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語了。
楚鈞回家的時候已經傍晚時分了!見到焦秀珍母女倆,他竟然半分久別重逢的激動都沒有,甚至還微微的懊惱。“你們倆怎麽又跑來了,就不能讓我清靜兩天!”
“哎呀,不孝子!見到老媽就說這樣的話!”焦秀珍直皺眉頭,卻掩飾不住對兒子的溺寵之情,笑罵道:“娶了媳婦忘了娘!”
提起媳婦兒,楚鈞淡漠的俊顏難得浮起笑意,揚唇問道:“我給你挑的媳婦兒咋樣?”
“不錯不錯!”焦秀珍眉開眼笑,不忘調侃一句:“快點給我生個大孫子就更好了!”
安寧的臉頰微微燒燙,見這母子倆如此默契地開玩笑,便适時地提出了丁秋瞳的問題。“楚鈞,剛才媽媽跟我說了丁奶奶病重的事情。這件事情,我沒什麽意見,如果你同意,就跟顧警長打聲招呼,保釋丁秋瞳吧!”
一聽這話,楚鈞臉上難得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蹙起俊眉,冷哼:“那個害人精放出來只會繼續為禍人間,還是關在監獄裏比較合适!”
“阿鈞!”焦秀珍嘆息道:“你幹奶奶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整天只惦記着她那個不争氣的孫女!要是再看不到秋瞳,你幹奶奶恐怕是死不瞑目啊!”
提起丁奶奶,楚鈞沉默了片刻。看得出來,他對丁奶奶有着很深的感情,只是對丁秋瞳實在深惡痛絕,兩種感情摻雜到一起,十分糾結。
“楚鈞,還是放過丁秋瞳吧!”安寧不想讓楚鈞為難,再者,楚家跟丁家交情菲淺,尤其敬重丁奶奶,不可能真的把丁秋瞳一輩子關牢裏。“如果她出來後再作惡,就把她的罪行告訴丁奶奶,讓老人家自己決定如何處置她。”
焦秀珍賠笑道:“阿鈞,你看安寧都這樣說了,就饒過秋瞳這次吧!”
對安寧投去歉然的一瞥,楚鈞轉頭淡冷地對老媽道:“看在幹奶奶的情面上,可以放過她這次!不過,她出來以後要是敢繼續作惡,就讓她下半輩子都待在牢裏!”
吃過晚飯,就在焦秀珍母女倆興趣勃勃準備商談婚禮的事情,楚鈞卻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我要讓安寧陪我做矯治了,你們倆的閑話留着改天再說吧!”
聽見楚鈞要做腿傷矯治,焦秀珍不敢耽誤,只好拉着女兒站起來,“好吧,好吧,不耽誤正事了!”說罷,又對安寧擠了擠眼,賠笑囑咐道:“阿鈞的脾氣不太好,你得勸着些,可不能讓他半途而廢!”
安寧幾乎可以判定,楚家母女對她和善甚至微微巴結的态度,絕對是為了收賣她伺候楚鈞。只要能讓楚鈞乖乖配合做腿傷矯治,她們是不惜任何代價的!微微一笑,道:“唔,媽放心,我會的!”
她推着楚鈞上樓去了,因為楚鈞堅持在卧室裏進行矯正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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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卓醫生的強化訓練,安寧已經把大概的注意事項都弄清楚了!其實楚鈞的腿傷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嚴重,如果堅持每天鍛煉,痊愈的可能性很大。
只是,不知為何,這任性的家夥連續幾年都不肯做康複矯治,以致延誤了最佳治療時機。
進了卧室,安寧拿出自己在商場買的那件男款休閑外套,把包裝盒拿給楚鈞。“給。”
楚鈞接過來,犀利的眸光掃去,微微勾唇:“送我的?”
“嗯。”安寧決定有必要定制賞罰制度。“你積極接受矯正治療,這是好的表現,要獎勵!”
“呵,”楚鈞被她逗樂了,看起來非常愉悅。興致勃勃地拆開包裝,然後試穿了一下。
“嗯,人配衣裝,佛配金裝,更帥了!”安寧對他抛了個媚眼,抿嘴調侃道:“我老公還不錯嘛!”
“小東西,你敢調戲爺!”楚鈞伸手就把她拎過來,摟進懷裏,纏着她索吻。
安寧大大方方地吻了他,提醒道:“該做矯治了!”
這時,楚鈞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拿過來看了看,臉色似乎有些不高興。
“怎麽了?”安寧忍不住問道。
“你沒有刷我給你的卡!”楚鈞微微陰沉着臉色,那目光似乎她做了什麽錯事似的。
原來為這個!安寧無奈又好笑:“這件衣服足足用去了我一個月的薪水,接下來的日子要靠老公你養着我了!”
楚鈞這才重展笑顏,含情脈脈地對她說:“老婆,我也有禮物要送你!”
哇,這感覺不錯嘛!有點新婚燕爾的甜蜜味道了!安寧笑眯眯地把手一伸:“啥禮物?拿來瞧瞧!”
☆、37吃醋
安寧發誓,再也不要相信楚鈞這個奸商!
她腦子殘了,才會相信這家夥真會玩什麽浪漫!當楚鈞拿出送給她的“禮物”時,她恨不得敲碎他的腦殼。
什麽呀!居然拿出一身女傭裝來送給她,還搞得那麽神秘兮兮,好像獻寶似的——這家夥整個神經病變态!
“楚鈞,你休想讓我穿這種東西!”安寧怒目圓睜,堅決不肯屈服他的淫威。
楚鈞看起來還是那麽無辜的樣子,似乎不知道自己錯在什麽地方。“我說過,你囊括了很多種身份!包括我的妻子、私人護理、貼身女傭……除了你,我不喜歡讓別的女人靠近我!這套衣服是我親自挑選的,覺得你穿上一定很可愛!難道你不想讓我心情愉悅些?或者,你根本就是在歧視殘疾人!”
“……”不會吧,這跟歧視殘疾人有什麽關系!安寧被他繞得有點頭暈,看着他好像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一時間竟然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老婆,這裏只有我們倆,穿上給我瞧瞧!”楚鈞涎着臉,央求道:“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安寧覺得自己真是被楚鈞吃死了!她鬼迷心竅居然答應了他的無理要求,穿上那身女傭服,陪他做矯正治療。
楚鈞有種陰謀得逞的興奮,卻又壞壞地故意誇她穿女傭裝的模樣非常性感漂亮,把安寧氣得直想敲他的腦殼。
因為有了這幕插曲,漫長的矯正治療不再顯得枯燥。兩人打打鬧鬧,說說笑笑,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
一百個起立做完,兩人都是汗流浃背,氣喘籲籲。
“老婆,陪老公去浴室泡個鴛鴦浴!”某人恬不知恥地要求道。
“才不要呢!自己洗!”安寧哪裏肯答應,她只想趕緊換下身上的女傭裝,萬一被人瞧見了,豈不是羞死。
“我是殘疾人,生活不能自理,你得幫我啊!”楚鈞還是那麽無辜的樣子,讓她的心腸都不由軟了。“再說,我們都領證了,已是合法夫妻,再親密的事情都可以做了!”
“……”好吧,好吧,這家夥總能找出很多種理由,她算是敗給他了!
就在她打算妥協的時候,安寧的手機卻在此時不合時宜地響起來,阻止了她的腳步。
走過去拿起手機,看到上面那串熟悉的號碼,安寧不由一愕。——他居然還有臉打電話來糾纏,這個人究竟有沒有半分自知之明?
沒有任何興趣聽此人的鬼扯,安寧直接挂斷,然後回複了一條短信:“明天我就撤消對丁秋瞳的起訴,你的目的達到了,請不要再糾纏我!”
懶得對他解釋原因,反正已決定不再追究丁秋瞳的刑事責任,索性賣給他一個人情,省得再糾纏不休。
心情還是不免有些忿懑,不過如今幸福安逸的生活令她的心态平和了許多。人在感覺幸福滿足的時候,總會特別寬容,容易原諒傷害過自己的人或事。此時,安寧便亦然。
發完了短信,原以為總算能消停一段時間了。誰知道,還不等她放下手機,對方便回複了過來。
實在有些不耐煩,再兼之楚鈞在浴室那邊催促得緊,安寧便打算丢下手機不理。
可是,走了幾步,後面又傳來一聲急促的短信音。也許是多年來跟陳宇森之間養成的心靈感應,她總覺得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重新折回身,拿起手機,點開短信,只見上面的內容赫然投入眼簾,觸目驚心:
“寧寧,快來救我!我被人追殺,快要死了!”
“是顧依凝的老公!他要整死我,寧寧,你救我!”
頓時呆立當場,安寧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半晌,喚她不理的楚鈞過來了,納悶地問:“你在幹什麽?”
安寧醒過來,轉頭望向楚鈞,吶吶地問:“你認識顧依凝的老公嗎?”
楚鈞眼尾一揚,有些詫異:“怎麽了?”
猶豫着,安寧把今天中午在商場門口發生的一幕重敘了一遍,末了,道:“陳宇森得罪了顧依凝,她老公要整死他!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聽顧依凝親昵地稱呼老公叫“狼狼”,卻想不到此人果然一副狠心腸。陳宇森就算有錯,也不該往死裏整他吧!
聽完安寧的話,楚鈞沉默了片刻,冷冷勾唇:“你還在關心他?”
“不是啊!”安寧有些窘迫,解釋道:“我只是不想……不想看到他出事!”
楚鈞嘴角的譏諷更深,淡冷地道:“你要說對他餘情未了,我就幫他!”
“……”這個人,嘴巴就像刀子般鋒利歹毒,根本不給人留任何的餘地。
安寧有些生氣了,她一言不發地去換了衣服,然後拎起紳包,看樣子準備出門。
“站住!”楚鈞在後面喊道:“這麽晚了,你去哪兒?”
“楚先生,我并不真是你的女傭!去哪兒,也沒義務跟你禀報!”其實,安寧并不認為楚鈞有錯。可是,她就是無法接受他這樣的态度。這個男人,高興的時候,能把她哄得暈頭轉向。不高興的時候,根本不給她留半分餘地。
如果任由他如此發展,以後的夫妻相處也不會太愉快。
離開綠洲湖畔商務別墅區,安寧站在寬闊而空寂的馬路上,怔怔地發呆。
這麽豪華高檔的住宅區,到了夜晚,竟然攔不到任何的出租車!因為,這裏的居民非富即貴,他們全部擁有私家豪車或者配備公車,根本不需要出租車!
陳宇森沒有再發短信來,也不知道是否還活着。好在白天在商場裏的時候,安寧保存了顧依凝的電話號碼,此時正好用得到。
她撥過去電話,響了沒幾聲,就被接起,顧依凝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便傳過來。
“剛剛楚鈞打來電話了!安寧,你聽我說,這件事情我真得完全不知情!也不知道狼狼怎麽這麽快就得知了陳宇森派人恐吓我的事情!不過請你放心,狼狼他下手自有分寸,不會真得整死陳宇森!”
安寧聽的重點,跟顧依凝說的重點不在一個位置上。“你是說,楚鈞剛剛給你打過電話了?”
“是啊!難道你們倆沒在一起?”顧依凝好奇地問道,随即又省悟到什麽,吃吃地笑道:“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為你替陳宇森求情,惹得楚鈞吃醋了!”
☆、38撒嬌
在廢棄的倉庫裏,陳宇森被反綁了雙臂,吊在牆上,反複地被痛揍。拳頭、皮鞋、棍子,雨點般地朝着他的身上臉上招呼着,直揍得他一佛出世兩佛升山,連喊都喊不出來了。
楚鈞一聲不吭地坐着,俊臉如同陰雲密布,冷寒逼人。裴駿元立在旁邊,跟他的主人一樣,酷酷着冷着臉,欣賞着陳宇森被痛揍的場面。
“救、救命……”陳宇森只能發出微弱到幾不可聞的呼救聲,嘴唇被打破了,滿臉鮮血,看起來極是狼狽可憐。
一名英挺俊美的男子走進來,看了看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陳宇森,對冷酷旁觀的楚鈞說:“差不多就行了吧!如果真打死了,我沒法跟老婆交待!”
楚鈞嗤之以鼻:“結了婚變得婆婆媽媽,什麽事情都要顧着讨你老婆歡心,你還是那個令黑白兩道聞名喪膽的淩琅嗎?”
淩琅挑眉,絕魅的俊顏掠起一抹淺譏,還擊道:“你以為自己能好到哪裏去!為了個女人,專門親自跑來整治你的情敵!雞腸小肚,小氣吧啦,以前的豁達大度哪裏去了?”
被淩琅一番譏諷,楚鈞更加火大!犀利如鷹隼般的眸子射向半死不活的陳宇森,喝令道:“不用打了,把他放下來!”
還剩半口氣的陳宇森總算被恩準放下來,爛泥般地癱在地上,根本挪動不了半分。
“本來,你可以不用這麽慘!就因為給安寧打電話求救,所以要要加倍懲罰!”楚鈞俊顏冷沉,叱道:“只要你不怕挨揍,可以繼續糾纏她!我可以打到你筋骨寸斷,再不能騷擾她為止!”
陳宇森咳着,吐出一口血沫。他用盡力氣擡起鼻青臉腫的腦袋,努力翕動被打裂的唇,發出憤怒的聲音:“楚鈞……你他媽的……”
詛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打手揮去老拳,再次揍倒在地。
“嘴巴還挺硬!”楚鈞冷笑着,對左右侍立的打手吩咐道:“繼續打!最後給他留一口氣就行!”
寂靜的冬夜,無風,卻下起雪來。
安寧并沒有感覺冷,只是一個人在空落落的街頭,未免孤單凄涼了些。找不到出租車,偶爾有停下的豪車,問她去哪兒。看着那些從車窗裏探出的肥頭大耳,安寧不敢亂搭順風車。
“我就随便逛逛,不去哪兒!”安寧這樣謝絕了那些男人的“好意”。
在雪花飄舞的街頭徘徊許久,安寧懊惱地跺着雙腳,不由撅起嘴巴。該死的楚鈞,她都出來這麽久了,他竟然連個電話都沒打來。
就在她暗暗賭氣的時候,有一輛熟悉的炫金色法拉利攔在了她的身前。不用擡頭,也知道車的主人是誰。心裏明明頓時變得溫暖,可是鼻腔卻澀澀的,喉嚨像堵了塊棉花。她扭過頭,不去理睬。
“哎,回家了!”車上的男人這樣吆喝道。
她仍然不理,可是卷翹的眼睫上凝結了細小的水滴,不知是否因雪花落在眼睫上融化所致。無聲的沉默着,只是嘴唇咬得很緊,似乎在克制着某種情緒。
“陳宇森沒事了!”拉長的音尾昭示着他不悅的心情,但他仍然克制着,慢慢對她解釋:“托你的福,我及時從淩琅手裏救下他一條小命!不然,就依淩琅那種殘忍冷酷的性子,不可能放過他!”(某狼連打噴嚏,真是冤枉極了)
安寧擡起頭,在霓虹燈光的照耀下,她投向他的目光非但沒有半分感激,卻分明有着十足的怨怼糾結。
“還是不高興?”楚鈞真有些沒轍了,聳聳肩,道:“好吧!我道歉,不該對你說那些話!”
眨了眨眼睛,眼睫上的水珠凝結得更多了。安寧抽了抽酸酸的鼻子,仍然沒有開口說話。
車門打開,他向她伸出一條手臂,卻沒有握住她,只是把那只修長白皙的大手探到她的跟前。這是一種邀請的姿式,選擇權在她的手上。
安寧嘴角終于抿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擡起一只手緩緩搭上了那條健壯的鐵臂。
“呃,”剛剛碰觸到他的大手,她随即被他拎上車,然後坐到了他的懷裏。醉人的溫暖氣息籠罩住她,使在冰寒街頭駐立良久的她有些恍惚的眩暈。緊緊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裏,不想再動彈。
大手溫柔地撫着她的肩,他俯首親吻她沾着冰露的秀發和她冰涼的額頭,魅惑沙啞的聲音隐隐有些責怪:“以後不許再一個人跑出來!”
“誰讓你用那種口氣跟我說話!”安寧嘟着嘴兒,跟任何一個受寵的小妻子一樣,她在跟丈夫賭氣撒嬌。
“是我不對。”楚鈞吻了吻她嘟起的小嘴兒,随着逐漸柔和的目光,他的心也變得柔軟。“以後保證不會再這樣!”
回到家裏,安寧想問問陳宇森的情況怎麽樣了!可是,幾次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勇氣問出口。
不知怎麽的,經過今天晚上這一鬧騰,她變得有點兒怕他。楚鈞看似随和,對她頗為寵溺,但前提是不要觸碰他的底線。經過幾次教訓,她總結出——他的底線就是在他面前最好不要跟陳宇森扯上什麽關系。
“渾身粘膩,該洗個澡了!”楚鈞打了個哈欠,似乎累了。“老婆……”
“我頭疼,也許是在街上站久了,有點着涼!”安寧知道他想幹什麽,可是她還沒有做好準備也沒有心情跟他洗什麽鴛鴦浴。便蜷縮進床裏躺下,一副病恹恹的樣子。
楚鈞倒也沒惱,只是關切地道:“讓卓醫生過來給你瞧瞧,開點藥吃吧!”
“不用,我喝杯熱水,睡一覺,也許明天就好了!”說罷,安寧便背朝着他躺下,閉上眼睛。
身後的男子靜默片刻,安寧聽到他自己推着輪椅去了浴室。
心,悵然若失。呆呆地出了會子神,又覺得自己純粹在自尋煩惱。何苦呢,為了那個陳宇森跟楚鈞鬧別扭,實在得不償失。再者,他不是說了已經從顧依凝的老公那裏幫着撿回了陳宇森一條命。只是,他沒有跟她詳細說明陳宇森的具體情況罷了。
就因為心裏還是惦記着陳宇森,又不敢再問,所以她才潛意識地跟他賭氣,不肯陪他去洗澡。
這樣想着,頓時內疚起來。安寧坐起身,猶豫着要不要去浴室。
浴室的門似乎沒關,裏面傳出水流嘩嘩的聲音,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洗澡的!沒有人幫他,他會不會摔倒。
☆、39老婆英猛
安寧起身下床,準備去浴室看看。走了幾步,又頓住。她實在沒有勇氣去面對一個男人的*,至少現在還沒做好準備。
走到書桌前,随便從裏面抽出一本書翻看着,其實什麽內容也看不進去。耳朵只是捕捉着浴室裏的動靜,擔心他會不會在裏面摔倒。
突然,浴室裏傳出一陣響動,安寧吓了一跳,手一抖,那本書就掉到了地毯上了。她顧不上去撿,只是凝神傾聽着裏面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再無異常,她便慢慢放下心。俯身去撿掉在地毯上的書,卻見從裏面掉出一些東西。
一枝枯幹的茉莉花蕾,居然還保留着幾分粉嫩的顏色,可以想象它剛被摘下的時候,是多麽的清麗嬌嫩。看樣子,年代久遠,不知是什麽時候放進書本裏去的!另外,還有一張女子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女子的側面剪影,她站在一大片茉莉花前,手裏摘了一枝放在鼻前輕輕嗅聞,充滿了詩情畫意。安寧認出,這個女子很像昨日被白雯珊帶來的申婧潔。當時,楚鈞看到申婧潔時詫異和震驚的神情,她一直沒有忘記。
申婧潔整容成了一個女人的樣子,那個女人應該就是此時照片上的女子吧!
安寧反複認真地看着這張照片,背面還有兩行遒勁有力的鋼筆字跡:“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字體龍飛鳳舞,極有氣魄,看得出來多數出自男子之手。
卞之琳的《斷章》,倒也符合這張照片的意境。只是,這個女子究竟是他難忘的床前明月光,還是印在他心口的朱砂痣?
“你在做什麽?”略帶沙啞的魅惑男音驀地響起,把正在對着照片出神的安寧吓了一跳。手一抖,那些東西便重新掉落回地毯上。
安寧擡起頭,見楚鈞已經洗完澡出來了。他穿着寬松的裕袍坐在輪椅上,正用一條毛巾擦着濕漉漉的頭發,目光有些狐疑地盯着蹲在地毯上的她。
“呃,我、我睡不着,就随便找了本書看看……”安寧連忙把地上的東西收回到書裏,吶吶地解釋道:“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翻你東西的。”
鷹隼般的犀利眸子早就捕捉到地毯上的東西,他晴朗的俊顏頓時黯淡下去,久久不語。
安寧忐忑不已,手裏拿着那本書,放也不是,看也不是。
“拿來!”他幫她做了處理的決定。
“噢,”安寧如蒙大赦,趕緊快行幾步,把那本書送到楚鈞的手裏。
楚鈞接過來,狀似漫不經心地翻了幾頁,拿出夾在內頁裏的照片和茉莉花,俯首默默地看了一會兒。
安寧站在那裏,看不清他此時的神情。不過,她能看到他繃緊的僵硬脊背,暴露了他此時心裏的不平靜。
過了幾分鐘,楚鈞終于擡起頭,把手裏的東西丢進了身邊的垃圾筒,然後把書本遞給安寧。“接着看吧!”
安寧頓時怔住了,她萬萬想不到他竟然像丢垃圾一樣把那些曾經承載着他最美記憶的東西扔進了垃圾筒,連半絲不舍眷戀都看不到。那麽的冷酷無情,實在令她駭然。
“怎麽了?”楚鈞的嗓音變得不可思議的輕柔,可是安寧知道,每當他用這種嗓音說話的時候,都預示着他的心情極不好。
惴惴地接過書,安寧試探着道:“你犯不着丢掉那些的!誰沒有過去呢?她曾經是裝飾了你夢境的最美風景,現在竟然……”竟然丢進垃圾筒。
“早就該丢掉了!”楚鈞的神色很淡,語氣也很淡。他原本就是個深到令人看不透的男人,當他刻意想隐藏的時候,根本不會給任何人窺探他真實心意的機會。“這些東西不小心落在書本裏,你要不提,我都忘了!都是垃圾,當然該扔進垃圾筒!”
“唔,”安寧應了聲,但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他的話有所保留,不可盡信。見楚鈞仍然舉着那本書,她便伸手去接。可是,剛接近他,便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拽進了他的懷抱。
男子剛剛洗浴完畢,健碩的身軀散發着沐浴液的清新氣息,柔軟的浴袍下是他鐵硬的胸膛,灼燙地貼着她。兩人擁抱得如此之緊,她能感覺到他紊亂的氣息就噴拂在她的臉上,一下下,撩撥着她的心。
“楚鈞,”安寧抓住他探進她衣內不老實的大手,呼吸急促地低喊:“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替身!”
楚鈞一只鐵臂牢牢箍住她的纖腰,另只手則貼上她的俏臉,輕輕摩挲着她滑膩的肌膚,他的目光暗沉如淵又柔情似水,喃喃地低語:“你是安寧,是我楚鈞的妻,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一聲“安寧”,令她的心理防線徹底放下。噢,他很清醒,知道她是誰!
她已經是他的妻,哪怕再親密的事情都做得!
安寧放棄了所有掙紮逃避,她用雙條纖細的手臂絞纏着他的脖頸,主動而笨拙地親吻他的唇。
他的唇有種令她着迷的味道,淺淺淡淡,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充滿了致命的誘惑。所以,她才會一次次主動吻他!
衣衫被大手扯開,無聲無息地滑落到地毯上。兩具充滿激情的火熱身體貼合到一起,猶如幹柴烈焰,欲火焚身。
安寧的腦子呈半空白狀态,隐隐約約的,記起範芳芳對她的提醒,她讓她親自驗證他是否真如外界傳言般不能人道。盡管她反複提醒自己并不介意此事,可是內心深處仍然希望自己的老公是個真正的男人吧!
“我們到床上去!”楚鈞擁抱着安寧,在她的耳邊魅惑柔語:“難不成第一次你想在上面?我的老婆這麽英猛啊!”
☆、40興師問罪
一大早,安媽媽就帶着兒媳婦黃淑芹出現在綠洲湖畔商務別墅區,這幢名為帝景天成的別墅裏面。
帶她們來的人是範芳芳,此時她的神情看起來有些不安,尤其是看到坐着輪椅出現在會客廳裏的楚鈞時,臉上頓時顯出愧疚之色。
“安阿姨惦記女兒,非讓我帶她來瞧瞧,希望楚先生能體諒一位母親的良苦用心!原諒我未經你們的同意,就冒昧來訪!”說實話,範芳芳幾乎是被安媽媽押着來的,而且不讓她事先透露半分風聲。
楚鈞對範芳芳優雅颔首,表示并不介意。然後搖着輪椅過來,面含親切的笑容,對着安家婆媳婦倆問候道:“媽,嫂子,你們過來可以提前打個電話,我好讓司機去接你們!”
聽到楚鈞喊自己媽,安媽媽頓時有些淩亂,老臉陰沉着,冷淡地說:“你現在喊我媽還早些了!別說只是未婚同居,就算結了婚……就像寧寧和陳宇森那個負心漢……過去結過婚,不是也離了嗎?沒有真心相待,再多的虛禮也是白搭!”
知道安媽媽是興師問罪來的,楚鈞對想開口的王姐擺擺手,示意她退下。他保持着溫潤儒雅的微笑,不愠不火地道:“我和安寧相識的時間并不久,難怪媽對我沒有足夠的信心和信任!請媽給我一點兒時間,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我對她是認真的!還有,昨天我和她已經領了證,是合法夫妻了,希望媽不要再對我心存芥蒂,能夠早點敞開心扉,接納我這個女婿!”
“什麽?”安媽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原本惦記着女兒搬出來兩天了,會不會被楚鈞花言巧語地騙着吃幹抹淨。卻萬萬想不到,只是搬出來兩天而已,竟然就被他騙了婚。她“忽”地站起身,疾言厲色地斥道:“你用什麽手段騙寧寧跟你領證?你們結婚有征求我的同意嗎?”
黃淑芹連忙起身拉住安媽媽,小聲地勸了聲:“媽,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就別再吵了!再說,人家楚鈞的條件也不錯,安寧跟了他算不上委屈……”
“住口!”安媽媽狠瞪了兒媳一眼,怒道:“我知道你嫌寧寧礙眼,巴不得她早些嫁出去!也不管她嫁的是什麽人,哪怕癡子瘸子都無所謂了!”
見婆婆遷怒自己,黃淑芹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悻然地哼一聲,便別過臉去。
範芳芳少不得一番勸,又對着楚鈞打眼色,示意他說一些保證安寧幸福之類的承諾,來安慰老人。
楚鈞很無辜的樣子,似乎并沒有半分意識到眼前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他對安媽媽說話的時候,俊顏始終帶着幾分可親的笑意。“媽不要生氣,安寧最近都在幫我做傷腿的康複矯治,也許将來有一天,我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
對于這樣的保證,安媽媽是半個字都不信的。假如他的腿真能治,還能一直拖到今天仍然坐在輪椅裏嗎?“少拿這些話哄我!寧寧呢?趕緊讓她出來見我!”
提起安寧,楚鈞更無辜,他一臉認真地道:“她還在睡覺,昨晚累壞了她,還是不要吵醒她了!”
一覺睡到自然醒,安寧睜開惺忪的睡目,一時間弄不清楚自己身置何方。
牆壁上垂挂着一只複古式的黃金鑲嵌寶石的歐式宮廷挂鐘,時針赫然已指向九點。
安寧猛地睜大眼睛,條件反射般彈起身,随即“哎喲”一聲,又重新倒下去。
渾身的骨頭都好像散了架,酸疼無比。從身體深處傳來的尖銳疼痛提醒她,昨夜是如何的瘋狂。
誰說他受傷極重不能人道?安寧只想掐死那個造謠的人!流言,果然不可信!
等到安寧去浴室簡單的洗漱之後,換了身衣服下樓,還沒等她走到餐廳處,就感覺到被注視的不安。
數道目光從不同的方向彙集過來,齊刷刷地盯着她,弄得她幾乎不會走路了。
心虛地環顧一周,果不其然看到老媽那張山雨欲來的老臉,安寧讪讪地賠笑。“媽,你和嫂子什麽時候來的?”
安媽媽和黃淑芹都沒有說話,目光直勾勾盯着安寧……的脖子。在她嬌嫩的玉頸上,幾枚紫紅的吻痕分外醒目,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這個……難道說,昨晚的激烈戰況是真的!安媽媽和兒媳相互對視一眼,其中的意思都各自明白。
因為起床太晚,安寧并沒有仔細照鏡子,還不知道自己脖子上的印記,不過看出老媽和嫂子的目光有些古怪,便愈加心虛。吞了口唾沫,她鼓起勇氣申明道:“媽,我跟楚鈞已經……”
“行了!”安媽媽擺手阻止女兒繼續說下去,郁悶地撇嘴道:“便宜那個小子了!”
楚鈞摸了摸鼻子,一臉無辜。那模樣很讓人懷疑,到底是誰占了便宜。
“媽,你聽我說完!”安寧哪裏聽不出老媽話裏的意思,天吶,根本就理解錯了。她要說的根本不是這個……“我、我跟楚鈞已經領了結婚證!”
就算拼着被老媽當場打死的危險,她也要申明真相。不管她跟楚鈞之間發生了什麽,那都是合法且合理的,而且是名正言順的。
當年,她曾跟陳宇森有過一段有名無實的短暫婚姻;現在,她跟楚鈞卻是名符其實,真真正正做了夫妻。
“我知道!你媽雖然老了,但沒聾沒瞎!”安媽媽其實已經消了氣。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哪能真正記仇呢!更何況,她原本擔心女兒再次受騙。沒想到楚鈞非但跟女兒領了證,而且還行了夫妻之實。看來他男人那方面的能力應該沒問題,只要能生兒育女,這樁婚姻倒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糟糕。
楚鈞對安寧打了個眼色,提醒道:“快扶媽坐下,一起吃早飯!”
“噢,”安寧領會過來,便走過去攙住安媽媽的胳膊,賠着笑臉,殷勤地道:“媽,您坐!”
安媽媽半推半就地坐下了,卻仍然板着臉,問:“什麽時候舉行婚禮?”
☆、41乘虛而入
“什麽時候舉行婚禮?”安媽媽板着臉問道。
這個問題安寧如何能回答,她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