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遇你

易川的追求,遠不像很多求愛心切的男子那般張揚造勢、轟轟烈烈。

沒有鮮花,沒有邀約,沒有接二連三讓陸初心煩的電話,出現在她面前的頻率甚至還不如從前。

他會只是會把所有社交工具的頭像換成那張偷拍的照片,把簽名改成爺有主了;他會在每個周末買兩份早餐,在陸初還沒有來的時候交給淩靈;不管去了哪裏出差,他都會挑一張陸初可能喜歡的明信片,寄給她;他從不會忘記,要在每天早上起床後給陸初發一條他自己編的笑話。

細水長流,悄無聲息,卻又從未間斷。

陸初不知道她為什麽還沒有将易川加入黑名單,可能是他這種溫和的方式,沒有給她造成多大困擾。除了淩靈和她自己,沒有人知道她周圍存在這樣一個人,不着痕跡地關心她,也可能是她覺得那些笑話真的還不錯,再或者,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與此同時,她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

越到後來,時間過得越快。明明感覺一個人背着行李到處找報名點、找寝室的那一幕就發生在昨天,她的大三就要結束了。

期末複習周全校的學生都在拼命學習,學霸毫不懈怠,想要錦上添花,學渣也會臨時抱抱佛腳,拿着九成新的課本預習。

這個時期,圖書館總是一座難求,往往距離規定的開門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門前就排起了長龍。

圖書館如此受歡迎,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它有空調。

S大的教室是沒有空調的,冬天受冷,夏天只有幾個老吊扇懸在天花板上,慢悠悠地轉動着,不論冬夏,S大的學生總在抱怨個不停,學校早就有統一安裝空調的計劃,只不過至今還未實施。

陸初實在不是個有毅力的人,即便已到了夏天,她也沒有辦法強迫自己每天一大早起來在圖書館外面站一個小時搶座位,寝室四人除了她都已經有了對象,占座這種事自然不需要親力親為,她在寝室和教室之間徘徊了一下,最後還是狠了狠心,決定去教室。

與圖書館的人山人海不同,教室空蕩蕩的,幾乎都只有十來個人,沒人說話,只有吊扇發出沙沙的聲音,清晰可聞。陸初找了個電扇底下的位置安頓下來,聊勝于無。

自由複習的時間只有四天,其中還包括一個周末,她不得不再次向書店老板請了個假,專心複習。

有的人只要沉下心來,在什麽環境下都能專心致志,陸初就是其中一個。

建築學到了大三,期末考試可不僅僅是在試卷上塗塗畫畫這麽簡單,在許多的學校課程安排中,模型設計都是重頭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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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裏有很多同學選擇了酒店、教堂等,陸初倒是沒怎麽猶豫,直接選擇了生态辦公樓,書店對面的那座大樓,曾是她重點研究的對象。

由于功夫下得早,陸初的模型已經做得有模有樣了,只不過後期方案描述仍要花些時間。

陸初每天按照自己列出來的時間表,帶着電腦到教室寫後期,累了就看看其他科目的書,等教室關門才收拾東西回寝室,雖然還有些迷茫,不知道這麽拼是為了什麽,但是很踏實,有時候什麽都不想才踏實。

最後一天了,陸初的後期已經大功告成,一想到只需要好好複習明天上午要考的那門課,心裏有些小愉悅。

打開手機,收件箱裏依舊有易川發來的笑話,好像自那晚之後,她就沒有再見到他。明明沒有見到他,可是為何還是覺得他無處不在。

陸初莫名地有些生氣,将手機塞進書包底頭,抽出課本。

坐了不到半個鐘頭,她隐隐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喝了杯熱水,仍不見好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可能是先天身體有些虛,再加上讀書的時候也避免不了洗冷水,每次生理期她都十分難受。

腹部的劇痛讓陸初來不及多想,拿起書包就奔向洗手間,她無比慶幸自己未雨綢缪。

在洗手間呆了十來分鐘,疼痛終于有所緩解。教室是呆不了了,陸初只想回寝室躺着,起身的一剎那,一陣眩暈讓她幾乎跌倒。

書也不準備拿了,反正沒人會要。陸初扶着牆壁,可是疼痛又來了,每挪一步她都想要蹲下來歇會兒,空蕩蕩的教學樓鮮少有人走動,沒人能來幫她一把,也沒有人會看見她的窘境。

陸初已經沒有辦法堅持走到寝室,汗水從她的額頭淌下來,她決定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前方有一個樓梯,夏日的陽光能照到半邊樓梯,陸初強忍着挪過去,終于坐在了臺階上。

陽光照在她身上,雖然已經大汗淋漓,但是肚子好像舒服了些。

電話響了,她從書包裏頭掏出手機,竟然是易川打來的。

她不知道她在電話裏跟易川講了些什麽,也或許是不好意思去回想,她只知道自己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校醫院的病床上了。

輸液瓶挂在床邊的支架上,快到底了,紮着針頭的那只手平放在易川溫熱的手掌上,然後一起掩在被子裏。

“醒了,肚子還疼嗎?”

易川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見過陸初了。昨天他去送早餐,淩靈和陸初都不在,收銀臺前只坐了一個模樣清秀的男生。他第一想法就是陸初辭職了。

他告訴自己沉住氣,再等一天。

直到今天早上,陸初依然沒來,他忍不住了,他拿起電話準備告訴陸初,不要辭職,他再也不給她送早餐了,他再也不逼她了。

電話接通後,他聽到微弱的一聲“喂”。

“你怎麽沒來書店?”

電話那頭很久沒有回複,久到他幾乎要以為陸初已經不耐煩了地挂了電話,可是這時電話裏傳來女孩虛弱又痛苦的聲音:“肚子疼,易川,我肚子好疼。”

站在馬路邊上的易川對着身前一位準備拉開車門的乘客說了聲對不起,搶先一步坐上了出租車。

他一邊催促師傅快點開,一邊用從未有過溫柔,對女孩說:“ 告訴我你在哪裏好不好,我現在就去找你。”

陸初只和易川說了句“教室”,便被又一波疼痛折磨着,沒有力氣再說話。

易川對S大很熟,但是他卻不知道陸初說的是哪間教室,他只思索了一秒,便選了平時去的人最少的一棟教學樓,從最高層往下找。

他在四樓的樓梯拐角處找到了陸初。

女孩坐在大理石鋪就的臺階上,上半身倚着牆,書包還抱在懷裏,頭上汗涔涔的一片。

陸初這個樣子吓到了易川,他知道這個女孩表面上看起來百折不摧,內裏卻是很脆弱。

他輕輕地抱起陸初,直奔校醫院。

醫生打針的時候,他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陸初微微蹙眉,縮了一下手,于是他把陸初的手握在手裏,搬了個凳子,坐在床邊目不轉睛地看着她,要是她醒着,是絕對不會允許她這樣看她的。

易川這樣一問讓陸初紅了臉,他肯定什麽都知道了。

“我已經好多了。”

“醫生說你血糖偏低,以後自己要多注意。”

陸初點點頭,表示明白。

眼看瓶裏藥快完了,易川喊了護士來把針拔掉。

陸初用棉簽按住注射的地方,兩人走出了醫院。

“你不打算回寝室?”易川注意到陸初走的方向與回寝室的路背道而馳。

“我去教室看書,明天還要考試。”

“都這個樣子了還看什麽書,考試有身體重要嗎?你什麽時候才能好好照顧自己?”易川第一次在陸初面前露出如此生氣的表情。

陸初被易川這聲色俱厲的一句話鎮住了,她想說她知道怎麽照顧自己,她五歲就開始自己照顧自己了,可是她說不出來,她只覺得很委屈,不是說只有在乎的人才能傷到自己嗎?那她這又是怎麽回事?

她不知道怎麽就想起了《紅顏露水》裏的徐承勳,想到了他看到刑露疼痛難忍時慌張失措但又一點都不嫌棄的表情。

易川也只是一時心急,陸初坐在樓梯上的樣子實在把他吓壞了,話剛出口他立馬意識到陸初是個病人,語氣緩和下來,帶着商量的語氣:“對不起,我只是在擔心你,我先送你回寝室,書我去取回來,送到你寝室好不好?”

陸初肚子确實還有些不舒服,她低着頭對易川說了句:“我在這裏等你。”

易川知道陸初執拗的性格,飛速跑到教室拿了書,回來時陸初還站在原地,位置一點沒挪,眼睛望向他離開的方向,就這樣的小細節,易川都覺得莫名地滿足。

“走吧。”

“嗯。”

陸初到底還是将易川的話聽進去了,回到寝室直接爬上床睡下了。

盡管身體出了狀況,陸初接下來的幾門考試做得還都很順手,寝室其餘的幾個人也感覺良好,考完那天,大家決定先一起回寝室放東西,然後出去大吃一頓,好好犒勞自己的胃。

“陸初,有你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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