不要你們管——”
“娃兒……”老人叫了一聲,緩緩伸出手,似乎想要撫摸男人的臉頰,卻被躲了過去。
“這病會感染的你們知不知道?!”
“啪!!”一個巴掌忽然落在男人的臉上。
女人哭了,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粒粒滾落臉頰,但她的聲音裏憤怒和堅強卻鎮住了男人:“那你讓我們怎麽辦!!我們都是你的親人是你的愛人,你疼我們只會比你更疼!!你竟然讓我們走,你知不知道這樣有多自私?!”
江可回到家時,收到了小周的來電。
“老板,我要訂婚啦!”小周的聲音聽起來喜氣洋洋的。
“啊,恭喜恭喜。”江可打趣道,“之前可都沒聽說你談朋友,怎麽這麽快就要訂婚啦?”
小周認真道:“遇見對的人了,就想和她在一起了。”
看來是閃婚了。
江可本來想提醒小周主意女方的家庭背景、經濟狀況、受教育程度……但小周顯然是在熱戀期,這樣心潮澎湃地說着“遇見對的人了,就想和她在一起”的話,是不會有心情去理性地分析現實的。
“訂婚宴就在這周末,老板你有沒有空過來參加?”小周內心深處是很感謝江可的。如果不是江可,他不會學做西點,不會遇到未婚妻,更不會像如今這樣成為一間西點店的老板。
但江可因為“海鮮中毒”事件,被顧寒禁足了,連外賣都不許吃,更別說參加訂婚宴了。只能惋惜道:“我去不了。等你結婚的時候吧,我把份子錢一并随給你。”
小周嘟嘟囔囔道:“老板我又不是為了你的份子錢才叫你來的……”
江可但笑不語。
小周又說:“那我和未婚妻一起做個蛋糕,給您寄過去把。你也嘗嘗我現在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于是江可報出了顧寒家的地址,小周喜滋滋地挂了電話。隔天上午,一只大蛋糕就被送到了家門口。
心形的胚子,中間用粉色的奶油寫着Z and W,大概是小周和他未婚妻的名字。
一股濃重的狗糧味和戀愛的酸臭味。
這麽一想,江可就不太服氣了。他現在又不是單身狗,這口又甜又膩的狗糧他可不吃,要等顧寒回來一起分享才行。
畢竟,訂婚蛋糕,是象征着愛情契約的食物。他和顧寒可能永遠都沒有訂婚蛋糕,卻也會默默地想沾一點點別人的幸福。
鮮奶油蛋糕放久了會變質,還好顧寒這天回來的格外早。
“哪兒來的蛋糕?”一進門,顧寒就發現了放在廚房餐桌上的蛋糕。
“是西點店夥計的訂婚蛋糕,特地給我寄來的。”江可聽出來他聲音不太對,似乎每一個字都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緊張而幹澀,不由擔心道,“顧寒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怎麽——”
“你吃了嗎?!”這次,顧寒連鞋都來不及脫,沖進來一把拉住江可的手。
“沒吃……”江可反握住顧寒的手,“你怎麽抖得這麽厲害?”
然而顧寒一言不發,甩開他的手,拿起擺放在餐桌上的心形蛋糕就扔進了廚房的垃圾桶內。
江可在那瞬間,只覺得手腳冰冷。
顧寒是不會無緣無故地發瘋的,除非他查出了一點什麽……
顧寒打開水龍頭,反複沖洗了幾遍手。又拉過江可,用力揉搓着他的指尖,仿佛上面有什麽髒東西:“蛋糕是什麽時候送來的?”
“今天上午。”
“早飯和午飯怎麽吃的?”
“早飯是你做的,午飯我在家下了點面條。”他機械地答道,“顧寒,究竟怎麽了?”
顧寒終于停了下來,放開江可冰涼的手。
“那兩箱海鮮的發貨人找到了。從快遞網點的監控錄像可以看出來,那人就是西點店的員工。他姓周,叫周平,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起名無能,文案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