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鮮的石耳

【上得去,下不來】

兩個人喘勻了氣,才有心思看他們的獵物。

不算尾巴,這頭山豬将近兩米長,全村人吃都夠了。

這麽大一頭豬,少說也得有四五百斤,單憑他們倆肯定擡不動。

虞峰想了想,說道:“小頁子同我一起下山,找人幫忙來搬,可好?”

蘇頁不假思索地說道:“我在這兒看着吧,順便把那幾個北瓜摘了。”

他往灌木叢那邊指了指,虞峰先前便看到了,那裏長着一株藤蔓植物,葉子幾近幹枯,只剩了幾個花皮瓜大大咧咧地長着。

不知為什麽,竟沒有鳥獸去吃。

小雙兒這麽會過日子,虞峰心裏的敬重又多了幾分。

然而,他還是有些擔心,“萬一再遇到野獸,小頁子一個人可能應付得來?”

蘇頁拍了拍手邊的弓箭,給了虞峰一個“請放心”的眼神。

虞峰還想說什麽,被蘇頁拿手竹筒抵在嘴上。

“再不去天就黑了,到時候下山才是真的危險。”

對上蘇頁嚴厲的目光,虞峰下意識地“哦”了一聲。

他就着蘇頁的手喝了一大口水,暈暈乎乎地下山去了。

蘇頁眼瞅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密密的叢林之中,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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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報複般在大肥豬身體上踩過,扶着高高低低的樹杈回到河邊。

他的腳上滿是劃痕,嚴重的地方甚至在往外流血——剛剛跑得太急,竟是連鞋都沒來得及穿。

蘇頁卻沒有太過在意,這點疼對他來說就是小意思。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那塊“救”了他一命的石頭旁,拿腳踩了踩,鄭重地說道:“謝啦!”

如果不是那塊讓他滑倒的石頭,恐怕現在蘇頁已經被這頭藏在灌木叢裏的山豬給啃了,連逃跑的餘地都沒有。

蘇頁走到那塊石頭原本待的地方,低頭一看,便發現了一樣不錯的東西——石耳。

石耳的外形和泡開的木耳很像,營養價值更高,曬幹了能存放好久。

蘇頁很幸運,在附近的岩壁上發現了很大一片。

他頓時把北瓜抛在一邊,專心地采起了石耳。

與柴山那邊平緩的坡地不同,八爪山明顯要高上許多,溪水從山澗流出來,到下流的位置才有一塊入山的谷地。

西邊還是以陡峭的崖壁為主。

有些地方比較高,蘇頁得扒着樹枝、草根才能采到。

盡管累得氣喘籲籲,蘇頁卻很興奮。

這種可以随意地活動身體的感覺讓于他而言十分新鮮,盡管有原身的記憶,與親自嘗試到底不同。

于是,蘇頁越走越起勁兒,不知不覺偏離了原來的位置。

虞峰帶人過來的時候,林子裏、山豬旁、河對岸都沒看到蘇頁,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失态般滑到山坡下,一邊往水裏跑一邊大喊,“小頁子!小頁子!你在哪兒——”

然後,在嘩啦嘩啦的水聲之中,他隐隐約約聽到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

“我在這兒……”

虞峰一愣,拿眼順着溪邊掃了一圈,愣是沒找到人。

蘇頁把自己“挂”在山壁上,怎麽都覺得有些丢人。

直到虞峰再次焦急地喊了一遍,他才朝着那邊揮了揮手,應道:“虞峰,我在這兒,你往左上方看。”

虞峰擡頭一看,這才發現他竟挂在山壁上。

此時,天已經微微擦黑,蘇頁的衣服顏色與山壁十分接近,是以他才沒有發現。

虞峰仰頭看着像個壁虎一樣把自己夾在樹幹和山壁之間的小雙兒,大大地松了口氣,不由地笑道:“小頁子爬那麽高做什麽?快下來。”

蘇頁故作高深地沉默不語。

他才不會說,是因為他采石耳采得太忘我,越爬越高,最後發現……下不去了。

虞峰沒有多想,到底是擔心蘇頁一個人下來有危險,不用蘇頁叫,他自己就主動上去了。

虞峰動作很快,也很穩,顯然是做慣了的。

蘇頁在心裏悄悄地松了口氣,表面卻一本正經地說:“正好,摘的石耳有點多,你拿一些。”

虞峰這才注意到,他後背的筐子裏竟裝了滿滿一筐濕乎乎的“苔藓”。

他把筐子整個接過去,甩到背上,一邊護着蘇頁往下爬,一邊随口問道:“這個也能吃麽?”

蘇頁點了點頭,“和木耳一樣,或炒或煮都可以。”

“木耳?幹枯的樹幹上長的那種嗎?”

蘇頁點了點頭。

虞峰皺了皺眉,“那個不能吃,我小時候吃過,身上癢,臉會腫起來,很難受。”

那時候他娘剛剛過世不久,他自己一個人,沒飯吃,就像個野孩子似的,漫山遍野地跑,找到什麽都往嘴裏塞,有好幾次差點把命丢掉。

如果不是後來蘇花大娘的公公,也就是先前的老村長把他找回去,他定然活不了這麽大。

虞峰說的情況蘇頁知道,鮮木耳含卟啉類光感物質,有可能會引起日光性皮炎,甚至有可能導致咽喉消腫、呼吸急促等症狀。

“只要放在太陽底下好好曬一曬,吃的時候用溫水泡發就好。”

蘇頁扶着虞峰的手落到地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回頭我給你炒一盤,很好吃。”

蘇頁不常笑,突如其來露出的笑臉讓虞峰生生地看呆了,他愣愣地點了點頭,拉着蘇頁的手不肯松開。

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樣子,蘇頁還以為他是饞的,不由地笑意加深。

小溪那邊站着幾個身強體壯的漢子,大夥圍觀完大山豬,扭頭看到倆人下來,粗聲粗氣地問道:“峰子,走不走啦?天要黑喽!”

虞峰猛地反應過來,連聲說道:“走走走,這就來!”

他三兩步跑到灌木叢旁邊,把蘇頁心心念念的大北瓜扯下來,丢到筐子裏。

蘇頁簡直不能更滿意——他都給忘了,幸好虞峰記得。

虞峰趁着蘇頁高興,問也不問一聲,将人攔腰一摟就扛到了肩上。

對岸的漢子們發出怪聲怪氣的笑。

虞峰也跟着笑,他邊笑邊踩到溪水裏,三步兩步就跑了過去了。

蘇頁還沒來得及反對,雙腳便落了地。

虞峰這才咧開嘴,解釋道:“我怕你鞋子沾濕了,再着涼……”

蘇頁拿眼看着邊笑邊撓頭的漢子,頗有些無奈。

另一邊,漢子們早就把山豬擡到了木架上,大夥一邊扛着往山包上走,一邊笑着打趣,“小哥兒俊着呢,峰子幾時讨的媳婦?”

虞峰只嘿嘿地笑,半句都沒有反駁。

蘇頁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到底沒有揭穿他。

——

漢子們擡着大山豬進村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虞峰拿家裏僅有的一個大陶碗給大夥舀了碗水,漢子們抹抹額頭的汗,輪流着喝了一通,繼而紛紛發出滿足的喟嘆。

蘇頁目光灼灼地看着這一幕,真切地感受到濃濃的生活氣息。

他很高興。

虞峰察覺到蘇頁的情緒,也很開心。

他樂呵呵地對漢子們說道:“今個兒辛苦哥幾個了,趕明把肉煮好了,叫哥哥們一道吃酒。”

漢子們紛紛擺手,“一塊出生入死的兄弟,說不着這個!”

年紀略長的那個就着月色瞅了眼旁邊的蘇頁,笑道:“等你擺喜酒的時候叫上哥哥們就成,到時候定然喝個痛快!”

虞峰連忙說道:“一定一定!”

“不早了,你嫂子一個人在家,我們就先回去了。”

虞峰笑容滿面地把人送了出去。

蘇頁有些好奇,“你從哪裏找來的人?不用給人家錢嗎?”

“隔壁村的,從前在一個營裏當兵,仗打完了又一起作伴回來,交情不錯。”

虞峰一邊将茅草蓋到山豬身上,一邊說道:“村裏人沒那麽多花花腸子,今日你幫我壘間屋子,明日我幫你翻個地,都談不上錢,小頁子以後也不必拘束。”

蘇頁一聽,想起之前他要付“房租”的事,呵,意思就是他花花腸子多呗?

他抓起旁邊的草把子,嘭地一下打在虞峰後腦勺上,轉身回了屋子。

虞峰揉揉腦袋,看着小雙兒揚得老高的小下巴,嘿嘿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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