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在日記裏抱怨爸爸媽媽不跟他玩,看的看電視,忙的忙家務。

有一則日記寫得很傷感,大意是說姐姐上學去了,媽媽上班去了,家裏只剩下爸爸和我,但爸爸成天黏在電腦上,不和我玩。

那位媽媽看到這則日記,心酸酸的,眼淚都出來了。

這個故事深深地打動了黃米同學,他本來是聽了八卦就睡覺的,但現在他睡不着了,大聲說:“媽媽,我也要寫日記。”

老媽見兒子這麽勤奮好學,十分欣慰:“好啊,你以後也來寫日記吧。”

“可是我沒有本本。”

“明天叫爸爸給你帶一本回來。”

“可是我現在就想寫。”

“那就先寫在紙上。”

“可是不行的。”

“那怎麽辦呢?”

“去買本本。”

老媽暗叫糟糕,看樣子今天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看兒子那個興奮勁,不去買個日記本回來,他是肯定睡不着的了。

老媽力勸了一陣,硬是勸不住,只好支使老爸:“爸爸,兒子想寫日記,要買日記本,你帶他去買一下吧。”

老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現在?你知不知道幾點了?”

“我知道,快十點了。但是沃爾瑪肯定還開着,人家是24小時營業,買個日記本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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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晚了,他不睡覺?”

“問題是他睡不着啊,你看他那個興奮樣,今晚不買個日記本,他能睡得着嗎?”

老爸無奈,只好答應帶兒子去買日記本。

但妹妹這個“人家挑大糞她都要沾一指甲”(太奶奶語)的“攪和分子”,怎麽會放棄這麽大好的機會呢?明明快睡着了,一聽說去買東西,馬上精神百倍:“我要!”

老媽問:“你聽都沒聽懂,你要什麽?”

“我要!”

不管你跟她講什麽道理,她都一句話:“我要!”

“我要”是妹妹的口頭禪,太奶奶經常打趣她:“人家吃屎,你要不要?”

別看我們妹妹年紀小,她也知道“吃屎”不是好事,會斬釘截鐵地說:“不要!”

“人家吃糖你要不要?”

“要!”

“人家吃藥你要不要?”

“不要!”

太奶奶樂得呵呵笑:“別看你屁大一點,你還不吃虧呢。”

妹妹以為太奶奶在問她要不要吃虧,馬上回答:“不要!”

一家人都笑昏了,不知道妹妹是怎麽搞明白什麽要得,什麽要不得的。

于是爺仨開夜車去買日記本,經過一番精挑細選,兄妹倆一人撈了一個帶鎖的日記本回來。哥哥的是個淡藍色的,妹妹的是個粉紅色的,兩個人都是一路抱着自己的日記本回到家。

如果不是走前就約法三章,這兄妹倆肯定會打夜工去寫日記。幸好事前就講好了,今天只買日記本,不寫日記,明天再寫。就這樣,兄妹倆回來後還興奮了好一陣才睡覺。

原以為到了第二天,兩個大作家就會忘掉這事,哪知哥哥還記得清清楚楚,吃完晚飯就鬧着要寫日記。

太奶奶說:“你鬥大的字認識不到一籮筐,你寫什麽日記?”

這是太奶奶經常使用的諷刺打擊,所以黃米知道是什麽意思,頑強地反駁:“認識!”

“認識什麽?”

“字。”

“你認識什麽字?”

“好多字。”

奶奶說:“太奶奶,我兒想寫日記,是好事哈,要支持哦,不能潑冷水。”

太奶奶說:“好,我支持,快去寫吧,寫好了第一個給太奶奶看哈。”

黃米不上當:“不能給你看。”

“為什麽不能給我看?”

“是日記。”

“日記怎麽啦?”

“不能給你看。”

“為什麽不能給我看?”

“是日記!”

眼看車轱辘上了,太奶奶笑着說:“算了,我不跟你扯了,你快去寫吧。”

黃米噔噔噔地上樓去,爺爺習慣成自然地要跟着,被孫子制止:“別跟着我!我寫日記!”

爺爺樂了:“你有了隐私了,怕爺爺看見了?”

奶奶說:“你別幹擾他,等他去寫。”

爺爺說:“不要我跟怕好得了,我正想去下棋呢。”

奶奶說:“那不行的,只是叫你別緊跟着他,你下棋還是不行的。你一下就下入迷,他幹什你都聽不見了,當心他磕着哪裏,碰着哪裏。”

爺爺只好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寶寶,你一個人在樓上不怕嗎?還是下樓來寫吧,就在客廳寫,他們看不見。”

黃米的确有點怕一個人待在樓上,很聽話地拿着日記本下來,爺爺在客廳給他擺好了桌子椅子,燈也調好了,讓他安心做文章,自己則搬個椅子坐在客廳和家居室之間,既可以看電視,又可以給孫子做保镖。

妹妹見哥哥在寫日記,也要跟風,奶奶只好在早餐室給她開辟了第二戰場,免得她去打擾哥哥。

兄妹倆都大剌剌地坐在自己的“書房”裏,一副大知識分子的模樣,開始做文章。妹妹是才思如泉湧,大筆一揮,勢如破竹地寫起來,只聽見筆尖在紙上劃得噗噗作響,奶奶贊道:“我兒真是力透紙背啊,這一筆下去,隔三張紙都能看見。”

而哥哥則有點“鬥大的字認不到一籮筐”的樣子,一提筆就要問字:“爺爺,yell怎麽寫?”

家居室的幾個人都吓了一跳,糟了,怎麽要寫yell?難道咱家有誰yell過他嗎?

老媽推測:“肯定是爸爸yell過,反正我是沒yell過的。”

太奶奶問:“什麽‘也偶’?”

“是個英語單詞,就是‘吼’的意思。”

太奶奶笑起來:“我兒在寫控訴書啊?是不是寫我們哪個吼了你?你聽說過一個笑話沒有?你媽小時候,不認識這個‘吼’字,都是讀的‘孔’哦。”

老媽趕緊聲明:“我兒肯定不是控訴我,我從來沒‘孔’過他,肯定是他爸爸趁我們不注意,偷偷‘孔’了兒子,現在我兒要字字血、聲聲淚地揭發出來了。”

老爸堅決不相信兒子會寫老爸“孔”過他,但兒子緊接着就問了:“爺爺,‘爸爸’怎麽寫?”

老媽高興得笑作一團:“哈哈,爸爸,你剛才還嘴硬,說你沒‘孔’過他,現在知道厲害了吧?群衆的眼睛是刷亮的,我兒的眼睛是刷刷亮的,你想賴是賴不掉的。”

老爸好不傷心:“我沒‘孔’過我兒子啊,莫非他‘為賦新詞強說愁’,編也要編個爸爸‘孔人’的故事出來?”

不過老媽也沒高興多久,因為兒子馬上就來問“媽媽”怎麽寫了。

老媽大喊冤枉:“兒子,媽媽什麽時候‘孔’過你的?媽媽對你yell過嗎?”

“沒油。”

“沒有你怎麽要寫媽媽yell呢?”

兒子不答話,只拿着爺爺寫了字的紙,回到桌子跟前去寫日記,看一眼,寫一下,握筆的手不知道使着多大勁,爺爺不得不過去糾正他握筆的姿勢,他急忙用手擋住自己的日記:“爺爺,別過來!”

“好,我不過來,但是你筆拿得不對啊。”

黃米把日記本關上了,才允許爺爺過去糾正他的握筆姿勢。

悲慘的是,連一向正确的奶奶也沒能幸免,黃米馬上就來問“‘奶奶’怎麽寫了”,到最後,全體家長無一幸免,每個人的稱呼都被黃米問到了。爺爺一邊教他寫各位的稱呼,一邊傷感:“兒,爺爺哪裏‘孔’過你的呢?”

黃米不解釋,鐵面無私地寫他的日記,把幾個大人都寫得非常郁悶,不得不暗中檢讨自己。

也真虧黃米坐得住,一個日記寫了個把鐘頭,把大家都寫怕了,這麽用功可別把眼睛搞壞了,但人家熱情上來了,勸都勸不住,只好暗中祈禱他這只是“三時瘋”(暫時的熱情),堅持不下去的。

幾個家長眼巴巴地看着黃米寫,恨不得搶過來看他究竟寫了什麽,但還得表現得很君子,搶是不能搶的,偷看也不行,只能指望他過兩天就自動拿出來給家長看。

但好幾天過去了,黃米同學那神秘的日記始終沒公開,一直被他鎖在他的“珍寶箱”裏。

妹妹倒很大方,到處兜售她的日記,捧着一個粉紅的本子,叫這個看,叫那個看。但妹妹的日記全都是印象派大作,圈圈啊,圈圈啊,大圈圈套小圈圈,圓圈圈套扁圈圈,咱“下裏巴人”完全看不懂,只能瞎喝幾聲彩:

“妹妹,寫得好!”

“妹妹,寫得妙!”

“妹妹,寫得呱呱——”

妹妹補充:“叫!”

“對,妹妹寫得呱呱叫!”

太奶奶勸說黃米:“哥哥,你看妹妹幾大方哦,把日記給我們看了,你也學學妹妹,把日記給我們看看吧。”

“不行的。”

“為什麽不行?”

“是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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