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有時笑得尿都拉不順暢。
他不光自己拉尿的時候唱,看到老爸老媽上洗手間,也在外面拍着手唱,唱得奶奶抱怨太奶奶:“您看您啊,這都教的什麽呀!”
太奶奶咕嚕說:“講個笑話嘛,哪知道他這麽感興趣呢?”
老媽不在乎這些:“怕什麽?我兒有幽默細胞,從小就能從莊嚴偉大的事情當中看到好笑的地方。來來來,媽媽也教你幾個。”
老媽從網上找到一個《聽錯唱錯的歌詞大全》,從頭到尾講給兒子聽,但很多歌詞都太深奧,唱對唱錯都不好懂,黃米不是很感興趣,他只對“屙尿的情”和“肚兒疼”情有“兩鐘”。
我們家就艾顏妹妹一人不是“門旮旯的簸箕”,而是“購物中心裏的簸箕”,哪裏都敢簸。用太奶奶的話說,妹妹現在還在“不知醜”的年代,不知道什麽叫“怕人笑話”,她想唱就唱,想跳就跳,從不扭扭捏捏。
妹妹學唱的第一首歌,是個老掉牙的搖籃曲,太奶奶那輩傳下來的,歌詞很簡單:
睡吧,小寶寶,
好好地睡吧。
天上的星星睡了,
地上的人兒睡了,
什麽都睡了。
睡吧,小寶寶,
好好地睡吧。
如此循環往複,可以把“天上的星星”等改成別的詞,比如“樹上的鳥兒”等,因此歌詞永無窮盡,一直唱到寶寶睡着為止。
妹妹從小聽這歌,聽得自己也能唱幾句了,不過她發不清楚“睡”的音,總像是在說“細”,而“小寶寶”她總是說成“哇哇哇”,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說不清楚。
為了養成她早睡早起的習慣,很多時候都是她還沒有睡意,家長就強按着她睡覺。她不暴力反抗,只要求家長“嗆”(唱),于是家長就“嗆”上面那首搖籃曲,而妹妹自己也跟着“嗆”(括號裏的部分該家長“嗆”):
細吧,哇哇哇,
(好好地)細吧——
(天上的星星)細啦——
(地上的人兒)細啦——
細媽都細啦——
…………
你別看她一般只能唱出兩個音節,但這個“細媽都細啦”可是五個音節啊,人家一口氣不打結地唱出來了,而且是以極宏亮的聲音唱出來的,比前面的唱腔至少響亮一倍,唱完就哈哈大笑,自鳴得意。如果家長能配合一下,作驚吓狀,那她更興奮,笑得更得意,笑完就一遍遍要求你“嗆”,再“嗆”,一直到她自己“嗆”累了睡着為止。
妹妹睡得早,也有個壞處,那就是她醒得也早,平時還沒什麽,到了周末就很擾民。
她一早醒來,就去推老媽:“媽媽,騎馬拉鴨。”
老媽不懂什麽叫“騎馬拉鴨”,又還沒睡醒,就支使妹妹:“爸爸會騎馬拉鴨。”
于是妹妹又來擾老爸:“爸爸,騎馬拉鴨。”
老爸也不知道什麽是“騎馬拉鴨”,初聽還以為妹妹在說醜話呢,遂嚴肅責問:“你這是跟誰學的?”
“爺耶(爺爺)。”
這是我們家妹妹自己發明的區分中國爺爺和美國爺爺的方法,中國那邊的,兩個字都是一樣的調子,“爺爺”就是“爺爺”;美國這邊的,後面一個字是升調,“爺爺”就成了“爺耶”。
老爸聽說是從“爺耶”那裏學來的,知道“騎馬拉鴨”不會是醜話,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閉着眼睛支支吾吾,妹妹等不及了,溜下床去找“爺耶”。
奶奶知道妹妹是個“打早工”的,所以很早就把門打開,免得妹妹到處吃閉門羹,受到冷落。
如果是別的事,妹妹一般都是去擾奶奶,但在唱歌方面,她琢磨出“爺耶”才是權威,所以會去擾爺爺。尤其是這個“騎馬拉鴨”,她是從爺爺那裏聽來的,天經地義地認為是“爺耶”的專利,所以絕對只擾“爺耶”,不擾奶奶。
有時爺爺面朝床外側躺着,妹妹可開心啦,她會拿出太奶奶教的武功,去捏爺爺的鼻子,雖然原意是捏得爺爺出不來氣,就會醒來,但她手手太小,捏的位置也不得當,經常是捏在爺爺的鼻尖處或者鼻梁處,自然不能奏效。
但爺爺心領神會,為了讨妹妹高興,總是裝出被她捏得出不來氣的樣子,噴着鼻息醒過來,誇張地說:“哎呀呀,是誰捏住了我的鼻鼻啊?差點捏得我出不來氣了!”
妹妹看着自己的兩根手指,開懷大笑,以為自己真有武功呢。
爺爺問:“妹妹,你這麽早就起來了?睡不着了?”
妹妹跟爺爺攀談:“嗯,細着(睡不着)。”
“睡不着自己玩會行不行?爺爺還睡得着呢。”
妹妹馬上指出爺爺的破綻:“醒了!”
“爺爺是醒了,但是你把我整醒的嘛。”
妹妹懇求說:“爺耶,騎馬拉鴨!”
爺爺裝不懂:“你叫我帶你去騎馬?”
“不細!”
“去看鴨鴨?”
“不細!”
“那你到底是要爺爺幹什麽呢?”
妹妹急得要命:“騎馬拉鴨!”
奶奶早被吵醒了,批評爺爺:“唉,你就起來陪她玩不就得了?說這麽久的話,你自己也沒睡成,還把別人都吵醒了。”
爺爺壓低嗓子:“好好好,我起來了。”
于是爺爺坐起來,打哈欠啊,伸懶腰啊,做擴胸運動啊,轉脖子啊,折騰好一會,才開始穿衣服。爺爺支使妹妹:“妹妹,把椅子上爺爺的衣服拿過來。”
妹妹颠颠地跑過去,扯了爺爺的衣服,一路拖過來,遞給爺爺,自己站在旁邊看爺爺裝扮。
爺爺穿了衣服,又使喚妹妹:“去把爺爺的襪子拿來。”
妹妹又跑過去給爺爺拿襪子。
奶奶插嘴說:“你看這個爺爺喲,臭襪子也要我寶寶去拿。妹妹,不給他拿,好臭。”
妹妹把爺爺的襪子舉起來,一把按在自己的鼻子上,狠狠聞了一陣,彙報說:“不求(不臭)。”
奶奶哭笑不得,爺爺呵呵大笑:“呵呵,還是我寶寶懂事,幹淨襪子嘛,哪裏會臭?是不是呀,妹妹?”
“細。”
爺爺穿好了衣服,又去洗臉漱口,妹妹知道這些都是必需的手續,所以耐心等待。一切都搞停當了,爺爺才牽起妹妹的手說:“走,我們到樓下去唱,別把你爸爸媽媽都吵醒了。”
爺爺打開攔着樓梯口的“栅欄”,妹妹腳朝下趴在樓梯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溜下樓去了,吓得爺爺在後面跌跌撞撞地追:“兒啊,你慢點溜撒,爺爺都追不上了。”
爺孫倆下了樓,先到廚房,打開冰箱,找點東西吃,用爺爺的話說,叫做“調養調養,潤潤嗓子”。兩人“調養”好了,妹妹請求:“爺耶,騎馬拉鴨。”
于是爺爺清清嗓子,小聲唱道:
喜馬拉雅山啊,
再高也有頂啊。
雅魯藏布江啊,
再長也有源啊。
藏族人民再苦,啊——
再苦也有邊啊。
共産黨來了苦變甜啊,
共産黨來了苦變甜啊,
苦變甜啊——
據說這首歌是藏族歌唱家才旦卓瑪的經典曲目,而爺爺是最佩服才旦卓瑪的,說她的聲音如清泉般潤耳,聽她唱歌,就有一種身臨青藏高原的感覺,仿佛四周空曠,毫無遮攔,而才旦卓瑪的歌聲穿過雲層,上抵天堂,下抵人心。
我們妹妹當然還不能達到如此成熟的欣賞境界,也不知道歌詞的意思,但她天生喜歡這類抒情歌曲,總是聽得很動情的樣子,仿佛觸動了她的某根心弦,令她如醉如癡。
爺爺唱的第一遍,妹妹是用來欣賞的,所以不插嘴,靜靜地聽。但從第二遍起,就要跟爺爺一起引吭高歌了,當然她只會“吭”每句結尾的那兩個字,而且她總把“啊”唱成“喔”(括號裏是爺爺唱的部分):
(喜馬拉——雅)先喔——
(再高也有)頂喔——
(雅魯藏布)江喔——
(再長也有)雲喔——(“雲”好像比“源”更能跟“頂”押韻哈?)
(藏族人民)再苦——
(啊,再苦也有)賓喔——(“賓”也比“邊”更押韻,妹妹很懂音韻的說)
(苦變)停喔——
唱完最後一句,妹妹自行鼓掌,鞠躬,對爺爺說:“爺耶,嗆!”
“嗆什麽?”
“騎馬拉鴨!”
現在妹妹正跟爺爺在樓下“騎馬拉鴨”呢,如果你尖起耳朵聽,聽到了誰家在唱才旦卓瑪的名曲《共産黨來了苦變甜》,你就知道那是我們家了。
老鼠Steven
這個“主人”可不是相對于“仆人”的那個“主人”,而是寵物的主人。
據說小孩子都愛養小動物,越是城裏孩子,越愛養小動物,因為城裏孩子難得見到活蹦亂跳的小動物,看見個蟲子都當寶貝。
黃米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