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III. 犯罪心理畫像

“您好?”一道女聲傳來,江北翻看文件的手停下,微微側頭看向來人。

“江學長,後臺播放器出現了點問題,”說話的人一頭清爽短發,露出的耳朵尖即使是在調低亮度的報告廳也能看到泛紅的顏色,“所以,所以可能需要您再提供一份播放源件。”

江北略帶疑惑地看向這個女生,不過三秒,他眼裏的探究被笑意取代,回了聲好。被看的人被這一笑引得越發臉紅心跳,匆匆道了聲謝,拿着東西跑開。

“犯罪心理畫像這一塊的研究,我希望由我的學生江北來給大家介紹,江北——”

臺下騷動起來。

江北看向李教授,點頭致意的同時邁上臺階。兩人錯身而過,占據一整面牆的電子屏上出現江北今天的演講題目。

“大家好,兩年沒回母校,已經全是生面孔了,還都帶着朝氣和決心,嗯,很像當年的我。” 底下是笑聲,乏味枯燥的學術演講氛圍在江北兩句話下就活絡了許多。簡單的開場白之後江北切入正題,帶着微微笑意的臉也嚴肅起來。

柳砂緊緊捏着那個冰涼的透明U盤,站在後臺,癡癡看着臺上的人。

“怎麽樣怎麽樣?”個子稍高的女生,轉身問道。

柳砂把U盤丢她懷裏,嗔怪道,“丢死人了,快拿去!”

“這不是給你創造機會嘛。” 女生拿着U盤施施然離開,柳砂轉過頭,繼續看向臺上。

柳砂是因為江北才選擇考入星城警校的,盡管,江北卻并不記得她的存在。入校之後她才知道江北有多優秀,越是了解,越是覺得難以企及,曾經想要跟他并肩的想法,竟是越發的難以實現。

不會的。

柳砂暗下決心,她一定會站在江北學長身邊。

“下面是自由提問時間,三次機會,大家要把握好哦。” 主持人在臺側串場,底下又是一陣騷動,她說完随即轉頭小聲問江北: “江博士,是您自己挑人?”

江北帶着淡笑點頭。

柳砂看了一眼,自覺到臺下拿話筒準備跑腿。江北随意挑了兩位同學,問的都是比較學術的問題。眼看只有最後一個問題,衆人越發踴躍,後排女生一聲尖叫,喧鬧的彙報廳詭異的安靜下來。

“看來這位同學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那麽最後這個問題就留給她吧。” 江北站在聚光燈下,臉上笑意吟吟,半開玩笑道。

那女生胖胖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那個,老師您好,我其實不是學犯罪心理的,我是隔壁刑事科學的,今天就是專門沖着您的美貌……啊不是不是,是沖您的‘學術成就’來的……”底下笑聲大到要蓋住話筒的音量,就連臺上的江北也是忍俊不禁。

“哎呀我在說些什麽,算了算了,我也不懂,就不問您學術問題了,我就替在做所有沖着您‘學術成就’來的同學們問一個都比較關心的問題好了。” 家都猜到她想問什麽問題,柳砂悄悄擡眼去看正微微笑的江北,心髒激烈跳動。

“不得不提醒一下這位同學,你問的問題我有權選擇緘默,如果我回答了,請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保持五分懷疑。” 底下又是一陣哄笑,大概是沒想到牛逼的學長竟然有着如此平易近人自帶幽默的屬性。

“那我就問了啊,”女生吸口氣,“那個——學長你有男朋友嗎?”這話一出,衆人均是大跌眼鏡,噓聲笑聲混雜。

江北不動聲色,“這個問題,我選擇回答,”他挑眉一笑,儒雅英俊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挑逗的感覺,“男朋友,現在是沒有的,至于以後,誰能說的準。”

報告結束後,一行人邊走邊聊。

“你啊你,這麽大人了還是喜歡搞些惡作劇。” 李教授頭發花白,身着正裝,臺上講起兇殺案例時不茍言笑,臺下數落起江北來像個老頭子。

江北笑着搖搖頭,貼身放在西裝口袋裏的手機這時卻震動起來,他看了來電顯示,道一句不好意思,便去一邊接起電話,那邊說了什麽,他表情很快冷下來,“好,馬上回來。”

看他表情,李教授便道,“怎麽?跟老頭子我這頓飯是要泡湯了?”

“對不起老師,事出緊急,學生恐怕要改日再登門拜訪了。” 李教授點點頭,沒問什麽,反倒是岔開話題, “算起來,你回來也有好幾天了吧。”

“學生7號回來,已經一個周了。”

“嗯,好好幹。”李教授說罷便徑直上了路邊等候的轎車,車子啓動,絕塵而去。江北看着那車離開後,才邁步而去。

“24News正在為您報道:昨日淩晨,藥店街一小巷內發現一具幼女屍體,初步鑒定,該女童生前有被__亵、毆打的痕跡,死因是窒息,據警方透露,此案已是上月至今發生的第三起,被害者年齡相仿,受害情況相似,現場留下的__液來自同一人,初步判定為戀__癖連環殺人案件……”從江北家到星城警署的路上,

尖銳的鳴笛聲響起,江北終于從案件的思索中被拉回神,這時,紅燈已經變成綠燈,巨大的露天LED屏正在播報晨間新聞。他拉下手剎,車子便混入晨起上班的車流中。

“江博士,這是前兩次案件的資料和報告……”江北接過被透明檔案袋裝好的資料,一邊走一邊打開查看,裏面是上兩起案件的相關資料。他初回星城,就被臨時安派到此案件中,昨天現場臨時勘探加上案件卷宗的閱讀,他已經了解大半情況,然而越是了解越是發現情況比想象中複雜。

“江北,過來。”許友成——星聯邦調查局刑事重案組組長,江北大學好友——探出一個腦袋,把江北叫進煙霧缭繞的辦公室。江北不吸煙,進去首先開窗通風,許友成撇撇嘴,手上還是自覺地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

“今早确定受害者家屬,單親家庭,父親單勇,沒有固定職業,靠打零工維生,最近一次打工是在五天前幫小區超市搬貨,另外,從确認受害者家屬到現在一直聯系不上人。” 許友成簡單介紹最新的進展,看向貼滿照片的畫板,畫板上面有三組的照片,兩女一男,均是十一二歲的小孩,身上青青紫紫,慘烈形狀讓人不忍直視。

“三次作案,只有這一次的被害者被發現時衣衫齊整,甚至還被換上了嶄新的裙子。” 江北沉吟, “你說什麽人會這樣對一個即将被他奸殺的孩子?”這話聲音不大,許友成幾乎沒聽清,但江北似乎也沒打算探讨這個問題,喃喃說完便不帶感情地陳述起目前的信息。

“三位受害者的共同點是__器或__門均被異物和陰__插入過,內部未發現__液,有虐打痕跡,掐頸窒息而亡,且第一案發地點均在隐蔽性不高的小巷深處。”許友成原本靠在辦公桌上,此時站直身體,盯着板上的最新組照不語,他心內煩躁,擡手抽煙才發現手上的煙已經被他摁滅,掏出火機正要點煙,卻聽江北道,“友成,你可以縮小搜索範圍了。”

“兇手為男性,三十五到四十五歲之間,為戀__癖且有__虐傾向,身材高大,膽大暴虐,社會地位不低,第三次作案為熟人作案,初步判定為被害者父親上級,但其父無固定工作,那麽最大的可能就是曾經的雇主。” 江北把手上的資料放下,沉聲敘述。

“叔,叔!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幹了,真的、真的、你救救我,救救我……”昏暗的地下室只有一盞搖晃的吊燈照亮,這間地下室陳設簡單,從樓梯下來,只能看到被燈照亮的房間,中間擺放着一把老式木椅,此時,那木椅前面,正跪着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男人肌肉虬結,臉上胡子拉碴,滿臉汗水,涕泗橫流,俨然已被吓得不成人樣了。地下室暗處站着三人,其中兩人身着西裝,打扮正式,對房間中間跪着那人卻是熟視無睹,而第三人,此時的臉上雖露出不忍,卻也沒有搭理跪着那人。安靜的地下室只有中間那漢子的幹嚎聲,見沒人理,漸漸的也消聲了。

樓梯發出“噠噠”的聲音,先前面露不忍的那人悚然一驚,擡頭看向來人,諾諾叫了一聲“烙少”。

來人穿着随意,高幫軍靴休閑褲,黑色背心搭黑色外套,頭發理得很短,露出英俊的五官,額角有一條淺淺的疤痕,不仔細看很難發現。跪在中間的人聽到,連滾帶爬到那人腳下,拉住人褲腳,“哥,烙哥,我錯了,給我一次一機會,我錯了……”

“錯了?幾次來着?我這裏知道的是三次吧?”

“只有三次,真的,哥,我錯了,只有三次……”

“事不過三的道理你倒是清楚,”阿烙冷笑一聲,把腳從那人手中抽出,走到那木椅上坐下,“不過,我這裏,犯一次就夠了。”

跪在地上的人一聽更是吓得肝膽俱顫,只會說知錯了,誰知說着說着竟然歪頭一倒,開始渾身痙攣,口吐白沫,是__瘾發作的症狀。

阿烙盯着他看了會,回頭對那被叫做“叔”的人一笑,他面容本就生的俊俏,并不十分淩厲,這一笑十分具有欺騙性,但熟悉的人都知道這笑不是好事。

“陳伯啊陳伯,你可真是給我找了個好麻煩。” 他說罷就收起笑容,沉下來的面色讓人不敢多言。

眼見阿烙就要離開,叫陳伯的人壯起膽子叫住,“那他,該如何處置,現下警方抓的嚴,要不……”到底是自家孩子,陳伯有移交警方的想法,那樣這家夥或許還能有幾天活頭……

“陳伯,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他要被抓住了,出事的可是我這邊,到時候你的麻煩,可比現在大多了,要怎麽處理,你看着辦吧。” 陳伯心內一顫,人是他帶過來的,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家夥膽大包天,劣跡至此,犯了阿烙大忌不成,竟然還跟__品牽扯不清。

“帶下去吧。”陳伯吩咐身後的兩人,那人便被帶進地下室裏面的小房間,不一會兩人便出來了。

“處理了?”陳伯問。

“是。”

許友成盯着電腦屏幕,此時那屏幕上正出現一個身着風衣,體形高大的男人,那人從單元樓出來,身後緊跟着的可不正是受害者父親。畫面上,他摸出煙來,受害者父親立即上去幫忙點煙。

“等等,這一段回放。”

“江北,你來看看。”

“受害者父親找到沒有?”坐在一邊查看檔案的江北坐起身來。

“還在搜尋,但據小區監控發現三天前就沒再看到過他人出沒,怎麽?”

“沒什麽,”他搖搖頭,心裏卻有不好的預感,“先找到這人。”

“老師們,飯到了。”突然出現的女生打斷兩人的思路。

“你是?”許友成回頭,奇怪地問道。

“許Sir好,我是星城警校刑偵科三年級二班的柳砂,今天起在此實習,還沒來得及向您報到。” 許友成摸摸下巴,實習生?那敢情好,以後打雜拿快遞定外賣的事有人幹了。

“江北學長,飯菜放到您辦公室還是?”

“放這裏吧,辛苦。”

柳砂見他根本沒有看自己一眼,只是又坐回電腦旁的椅子上翻看卷宗,心裏升起難以言喻的失望。他沒認出她來。她轉身出門,卻被火急火燎的警員撞上,那人抱歉也沒來得及說一聲,就在門口沖房間裏面報告,“許Sir,找到被害者的父親了,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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