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美人,給爺倒杯酒
夜色正濃。
屋頂上,兩道人影飛速地掠過。
顧南舟被男人抱在懷裏,隔着一層衣服,他依然感受到了男人身上源源不斷散發的熱氣。
他擡頭,一滴汗水從男人的臉頰上流下,掉在他臉上。
男人隐忍的表情,此刻清晰地刻在他眼裏。
“呆子,你先停下來。”顧南舟抱着男人像抱着一個火爐,連帶自己身上的溫度也升高了。
此刻,高壘的氣息已經完全紊亂了,突然停下來,他幾乎快站不住腳,差點從房頂上摔下來!
顧南舟眼疾手快地抱住他!
兩人堪堪穩住了身體,顧南舟松了口氣,扶着他慢慢坐在房頂上,捧着他的臉認真地問 :“你中那種藥了?”
高壘微昂着頭,他看着月光下美豔動人的青年,感覺體內的藥性更強烈了,一把将青年的頭扣下來!
唇與唇相貼,來了個漫長的濕熱的吻。
月亮的清輝灑落在屋頂上的兩具身軀上,古銅色與雪白色交疊在一起,糾纏,融合,律動。
望着身下兇猛威武的男人,青年輕輕地伸出纖細的手臂,将男人的腦袋抱在胸前,心口滿滿的。
寂靜的夜色裏,隐隐約約傳來輕吟聲和噗嗤聲。
還有瓦片掉在地上的清脆聲。
屋裏很快就傳來了叫罵聲,有人拿着掃帚從屋裏沖了出來,一擡頭,就瞥見屋頂上有兩個男人在搞事!
她破口大罵 :“沒地兒去了是吧?竟跑到別人家屋頂幹這檔子腌臜事兒,也不嫌害臊!”
顧南舟一驚,身體下意識緊縮,就聽見自家男人從喉嚨裏發出的悶哼聲。
高壘一只強勁有力的手臂牢牢地固定住青年,另一只手快速地将散落在瓦片上的衣服撿起,将兩人的身體遮住!
他将青年的兩條玉腿纏在自己的腰上,然後抱着青年,運起輕功,很快就從屋頂上消失了。
把院子裏的大嬸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而不遠處的一個暗巷子裏,青年被抵在牆壁上,整個身體騰空,兩條腿的腿彎分別勾在男人的長臂上。
夜色很涼,空氣卻很熱。
或許是被開發的次數太多了,他的承受能力已經日益增強,屋頂上那一次,暗巷裏三次,将軍府裏一次。
完事了之後,他居然還生龍活虎。
而高壘,他體內的藥性早就解除了,之後的幾次,不過是他想跟青年多溫存一會兒,想纏着他。
顧南舟趴在男人的胸口上,感受着彼此的身體毫無縫隙地貼在一起,每一個毛孔都在親吻。
他輕輕地啃咬着男人的喉結,聲音軟糯糯的,“呆子,你進宮後發生什麽了?怎麽中這種藥了?”
先前在花萼樓,江墨說,他的男人正在幹別的女人。
顧南舟的手慢慢握緊,用臉蛋蹭了蹭男人的胸膛,眸中閃過一絲冷光,占有欲極強地抱住男人。
高壘溫柔地撫摸着青年的一頭青絲。
想起在宮裏遭遇的事,他臉色逐漸沉了下來,“……江墨傳我進宮,實際上是公主接待了我,趁我不注意,她在我喝的茶裏下了藥。”
“那一秒,我想到的是你,所以馬不停蹄地回到了府裏,管家卻說,你一大早就回花萼樓了。”
剩下的事,不言而明。
他的心裏此生只裝一人。
身與心都獨屬那個人,無論如何,都不能背叛。
……
然而這件事沒那麽容易過去。
江墨是江國萬人之上的九五至尊,居然被高壘狠狠地一拳砸在臉上,害得他半個臉都腫了起來!
他登基也不過十幾天,根基未穩,又落下了幾次早朝,朝中有些大臣已經對他心生不滿了。
他也不想這樣,可若是頂着這樣一張青腫的臉上朝,豈不是讓那些本來就看他不順眼的人看笑話?
江墨眸中滿是陰冷。
自己絕對不會這麽輕易地放過他!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一道谕旨下到了将軍府,以大将軍勾結倭寇的罪名,将高壘連夜帶進了宮,關進了大牢。
顧南舟醒來後,就聽到了這個噩耗,他攥緊了手,整個身體都被氣得發抖。
自己的男人自己還不了解嗎?
那個呆子做事總是一根筋,空有一身蠻力,根本不屑玩兒那些彎彎繞繞,怎麽可能會是江國的叛徒!
江墨,他這是赤果果地誣陷!
緊接着,一道暗旨也跟着下來了,江墨的貼身公公親自來見顧南舟,先說了些客氣話,之後直奔主題。
江墨的意思,是讓他進宮。
至于進宮做什麽,其中的意思不言而明。
顧南舟眸中一片冰冷。
宮是要進的,但卻不是去見江墨,而是見另一個人。
來到大牢外,顧南舟被兩個面無表情的侍衛擋在外面,他從懷裏拿了一些銀子,直接塞到他們手裏。
銀子是收了,但是人家還是不放行。
說是沒有上面的命令,無論是誰,都不能進去。
這把顧南舟氣得夠嗆,恨不得分分鐘炸了這地牢!
“我只是想跟我男人見一面,又不是劫獄,至于這麽森嚴嗎?!”
身後忽然傳來了輕笑聲,顧南舟回頭,看到來人後,瞳孔驟然一縮,眸中盡是寒霜和冰冷。
“參見皇上。”兩側的侍衛紛紛行禮。
江墨随意擡了擡手,目光轉向一旁美豔的男子,見他一臉敵意地盯着自己,不由勾起唇角。
“你這眼神,是想吃了朕嗎?”在“吃”這個字上,他故意加重了音。
如今他皇權在手,整個江國都是他的。
別說一個美人,就是十個美人,只要他想要,就沒有要不到的!
面對他的調戲,顧南舟雖然心中憤怒,卻還是忍住了,“草民不敢,只是為高将軍鳴不平,他對江國忠心耿耿,皇上怎可因私心就……”
聽到他張口閉口都是別的男人,江墨冷了臉,“臨洮公子,朕念在你與朕是舊相識的份上,你的這番話朕就當做沒聽見,若有下次,就沒這麽幸運了。”
竟敢公然說他窩藏私心,真當他不敢治他的罪嗎?!
雖是美人,可這江國的美人又何止他一個,真以為自己非他莫屬了嗎?!
他後宮已經充實了不少女子和男子,夜夜笙歌,強大的欲望得到了舒緩,心靈上自然也空虛起來。
他不是圖他的身體,而是他的心。
顧南舟知道多說無益,他深吸了一口氣,擡頭,“皇子,草民能進去見見草民的男人嗎?”
侍衛不讓他進去,他只能向這個男人開口。
江墨看他左口一個他的男人,右口一個他的男人,心裏不由生出一股煩躁,随便丢下一句便離開了。
“你若想見,那就見吧。”
反正牢裏的那人也活不長了。
顧南舟驚愕地看向他,卻只看到他離開的背影。
他眸中若有所思,不再多想,轉身進了地牢。
陰暗的地牢裏,通道兩邊都設有簡陋的牢房,一個大牢房裏或多或少都會有三四個人,穿着囚服。
而棉被這種東西更是沒有,只在牆角的地方鋪了一層幹枯的稻草,幾個蓬頭垢面的囚犯坐在上面。
顧南舟心裏忽然有些退縮。
他怕,見到的那人也是這般模樣。
那樣,他會心疼。
等走到盡頭時,他終于見到了自己的男人,幸好,他住的牢房是個單人間,裏面還有床榻。
而且,比起其他牢房,裏面也更整潔一些。
高壘正坐在床上盤着腿發呆,他耳朵敏銳地聽到了腳步聲,下意識擡頭,就看到了那個心心念念的人。
他愣了一下,立馬下了床,走了過去。
他緊緊地抓住他們之間的鐵栅欄,目光落在青年的臉上,“……你來這裏做什麽?這裏很危險,你快些離開!”
顧南舟扁了扁嘴,假裝沒聽到他的話,伸手覆蓋在他手背上,“我很想你。”
“江墨沒對你做什麽吧?”
他被關在這地牢裏,最擔心的就是眼前的這個少年,畢竟江墨對青年是何種心思,他一清二楚。
“……我沒答應。”
高壘松了口氣,而後眉頭又凝了起來,“你快些回去吧,不要管我,我會想辦法出來的。”
“可他誣陷你勾結倭寇,硬給你扣上了這個罪名,手裏也有一些僞造的證據,我怕你……”
想到這些事,高壘冷哼了一聲,“不會的,他不敢殺我,畢竟兵符還在我的手裏,我手下的将士不會聽命于他的。”
說完,他從腰上掏出一個木牌,交到青年手上,一臉認真,“這是兵符,如今我把它交給你了。”
顧南舟盯着手心裏的兵符,一言不發。
高壘繼續說,“江墨不是這麽沖動的人,他既然敢下令抓我,自然已經有了合适的下一任人選,如今只差兵符,他肯定會想辦法從我這裏拿到它。”
顧南舟将手心裏的兵符攥得緊緊的,盯着眼前的男人,“我該怎麽做?”
“西邊城郊有一個訓練營,你趁夜騎馬去一趟那裏,找一個名叫東勇的人,他看到兵符就明白了。”
顧南舟愣愣地看向他,感覺手裏的兵符有千斤重。
“我等你回來救我。”高壘的手伸出栅欄,捧着青年的臉靠近他,輕輕地吻在他的眼睛上。
像對待珍寶一般。
“……可我不會騎馬。”青年有些為難。
高壘怔了一下,沉默了許久。
空氣裏一片安靜,高壘緩緩地開口 :“沒關系。”
若是他注定逃不過此劫難,沒關系,他至少擁有過眼前這個美麗的青年,而青年,也深愛着他。
從前他以為,自己這麽木讷的性子,一輩子也不會有人喜歡。
卻沒想到上帝這麽仁厚,将這麽漂亮的人兒送給了他。
他應該知足了。
顧南舟看見男人眼底暗淡的光,以及淺淺的笑容,心裏忽然有些難受,他也不想這樣的。
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堅定,将手裏的兵符握得緊緊的,“我一定會把兵符送到他手裏的,你要等着我。”
高壘只是溫柔地看着他,似乎結果怎樣都無所謂了。
走出地牢後,顧南舟怔怔地盯着手心裏的兵符。
就在剛才,高呆子吻他的時候,系統發出了久違的提示聲。
【反派好感度已達到100,同時,宿主完成了“助主角登基”的任務,獎勵3000點經驗值!】
當所有的任務完成,這就意味着他該離開了。
系統 :【若是你想讓高将軍活着,可以用1000經驗值兌換一顆靈力丸,快馬加鞭趕過去。】
顧南舟 :【反正早晚都要離開的,他活着我死了,痛苦的是他,他死了我也走了,這樣大家都不會痛苦了。】
系統嚴肅 :【宿主,三觀不正會被主神界抹殺的。】
顧南舟嘆了一口氣。
是夜,他從馬廄裏牽出了一匹紅棗色的馬,翻身跨了上去,身姿哪裏還有平日裏的孱弱!
主神界裏果然都是好東西!
夜色下,他身騎駿馬,一路朝西邊的城郊奔去。
他想過那個地方會很遠,卻沒想到那麽遠,直到黎明漸漸來臨,他才隐隐約約看到隐隐約約的帳篷。
他緊緊地勒住了馬,駿馬緩緩地停了下來。
這兒是一片平坦的草原,無論是環境還是地勢,都很适合練兵。
天色未亮,已經三三兩兩的士兵出現在帳篷外,當瞧見了不遠處一顆樹旁的顧南舟時,他們都愣了一下。
“來者何人!”二話不說,幾個士兵訓練有素地拔出長矛,對準了顧南舟。
顧南舟翻身下馬,走到他們面前,将手裏的兵符亮給他們看,“我來找一個人,名叫東勇。”
看清了青年手裏的兵符,幾人對視了幾眼,均單膝跪地,其中一個士兵擡頭,“東副将不在軍營裏,他昨日離開兵營,恐怕中午才會到。”
顧南舟眼中閃過一絲焦急,“可我有非常着急的事,你知道他具體從那個方向回來嗎?”
幾個小兵有些為難,“……這,我們也不太清楚,副将并沒有告訴我們他去了哪裏。”
顧南舟心亂如麻,難道就這麽幹等着嗎?
可是不知道方向,他也不敢貿然去找,要是剛好錯過了,豈不是更得不償失?
而且,他的男人還在等着他。
東邊的紅日漸漸升起,溫暖的光輝撒在這片草原上,越來越多的士兵走出了帳篷。
當無意間看到紅馬旁的美豔男子時,他們都呆住了,有的甚至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此刻的顧南舟,在淡暈的日光下,周身散發了清淺的光輝,像是從畫裏不小心走出來的仙子。
偏偏,他還不自知。
東勇比預計的回來時間提前了一個時辰,他策馬奔騰,在隐隐約約能看見帳篷時,他瞥到了一抹紅色。
他眸中閃過詫異。
畢竟軍營裏鮮少見到紅色。
待近了,他才發現那是一匹汗血寶馬,馬兒的身旁站着一個如同谪仙的美人兒,他愣了一下神,很快恢複正常。
“這位公子,你來這兒可是有什麽事?”東勇潇灑地翻下馬,走到顧南舟面前細細地打量他。
這兒是枯燥的兵營,平日裏幾乎沒人來。
而且,看這位公子的架勢,應該是專程來這兒的。
顧南舟看到他,眸中閃過一絲亮光,将手心裏攥得濕淋淋的兵符亮給他看,“你應該認識高壘吧?他讓我來找你,說你看到這東西就明白了。”
東勇漫不經心地看向他掌心,當看清那兵符上的紋路時,瞳孔猛地一縮,伸手将那兵符奪了過來!
他仔細看了一遍紋路,确定那的确是高将軍的兵符!
高将軍曾說過 :除非他死,否則兵符永不離身。
這麽說,他現在有危難了!
“快走!”他腳下一躍,便翻身上了馬。
顧南舟自然知道情況危急,于是也迅速翻身上了馬,缰繩一拉,身下的馬兒便奔跑了起來!
半路上,東勇就将事情的始末問了一遍,顧南舟也沒做隐瞞,将他和高壘之間的關系說了出來。
東勇眸中複雜。
他沒想到,一向戰無不勝的高将軍居然是個癡情種,而且,對象還是個異常美豔的男子。
不知是福還是禍。
不過單從目前來看,看來是禍水了。
他們趕到京城的時侯正是傍晚,然後此刻的街道并不像平常夜晚那麽安靜,老百姓們紛紛提着水桶,朝一個地方匆匆走去。
看到這怪異的現象,東勇覺得奇怪,于是拉住了旁邊的一個大嬸,“大娘,這麽晚了,你們這都是去幹嘛啊?”
大嬸臉上滿是焦慮,她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你們這是剛進城的吧?不知道這事倒也正常,不知道這血煞大将軍哪裏得罪了皇上,皇上下令,說是今晚就要活活燒死他,哎呀,不說了不說了,大将軍可是我們的庇護神啊,我們這都趕着去救他呢!”
大嬸說完,兩只手提着水桶,腳步匆匆地朝那個方向走了。
聽到這話,顧南舟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腿下一用力,夾緊了馬肚子,便飛速朝那個方向駛去!
東勇瞧見,便也跟了上去。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一個偌大的廣場,空地上已經站滿了老百姓,他們一臉堅決,手裏都提着水桶。
“為高将軍鳴冤!”一個男子高聲吼道。
底下一大片人紛紛附和,大喊着“為高将軍鳴冤”幾個字,右手舉在頭頂,臉上滿是憤慨!
顧南舟拉住缰繩,他看向刑場上那個被綁在十字架上的男人,眼睛忽然有點酸,慢慢捏緊了拳頭。
男人身上的囚服有幾處破了,是被鞭子硬生生抽出來的,邊緣滿是殷紅的血跡,能看見裏面翻皮的肉。
十字架下面,是一圈幹枯的柴,上面被澆上了油,遠遠的就能聞到那嗆人的味道。
顧南舟喉嚨堵得很,呼吸有些困難。
東勇看到這一幕,緊緊地皺了皺眉,同時,他也注意到了高臺上那個九五至尊的某人。
顧南舟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眸中閃過一絲恨意。
高臺上的江墨居高臨下地望着底下的人,淡淡地一掃,他便掃到了人群裏那兩個突兀的人影。
他勾起了嘴角,目光轉向木架上的人,“高将軍,你勾結倭寇,妄圖吞并我江國,還不快快把兵符交出來!”
木架上的男人一動不動,垂着頭,仿佛沒聽見他的話。
底下的老百姓們情緒十分激昂,紛紛為高将軍讨公道。
“高将軍常年在邊疆作戰,為我們老百姓謀平安,我們不能忘恩負義啊!”
“對啊,我們了解高将軍,他雖然寡言少語,卻不是那種勾結倭寇的人。”
“就是,雖然我以前被他的臉和一身的煞氣吓到,但在心裏還是非常崇敬他的,他是我們的大英雄!”
“高将軍,大英雄!”
“高将軍,大英雄!”
……
江墨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一個君主,若是沒有民心,也就是一個空殼子。
這不是他的初心。
“然而,證據确鑿,你們的高将軍暗地裏的确與倭寇相互勾結,想要奪取我江國的大好河山!”江墨眯了眯眼。
就讓他錯一次吧,今後他一定努力做一個好君王。
顧南舟心口滿滿的都是怒火,他大聲道 :“放你的狗屁!江墨,你完全違背了你的初衷,現在的你已經被私欲蒙蔽了心,濫用皇權,還不知悔改!”
周圍的空氣陡然安靜了,鴉雀無聲。
江墨愣了一下,半響都沒曾說過話,神情有些恍惚。
他忽然想起那段在花萼樓的日子,自己偶爾會去找那個美豔驕傲的男子商議事情,從他那裏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其實,那時淡淡的相處十分美好,即使被拒絕,他也不曾太過傷心。
那時,他曾跟青年說起過,若是有一天他當了君王,一定要讓整個江國繁榮富強,成為第一強國!
百姓衣食無憂,安貧樂道。
可是,當他得知青年被那個有着醜陋刀疤的男人擁有時,心底沉靜的小宇宙,忽然就爆發了。
是的,他嫉妒那個男人。
他不甘心,明明那個人處處不如他!
到最後,事情演變成了不可收場的局面,他甚至利用皇權,誣陷這個男人,想要殺死他。
而這個男人,還是護他江國太平的鎮國大将軍。
江墨閉上了眼睛,過去的一幕幕在他腦海裏上演。
臺上臺下一片安靜,沒有任何人說話。
這時候,東勇忽然出了聲,“皇上,你可還曾記得我?”
江墨聽到聲音,怔怔地朝那個方向看去。
當瞥到那個偉岸的人影時,他身體一僵,身體微微顫抖,有些不自在地扭過臉,隐沒在夜色裏。
“不認識。”他強裝鎮定。
東勇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他定定地望着那個方向,“你不記得了?那年夏天的晚上,我們……”
“閉嘴!”江墨的身體微微顫抖,他的手死死地抓着椅子的扶手,控制住自己心底那抹恐慌。
那個夏天,是他不可磨滅的噩夢。
當他還是少年的時候,模樣長得雌雄莫辨,若是不仔細看,旁人定然會以為他是個女孩。
母妃帶着他回娘家,那時,他正是貪玩的時候,趁着母妃不注意,他便溜進了一個陌生的院子。
那時天色昏暗,他聽見屋子裏有怪異的聲音,便好奇地戳破了窗紙往裏看,就看到了不可描述的畫面。
兩具雪白的身子交纏在一起,淡淡的燭光打在他們身上,暧昧極了。
之後,便是他的噩夢。
因為他驚呼出聲,便被裏面的男子發現了,還沒等他回過神,身體就被男子壓在了身下!
而原本在他身下的女人,被扔在了地面上。
“挺香的,是個雛兒吧?”男人聲音低沉。
江墨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酒氣,剛想翻身起來告訴男人,自己是男子之身。
然而,男人根本就沒有耐心,就這樣……
江墨想起那個夏天發生的事,身體顫抖得厲害,自從發生了那件事,東勇便被送去了邊疆。
這件事,整個家族都諱莫如深,不願提起。
這件事過去了很久,久到他幾乎忘了有這麽一個人,在他純真無憂的年少留下了一道疤!
而今天,這個人就這樣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他怎麽敢,怎麽敢!
顧南舟發現他臉色不太對,不由疑惑地看了東勇一眼,難不成,他和江墨之間還有什麽故事?
不得不說,他真相了。
江墨望向木架上一動不動的高壘,沉默半響,臉色忽然感覺到疲憊,吩咐旁邊的太監把人放下來。
看來君王,一件錯事都做不了。
“朕會派人徹查此事,定然還高将軍一個公道。”說完這句,他便扶着太監的手朝一個方向離開了。
身後,是百姓們的歡呼聲和呼喊聲!
……
顧南舟将男人抱在懷裏,滿臉心疼。
之後便将人送到了将軍府,仔細地為他擦身,換衣,當看到他身上翻皮的鞭傷時,淚水啪嗒掉了下來。
鹹鹹的淚珠剛好掉進傷口裏,男人悶哼了一聲,悠悠地醒了過來。
“……”顧南舟想說聲抱歉,喉嚨卻堵得慌,一個字也說不出。
男人的嘴唇泛白,他伸出手将青年臉頰上的淚水抹掉,溫柔地說 :“哭什麽?我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顧南舟吸了吸鼻子,一臉委屈,“你不是會武功嗎?為什麽他抓你的時候你不反抗?他想要活活燒死你,你不知道逃嗎?”
“而且,你還把那什麽兵符交給我,那樣他就更沒什麽好顧忌的了,所以這次才這麽堅決地想要殺你!”說到這一點,顧南舟看向男人的目光裏滿是埋怨。
高壘輕輕地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我們又能逃到哪裏去?天涯海角?”
“當一對鄉野夫夫,有何不可?”顧南舟哼哼。
高壘沒說話,只是摸了摸他的頭。
他也想和自己心愛的人游走天涯,可是他底下還有一衆士兵,他們為保護江國而浴血奮戰着!
他也是江國人,不能那麽自私。
而另一邊,東勇并沒有回到府裏,因為他當年做的那件錯事,這個家族幾乎已經與他斷絕關系。
要知道,他可是将一個皇子……那個了。
這可是誅九族的罪名,而且,當年那個被他壓在身下的少年,如今已經成為了九五至尊!
若是陛下對當年的事耿耿于懷,直接滅東家九族,豈不是他的罪過,所以,他還是不回府了。
他進了宮,趁着夜色,來到了江墨的寝宮外。
望着那扇門,他眼裏滿是複雜。
當年他正是青年,父親又給他安排了幾個通房的女子,他初嘗男女之事,一時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所以,那晚見到少年,只以為他是自己通房丫鬟中的一個,所以便将他拉到了身下,肆無忌憚起來。
滋味到底是不同的,所以第二天,當他看到床上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少年時,一時慌了。
之後,被送到邊疆,他便時時想起此事,覺得對不起那個少年,是自己将他的純真摧毀了。
所以被遣送邊疆,他沒有任何怨言。
記得有一次與高将軍喝酒,被問起為何參軍時,他很認真地說起了那件事,說起了那個少年。
到最後,臉上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酒。
他發現,就那麽短暫的一次見面,他居然就将少年的臉刻在了腦海裏,想忘,卻如何都忘不掉。
江墨知道門外有人,卻沒做聲。
……
半個月後,江國邊境的地方有倭寇來犯,皇上派鎮國大将軍高壘前往,五千将士随行,三日後出發。
這一次,高将軍不是獨身一人前往,還帶了一個美豔動人的男人,坊間傳言,那是高将軍唯一的愛人。
顧南舟對京城這個地方并沒有多少留戀,畢竟除了花萼樓,他呆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将軍府。
因為有那個人在,他才待在将軍府。
他男人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兩人同乘一匹馬,其中的路途十分遙遠,當到達邊境時,已經是五日後了。
其實哪有什麽倭寇,血煞大将軍的名字威震四海,哪個不長眼的還來進攻,豈不是自讨苦吃?
這兒是兵營,将士們都住在白色帳篷裏,外面就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原,一望無際,遼闊至極。
徐徐的微風吹過來,拂過人的臉頰,癢癢的。
沒過幾天,軍營裏的士兵們都知道了一個勁爆的消息。
聽說大将軍回了趟京城,拐了個絕世大美人回來!
白天偶爾打打仗,晚上他們休息了,将軍還在帳篷裏“打仗”,絲毫不顧及他們這群小兵的感受!
帳篷裏,青年修長的玉腿挂在男人的脖子上,修長的脖子向後仰起,任由身前的男人采撷。
“寶貝兒,小将軍依舊生龍活虎吧?”
“哼,還不是我把它滋潤得好。”
“是是是,沒有雨露的滋養,它肯定焉了。”男人把懷裏的青年抱在身上,貪戀地在他身上嗅着。
顧南舟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悶悶地把頭埋進男人胸口,“……今天有個小兵來向我投訴,他說我們吵到他睡覺了。”
高壘眯了眯眼,“下次要是他再來找你,你就讓他來找我。”
顧南舟身下有些不安分,左扭扭右扭扭,仿佛聽到了小将軍打在池壁的水聲,咕嚕咕嚕的。
他紅了臉,像只小綿羊一樣偎依在男人懷裏。
“小家夥,越來越沒羞沒躁了。”男人在他耳邊低沉地笑道。
“還不是你教的。”青年抱怨地看向他。
這個動作明明是男人發明的,說是有利于讓小将軍健康地成長。
兩人靜靜地凝望着,忽然笑了。
其實,這樣的生活挺好的。
雖然沒有京城的繁華,但愛的人就在自己的身旁。
歲月靜好,溫柔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