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後宮·織女傳》
齊懷墨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他夢見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像從未穿書那樣,在家裏照常碼字,照常打游戲,照常和基友們一起上網沖浪。
爸媽來看他,給他帶了很多好吃的。爸爸勸他多出去活動活動,要注意鍛煉。媽媽給他買了幾件新衣服,還吐槽他頭發又長長了。他帶着爸媽出去玩,請他們吃大餐,爸媽還一起催他找對象。
他的文也在正常更新,讀者們每天激烈讨論,有誇他的,有罵他的,有催更的。
而二狗的《君不器》已停更許久,連載還卡在蕭北玄被君奕捅刀的那個夜晚。
齊懷墨想找到他,問他後面的劇情是怎樣的,卻一連很多天都沒聯系到對方。
後來他坐上火車跨越南北,大老遠找去了二狗家裏,推開門卻發現屋裏很黑。
他戰戰兢兢朝裏走,然後在書房裏看到了二狗。
二狗背對着他坐在書桌前,穿一身程序員必備的格子衫,看背影是個兩百斤的肥宅。
齊懷墨喊着他的名字,過去推了一下,二狗的身體直接倒在地上。
他的胸口全是血。
齊懷墨吓得魂飛魄散,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他趕緊将人扶起,正想打120,卻見門口走進來一個人。
是蕭北玄。
他手上提着那柄薄情劍,劍上全是血。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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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懷墨驚叫一聲,自夢中驚醒。
他猛地睜開眼,正好對上一張關切的臉。
周圍還是古典的裝飾。
他還是在書裏的世界。
蕭北玄坐在床邊看着他,聲聲喚着:“懷墨,懷墨……”
“陛下……”齊懷墨驚魂未定,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然後怔怔地看着他。
“別怕,我在。”蕭北玄接過宮女遞來的帕子幫他擦汗擦眼淚,然後輕輕地抱了抱他。
禦醫很快來了。
蕭北玄讓出位置。
在禦醫診治過程中,齊懷墨的目光一直集中在蕭北玄身上。
方才夢裏所見實在過于驚駭,他難以平靜。既然他能穿書,那蕭北玄也可能反穿書。說不定這家夥真的在什麽時候跑去現實世界把二狗給殺了。
畢竟二狗讓他過得那麽慘,他想報複他很正常。
齊懷墨迫切想知道這點是不是真的。
他在禦醫走後看向了蕭北玄腰側的劍,試探性對他道:“陛下……我方才做了一個夢,我夢見……夢見你去了一個奇怪的世界,用你這把劍殺了一個很胖的男子。”
說完他認真觀察蕭北玄的表情。
“奇怪的世界?”蕭北玄一臉茫然,“什麽世界?”
齊懷墨搖搖頭:“看不大清,跟我們這兒不一樣。”
“吓到你了?”蕭北玄重新在他床上坐下,先輕輕地拍了拍他肩膀,而後取下自己的佩劍,溫聲道,“別怕,這把劍殺不了人的。”
他抽出劍柄,齊懷墨這才發現這把劍的劍身居然是玉做的,而且沒有鋒刃。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只是裝飾品,不是殺人之劍,我也不會用它殺人。”蕭北玄将玉劍遞給他,讓他看看。
齊懷墨摸了摸劍身,觸指溫潤,毫無戾氣。
他總算可以松口氣。
将劍還給蕭北玄,他看向窗外,目光悠遠。
——希望二狗在那個世界一切都好。
又休息了半日,齊懷墨才知道他已經躺了兩天了。
蕭北玄也陪了他兩天。
這可真是糟糕極了……
皇帝貼身照顧一個臣子,這算什麽?
皇帝還因他兩天不上朝,這又算什麽?
齊懷墨慌得一批。
他想到了很多東西,什麽“從此君王不早朝”啦,“藍顏禍水”啦,“災星”啦……他想不明白那家夥幹嘛守在自己身邊。
不過說實話,這事其實也不難想。
一個皇帝這樣照顧一個臣子,還能是什麽原因呢?
那肯定是因為父子情啊。
——扯淡。
蕭北玄又不知道他的身份,對他肯定是沒有父子之情的。
那只能解釋為,蕭北玄惦記着他的甜點,所以會擔心他,所以會貼身照料,會抱他,會幫他擦眼淚。
嗯,非常非常合理。邏輯滿分。
一定是這樣。
齊懷墨放下心裏的負擔,當做無事發生過。
為了不讓朝臣非議,他趕緊勸蕭北玄去處理政事。
蕭北玄目光中滿是擔憂,齊懷墨幹脆下了床蹦跶了幾下。
他本來就沒受傷,只不過受了驚吓而已,現在已經緩過來了。
蕭北玄看他無礙,這才離去。
在他走後,齊懷墨馬上向旁人問了國師的情況。
含玉告訴他,國師被囚禁在靈境臺內,其餘的事情不太清楚。
齊懷墨于是去了趟靈境臺。
他拿出蕭北玄送的玉牌遣散了看守的人,獨自進去看國師。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好好一個仙男居然被打得遍體鱗傷!齊懷墨簡直心疼死。
早知道他就該在昏迷前叮囑蕭北玄別打人,現在看到雲隐月傷成這樣,他內疚得想跳樓。
“對不起對不起……”隔着牢門,齊懷墨不住向對方道歉,“真的很抱歉,我……我一定會想辦法讓陛下放你出來的。”
雲隐月別過臉去,懶得理他。
齊懷墨很尴尬。
他摸了摸鼻子,低聲道:“我來是想說……其實你算的是對的,我真的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雲隐月立刻扭頭看向他。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害陛下。”齊懷墨擡起手,“我發誓,我真的沒有任何目的……其實也不是我自己要來的,我很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回到我父母身邊,你有什麽辦法麽?”
雲隐月搖搖頭:“我只能算出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這樣啊……”齊懷墨有些失落。
他擔心對方有所隐瞞,又求了許久。但雲隐月坦言說他真的不知道。
“好吧,”齊懷墨嘆了口氣,又擠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其實我剛剛騙你的,我是為了試探你。我怎麽可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呢?我就是。”
不久之後他離開靈境臺,回到丹楓殿補寫起居注。
他記錄了蕭北玄照顧他的事情,包裝成皇帝體恤臣子,渲染成感天動地的君臣情。
其實他猶豫過要不要記,這種事不記自然最好,但他怕別的史官會記,到時候若是說他魅惑君王,害得皇帝不早朝,他可就沒法兒活了。所以自己也來寫一遍,試圖混淆實情,為蕭北玄正名。
寫完齊懷墨鑽進廚房給蕭北玄做糕點。
他費了點功夫做了很多個熊貓造型的小蛋糕,剛出籠就把太監宮女萌化了。
齊懷墨把多的分給他們,讓他們在廚房吃。然後把剩下的留給蕭北玄。
晚些時候蕭北玄回來了。
齊懷墨立刻端上熱騰騰香噴噴的蛋糕去讨好他,請求他放國師出來。
蕭北玄卻不答應。
“先關着吧。”他一口一個小蛋糕,塞得嘴裏滿滿的,直接噎着了。
齊懷墨連忙輕拍他的背:“慢點吃。”
後來他軟磨硬泡求了好久,蕭北玄才勉強同意派人給雲隐月治傷,但放出來是不可能的。
“莫再說了。”蕭北玄打了個嗝,“朕還有許多奏折沒看,你大病初愈早點歇着吧。”
齊懷墨怕操之過急會害得國師丢了性命,只能先作罷。
他将吃空了的盤子放回去,很快又拿着起居注回來了。
“臣已無礙,願陪伴陛下。”
蕭北玄沒有拒絕。
當晚兩人還去了趟後宮。
經過數日的比拼,後妃們已經織了不少布,繡了不少花,也惹了不少事。
正所謂,人想鬥,就能鬥。即使是織布繡花這麽和諧的事也被她們弄得□□味十足。有妃嫔指使貼身宮女偷別人的布匹,也有人派小太監在別人宮裏放火。還有弄髒別人的棉花,鋸斷別人的紡機什麽的,都是小事情。
好在岑夢兮明察秋毫,用強硬的手段打擊了這些行為。
所謂強硬手段也就是蕭北玄賦予她的權力,但凡搞小動作的,都直接取消參賽資格。這樣鬧了幾次後,再也沒人敢亂來了,一個個都老老實實繡自己的,後宮中又恢複了一片和諧。
齊懷墨規劃的是,織女計劃總共為期一個季度,也就是三個月。每個月進行一次排名,三個月後取總成績。
因為三個月後既是七夕,又到了蕭北玄的生日,剛好兩個宴會可以一起辦,省錢又省事。
說起來,二狗連主角君奕的生日都沒詳細設定,卻偏偏故意讓蕭北玄生在七夕,還設定他對女人沒興趣,真的是惡意滿滿。
次日齊懷墨照常上班。
醒來後他打開窗一看,蕭北玄已經在外面等着他了。
侍衛和宮人在不遠處,他獨自站在他房門外,還是習慣性地一只手背在身後,看着挺拔又霸氣。
這場景讓齊懷墨有種微妙的感覺。
就……很像被男朋友等着一起上班的感覺有木有……
有。
尤其外面枝葉茂盛,一片翠綠中,蕭北玄穿着一身顯眼的紅,實在太吸引人了。
真不知道是哪個人才想出讓皇帝穿反季節顏色衣服這種點子,審美真的超級強。
——哦,是二狗啊。
那沒事了。
齊懷墨快速洗漱,對着鏡子把自己也捯饬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
梳頭發的時候他實在沒忍住想到了那些為了約會而精心裝扮的男孩女孩。
天地良心,他是為了上朝!
收拾好後,齊懷墨打開門,情不自禁用開心的語調喊了一聲“陛下”。
蕭北玄轉過身來,逆着光對他笑了一下,然後打開手裏的食盒,取出一塊熱乎乎的糕點塞到他手裏:“快吃吧。”
齊懷墨萬萬沒想到他另一只手居然是提着食盒。
年僅二十一歲演值逆天帥裂蒼穹的帝王提着早飯等在外面并帶着天使般的笑容往單身二十四年的他手裏塞了一塊熱乎乎的糕點。
這誰頂得住啊。
任何gay都頂不住這樣的場面吧!
齊懷墨也不例外。
他啥都還沒吃就已經被甜瘋了。
他在心底大喊:我們玄寶是天使!是天使啊!
“快來不及了,”蕭北玄看了眼楓照殿的方向,對他道,“邊走邊吃吧。”
齊懷墨狂點頭,趕緊邁開腿跟他一起走。
兩人踏着明晃晃的日光,一同走在上朝的路上。他穿紅衣,他穿綠衣,二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宮牆上,一小部分重疊在一起。
就好像他倆挨着似的。
齊懷墨扭頭看着那影子,忍不住想,這樣的情景實在太美好了。
好到他居然情不自禁地很想去牽蕭北玄紅色衣袖中露出的那只骨節分明的手。
還好,他克制住了。
幸好,他克制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牽啊!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