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走出商場的時候,外面一股冷風呼嘯而來。

林吱被這冷風灌得手腳冰涼,後知後覺迅速抽回了手。

然而手裏一空,好像更冷了。

她只好把手揣兜裏。

任揚注意到她在這一瞬間的小後悔,忍不住別開了頭,壓着笑。

過了會兒,他又把手伸出來:“要不你繼續取暖?”

林吱眼皮微跳。

什麽事情都是有一就有二,任揚也一樣,得了寸就開始想要進個尺,也不管這尺寸之間鴻溝有多大。

見林吱沒反應,任揚在對方面前晃了晃他的手:“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啊。”

林吱低頭看了眼任揚的手,臉色不改,然後趁他不注意迅速伸手,故意在他掌心重重拍了一下。

她平靜如初,收回手後,似乎笑了笑,慢騰騰道。

“不着急,這不就取完了。”

任揚的掌心被這麽重重一扇,又被迎面吹來的冷風嗖嗖地刮,眼看周圍情侶都手牽手向前走,任揚深刻意識到了什麽叫人間疾苦。

他故作悵然,用開玩笑的語氣說。

“要不先定個小目标,争取在今年冬天能和你圍着同一條圍巾走在路上?”

像偶像劇裏那樣,圍着同一條圍巾,兩人脖子都被圍得緊緊的,然後你我一起困難呼吸面前的空氣。

林吱為任揚這莫名的浪漫細胞感到震撼。

她木着臉,眼神複雜,嘴唇動了動。

“想被圍巾勒死,你就直說,不要帶上我。”

任揚:“……”

周圍路過的情侶多看了他們一眼,心裏可能在想,哦天,這帥哥,好慘一男的。

第二天。

因為邱迪的出現,賽事組臨時調整內部的座位,把他安排在了林吱路潇的附近。

而鑒于林吱左邊的位置已經被任揚占了,任揚旁邊就是過道,賽事組只能讓他坐在路潇右邊。

幸好邱迪本人并不在意,畢竟他和她們還算熟悉,坐在一起什麽都聊得起來,何況任揚就坐在離他們沒幾步路的地方。

他們前面一排坐着CTG的兩個隊員,分別是常玩偵察兵的白少和國王位的小澤。

邱迪一見他們,熱絡地打起了招呼:“你們都報的SOLO賽啊?沒見十四和阿瑞來。”

“是啊,SOLO。”小澤接話,回頭看向邱迪,戲谑道,“一不小心就要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說到這個,小澤的目光又掠了下白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我原本沒打算來國王杯的,是白少在他女朋友——噢,現在是前女友,的慫恿下報名的,我就跟風過來了。”

“白少他女朋友想讓他陪着參加龍躍直播的五周年慶,但很不巧的是,在那天他們就分了。”

林吱聽見他們的閑聊,很快就想起了那個Kuraka,還有自己在醫院拿任揚手機給白少發的那段話。

她忍不住擡起頭來。

旁邊任揚對這事也印象深刻,偏頭看去。

談及這個前女友,白少立刻回頭,滔滔不絕道:“不來這一趟,我都不知道她還有別的情人。”

他是在嘉年華前的一天發現Kuraka劈腿的事,怕自己憤怒失态,還特意憋了一天,冷靜下來才提的分手。

結果這頂綠帽還是讓他記恨到了現在,連國王杯都沒興致打,只想回基地晝夜颠倒悶頭訓練。

“算了,不想提她,這樣的女朋友我真不稀罕——不過有另一件事,我必須說,跟你們任神有關的。”

任揚依然從容不迫,只是不經意間輕輕揚了下眉。

林吱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

不會是要提那天的信息吧?

林吱猜中了。

白少故作冷笑,手指劃拉一下指向任揚。

“我要讓你們看清他的真面目!”

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轉了過去。

林吱聽見任揚低低悶笑。

她餘光掃去,發現任揚似乎對白少接下來要說的話還很有聽的興致。

罪魁禍首——林吱本人,眼睜睜看着白少準備公開處刑任揚,欲言又止。

不知道現在出去吹吹風,假裝什麽都沒聽見,還來不來得及。

邱迪起身一巴掌呼在了白少腦門上,呼完立刻倒回自己的座椅上,攤開雙手:“先不管隊長幹了什麽,趁你說他壞話之前,我必須給你一巴,以示我對隊長的無腦擁護。”

“靠。”

白少想要反擊,伸手卻夠不着他。

看見路潇笑看他倆打打鬧鬧,他勉強收手,放了邱迪一馬。

在不熟的人面前,白少自認丢不起這個臉。

不像邱迪,沒心沒肺笑個不停,一下就把路潇的注意力全吸了過去,像極了地主家的傻兒子,傻而不自知。

邱迪笑夠了,才把主場讓回給白少:“你接着說,我隊長怎麽你了,把你氣成這樣,面目全非七竅生煙的。”

面目全非七竅生煙……

白少一噎,覺得邱迪每一句話也把他氣得夠嗆。

他清了清嗓子,把目光移到任揚身上,一字一頓道。

“任揚這狗,在我分手當天,突然發微信說我女朋友不是東西,我說實不相瞞,剛剛分完,結果他竟然十分欠揍地發來一句,以後江湖再見,都尊稱我一聲綠少……我靠,誰能比他狗,還有誰!”

邱迪啞口無言,扭頭看向任揚:“隊長,你怎麽能因為自己情場得意就打擊人呢?”

情場得意……

好,一把刀又往白少心口紮了。

林吱雖然暫時不接受任揚“情場得意”這個說法,不過聽見邱迪這句話,再看白少變幻莫測的臉色,她還是忍不住彎了下嘴角。

白少竭力憋住自己想要狂扁邱迪的沖動,接着說了下去:“欠揍一回也就算了,關鍵是,我回複他,說他是狗的時候,他竟然還給我來了一句,是又怎樣?”

“誰能比他狗,還有誰!”

林吱有些詫異,轉頭看向任揚,又覺得好笑極了。

原來自己發完那串話以後,任揚竟然還回了這麽一句。

她幾乎都能想象出來那個畫面。

任揚垂着眼皮,唇角輕扯,明知這四個字是把自己往溝裏帶,但為了配合她上面發的那幾句,愣是臉都不要,敲下了這四個字。

面對衆人震驚的目光,任揚依然氣定神閑,接受大家對他的“改觀”。

但林吱覺得,自己還是有一定責任的。

“那個,要不我解釋一下?”

她一邊想着,一邊懶散笑了,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對白少說。

“其實,江湖再見叫你綠少那句話,是我發的。”

她想起什麽,又爽快地補充道:“不過承認自己是狗的不是我。”

畫面仿佛定格在此刻。

林吱清晰看見,所有人面部肌肉都僵了一下,表情格外豐富多彩。

只有任揚直接笑出了聲,像看猴子一樣看他們的反應,眸光掠過促狹。

當事人林吱只是想為無辜的任揚辯解一下。

偏偏她的話落在他們耳朵裏就多了另一層意思。

任揚他竟然把手機交到了她手上,任她肆無忌憚、為所欲為!

這下子,已經不是一刀紮進心口的事了。

白少體驗到了何為狗糧成噸,何為萬箭穿心。

看見任揚唇角微彎,白少繃着臉,喉嚨裏的千言萬語彙成一個字。

“幹。”

合着都來欺負他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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