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霍川不費吹灰,便叫許氏破産了。
許力洋拿到的哪裏是什麽川行的企劃書,分明是霍川早就為他設下的網。
最終大網收緊,許氏一夕之間人走茶涼。
引得無數人唏噓一片。
許氏宣布破産那天,栗笙心情很好,不僅把刊登許氏破産的報紙工工整整地收了起來,還給霍川煲了個雞湯以資獎勵。
嗚嗚嗚,霍總的執行力真是太強了!
她就想對着他誇贊兩個字——
牛逼!
霍川一邊喝湯,一邊觀察她的表情。
她沒多少悲傷,反倒顯得挺高興的——是那種如若不是全城禁煙,她定要買兩串鞭炮放了慶祝一下的高興。
栗笙是真的挺高興的,高興之餘,又多了幾絲谄媚,給他盛好雞湯,又讨好似地走到他身邊給他捏肩:“霍總呀~”
霍川聽她的語氣,就知道她這話後面還跟着話,便漫不經心地應一聲,“嗯。”
栗笙嘿嘿笑,“你覺不覺得,這屋子裏清冷了點?”
霍川看向料理臺。
相較于她來前,現在的屋子裏早已多了許多煙火氣。
原本光潔的料理臺上已經擺上了鍋具,調料,每一個早晚,她都會在廚房裏忙碌。
就連原本沉黑的餐桌,也因着她的喜好,鋪上了簡約的格子桌布,擺上了一瓶鮮豔的玫瑰花,燈光落在透明玻璃瓶上,閃出細碎的剪影。
一切都在慢慢的變化着。
不僅僅是屋子——
霍川擡眸,輕抿一口雞湯:“有什麽事。”
栗笙嘿嘿笑兩下,有點不好意思地問:“霍總呀,想不想多一個小生命?”
“?”
霍川一口雞湯哽在喉嚨裏,差點沒咽下去。
他掃了她一眼,微哂,用着那日晚上在車廂裏問她的淡漠語氣開口:“想要?”
栗笙:“?”
她感覺這個詞都快被霍川給玩壞了。
她說的時候沒覺得不對,甚至在他說出這兩個字後也懵逼了一瞬。這才驚覺出這話的歧義,頓時一張臉漲的通紅,急忙解釋道:“靠!不是你想的那個亞子!”
她是那種滿腦子想和他搞顏色的人嗎!
栗笙俏臉一紅,蹬蹬蹬地跑回房間,抱了只馬爾濟斯犬出來,“我是說這個。”
那只小狗通體雪白,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很小一只,蜷縮在栗笙懷裏,對上霍川冰冷的視線,小狗忍不住縮了縮小腦袋,一副忌憚模樣。
栗笙摸了摸小狗的腦袋,低聲安撫道:“乖啦。不怕,霍總不兇的。”
她說完,又舉起小狗的小爪子,沖着霍川揮了揮。
“霍總,是不是很可愛?!”
栗笙是在回來路上撿到這只小狗的。
剛下過大雨,路面濕滑,它蜷縮在灌木叢裏,髒兮兮的,全身都被打濕了,長長的毛發全貼在身上,看起來狼狽極了,躲在樹木從下凍得瑟瑟發抖。
馬爾濟斯犬的價格不算很便宜,按理說,應該是有主人的。
可她環遍四周,周邊一個人都沒有,自然也沒有它的主人。
這麽冷的天,又淋了雨,小狗看起來也不過三個月大的樣子,小小一只,栗笙不忍心讓它獨自在外流浪,思來想去,還是把它抱了回來。
洗完澡後的小狗通體雪白,栗笙替它吹幹了毛發,又給它紮了個小辮子,發飾上的蝴蝶結粉嫩嫩的,看起來可愛極了。
栗笙沒什麽底氣,弱弱的哀求道:“霍總,它這麽可愛,我們收留它一晚好不好?就一晚!”
霍川其實對小動物并不怎麽感冒。
他這輩子最缺乏的就是同情心,這些情緒早就随着悲慘的過往一并被他給壓下了。
如果是以前,他或許會叫她丢掉。
可看着她清澈渴望的眼神,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随你。”
栗笙眼裏一喜,抱緊小狗,欣喜道:
“霍總呀,你可真是個大好人!我替小狗謝謝你啦!”
霍川唇角微勾,笑意不及眼底便散了。
好人——
這個詞似乎,從來都和他相差甚遠。
一轉眼功夫,栗笙就已經給小狗取了個名字。
她對着小狗說:“小乖,喊叔叔,叔叔可真好呀。”
這小狗似乎通人性,知道他默許它留下,便沒再怕生,烏溜溜的眼睛看向他,輕輕“汪”了一聲,仿佛在和他打招呼。
栗笙笑的很甜,燈光自她的頭頂傾灑下來,她對着小狗說,“走,我們去霍總旁邊。”
霍川有一瞬失神。
栗笙的的周身染着一團暖白色的光。
一如那一晚,那個荒誕的夢中的少女。
她笑着,向着他的這個方向靠近。
栗笙第二天請了假,帶着小狗去了警察局尋找失主。
但這只小狗并沒有被登記,查不到相關的主人信息。對于流浪動物,警察也愛莫能助,便建議她送到寵物收容所,或者在相關論壇發帖尋找失主。
栗笙對小乖實在喜歡的緊,想着既然送去收容所不如她帶回去照顧。
她把小狗抱回家,在相關的論壇發帖尋找失主,又在微博問了問。
有很多愛狗人士幫着她轉發,但一下午都毫無收獲。
栗笙無法,揉了揉小乖的腦袋,“要等一等了哦,你的主人還沒有看到消息。”
小乖乖乖地依偎在她懷裏,舔了舔她的手指。
既然要暫留下小乖,還是需要要獲得霍川的同意。
栗笙只好給霍川發消息。
……
許氏破産,對于許氏企業來說是致命性打擊,但對于川行集團來說,無異于天降餡餅。
霍川并沒有讓許力洋盲目投資,許力洋投資的那幾個虧空企業這些日子都在被他全力打壓着。
至于許家投入的那些資金,他有的是辦法讓它們到他的口袋裏來。
薛讓彙報的時候臉上一片喜色,許氏和川行積怨已久,許氏的騷操作一個接一個,幸好霍總早有發覺,設了套,許氏企業偷雞不成還蝕把米,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霍川安靜地聽着他的彙報,同時,他的手機響了。
栗笙的短信進來:[霍總,狗狗沒有寵物證,也找不到主人,能不能再收養一陣子呀?求求你了,你人這麽好……]
他掃一眼,幾乎能腦補出她說這句話的語氣和神态。
如若兩人這會兒面對面站着,說不定還會帶着那只小狗一起對着他祈求。
他給她回消息:[你看着辦。]
她迅速地回回來:[好耶!霍總真好!]
霍川微哂,唇角彎起,放下手機的同時,正好對上薛讓打量的眼神。
霍總一秒恢複淡漠,冷聲道:“怎麽。”
薛讓憋着笑說:“霍總,您最近好像心情很不錯。”
——何止是不錯。
剛剛發短信的時候,雖然霍總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但薛讓做他秘書這麽久,自然能輕而易舉的分辨出來他的情緒。
霍川聽完,淡淡睨他一眼,“我看你最近的工作好像也挺輕松。”
栗笙下午接到了個陌生電話。
是曾玉玲打來的。
許家破産的消息傳遍帝都的各大圈子,很快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嘲笑的對象一瞬間反轉,大家這才驚覺,也許許栗笙才是最聰明的那一個。
衆人心知肚明,許栗笙畢竟不是親閨女,許氏企業倒閉,侄女許栗笙本就是“揚州瘦馬”,定是要為了家族企業而被獻出去。
而現在,許栗笙非但躲過了這個,還搭上了霍川。
待遇可比在許家時要高出不少呢。
曾玉玲厚着臉皮,邀栗笙出去見一面。
許家破産,栗笙可太想見一見許家人的樣子了。
只有他們過得凄慘,她心裏的憤慨才能平息一點。
幾日不見,曾玉玲憔悴了許多,原先有些豐腴的臉頰現在已經凹陷下去。
一見到她,曾玉玲的眼眶就紅了,她撲上來,想抱住栗笙的胳膊,被栗笙輕巧的躲過了。她撲了個空,穩住身形後淚如雨下。
“笙笙,咱家破産啊了,你快想想辦法啊!你哥中了霍川的計,把咱家的全部身家都賠上了,還找人借了不少錢,還借了高利貸!你快想想辦法啊!”
栗笙面無表情,冷冷道:“曾女士,我一個弱女子,有什麽辦法啊?”
曾玉玲對這個見外的稱呼頗有微詞,“笙笙,我是你大媽啊!”
但現在也不是計較稱呼的時候,曾玉玲又說:“你現在不是和霍川關系好嗎?你求求他?”
曾玉玲急的嘴上長泡,出事後,兒子終日酗酒,每天醉醺醺的跟面條似的。丈夫直接被氣病了,現在人還躺在醫院裏。
她從口袋裏掏出個小膠囊和一份文件,咬咬牙道:“實在不行,你給他下藥,逼他簽了這個合同!”
栗笙掃一眼那膠囊和文件,頓時明白了許力洋的手段和智力低下不是他的錯,這基因就不夠好,也真是委屈許力洋了。
栗笙沒接,冷冷的取笑道:“曾女士,你這手段也太下三濫一點了吧。”
曾玉玲無奈地嘆一口氣,“笙笙,你可不能看着咱家倒啊!要不然,那霍川不行,你去求求王總?”
曾玉玲嘴裏的那個王總,是個出了名的老色鬼。
之前許力洋給她送晚宴邀請函,也明裏暗裏的暗示叫她去勾.搭那王總。
栗笙真是氣的肝疼。
為原主所不值。
如若原主沒有因為偷竊去坐牢,許家破産,原主的下場就是被許家送去給人糟蹋,以換取許家短暫的茍延殘喘。
栗笙真是氣笑了,“曾女士,誰和你一個家啊。”
“笙笙,我們家待你不薄,你可不能這麽薄情啊!”
“你哥把咱家的全部身家都賠上了,還找人借了不少錢,你快幫我們和霍總說說情!”
栗笙冷笑,聲音拔高了一點:“薄情?你還記得被我當時被霍川逼的走投無路,來找你們時你們說的話嗎?”
曾玉玲一哽,哭聲頓了一秒。
怎麽會不記得?
當時以為栗笙不過是只過街老鼠罷了,她對着栗笙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類似如若不是看在栗笙漂亮,許家根本不會養她。好不容易叫她去辦點事還能搞砸,被霍川逼到絕路是活該!既然她已經沒了用處,自然也沒必要留她這類的實話。
那時候栗笙被趕走,說了什麽?
曾玉玲記不得了,她只記得,她在窗口看着栗笙被保安們請走,她轉身的背影決絕,別墅的大門合上,當時的她長舒一口氣,心說這樣一個禍害,總算和許家沒了關系。
曾玉玲抹了把淚,哭的更大聲了:“笙笙,那都是假的啊。演戲要演全套啊!我們許家養你至今,怎麽可能舍得和你斷開聯系啊!”
栗笙攏了攏頭發,沖着曾玉玲粲然一笑,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眼神冰冷:“曾玉玲,勸你別再想這些歪門邪道的鬼主意,讓你們家再慘一點的方法我還有很多。”
栗笙的長相很柔,稱得上是江南典型的美人。
況且栗笙向來耳根子軟,他們一家苦求一下,就會答應。
可現在的栗笙,看起來好陌生。
雖然在笑着,可那笑容裏一點兒溫度都沒有,眼神冰冷狠厲。
栗笙以前也嚣張,氣勢跋扈,卻不會有這麽強這麽冷的氣場。
——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曾玉玲一哆嗦,哭聲都止住了。
栗笙揚了揚手機,上面是這幾天一直在密切關注許力洋消息的私家偵探傳來的消息:
“曾玉玲,在我面前哭,不如回去看看你兒子吧。”
曾玉玲擦了眼淚,湊近了看清了屏幕上的字,瞳孔一縮,整個人差點站不住。
屏幕上只有簡簡單單的一行字:
許力洋被高利貸砍了一根手指。
曾玉玲徹底崩潰,沒心思再和栗笙周旋,慌慌張張地跑了。
栗笙其實也猶豫,不知道自己這樣狠絕是否太過一點。
都說人艱不拆,沒有哪個母親看到兒子斷了一根手指會不心痛,她給曾玉玲看那樣的短信,合适嗎?
可一想到曾玉玲剛才給她出的主意,她又瞬間堅定的不行。
同情他們的下場,就是總有一天她會被他們獻給某個大佬,以換取利益。
栗笙咬了咬後槽牙。
不叫霍川再打擊的狠一點是她對許家最後的溫柔。
許家确實慘。
聽說許力洋斷了一根手指,脾氣本來就暴躁的他變得更殘暴,每天在出租屋裏摔東西,其父被氣到腦溢血住院,大晚上差點被高利貸的人拔了吸氧管,如若不是曾玉玲及時發現,只怕是要命喪于當晚。
最後沒辦法,曾玉玲帶着兒子和老公連夜逃離了帝都。
栗笙心頭的那一口惡氣總算消了不少。
日子平順的過去,一轉眼,霍川的生日到了。
栗笙早就惦記着他的生日,現在霍川又給她出了這麽大一口惡氣,于情于理,她都想給他過生日,她早早地就開始準備,想要給霍川一個驚喜。
因為兩人吃住同在,上班又同行,其實很難給到驚喜。
因此栗笙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找到了秘書長薛讓偷偷商量,申請了一個下午的假,并拜托薛讓保密。
薛讓欣然應允。
現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和霍川的關系,栗笙四舍五入就是總裁夫人了,可不得答應麽。
栗笙準備好一切,中午飯後便回了家。
她準備親自給霍川做一個生日蛋糕。
知道霍川不愛吃甜,除了必要打發的砂糖,多餘的她一點兒也沒加。
小乖被她抱到了同等高度的凳子上,對着這些食材探頭探腦,好奇極了。
栗笙問它:“小乖也想吃呀?”
小乖沖着她叫:“汪。”
栗笙笑笑,“等霍總回來一起吃好不好?”
小乖伸出舌頭舔了舔鼻尖。
栗笙的心情很舒暢,一邊打發着奶油,一邊忍不住想:霍川看到這個蛋糕的時候,會是什麽表情呢?
……
臨近下班前,栗笙才給霍川發了消息。
理由也是早就編纂好的:[霍總,我去給喬妙妙送餅幹,就不蹭你的車啦。^_^]
她說話向來很客氣,生怕太過命令的口氣,會讓人感到不妥當。
霍川垂眼,一個人往停車場走去。
車子開出車庫,手機響起,是他的心理醫生陳裕打來電話。
之所以會找心理醫生,是肖燃硬塞給他的。
肖燃認為他的感情實在太過淡漠,擔心他患有情感冷漠症,便找了個心理醫生時不時的關注他的心裏狀況。
畢竟私交不錯,霍川懶得拒絕,但對陳裕的問答一向很敷衍。
秉承着交作業一樣的心态,霍川摁下了藍牙耳機的接聽鍵,淡淡地應,“怎麽?”
陳裕在電話那頭輕笑,“霍總,好久沒聯系。”
霍川:“嗯,好久不見。”
陳裕聽他的語氣平和:“看來你最近過得不錯。”
霍川嗯一聲。
其實日子還是那樣過,所有事物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是他的生活裏出現了一個不定因素,她總有各種奇奇怪怪的念頭,叫他根本猜不透她的下一句。
霍川不自覺地抿唇,聽筒裏出現了一個短暫的氣音。
陳裕覺出異樣,“看樣子你這陣子的心情也很好。”
霍川不習慣被人這樣點破,他抿起下唇,“一般吧。”
陳裕試探的問道:“能和我說說,是什麽事,亦或者是什麽人,讓你有這樣的轉變嗎?”
霍川沒答。
他向來不屑向心理醫生傾訴。
——知道了他的苦痛又能怎樣,這個世上并沒有人任何人能真切的體會到他身上曾發生過的一切。
對話陷入了沉寂。
陳裕頗有耐心,并沒有再追問,亦或者挂斷電話。
霍川雖然沒答,但是只要沒有挂電話,就說明有機會。
良久,霍川說:“是有那麽一個人。”
他腦海裏自動浮現出栗笙的臉。
他勾了勾唇,語氣裏有一分不易察覺的親昵,“挺有趣的。”
陳裕做他的心理醫生幾年,還是第一次聽他松口。
如若是往常,霍川肯定會挂斷電話。
陳裕試探着問:“是個女孩?”
霍川不置可否。
僅憑寥寥數語,甚至不需要再追問下去——當然,霍川未必會說。
不過陳裕還是憑借着自己多年的從業經驗,判斷出了幾種可能性。
無論哪一種,于霍川來說,都是好事。
只是——
作為朋友,他不得不再提醒霍川一句。
“霍川,溺水的人都會奮不顧身的抓住那一塊浮木求生。但你知道,那一塊浮木會是什麽下場嗎?”
霍川沒應,甚至話筒裏,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響。
陳裕頓了頓,還是決定繼續說下去:“——如若不夠強大,會随着溺水的人一起沉下。”
話落,邁巴赫一個急剎,赫然停在路中間。
後面的車差點兒追尾,拼命地摁着喇叭,後車司機從窗戶裏探出腦袋大罵:“尋死啊你!”
霍川嘴角的笑意凝在嘴邊,很快,他的神色再次變得疏離和冷漠,“是麽。”
他挂斷了電話,給薛讓去了個電話。
“準備一下,和我一起去酒會。”
薛讓顯然很吃驚,多餘問了一句,“霍……霍總,這個不是推了嗎?”
但很快,薛讓就發現自己越界了,想了想,想到栗笙一臉得意的叫他保密,說要給霍川驚喜,忍不住又多嘴問一句,“那栗笙知道這個事嗎?”
電話那頭沒再有任何聲息,毫無預兆的挂了。
薛讓心驚膽戰,急急的開始準備。
一路送霍總到就會後,薛讓這才有空,想了想,還是給栗笙發了條消息。
……
栗笙做好蛋糕後,又準備了一瓶香槟,還有幾個菜。
做完這一切,她拿出那個紙做的王冠,擺在手邊。
她想:
雖然這個王冠有點傻,霍川也未必會同意戴上。
但他戴起來的樣子,一定很好看。
她做完這一切,內心的滿足感爆棚,對着滿桌的豐盛拍了數張照片後,又把屋裏的燈關了。
無數小燈泡将屋子照亮,大廳不再變得冷冰冰,轉而變得溫馨。
為了這樣,她費了不小的功夫,把彩燈一圈圈的圍屋子繞起來,但幸好,最後的效果讓她很滿意。
栗笙忍不住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贊。
嗚嗚嗚,等會霍總回來看到太感動,會不會感動死啊!
她默默又跑去鏡子裏看了一下自己的妝容,确定沒有任何一次錯漏,這才又坐回沙發上。
像是感覺到她的興奮,小乖也跟進跟出的跑。栗笙一把把它抱起,撓了撓它的下巴:“小乖,等會要一起祝霍總生日快樂呀。”
小乖懵懵的,烏溜溜的大眼看着栗笙,似懂非懂。
栗笙被它這可愛的小模樣給逗笑了,繼而改成揉了揉他的腦袋。
手機響了響,有短信進來,是薛讓發的。
薛秘書一般不給她發消息,難不成是為了幫助她完成驚喜計劃?
正是下班的點兒,栗笙猜測,薛秘書也許是怕她準備的忘記時間,所以才提前發消息告訴她霍川的動态?
栗笙美滋滋的點開短信,明豔的笑容迅速垮掉。
薛讓:[笙笙,霍總晚上要去參加酒會,應該會晚點到家。]
—— 有多晚?淩晨前能趕回來嗎?
—— 他今晚不是沒有行程嗎?怎麽臨時又有酒會了?
無數個疑問被她噼裏啪啦的打上屏幕,又一個字一個字的被删掉。
好像……
她也沒資格問這個。
霍總要晚歸呀……
栗笙看了一眼桌上還熱氣騰騰的飯菜,莫名有點沮喪。
栗笙抱住小乖,把下巴輕輕抵在他的腦袋上,聲音有幾分悶悶:“小乖,霍總要晚一點回來哦。”
小乖很通人性,像是感受到了她的郁悶,低低地“嗚”了一聲。
栗笙确實有點郁悶。
就好像玩游戲的時候,千辛萬苦找準了實際,攢了個大招放出來——
卻空大了。
千言萬語卡在喉間,最後彙聚成一句:[好的,謝謝你呀薛秘書。]
栗笙回完短信,有點郁悶的躺倒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刷了刷朋友圈,但一目十行,什麽也提不起興趣。
倏的,她的目光在喬妙妙剛發的現場圖上停頓了兩秒。
然後戳開那張圖,放大——
喬妙妙發的照片的遠景裏,有個熟悉的帥氣側影。
有那人即便在人群中、在背景裏,都無比光彩,永遠引人注意。
栗笙沮喪的把手機丢在沙發上。
看來,霍川是去找喬妙妙了。
栗笙雖然有些郁悶,但想到這個理由,她還是理解的。
喬妙妙畢竟是女主,霍川去找喬妙妙,合情合理,再合适不過了!
……
米莎大型沙龍酒會因着霍川的到來,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主辦方也急切尋來,只為敬這個帝都商界的神話一杯酒。
只是看樣子,霍大佬的心情并不怎麽好。
他雖然安靜的站着,周身的氣場無比冷冽強大,讓一切想要貼上去的人都自覺的退避三舍。
再再一次婉拒了讨好着上來敬酒的人後,霍川大步走向了洗手間。
心頭有一陣難掩的煩躁感。
行至途中,恰巧遇見喬妙妙。
喬妙妙看見他,笑着和他打招呼,“好巧呀!霍川!你也在這裏。”
可霍川只是冷冷的看她一眼,大步的走開了。
喬妙妙畢業後再遇霍川後,還是第一次看到霍川這樣的眼神。
那一眼裏全是冰冷的厭惡。
讓她止住了上前的腳步。
霍川走進洗手間,裏面并無他人。
他深吸一口氣,反鎖上門,将襯衣領口松了松,試圖讓心底的那股燥郁感消散。
半晌,他鞠了一捧水,拍在臉上。
冰冷的水刺激着大腦的感官,一閉上眼,眼前仿佛就有少女甜甜的笑顏。
他擡起眼,鏡中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水珠順着面頰和脖頸緩緩流下,一點點的滑落進衣領裏。
……
栗笙是被開門聲吵醒的。
她迷茫的睜開眼,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
但幸好,玄關處有個挺拔的身影,正準備關上門。
小乖已經沖了過去,對着他搖尾巴了。
是霍川回來了!
栗笙的眼睛倏的亮起,“啪”一下打開小電燈的開關,一瞬間,整個屋子都亮起溫馨的碎光。
她從沙發上蹦起來,嬌聲道:“霍總,你回來啦!”
栗笙瞥一眼時間,11:53,還來得及!
她真誠的送上祝福:“霍總,祝你生日快樂!”
小乖也跟着“汪汪”了兩下,繞着兩人來回地打着轉。
栗笙又說:“正好,還沒有過時間,霍總快來許個願吧!蛋糕是我親手做的,飯菜應該冷了,我去給你熱熱……”
她自顧自地說了一會兒,才注意到他意外的沉默。
與她的預期正好相反——
霍川似乎并不怎麽快樂。
他面無表情地打開了客廳裏的燈,一瞬間,整個客廳亮如白晝,富麗的水晶吊頂燈的光芒一剎那便蓋過了所有的光芒。
他站在玄關處,眉眼冷沉一片:“這樣的事情以後不用做了。”
栗笙心頭一沉,沒反應過來,人跑到半路,赤着腳踩在地板上,能感覺到從足底升起來的涼意。
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音發顫:“霍……霍總,你在說……什……麽?”
他眼中有幾分譏諷,“許栗笙,你接近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栗笙呼吸一滞,下意識地陳述自己之前的謊言:“因為……因為喜歡你啊。”
他不說話,就靜靜的看着她。
目光像刀,讓她感覺陌生,心底也泛起一陣涼意。
她讷讷的看着他,“霍川,你怎麽了?”
屋內沉默,感受到低氣壓,小乖也不敢跑了,嗚咽着呆在栗笙的腳邊,一起看着他。
霍川看着這兩雙濕漉漉的眼,看起來又無辜又清純。
他看着她,嘲諷的勾了勾唇,“你不說,我來說吧。”
“許氏一開始就不安好心,你蓄意接近我,不就是為了刺探川行的情報麽。”
雖然原主确實是這樣的打算沒錯,她一開始為了求生瞎扯了這個謊言沒錯,但就這樣被他無情的戳穿,栗笙一時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麽反應,只能讷讷地搖着頭:“不,如果我是這樣的心思,我怎麽可能讓你打擊許氏。”
霍川的話就像一把刀,銳利直接:“因為你發現許氏假戲真做,不要你了。”
“所以你選擇繼續留在我身邊。”
她不解了那麽久的謎底終于揭曉。
那一晚他為什麽會反常的答應她的告白,為什麽又會反常的留下她。
——原來不過是為了将計就計,想看她和許氏到底想搞什麽動作罷了。
栗笙百口莫辯。
她試圖解釋,可一張口,卻無從說起。
這本來就是一個謊言。
因她而起,殊途同歸。
可不知道為什麽,栗笙還是有了一種被願望的委屈心理。
她咬着唇,紅了眼眶,“霍川,你給我點時間,或許我能夠解釋。”
解釋什麽?
靠近他的理由嗎?
霍川冷笑,“許小姐,又想說什麽因為太喜歡所以和許氏斷絕關系的鬼話嗎?”
栗笙怔愣的表情都被他看在眼中。
霍川的耳邊又回響起陳裕說的話:
——“溺水的人都會奮不顧身的抓住那一塊浮木求生。”
多可笑。
她之所以能夠接近他,不過是他給了機會罷了。
浮木不會別有心機的靠近,而他,也永遠不可能再成為在河裏掙紮的那一個。
霍川別開眼,面無表情地看着桌上的那一個蛋糕。
這是他收到的第一個蛋糕。
栗笙的腦子亂哄哄的。
好奇怪,她肖想了那麽久的分手。
被他正式提出,她一點兒也沒覺得開心,反倒有一種真心錯付的感覺。
本來還以為,他們已經是朋友了。
她的全身冰冷,如墜冰窖。
天邊雷聲滾滾,片刻後大雨兜頭而下。
她有很多想說的,可一瞬又不知道說什麽。
今晚所有被壓抑住的沮喪、傷心全在這一刻浮上心頭,她很委屈,可她什麽也解釋不了,也不知道因為用什麽話讓他平息對她的猜疑。
或許,這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着的,分開的時機。
真可惜啊。
她拿出口袋裏為他準備的生日禮物。
是一條黑曜石手鏈。
店員小姐說,黑曜石手鏈的寓意,是可以防小人的。
盒子在空中畫出一個抛物線後,穩穩地落在垃圾桶裏,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她擡起眼,對上他冰冷的眼眸,聲音比自己預想的要平靜一些。
“霍川,我們分手吧。”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還是趕上了!
狗男人會為自己說的話付出代價的……
祝大家聖誕快樂!比大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