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得不亦樂乎,除了沒孫子這點外不好,這日子真是再好不過了。

衛望舒怕她覺得人少寂寞,就讓韓青山的婦人幫忙分次邀請了姑蘇城裏頭的有頭臉人物家的婦人、小姐們過來聚聚。大夥兒巴結還來不及呢,哪能不來啊,所以留春園近來十分熱鬧,靜太妃也顧不得催兒子、媳婦兒生孩子了。

衛望舒覺得這樣的日子挺舒心的,李允堂亦是覺得甚好。

姑蘇真乃極樂之地!

就這麽外宿了一段時間,相安無事。

衛望舒既沒有跟李允堂鬧,也沒有跟靜太妃告發兒子夜不歸宿,倒是每天早上都會陪着靜太妃出去走走,看看花草流水,一副好媳婦的模樣。

李允堂也不圖這心思去挑唆老婆和老娘了,他娘那點心機哪裏是衛望舒的對手,他要上去說衛望舒的不好,只怕自個兒反過來挨訓。

轉眼到了四月,天氣好得不像話,這天晚上他用過晚膳後照舊帶着青禾和趙淮出門了,最近他愛極了平江茶館唱小曲兒的程素素,那聲音真是酥到人心裏去了,配上那張俏生生的小臉蛋兒,可是招人喜歡!

李允堂登上了二樓的老位置,他連來了五天,掌櫃的都認識他了。掌櫃只道李允堂是個富商,出手是難得的闊綽。

今兒個程素素還是來了,身邊還是跟着那個拉琴的中年男人。這男人穿着一件青色的半舊的長袍,一臉嚴肅,看着就不是太好相處的樣子,跟程素素是長得一點不像。

李允堂邊吃花生邊問青禾,“你說他倆是父女嗎?”

“瞧着不像。”青禾搖頭,“不過也難講人家像媽呢。”

趙淮插嘴道:“要不小的去打聽打聽?”

“不必不必,聽聽小曲就得了,何必打擾人家。”李允堂這人其實挺單純,好聽就聽聽,壓根沒打別的心思。

他說這話的時候,剛好店小二進來添水,悄悄地看了李允堂一眼,見他看起來還算正直,不由說:“客官,不瞞您說,這素素姑娘是個可憐人。”

“哦?怎講?”李允堂擡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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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嘆了口氣,說:“這程素素啊,在我們這兒已經唱了有段時間了,聽人講,她十多歲的時候跟爹媽走散了,被一對夫妻領回家,誰知那對夫妻可不是好心,将她賣給了人牙子,後來人牙子又将她賣給了那個拉琴的男人,現在他們就靠在茶館、酒樓裏頭唱曲子過活。這男人是個酒鬼,如果客人給的賞錢不多,那素素姑娘回去少不得要被打的。就是賞錢給多了,能出去買酒喝了,這男人喝多了酒也得打素素姑娘!”

青禾擰眉道:“這麽壞啊,沒人管嗎?”

店小二說:“人家手上有素素姑娘的賣身契,打幾下又沒弄死人,報官也沒用啊,回頭被打得更厲害!”

青禾感慨道:“那還真是個可憐人,這姑娘瞧着不過就十五、六歲的樣子,沒想到經歷過那麽多。”

店小二看了李允堂一眼,說:“可不是麽,要是有好心人能給她贖身可就好了。”

李允堂聽到這話,瞅了店小二一眼。

店小二假裝倒水,道:“客官慢用,小的退下了,有需要随時招呼。”

青禾揮手,“哎,你下去吧。”

青禾到底是宮裏出來的,知道多管閑事大多沒好下場。趙淮雖然年紀跟青禾差不多,可生活環境單純多了,十分充滿正義感地說:“九爺,素素姑娘還真是可憐。”

李允堂不說話,繼續剝花生。

趙淮又說:“想來他們在這兒唱曲子不是一兩天了,但店小二能在這兒為她說這句話,這姑娘人緣想來不錯的,或者,那個男人實在壞了點。”

李允堂瞅了他一眼,“你是想我救她?”

趙淮忙道:“小的不敢!小的只是覺得,救人一命,那個什麽吧……”

李允堂瞅了眼正在唱小曲的程素素,這姑娘長得挺清秀,不過說句公道話,跟衛望舒比起來呢是有點清湯寡水,但勝在年輕,瞧瞧那水汪汪的眼睛,瞧瞧那能掐得出水來的皮膚!嬌嫩的姑娘總是讨人喜歡的。

程素素唱曲子的時候,手擡起來做了個姿勢,袖子沿着手腕往下滑,露出了一道粉紅的傷。若不仔細看,倒是瞧不出來,但有心看去,也是很明顯的。

這麽說店小二沒撒謊,果然沒少被打。

“爺……”趙淮開口喊了一聲。

李允堂說:“行吧,待會兒你去找那個拉琴的,讓他開個價。”

“哎!”趙淮高興地應了一聲,就要下樓。

李允堂喊住他,“不忙不忙,讓人家把今天晚上的唱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卷開寫,鼓掌~~

☆、納妾之心

2.

李允堂既然晚上不回去,自然是另有住處的。人家狡兔還三窟,他的宅子自然不止一處。

這幾天他住的就是第一次來姑蘇時住的那處宅子,前住戶給這宅子取了個名叫“棋園”,李允堂也懶得改,名兒便一直留着。棋園比起新修的王府要小了許多,不過內在一應俱全。

趙淮很順利地把程素素從拉琴的那裏買了過來,不過就是多加了幾次價罷了。反正花的是吳親王的錢,他心疼。

後來青禾私下裏問過趙淮:“你是不是早就看上程素素了?”

趙淮漲紅了臉說:“沒有!當然沒有!”

青禾笑笑,這孩子也是個實心眼的。

程素素剛開始見有人買她,很是惶恐,雖然跟着這個拉琴男人自己的日子過的不算好,但總比被賣到青-樓要強啊!在這人身邊自然是少不了陪他睡的,可好歹只是伺候他一個,到了青-樓那就是千人枕了!以前并不是沒有人牙子看上她,只是拉琴的嫌人家給的錢少,一直沒答應賣她。

李允堂聽完小曲兒就先走了,剩下的事都是讓趙淮去辦的。趙淮還算想得周到,去多弄了輛車過來,回去的時候就讓程素素坐在車上,自己則坐在前頭的車夫邊上。

趙淮還怕程素素心裏不安,一路上都好聲好氣地與她講話,跟她說買她的人是江南吳地的王,不是壞人,讓她別怕。在吳親王府裏頭就是做丫頭,也比在外頭賣唱要強的,她這可是有福了!

趙淮把程素素帶進棋園的時候,李允堂已經睡下了,青禾給程素素安排了一間屋子讓她也去休息,第二天再來見主子。

而第二天早上程素素起來的時候,李允堂又已經走了,他可得回去陪老娘用早膳,不能讓老娘發現自己晚上不回家這事。

當然衛望舒也是一起用膳的,一副夫妻和睦的樣子。

她越是沒事一樣,李允堂就越覺得胸口堵着一口氣,不上不下,憋得難受。

李允堂咬了一口脆瓜,放下筷子,說:“對了,母妃,我買了個丫鬟。”

“嗯?”靜太妃擡頭看他。

衛望舒只是靜靜的,微笑着,不動聲色。

李允堂說:“叫程素素,從小跟爹媽走散了,後來被人賣給了一個拉琴的男人,跟這男人在茶館唱小曲過活。但這男人酗酒,喝多了就打人,我瞧着怪可憐的,就買了過來。”

靜太妃是個吃齋念佛的,最容易愛心泛濫,不由點頭道:“阿彌陀佛,是個苦命的!”

李允堂不懷好意地看了衛望舒一眼,有點嘚瑟地說:“丫頭長得挺秀氣的,白白淨淨的,曲子唱得可好了。”

衛望舒收到了相公的眼神,你說要不理會吧,他還得生氣,就勉為其難接了句:“會唱曲子好啊,母妃昨兒才說家裏不夠熱鬧,要買幾個歌伶回來呢,九爺真是個孝順的,素來知道母妃的心思,那麽快給母妃把歌伶都買回來了。現在可好,聽曲子可容易了。”

靜太妃感動地看着李允堂道:“就知道我兒是個孝順的!”

李允堂被噎着了,這丫鬟買回來就是想給衛望舒添堵的,怎麽就成了買給靜太妃的了?!她倒是會做順水人情!還把“孝”字壓了下來,這會兒自己能說不是麽?跺腳!這女人實在陰險!一句話就讓她把程素素給打發了。

相對的,靜太妃對這安排十分滿意。

很快程素素被安排來見主子,就是第一任主子還沒見着,就已經被換手了。她被青禾領着來先見了靜太妃和衛望舒。

程素素其實一晚上都沒睡着,雖然趙淮安慰了她一路,但心裏總是忐忑不安的。她一個孤女,無依無靠,被人買來買去,哪有自己的選擇了?也不知前路會是金光大道,還是阿鼻火坑。

程素素端端正正地給靜太妃和衛望舒磕了頭,待靜太妃說:“擡起頭來看看。”她才敢擡頭。

靜太妃是個溫和慈悲的人,程素素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心裏不由一寬,又看了眼衛望舒,心中驚了一下,原來王妃長這麽好看……明明是妖媚的,但這份媚偏生被身上高貴的氣質壓住了,目光清明,嘴角微微揚起,讓人見過一面就絕對不會忘記。

程素素又趕緊低下頭去。聽說整個王府就眼前這兩位女主子,想來往後的日子不會太難過吧。

靜太妃笑道:“起來吧。聽說你會唱曲子,來唱一曲聽聽。”

程素素趕緊起身,調整了一下狀态,清唱起來。

靜太妃是個溫和的人,衛望舒也是個不挑刺的人,程素素覺得前途還是美好的。一直到午後靜太妃睡覺去了,她才怯怯地過來給李允堂磕頭謝恩。

說起來,救她于水火的是這個王爺,她心裏十分感激,倒不敢想自己這個破落身子能伺候王爺,只想表達自己必定效忠的決心。

見到李允堂本人後,程素素臉都紅了,更緊張了,王爺竟然那麽年輕英俊……

李允堂也好好地看了看程素素,等她走後,問青禾:“你說我納她做妾怎麽樣?”

青禾眉毛都沒動一下,眼觀鼻鼻觀心說:“小的不敢說。”

李允堂不高興了,“就你還有不敢的呢?!老子納個妾怎麽了?!”

青禾嘆氣,“爺,別折騰了,人家姑娘也是個命苦的,不喜歡人家何必要納人家做妾?”

“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她!”李允堂眉頭抽了抽。

青禾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除了遲鈍的靜太妃,誰還看不出來您在跟媳婦鬧別扭呢?!

因為把程素素買回家了,所以李允堂晚上也不去平江茶館了,他為此還抱怨趙淮說:“你看你看,爺少了個好去處。”

趙淮很無辜,想說但不敢說:爺您喜歡聽小曲直接在家聽着不更好?非出來做什麽!

李允堂想了想,說:“你去賀員外家,把賀成岩找來!”

賀成岩是近來李允堂在酒樓認識的新朋友,當然他沒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人家,只說自己叫唐允禮,家裏是商戶做藥材生意,最近來姑蘇想開分店。

賀家是姑蘇的富豪之家,從上上一代就開始做大米生意了,是整個江南地區最大的米商。賀成岩是賀員外的三兒子,老大捐了個當地的土巡檢也算滿足了當官的念想,老二幫着家裏做生意,老三一點沒壓力,在家做米蟲,日子過得甚是逍遙。那日在姑蘇最好的一家酒樓裏認識了同喝酒吃飯的唐允禮,說起了漠北的羊羔子肉,兩人一起流口水,然後便結下了吃貨的友誼。

李允堂對姑蘇的熟悉自然比不上地頭蛇賀成岩,所以找賀成岩帶着出去玩總是沒錯的。趙淮雖然對這地界也熟,可到底身份差距擺在那兒,真正有錢人玩的,他未必知道。

賀成岩欣然上了李允堂的馬車,跟李允堂說:“允禮兄,我跟你說啊,姑蘇城有三絕,城外楓橋鎮唱春園的點心,是一絕!”

“哦?”李允堂挑眉,“也好,晚膳都用過了,再吃正餐也吃不下,吃些點心剛好。”

“可不!”賀成岩一臉炫耀之色,“不只是點心你沒吃過,那種店你也肯定沒見過,別無分家!”

“行行行,那就去瞧瞧!”李允堂讓趙淮趕着馬車快走,瞧個新鮮也罷。

李允堂原先以為唱春園是個吃糕點的小店,下了馬車一見大門,倒是意外,竟是一家深宅大院,初看還以為是人家住的地方,門上挂了個牌匾,上書“唱春園”三字,門兩邊分別挂着一個八邊形的燈籠。

賀成岩下了馬車,就有相熟的小厮過來迎接。

這裏進了門不像一般大院,迎面就是方方正正的庭院,而是一條小路通幽處,石子路兩邊是各種花木竹子,還有人工開出的水道,水聲潺潺,倒是幽靜。路兩旁燈籠很亮,繞了好幾個彎才見到一棟不算高的木頭房子,不大,只是個迎客廳,幾名漂亮姑娘在廳裏候着呢。

姑娘們穿着統一的棉布曲裾裙,發飾也十分簡單,仗着年輕美貌,讓人感覺很是清新。

賀成岩熟門熟路地問其中一個帶着綠色帶姑娘:“綠珠姑娘,牡丹樓有人嗎?”

綠珠看起來像是這裏的領頭,翻開本子看了一眼,笑道:“賀公子,牡丹樓有人了,水仙樓可以嗎?”

“行,綠珠姑娘你說什麽都行。”賀成岩一副色眯眯調戲人家的表情。

綠珠年紀雖輕,但顯然見識不少,既不惱怒,也不奉承,笑容恰到好處地對邊上的姑娘說:“你帶賀公子去水仙樓。”

姑娘帶着他們從迎客廳左邊的門走出去,路依然是石子路,不寬,只能容三個人将将并排而過,每走過一段就能看到岔路口,因為路邊種的植物都不矮,起了障目的作用,所以也不知道每個岔路口走過去是什麽景色。只是能聽見遠遠地傳來歌聲。

“這是每個廳都很有特色,待會兒你看了就知道了。”賀成岩跟李允堂解釋道。

李允堂跟在賀成岩身後走着,到處看,對這兒十分好奇。說是酒樓吧,不該有年輕姑娘;說是青樓吧,瞧着那綠珠姑娘的态度就不像……難道說是玩欲拒還迎的把戲?賀成岩說來這兒吃點心,吃個點心還要那麽氣派?

走過好幾個岔路後,姑娘帶着他們往一個方向拐進去,李允堂看見了岔路那兒有個牌子,寫着:“水仙樓”。

再往前走了百步,就見一棟獨立小樓豎在一個小花園裏,小樓不大,有兩層。

小樓門前站了四位姑娘,見客人來了,整整齊齊地鞠躬,帶頭的姑娘軟綿綿地說:“水仙樓歡迎客官。“

自古姑蘇出美女,這會兒看着真沒錯,不但個個白皙水靈,聲音還軟到骨子裏去了。

“允禮兄,請!”賀成岩興致勃勃地讓李允堂先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李允堂:我要納妾!

衛望舒:盡管納。

李允堂:我要納程素素!

衛望舒(搖頭):不好不好。

李允堂(得意):為什麽!

衛望舒:胸小,屁股也不翹,摸起來不帶勁兒啊!

李允堂:......你女流氓! >_<

☆、兩次

3.

李允堂進了大門,入眼看到的屋內擺設,跟整個唱春園的風格一致,簡樸,但又別具一格。

本是粗糙的竹椅,竹榻,但上面都置了精致的軟墊,燈點得敞亮。

賀成岩對李允堂說:“今兒晚上有月亮,我們坐樓上去吧。”然後對跟着自己的随從以及青禾和趙淮說:“我倆上去,你們幾個在樓下自己弄點吃的吧。”

上了樓,風格倒跟樓下不同了,紗幔羅扇看起來得十分溫馨雅致。如果說樓下像是吃飯的地兒,樓上倒像是小憩的場所。

姑娘們很快把臨窗的桌子布置好,然後賀成岩點了菜和酒,還點了首曲子。

很快有姑娘把酒取來,給兩人倒上。

賀成岩說:“允禮兄嘗嘗,這是他們這兒自己釀的花酒。”

李允堂嘗了一口,先不說好不好,倒是真跟別處喝的不一樣,透着一股動人的香氣。

隔着一層珠簾,有姑娘坐下,開始彈琴唱歌。

很快菜也上來了,每一盤量都很少,但比宮裏頭擺放的還要精致。

李允堂笑道:“到底是江南啊。”

賀成岩熱情地介紹說:“這個是烤豆腐是我最喜歡的,外頭烤得脆脆的,裏面都化成了漿,沾沾醬,好吃到爆;這個粉腸也是我的心頭之好,裏頭包了蝦仁,又軟又鮮;還嫩滑好多。有這個芋頭圓子,也不知是怎麽做出來的,就是比別處的要嫩滑!還有這個,豆腐皮春卷,快嘗嘗,絕對獨家,別家吃不到的!”

都是些小吃,吃不飽肚子,卻色香味足足的,看着就讓人想吃。

賀成岩讓人把窗戶開了,看得見外頭的月光,本有些冷,但酒過三巡,身上微微都有了汗。

李允堂跟賀成岩有一句沒一句扯着話,扯着腦袋看向外頭。從二樓望出去,倒是能看見周圍其他的小樓了,其實樓跟樓之間距離都不遠,他們坐窗口能看見對面那樓窗戶格子上的花紋呢!剛才在路上看不見是因為植物長太高,隔開了視線看不見而已。

想到這裏,忽然對面窗戶被人打開了,一個人影出現在窗戶邊上。因為對面那樓的燈也點得亮如白晝,所以李允堂自然看見了開窗戶人的臉。

攬橙?!

攬橙開了窗戶後,轉身離開,但李允堂不認為自己看錯了人。

他的酒氣一下子就直撲臉上來了。

敢情這段時日他不回家,衛望舒也不回家住了?!

“允禮兄,我跟你說,這裏的姑娘漂亮是漂亮,但不輕易跟客人出去,只是伺候人吃飯的。”賀成岩惋惜地說。

“但是這裏的姑娘唱曲子是一流的,跟這裏的點心一樣,絕對是姑蘇府獨一無二的。”賀成岩得意地說,“怎麽樣,別處沒吃過這麽精致的點心吧?”

“怎麽樣,好吃吧?!”賀成岩信心十足。

“哎,你在聽我說話嗎?允禮……哎!你去哪裏啊?!”賀成岩跟着李允堂站起來,李允堂卻一陣風似的下樓了。

李允堂跑下樓,再跑到隔壁樓,遇到兩個小厮攔着他,卻因為他忽然沖進去而沒攔住,讓他一路跑到方才見了攬橙的那棟小樓的二樓。

不出所料,他在那棟叫“茶花樓”的小樓裏見到了自己穿着男裝的媳婦兒。

李允堂氣喘籲籲幹瞪眼,衛望舒斜躺在美人榻上,握着酒杯風度翩翩。伺候在邊上的茶花樓的姑娘們吓壞了,唱曲子的姑娘也忽然不唱了,愣愣地望着李允堂。

李允堂一看,竟然是程素素!

敢情自己把程素素買回來了就是讓衛望舒享福的?

禦醫說,人不能生氣,多生氣了身體就要出問題,李允堂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出問題了,肝疼腰疼胸口疼,哪兒都疼!

“喲,夫君也來了。”衛望舒眯着眼睛笑道,分明穿着男裝,卻媚得讓李允堂渾身抖了抖。

李允堂黑了張臉,對攬橙、程素素和茶花樓裏服侍的姑娘說:“你們都下去。”

衛望舒這才坐正了,柔聲道:“你們先下去,這位公子看來有話要對我說呢。”

攬橙十分有眼色地拉着程素素一起下樓了,并且很貼心地把門關了起來。

這下子房間裏頭只剩他們夫妻兩人了。

但是李允堂還是生氣,這些女人該說是對衛望舒忠心呢,還是沒眼色呢,自己叫她們下去,她們竟然還要看衛望舒的顏色?!

“我不在家,你倒是如意了。”李允堂氣呼呼地一屁股坐在衛望舒身邊,搶過她手裏的酒杯,一口喝下去。

“這酒不能這麽喝,後勁來了你扛不住。”衛望舒笑得好不肆意,還跟男人似的勾了勾他的肩膀。還說江南姑娘聲音軟糯呢,衛望舒這聲音貼在耳邊說出來,讓人腿都軟了。

李允堂一把推開她,心跳“噗通噗通”了一陣,吼道:“你離我遠點!”

衛望舒順勢倒在美人榻上,無辜地說:“明明是你來找我的,還讓我離遠點?”

李允堂說起這個,就一肚子火氣:“你還敢說!為什麽夜不歸宿?!”

衛望舒笑道:“夫君自己夜不歸宿,還說人家夜不歸宿。我可是夜夜都回家睡覺的……只是回去晚了些。”

李允堂氣極了,他只想着在京城這家夥敢亂來,沒想到到了姑蘇這家夥還是比他能玩!堂堂王妃這副模樣,像話嗎?!

李允堂都不知道怎麽罵人才好了。

衛望舒見他真氣着了,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坐了坐正,溫順地說:“夫君,其實我是來找你的。”

“啥?”李允堂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晚上一直不回來,我擔心啊,所以想着出來找你看看。”衛望舒一本正經地嘆氣。

李允堂被她的不要臉噎着了。

衛望舒又說:“夫君,你臉怎麽那麽紅?可是發燒了?”說着手就要探上來。李允堂向後一縮,誰知衛望舒順勢就撲過來,把他整個兒壓在了榻子上。

李允堂仰着頭看她,她倒好,分開腿在他腰上挪了個位置,坐了坐舒服。

李允堂不是柳下惠,有些事情他雖然不對她做,但不代表心裏沒想過。本來就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這種暧昧的姿态……他只覺得喉嚨口有火在燒,好像方才喝的酒,酒氣都上來了。

這會兒也沒空吵架了,不等衛望舒主動侵犯他,李允堂就先一個翻身把她壓在下面,往她臉上咬上去。

林崇玉早跟他說過,男人教訓媳婦有很多種方式,床上的,也算一種。

這種方式對現在的李允堂來說,甚好!

衛望舒先是一愣,然後笑出聲音來,李允堂聽了更加惱火,直接堵了她的口,兩人如天雷勾動地火,死死地糾纏到了一塊兒,一陣風吹進來,紗幔微蕩,燭影搖曳,更增加了兩人的興致。

進行到酣處,衛望舒也不吝啬發出呻-吟,這聲音刺激了李允堂,讓他更加賣力,榻子撞上了牆板,發出了有節奏的響聲。

木頭房這點上到底不如磚瓦房,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聲音也更能調動當事人的情緒,有些事情做了,就是要做到極致才痛快!

兩人的皮膚緊貼着,他的汗水從額頭滑落,滴到了她的胸口。衛望舒從來就是美的,但李允堂覺得,她任何時候也沒有眼下這麽美!

那麽生動,那麽盡情,那麽真切,讓他分明恨着,可又歡喜到不行。

待一切歸于平淡,李允堂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喘氣,衛望舒往他胳膊上一靠,老大不客氣。

榻子不大,兩人躺着有點擠,就只好擠在一塊兒了。

李允堂把她往邊上拱了拱,說:“身上都是汗,黏糊!”

“那你下去,讓我躺着。”衛望舒非但沒讓開,反而還貼得更近。

“幹嘛我讓你啊,剛才都是我在賣力,我累了,當然該休息了。”李允堂反駁道。

衛望舒擡起頭,忽然一口咬住他的耳垂,低聲說:“累了?”

嗳媽,這女人是要幹嘛?!

李允堂一個激靈,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趕緊轉頭躲過她的唇,嘴硬道:“爺會累嗎?開玩笑!”

衛望舒嬌笑了一陣,長腿一伸就勾上了他的腰,翻身到他上面,胸口也往他胸前蹭過去,說:“不累就再來一次啊?”

她渾身光溜溜、汗津津的,頭發本是束起的,如今自然是散亂了些下來,濕漉漉地貼着皮膚。她咬着下唇直勾勾地盯着他,就是不說這句話,被她這樣坐在身上,是個正常男人也該硬了!

“你這個……蕩-婦!”李允堂狠狠地罵了句。

衛望舒應了他的話,狠狠地往他那裏坐了下去,讓李允堂不禁低呼了出來。

“累了說一聲麽,我可以自己來。”衛望舒壞笑,那勾人的眼神,活生生地讓李允堂想起了老婆娘罵漂亮姑娘專用的“狐貍精”!

而她果然自己來了,自己怎麽快活怎麽來,李允堂剛開始心裏還有些不爽,但很快思緒如同被鑿破的冰面,支離破碎,只剩下了狂躁并愉悅的感官享受。

作者有話要說: 衛望舒:相公,你好純情。

李允堂:老子沒有!

衛望舒:我就喜歡純情的。

李允堂:老子沒有!

衛望舒:那你臉紅什麽?

李允堂:老子沒有!

衛望舒:……

☆、不高興

4.

李允堂下床的時候腳都有點軟了,這時候深深地覺得,那些說什麽一個晚上七次的男人,要麽吹牛,要麽就是燃燒着生命在取悅床-伴!這麽個做法累得腰都得斷掉,還享受個鳥!

他穿好了衣服,見衛望舒只肩上批着外衣,一副懶洋洋的春-光外露的模樣,不由皺眉道:“還不下來穿衣服?”

衛望舒對他伸出一只手,說;“來服侍我。”

衛望舒的眼睛是勾人的,李允堂很早以前就知道這點,但是平日裏她不會這樣說話,瞧着還端莊大氣,但特麽這個女人私下裏也太張狂了點吧!特別在床上……可是特麽為什麽自己心底好像隐隐的就喜歡她這樣呢!

李允堂覺得自己跟她一起時間長了都有受虐傾向了,不由怒目道:“混賬!幹嘛要本王服侍你?!”

衛望舒對他眨了眨眼,嬌聲道:“我的衣服是你脫掉的,當然也得你給穿上了。你要不穿也行,我就這樣出去了啊。”說着就要站起來往外走。

李允堂吓了一跳,趕緊拉住她,罵道:“你瘋了啊!”

他的動作有些大,原本披在她肩上的那件外衣滑到了地上,美好的身體就這樣展現在了他的眼前。她的身上還留着方才他留下的痕跡,可見自己有多瘋狂。

李允堂臉一紅,不知怎的就是有些心虛,本來還想讓攬橙上來服侍的,這會兒倒是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的樣子了。

衛望舒笑眯眯地點點床上亂七八糟的衣服褲子,說:“幫我穿上。”

李允堂怕自己又起了反應,強硬壓着,給她一件件穿上,穿完以後才想到,自己心虛個屁!他對自己媳婦做了什麽,幹嘛怕別人知道?!

李允堂在心中狂吼了三聲,又瞪了一眼心情大好的衛望舒,“蹬蹬蹬蹬”開了門跑下樓去。

樓下,青禾、趙淮、攬橙、挽朱、程素素,加一個賀成岩,正坐一塊兒嗑瓜子,見李允堂下樓了,都看了過來。

賀成岩笑眯眯地說:“允禮兄,完事了啊。”

完事個屁!李允堂臉青了。

青禾站起來說:“爺……要我伺候嗎?”

伺候個屁!李允堂臉黑了。

趙淮還沒成親,是個臉皮薄的,臉紅紅的,說:“九爺……”話沒說下去。

程素素是新人,自然不好說什麽,只是輕聲招呼了句:“九爺。”然後低着頭紅着臉不說話。

攬橙乖巧地喊了一聲:“九爺。”

挽朱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問:“爽嗎?”

爽個屁啊!李允堂想掀桌子,有這麽跟主子說話的嘛!衛望舒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都跟她一樣讨厭!但想想衛望舒說過挽朱是武林高手,也不是奴籍,自己又打不過她……還是忍了。

這時候衛望舒跟在李允堂後頭下樓了,賀成岩見到她,瓜子都忘了啃了,直到青禾踢了他一腳高聲道:“這是我家奶奶!”賀成岩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摸摸頭,紅着臉說:“哎,你家奶奶太美了。”

衛望舒雖然衣着還算整齊,頭發也整理過了,但畢竟李允堂手藝太差,一看就是匆匆收拾的。李允堂想到方才兩人弄出來的聲音,不免有些窘迫,這些人都聽見了吧?雖然跟自己媳婦兒是天經地義的,但讓人圍觀了,總是不體面的。衛望舒則一副大度地模樣跟賀成岩打了個招呼,說:“想必是賀公子吧?”

賀成岩受寵若驚,站起來說:“在下賀成岩,叫我成岩就好。”他也是個自來熟的。

李允堂站到了衛望舒身前,擋住賀成岩火辣辣的目光,咬牙切齒了兩個字:“回家!”

一群人浩浩蕩蕩回去了,李允堂跟賀成岩走在最前面。

賀成岩笑得十分暧昧,對李允堂說:“沒想到你夫人是個那麽放得開的人物,幸福啊兄弟!”

李允堂臉色變了變,沒吭聲。

賀成岩又說:“哎,我家那個一點情趣都沒有,躺在床上跟個死人一樣!要是有你家夫人的一半,我還納什麽妾啊!”

一瞧賀成岩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肖想衛望舒了,李允堂十分惱火,方才要是知道他也跑樓下來了,就不弄出那麽大的動靜了!可現在說什麽都不對了,要怪只怪自己太放縱……

賀成岩這會兒滿腦子就是衛望舒方才的笑容,仰面道:“都說姑蘇美女多,我瞧着你夫人真是個神仙般的人物啊,允禮兄你真是好命呢!”

李允堂咬牙道:“你給我閉嘴!”

賀成岩一愣,這才注意到李允堂怒火中燒的一張臉,不免有點委屈了。他說啥不該說的話了麽?明明是誇他媳婦兒啊!哎,京城來的人都那麽奇怪嗎……

李允堂這天晚上乖乖回家了,他覺得自己以後有必要每天晚上都在家呆着,不然天知道這個女人又要去哪裏!指不定哪天就給他戴上綠帽子了!

回了家,讓人燒了兩桶水,一人一桶泡上了,這才覺得身上清爽了些。

李允堂讓下人先下去,房裏就剩了自己跟衛望舒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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