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貌似被親了】

蘇青竹從縣裏回來之後, 突然變成小話唠,揪着慕風一通誇。

“縣令大人的馬養得特別好, 像大黑一樣通人性!”

“縣令大人笑着跟我說話, 一點架子都沒有!”

“縣令大人還會劍術, 我去的時候他正在院子裏練劍!”

其餘三人在旁邊聽着,非常捧場地“嗯嗯哦哦”,臉上還配合着露出或羨慕或崇拜的表情。

蘇青竹美得不行,一張嘴更是停不下來, 繼續巴拉巴拉。

直到說得過瘾了,他才想起正事。

他從車上拎下來一個籃球大小的麻袋,丢到蘇頁跟前, 不甚在意地說道:“這是一個姓賈的大人讓我帶給你的,還說了些‘耽誤到現在’, ‘抱歉’之類的話。”

蘇頁挑了挑眉——姓賈的大人?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賈丁。

可是,賈丁為何要給他帶東西?

蘇頁疑惑地把袋子打開, 發現裏面還有三個小袋。

每個小袋都用麻繩緊緊地系着,口上分別挂着一個三寸來長的木牌,木牌上各自寫着“寒瓜”、“晚菘”、“百合”的字樣。

蘇頁這才想起來,他先前跟賈丁說過,請他幫忙搜集些蔬菜瓜果的種子。

當時不過是順中一提, 他自己都忘了, 沒想到賈丁還記得。

蘇頁心中生出一股暖意, 他将袋口解開,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團成球狀的茅草, 将茅草扒來,才能看到一粒粒飽滿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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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瓜、晚菘、百合……想來這三樣植物在這個時代十分珍貴,否則不會保存得如此小心。

蘇頁心裏十分感激。

尤其是那袋名為“寒瓜”的種子,蘇頁看到之後差點驚喜地叫出來——那一粒粒頭尖底圓的黑色種子,分明就是後世常吃的西瓜籽!

雖然看上去比現代的西瓜籽更大更厚,其餘特征卻十分相似。

蘇頁突然想起來,西瓜在宋代的時候不就叫作“寒瓜”麽?沒想到現在就已經有人種了。

蘇頁将三類種子挨個看了一遍,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種下去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地心思一轉。

雖然眼下正值隆冬,不過,有了火牆的加持,倘若用竹筐裝了土放在屋子裏,不就跟現代的溫室大棚一樣嗎?

——

家裏的活兒都做完了,虞峰打算好了今天去縣裏賣春餅。

面是天不亮就和好的,牛和馬的飼料也提前準備出來,燒火用的木柴前一天就劈好,如今正齊齊整整地碼在牆角,缸裏的水也是滿的。

虞峰把這些默默地做好,就是為了讓蘇頁省些力氣。

蘇頁一樣樣看在眼裏,說不感動是假的。

他把虞峰送出門外,率先跑到馬廄那邊,想替他把馬牽出來。

虞峰卻搓了搓手,将車把上的麻繩套到脖子上,笑着說道:“小頁子,不忙,和從前一樣,推着去便好。”

蘇頁不解,“既然有了馬車為何不用?不僅快,還能省些力氣。”

“沒多遠,費不了多大勁。縣裏人雜,若帶着它我還得分心顧着。更何況,咱們這是小本生意,趕着馬車不大合适。”

是的,虞峰就是這樣一個人,無論貧富,一直是踏踏實實,毫不顯擺。

蘇頁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虞峰以為他不開心,便放大了笑容,溫聲叫道:“小頁子,過來。”

蘇頁不明所以地走過去。

虞峰的手臂很長,也很有力氣,蘇頁剛剛走到近前,便被他攬了過去。

蘇頁愣了愣,下意識地掙動起來。

虞峰僅用一只手臂便将他禁锢在懷裏,英俊的側臉貼在他的頭頂上。

額頭上貼過來一個溫熱的東西,一沾即逝。

蘇頁聽到對方說:“在家好好的,等我回來。”

聲音是溺死人的溫柔磁性。

蘇頁徹底愣住了。

直到虞峰走遠了,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被抱了,似乎……還被親了!

蘇頁完全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

直到蘇芽兒帶着小豆子過來,蘇頁才恢複了正常狀态。

“青竹到山上砍柴去了,大娘不放心他一個人,便叫我帶着小豆子過來了。”蘇芽兒溫聲細語地解釋道。

“小夏嫂子呢?”蘇頁随口問道。

“娘家母親病了,昨日便回去了。”

蘇頁點了點頭,看向門邊的小家夥。

小豆子局促地扒着門軸,偷偷瞅着蘇頁,一副想進又不敢的樣子。

不知怎麽的,村裏的孩子們對蘇頁都有種莫名的敬畏,明明他連話都沒跟他們說過。

蘇頁不知道如何跟小孩子交流,只能盡量溫和地說道:“外面冷,快進來。”

小家夥一步一步挪到牆邊,小小的一只,竟有些可憐兮兮的感覺。

蘇頁笑笑,誘哄道:“今天燒火牆,屋裏暖和,你不要亂跑,等着豆子蒸好了給你拌糖吃。”

小豆子忙不疊地點頭,仿佛整個人都松了口氣。

蘇頁也松了口氣——這還是他第一次直面小孩子,感覺……還挺好玩的。

整個過程,蘇芽兒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險些不認識面前這個小家夥了——這還是那個嗓門震天、上房揭瓦、被他娘追着打都不掉一滴眼淚的虞豆子嗎?

他家爺果然厲害!

前天晚上泡好的豆子在屜上蒸着,期間只需時不時添個柴,不用特意做什麽。

就像蘇頁說的那樣,待火牆燒起來,小小的廚房就像個小溫室,即便不穿棉襖都不覺得冷。

小豆子雖然只有六歲,卻是個十分有眼力的小漢子。

蘇頁和蘇芽兒圍在竹籮邊上挑豆子的時候,他也伸着黑乎乎的小爪子,學着大人的樣子,把那些發黑、幹癟、破碎的一一挑出來,雖然沒什麽耐心,卻也一直沒出錯。

兩個大人一個孩子,說說話,做做活,也算熱鬧。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蘇頁便掀開鍋蓋拿着竹筷戳了戳,屜上的黃豆剛好能戳碎,又不是太過軟爛,恰好出鍋。

蘇頁兌現了先前的承諾,趁着熱乎勁舀了三碗黃豆,拌上紅糖給小豆子和蘇芽兒吃。

小家夥長這麽大都沒吃過糖,吃第一口的時候甜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之後便拿小手抓着狼吞虎咽。

蘇芽兒也十分驚喜,“也、也有我的?”

蘇頁笑笑,“人人有份。”

“多、多謝爺!”蘇芽兒既感動,又不好意思,把手往衣服上反複搓了好幾下才把碗接過去。

蘇頁不滿地看着他,佯裝生氣。

蘇芽兒愣了愣,這才小聲改口,“多謝小頁……”

蘇頁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蒸好的黃豆不能立馬用,需得晾涼了,再拌上面粉,才能攤在竹籮上發。

竹籮下面有細小的孔洞,透水又散熱,不會讓豆子發酸。

上面蓋麻布,壓上木板,放在火牆上,保持恒定的溫度,經過一段時間便能發出黴曲。

北方冬天氣溫較低,大概需要時間,如果是夏天估摸着一周就可以。

蘇頁腦子裏只有理論,沒有實踐過,只能嘗試着來。

火牆燒起來便不能停,需要一直燒着火,保證木板溫熱,而又不燙手,據說這樣發出來的曲最好。

柴一塊塊添進去,熱水一鍋鍋淘出來,蘇芽兒看着裝得滿盆滿桶的熱水,一個勁兒發愁,“費了這麽多柴禾,熱水卻沒地方用,這可咋辦?”

蘇頁看了眼小家夥的黑爪子,挑眉道:“誰說沒地方用?”

蘇芽兒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頓時心領神會。

小豆子一聽要洗澡,一張小臉漲得跟熟透的柿子似的,指着蘇芽兒就嚷道:“你你、你不要臉!”

蘇芽兒被他說蒙了,“我怎麽就不要臉了?”

小豆子兩手環胸,既氣憤又委屈,“你一個雙兒,卻想着脫漢子的衣服,不是不要臉是什麽!”

蘇芽兒哭笑不得,“你才多大?還漢子呢!過來!”

“你休想!”小家夥抱着手臂,義憤填膺地說道,“被你脫了衣服我就得娶你,你太老了,我才不娶!”

“太老的”蘇芽兒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呵呵地笑了起來,煞有介事地說道:“诶呀,聽說小女娃們最喜歡幹幹淨淨的小漢子,如果小手黑黑,身上髒髒,肯定是不會跟他玩的。”

小豆子下意識地撓了撓自己的小黑爪子,将信将疑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嗯呢!不信你問小頁叔叔。”蘇芽兒給蘇頁使了個眼色。

小豆子看向蘇頁,眼神怯怯的。

蘇頁輕咳一聲,不甚自然地說道:“洗完澡之後身上幹淨,定然是……招人喜歡的。”

小豆子瞪大眼睛,一張小臉變來變去。

最後,像是下定決心般,指着屋內的火牆說:“我在那邊洗,你、你不去偷看!”

蘇芽兒拼命忍着臉上的笑,非常嚴肅地點了點頭。

火牆那邊恰好是虞峰搭出來的隔間,地上用竹筒墊高,就是為了方便蘇頁洗澡。

小家夥磨磨蹭蹭地把衣服扒光,不情不願地坐到木桶裏,還不放心地囑咐道:“不許偷看!”

“不會的。”蘇芽兒笑眯眯地應下。

小家夥這才笨手笨腳地搓洗起來。

他并不知道,“浴室”四面是有竹簾的,如果不把竹簾拉開,大人們站在外面輕而易舉就能把他看光光。

蘇芽兒難得露出壞壞的笑。

當然,只要确保小家夥不被水淹到、嗆到,兩個人會一直假裝看不到。

蘇頁好奇地問道:“他還這麽小,難不成就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蘇芽兒彎着眉眼,湊到他跟前,悄悄說道:“春韭嬸子家的小孫女,簾兒丫頭,小頁見過吧?”

蘇頁點點頭,他聽虞峰說過,春韭嬸子的兒子死後兒媳婦就跑回娘家了,只留了一個小丫頭,今年大概六七歲的樣子。

那天吃肉的時候他特意看過,小姑娘的相貌随了春韭嬸子,乖乖巧巧,十分可愛。

“村裏的小漢子們都喜歡她,尤其是小豆子!”

蘇芽兒的聲音不自覺地大了些,火牆那邊傳來一聲怒喝,“不許亂說!”

繼而是“嘩啦嘩啦”的水聲,小家夥像是要從盆裏跑出來。

蘇芽兒連忙告饒,“好好,不亂說,你好好洗吧!”

小家夥重重地哼了一聲,小臉紅得透透的,不知道是熱得,還是羞的。

蘇頁和蘇芽兒對視一眼,雙雙跑出門去,捂着肚子笑了起來。

小孩子呀,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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