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了車,好奇小姐還在執着那只號稱是智能型的“雞”,到底會不會下蛋。

梁組長眉頭一皺,直覺案情并不單純——

“很遺憾,它并沒有這麽強大的『生殖』能力。手機,顧名思義是手上的機器,不是養在手上的雞,又不是想要滿手雞屎。”梁乃楠望着她,忍不住搖頭。

還下蛋咧!要是這麽厲害,只怕早在國際間造成搶購風潮,蛋農都要失業回家吃自己了。

“是喔。”虧她還想帶幾只回一風堂送給竈房大娘。耿丹菲眉頭一皺,很是遺憾。

“所以它沒啥用嘛。”

“誰說它沒啥用?”iPhone5耶,多少人心目中的夢幻逸品,講這種人神共憤的話,也不怕賈伯斯從墓裏跳出來抗議。“打電話可以維系感情聯絡工作,必要時候還可以落人——”打架。

他驀然住嘴,不可思議的看着她。

又不是長年住在深山內隐居避世的阿公阿嬷,好歹是個接受過高等教育、居住在臺北都會區的年輕女性,她怎麽會問出這種荒謬的問題?若不是大腦中樞缺了一塊,那肯定是古人來着——

古人?!他斜睨副駕駛座上自動自發系着安全帶的耿丹菲。

他知道現在很流行穿越劇,四爺若曦炙手可熱,但是,那是戲劇,換言之,是假的,這世界上根本沒有穿越這種事情,最好古人還知道綁安全帶啦,差點上了她冷笑話的當了!

他沒好氣的屈指彈了她鼻子一記,沒好氣的數落,“你就給我再幽默一點。”

“你好壞,彈我鼻子,我也要彈回來!”兩只手不斷揮舞,企圖往他俊臉做攻擊。

他僅僅用一只手,便阻擋了她亂無章法的攻擊,另一只手還游刃有餘的刷開手機屏幕,用單指輸入的方式回了幾則分別由阿超和友人傳來的Line訊息,清一色都是跟即将開拍的電影有關。

為了這出電影,最近真是諸事纏身,星期一要簽約,簽完約要給記者發新聞稿,還要辦電影角色定裝記者會、開鏡記者會……還有一些有的沒的工作,至少在電影殺青之前,喔不,至少在電影開出好票房之前,每個人每天少不了要像顆陀螺一樣不停的轉。

唉,電影,真是他甜蜜的負荷……

驀地,一陣暗香巧無聲息的靠近,梁乃楠停下輸入的動作,別過頭,看見剛才還像個瘋丫頭的耿丹菲湊過頭來,靜靜的挂在他身邊,那雙不久前剛被淚水洗滌過的大眼睛,正融着滿滿的好奇。

“為什麽你們每個人都這樣?”她伸出食指模仿低頭族飛刷屏幕。

幾次沒課的空堂,她在課任老師辦公室裏,看見坐在對面的陳老師跟隔壁的王老師還有徐老師都會這樣做,現在就連梁乃楠也是,難道,他們都在練什麽高深的武功……吓!莫不是失傳已久的一陽指吧?!

她要學,她想要學一陽指!

她歪頭瞅着梁乃楠,豎起食指不斷在他面前左晃右晃,眼神誠懇語氣堅定的請求道:“教我,好不好?”

梁乃楠不覺得這有什麽好教的,回家看說明書不就好了嗎?

他斜睨她一眼,月光般的眼眸瑩澈如水,令他氣息微滞,只消那麽一瞅,仿佛就瞅着了他的心,教他動彈不得。

是說,距離晚上和幾個電影人朋友的飯局時間還早……

是說,跟她相處感覺挺不賴的,沒有工作時的烏煙瘴氣……

是說,雖然他熱愛電影,但不可否認,有時候他也覺得電影圈好污濁,呼吸起來很不清新,偶爾玩一下游戲做點蠢事,好像也挺療愈的。

“好不好?”她又軟軟地問。

他定了定心神,須與,破例下載幾款游戲到手機裏,開啓其中一個游戲,示範道:“要跳躍障礙食指就往上刷,翻滾食指往下刷,刷左邊就往左移,刷右邊就往右移。”說完,便将手機遞給她。

“喔……”耿丹菲喜不自勝又小心翼翼的接過手,都還沒拿穩,屏幕裏的小人就往前沖,“欸欸欸,他怎麽跑了?”

“那就快點追上,楞着做什麽?”他抓住她的手指,橫沖直撞的一路追去。

對,追上,要追上裏面的小人。

她将手指抵在屏幕上,一方面覺得新奇雀躍,一方面又覺得不安緊張,但總是新鮮的。

高人果然是高人,連修煉武功的方式都這麽不一樣,突然,畫面一團黑雲籠罩,她驚慌地連忙問道:“現在是怎麽回事?”

“死了。從頭再來。”

沒關系,她會練好的,她一定要練好這門功夫!

“對了,這叫什麽功夫?”

男人摩挲下颚思索須與,“一指神功喽。”

原來叫一指神功!很好,一指神功,我來了——

耿丹菲因為陌生而失誤連連,卻又不服輸的屢敗屢戰,時不時嬌嗔薄怒懊惱跺腳的模樣實在可愛極了,可愛得令梁乃楠不由自主的想笑,心情好放松。

直到提醒他準時赴約的電話打來——

他從她手中抽過手機,按下通話鍵,“喂,我是梁乃楠……嗯,我知道,會會會,急什麽,這不就要過去了……好,沒問題,見面再說。”

結束通話,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望着他,“是不是只要有這張小紙條,每個人都可以找到你?”她從口袋裏掏出被捏得皺爛的名片。

“我之前就說過了,這不是小紙條,是我的名片。能找到我,是因為他們有我的手機號碼,可以随時打電話給我,唔,就是這組數字。”他清楚的比劃了一下名片上的一串數字。

她似懂非懂,同時也忍不住啧啧稱奇。高人設下結界的幻境,果然無奇不有。

“我晚上還有事,先送你回去。”

她猶震懾于數字的奧妙,茫然的點點頭。

敲了一下她腦袋,“告訴我怎麽走。”他可不知道神秘的柳蔭大街在哪裏。

“喔。”她吃疼,對他擠眉弄眼聊表抗議,不忘指點他開車在巷子裏一陣左鑽右竄,最後總算回到耿家那棟美輪美奂的建築物。

喔,什麽柳蔭大街?明明就是幸福街隔壁的富貴一路;還說她家沒電燈,那大門口那盞黃澄澄的燈是什麽,鬼火嗎?耿丹菲不愧是武俠電影的重度患者。

“多謝你送我回來。”她将手機還給他後,鄭重的對他抱拳道謝。

“不客氣。”一時興起,他也如法炮制的對她回以抱拳。

耿丹菲自動自發的解開安全帶下車去,進屋前,她似是想起什麽,又咚咚咚的跑回車子旁,對着駕駛座上的他問道:“梁乃楠,我也可以打電話給你嗎?”孩子般無辜的眼神瞅着他。

“希望不會又是吃了霸王餐,叫我趕去付錢。”梁乃楠小小的調侃了她一下。

她赧着臉,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頑皮的吐吐舌頭,“等我回一風堂,我會連本帶利還給你的,真的!”

“随便你。”他感到有趣的笑了笑,接着低頭看了下手表,發現時間不早了,對她說了聲“再見”,便轉動方向盤,踩着油門趕赴晚上的飯局。

他才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連本帶利還他錢,只是想逗逗她,然而突然思緒一轉……她剛剛說等她回哪裏?一風堂?!

那是什麽地方?不會是她這個僞古人虛拟出來的吧?

梁乃楠疑惑地聲起眉心,心中冒着問號。

飯局地點選在市民大道上的居酒屋,在座的幾個好友都是電影圈的。

梁乃楠不想錯過耿丹菲的電話,時不時就拿出手機檢查一下。

在第N次掏出手機察看屏幕的時候,友人小羅湊過來了,“幹麽一直眼巴巴的看着手機?”小羅是個紀錄片導演。

“我哪有。”佯裝無事的把手機放回口袋。

“少來,打從你坐下,整個晚上不知道看手機看幾遍了,老實說,你是在等誰的電話,女朋友?”

梁乃楠一把推開滿嘴酒氣的小羅,“去你的女朋友啦,你以為我是你啊!我是在等金主的電話、等阿超的電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事情爆多的。”

“怎麽了,不是說大得集團已經決定要投資你的新電影了嗎?咦,不就是今天要簽約嗎?”

“臨時改到星期一了。”他懶得提張董要捧溫莉的事情,免得心情不好。

“小羅,沒簽約之前,所有的投資都只能是聽說,金主變卦的事情,這圈子還少嗎?”廣告導演鄧大山說。

“不如這樣,我贊助你五千塊結緣。”窮哈哈的小羅掏出皮夾準備友情贊助。

“五千塊給你留着買藥吃。”

梁乃楠會這麽說不是沒有原因的,小羅之前為了拍攝紀錄片在山上發生意外,最後被直升機載送下山,現在外表看起來是好了,但誰曉得有沒有留下什麽後遺症。

“呸呸呸,我現在很平安,不用買藥吃。”

“不用買藥吃那就痛快喝酒啦,來,乎搭啦。”友人豪爽勸酒。

梁乃楠喝着酒,心不在焉的聽着好友們說着最近電影圈裏的大小事,平常總讓他覺得無片刻安寧的手機,今天晚上奇跡的一直靜悄悄的躺在口袋裏。

奇怪了,某人不是說要打電話給他嗎?

他假裝不在意,卻忍不住在意……

是說,他幹麽這樣?他們不過才分開了一下子,有必要這樣挂念着嗎?

打從第一次看到她,他就覺得她簡直莫名其妙又搞笑,無厘頭得令人發噱,可今天見到她感性良善的那一面,真令人心疼。

尤其當她靠在他懷裏哭着說想爹娘時,他也覺得自己的心被她哭出一個大窟窿,空空的,又像是被人一把緊緊揪住似的,微微發疼着。

可看她抓着他的手機像個小孩似的玩得津津有味,他又覺得可愛好笑。

他甩着頭,不想去想,然而不聽使喚的腦袋卻不斷揣想着這位冒牌古人來電的時候,又會沒頭沒腦的跟他扯什麽五四三,老實說,他很期待……

只不過直到結束飯局、酒酣耳熱的回到家,梁乃楠口袋裏的手機始終沒響起。

他自我解嘲的笑了笑,去客房确認過人小表大的梁佳佳已經不知道睡到第幾殿後,他轉而走向浴室,脫衣洗澡。

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他披了件浴袍出來,正想點根煙,讓尼古丁冷卻一下思緒,這時,手機響了。

他一個箭步上前,抓起手機,“喂。”他沒發現,他的心竟跳得奇快,指尖微微興奮顫抖。

“梁乃楠,是你嗎?”怯生生,帶點不确定的口吻。

聽見熟悉的聲音,他笑了,梗在胸口一整晚的躁動頓時煙消雲散。“對,是我。”低啞的嗓音沉沉吐出這簡單的三個字。

先是一楞,片刻,電話那端傳來耿丹菲興奮大叫,“耶,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呵呵呵呵,原來打電話沒我想的那麽困難嘛,而且好像比飛鴿傳書還要迅速哩。”太神奇了,要是一風堂裏人人都有電話,那往後消息往來就更便利了。

她雖然沒有什麽“手機”,可是耿家有一種比較大型、還有連着奇怪長線的東西,李嬸說那個叫電話,也可以用來和人聯絡,她便懷着雀躍期待和一點點的忐忑不安,想說試試看,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聽到她說起飛鴿傳書,梁乃楠陡地想起一件事,昨天梁佳佳從學校回來後氣呼呼的告狀說,偉大的耿老師居然問她哪裏有鴿子,她想要飛鴿傳書給她的丫鬟。

她呀,為了讓自己從頭到腳都像古人,還真是模拟得全方位零死角,連飛鴿傳書都說得出來,真是令人佩服。

調侃的念頭一起,遂問:“對了,你找到鴿子了嗎?”

“沒有。”別說沒找到鴿子,梁佳佳給她的紙張還行,就是那枝……鉛筆?!對,沒錯,就叫鉛筆,那簡直是整人來着,她才寫了不到半個字,筆尖就斷了,比毛筆還難用,她根本無法把平安的消息背回一風堂。

“梁乃楠,你可不可以幫幫我?佳佳小姐借給我的鉛筆我用不順手,沒辦法寫信,你可不可以借我文房四寶,然後,再幫我找只鴿子?”

別忘了,他是電影人,武俠電影的新一代巨壁,不過就是文房四寶跟一只鴿子,他還會弄不到嗎?“可以,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說完,他不禁也感到疑惑,他是怎麽一回事,居然陪着她一起瘋?可是不知怎地,他就是莫名的不想讓她失望……

“太好了,你果然厲害。”不愧是高人耿丹菲在心中第N次贊嘆。

結束生平第一次的電話初體驗,她躺在床上,心情雀躍得無法睡去。

原以為墜下山崖,肯定就是是禍非福不死也傷,沒想到她能夠來到這裏,并且遇到無所不能又有才的梁乃楠,她覺得自己實在有夠幸運,再者,想到明天就可以把她平安的消息捎回一風堂,她更是無比開心,渾身血液都在激昂的流動着。

她興奮又期待,腦袋整夜轉個不停,轉呀轉的,她愕然發現,每個畫面裏都有梁乃楠的身影,就連耳邊也不斷反複播送今天下午他對她說的話——

想哭就大聲哭,我不會笑你,也不會讓人笑你。

每聽一次,她的心就忍不住為這樣的溫柔顫栗一回。

已經好久沒能好好大哭一場了,就連阿爹走的時候,她也沒能這麽做,因為,她必須要讓阿爹走得安心,她必須要讓一風堂的叔叔伯伯大娘嬸娘師兄弟們都放心,所以只能藏起傷心忍住眼淚。

再者,要成為獨當一面的女镖師,豈能動不動就哭哭啼啼?

所以,她忍、她藏,即使再傷心,也只能偷偷躲在被窩裏壓抑低泣。

兩年多來,只有梁乃楠會對她說,想哭就大聲哭,也只有他會像以前阿爹還在的時候那樣,抱着她、陪伴她。

他胸口的溫暖、他身上的氣味、他心跳的節奏,還有他無形之中帶給她的安全感……即便現在回想起來,都是令她心悸的美好記憶。

第一次湧起了想要依賴的渴望。

第一次湧起了想要躲在某個人羽翼之下的念頭。

甚至是第一次,湧起了想要把他也帶回一風堂的想法——

把、把他帶回一風堂?!

她敲打腦袋,一過自己莫再這樣貪婪自私不切實際的胡思亂想。

心,微微發酸,又微微泛甜,她不懂那又酸又甜的滋味究竟所為何來,唯一清楚的是,這一夜,腦袋裏始終只有一個名字在盤旋。

雖然梁乃楠三個字在腦中跑了一夜,第二天,耿丹菲仍舊起了個大早,當她開心的拿起抹刀準備往吐司上抹果醬時,耿丹眉下樓了。

她擡起頭,正要開口向眉姊姊道早安,卻頓時目瞪口呆。

哇嗚,豐盈的胸乳、纖細的腰肢、骨感的四肢、渾圓的翹臀,眼前這副凹凸有致的火辣身材,幾乎令耿丹菲喘不過氣來,她不解,像這種緊得宛若皮膚的衣服是可以穿出門的嗎?

要是在齊城,未出閣的女子穿成這樣,不被家裏人拖回去一陣痛打才怪!

随即,她搖搖頭,意識到這裏不是齊城,而是一個風土民情截然不同的新奇世界,她應該要學着接受這些令人驚奇的不同才是。

她調整心裏的詫異,佯裝鎮定問:“眉姊姊早,跟我一起用早膳可好?”

耿丹眉淡淡掃來一瞥,瞪着她手中甜滋滋的果醬跟精致澱粉成品,啧,不健康。“不用了,我要先出去運動。”興趣缺缺地道。

果不其然,又是一個人的早膳……

耿丹菲強烈懷疑,孤單是這屋子裏每個人的宿命,要不然怎麽連一起吃東西都特別難呢?這在一風堂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算了,入境随俗,她只是個過客,沒資格也管不着。

随便把草莓果醬抹在吐司上,草草吞吃了,她便到門口等梁乃楠。

雖然吐司和饅頭長得不太一樣,口感也不甚相同,但她挺喜歡吐司的軟綿香味,再加上甜甜的草莓果醬,哇,真是令人欣喜的搭配,這個地方真的有很多特別的東西很好吃,只不過再怎麽好吃,若只有她一個人獨享,味道總覺得還是差了那麽一點,胃口也連帶變得不好。

梁乃楠抵達後,她坐上車,自動自發的系好安全帶。

深呼吸一口氣……好香,他身上的仙氣兒真是令人身心舒暢,她陶醉又貪婪的多吸了幾口,果然神清氣爽。

“鼻塞?”梁乃楠見她一直深呼吸,不禁有些擔心的問。

“沒有啊,只是覺得好香。不知道我要修行多久才能這麽香。”

好香行趁着停紅綠燈,他嗅了嗅,猜想,應該是他刮完胡子後慣用的須後水的味道,可這跟修行什麽關系?

“綠燈了。”耿丹菲興奮提醒。她已經學會看紅綠燈喽!完全沒想到,燈色變換居然可以一口氣指揮那麽多人車前進或停止,遂有感而發地說:“你們這裏的人真的好厲害,看到綠燈就知道往前,看到紅燈就知道停下來。”

聞言,他忍不住挑眉。什麽叫做你們這裏的人?而且,紅綠燈這種東西誰不是從小看到大,講得好像有多稀奇似的。

“你不也是這裏的人?”

“我不是呀。”

斜睨她一眼,“對對對,你不是,你家在雲深不知處。”沒好氣的拿她之前的話堵她。

耿丹菲笑了笑,轉頭趴在窗邊看着外頭比齊城更大更寬敞的街道、比齊城更五花八門琳琅滿目的店家。

梁乃楠駕的車坐起來舒服多了,不像眉姊姊,老是橫沖直撞,總令她捏把冷汗。

視線範圍突然闖進熟悉的黃色圖案——

“梁乃楠,那也是麥當勞吧?”

瞄了眼後照鏡,“對。”

“我……我們……”扭手,笑咪咪的望着他,意圖很明顯。

雖然她是吃過吐司才出門的,但畢竟沒有吃飽,如今看到他心情大好,肚子也像是回應她似的,泛着餓。

明明是個成年女子,可行為舉止卻猶帶着三分小女孩的嬌憨稚氣。

梁乃楠掀了掀唇,露出莞爾淺笑的同時,他切進內車道,在下個路口回轉往回駛,并依照指标駛入得來速車道,從點餐到取餐,短短不到十分鐘。

耿丹菲迫不及待打開紙袋聞了聞,表情喜孜孜,活像要飛上天。

“你可以先吃。”他不在乎有人在他車上吃東西,車子随時都可以清潔整理,沒必要這麽龜毛,而且,看她一臉渴望,要她忍耐未免太不人道。

她封起紙袋搖搖頭,口吻堅決說:“我要等你一起吃。”

她是迫不及待想要吃東西,但她更喜歡有人跟她一起分享。

車子駛入一棟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停妥車子,梁乃楠帶着她搭電梯來到位于頂樓的木南工作室。

他是大亞洲影業的總監制,同時也是木南工作室的負責人,因為他的關系,雙方一直都有合作關系,只是,私心上來說,他對木南工作室多了份感情。

挑高的空間設計,再加上大量的玻璃帷幕,将外頭的景致盡收眼底,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雲朵,這讓耿丹菲簡直看呆了,小嘴一路微張,看得梁乃楠自豪又好笑。

進了辦公室,耿丹菲還在四處張望,他拎着兩份麥當勞套餐來到中央的長形桌幾前,坐到磚紅色皮沙發上,“先過來吃東西。”

“喔。”剛應聲,目光便被前方一個黑色長方形的薄形事物攫住,她快步上前,蹲下來,“我有看過這個,眉姊姊家也有,這是什麽?”

“液晶電視。”

耿丹菲還在歪頭思索這個陌生名稱,梁乃楠便拿起遙控器按下電源,屏幕爍了一下,旋即出現畫面,畫面裏有人,而且是真人。

她忍不住驚駭大叫,“怎、怎麽有活生生的人被關在裏面?你……”

“最好這麽丁點大的東西能關人。”

她想了想,不無道理,畢竟這黑色事物雖大,但絕沒辦法把這麽多人塞進去的,可是,她明明就看到很多人同時在裏面跑來跑去……

“你不會是養小表吧?”瞠目結舌問。

梁乃楠傻眼。“我養小表做什麽?”如此豐富的想象力,真是讓他啼笑皆非,“過來吃你的麥當勞。”手中的遙控器繼續對着屏幕逐一選臺。

轉到電影臺,發現正在播放一出票房還不錯的武俠電影,心想這是她的最愛,他就不再切換頻道。

果不其然,耿丹菲這位武俠電影的重度收視患者,正目瞪口呆的緊盯着屏幕。

她感覺到殺氣,很不安……

倏忽,幾名蒙面刺客無預警淩空現身,手中各拿着她不曾看過的武器,像弓箭,卻又不似弓箭,亮晃晃的箭鋒似淬了毒,閃着肅殺妖異之光,說時遲那時快,像是燈花在眼前陡地一爆,蒙面刺客不約而同将手中閃爍着險銳光芒的武器對準耿丹菲,朝她射出箭矢。

眼見五、六支森然長箭同時迎面射來,她手中竟無絲毫抵抗的武器,她悚然心驚,連退數步,眼角餘光發現梁乃楠一派從容,渾然不知危險逼身命在旦夕,她不由得心急喝叫,“小心,有刺客!”

整個人朝他飛撲而去的同時,她順手抄起桌幾上生意翠綠的小盆栽,奮力往“刺客”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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