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容玦不答,吹了一聲哨,一道雪白的影子嗖地一下從窗外闖進包間。

先是望了一眼栗鴻寶,容玦見他臉上毫無意外的神色,這才指着小白道:“之前我就打算好了,若是真有人在定京城內交易特殊的蠻金藥,憑借小白,一定可以抓到。”

王明達眯起眼睛:“你是說,那匹白馬被人下了蠻金藥?”

“對的。”容玦道,“一開始,我以為他們是通過南市的蠻金商人購買草藥自己配置的,大齊關卡審查嚴格,從蠻金到定京,層層關卡,帶着一瓶珍貴的藥物很難不被起疑。”

有道理,王明達點頭,複而又想到剛剛在攤檔前熱情的大娘大嬸,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王明達:“但是,去蠻金人那裏買東西的都是普通百姓,而且,那些應該也只是普通的草藥。”

所以,蠻金藥不是從南區流出來的。

容玦聳肩:“我只能說,你們活的比話本還有意思。”

深陷奪嫡旋渦的王明達:“……”

可他又不甘心,付出了錢還差點被私定終身,怎麽也得從容玦那裏再掏出點別的出來。

“既然這條線索斷了,世子殿下還有其他的辦法麽?”

“沒有。”容玦很是幹脆,取下桌上擺放的點心,一點一點的喂給小白。

王明達瞪眼:“怎麽會沒有?”

容玦拍掉手上的點心碎屑:“講真,我為什麽要勞心勞力去查這麽一件和我無甚幹系的事,要是一不小心就要被迫站隊……不劃算,不要。”

王明達:“……”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他一時語塞,想不到用什麽來說服容玦,只好呆坐在那裏看着他和栗鴻寶一起逗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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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鴻寶對于小白很是感興趣,漠北産鷹雕,定京城貴族玩的鷹也都是從那邊過來的,價值不菲。

容玦手上這只顯然也不是凡品,渾身雪白,機敏靈俊,只說容玦無意中透露出來的能力,就可知養成這麽一只矛隼不是易事。

他小心地伸出手撫了撫,小白只是歪頭看了他一眼,抖抖翅膀繼續低頭啄食容玦手上的點心。

栗鴻寶萌得心肝顫抖,直直地盯着小白,語無倫次:“它給我摸了,它給我摸了!”

“嗯嗯,”容玦拿開他的手,“你小心點,小白兇着呢。”

“有多兇?”

“超兇,會打人的。”

“哈?”

“真的。”容玦一本正經,“有機會說不定你還真能看到。”

小白呼嚕了一下,吃完點心啄了啄容玦手上的玉扳指。

栗鴻寶好奇發問:“這是做啥?”

容玦:“要喝水。”

“我來我來。”不等容玦動作,栗鴻寶率先拿起一個茶杯,倒了一杯茶水,輕輕地吹了兩下,慢慢地放到小白面前。

“呼嚕——”小白深黑色的眼睛注視了栗鴻寶半晌,低頭啜飲不理他了。

容玦一愣,微不可察地收回桌下伸出要去拿茶杯的手。

栗鴻寶毫無所覺,眼睛仍舊眨也不眨地看着小白,嘴裏不斷感嘆:“真是好看,我要是能養一只就好了……”

等到小白吃完從窗臺飛走,容玦這才提出要回去。王明達無法,只好作罷。

三人在南區酒樓下面道別,王明達想着好人做到底,放他們兩個在這南市也不好,便道:“有始有終,我送你們回去吧。”

容玦無所謂,但是栗鴻寶确實需要有人送——現在離國子監正常的放學時間已經有些晚了,有個同窗送他回家最好,可以借口放學有事。

而且,這個同窗還是王丞相家的長孫,這就更令人放心了。

“那我自己回去吧。”容玦向上指了指,意思是有小白會幫忙護着他。

“也行。”王明達知道矛隼極其護住,養熟了忠心得很,再說,這容王世子人小鬼大,在這定京也是個橫着走的人物,沒什麽好擔心的。

栗鴻寶望了一眼天上,很是不舍:“阿玦,以後要常帶小白來我家玩啊。”

“好。”容玦眸子裏泛起笑意,欣然應允。

小白吃飽喝足,在天上飛了兩圈,銳利的小眼睛嚴密監視地面的情況。

南市熙熙攘攘,喧嘩熱鬧,有商鋪攤檔,也有行人買家,形形色色,什麽人都有。

下方三人已經背對轉身,各自往自家方走去。

小白一聲長唳,飛快俯沖向地面,直直往容玦那裏而去。

“這是什麽?!”有注意到小白的行人紛紛驚呼。

“啾——”尖銳的唳叫同樣引起了還未走開多遠的栗鴻寶和王明達的注意。

“這是怎麽了?”王明達眉心一擰,別是容玦出了事。

“快走,我們快去看看!”栗鴻寶抓着王明達的手就往前奔,“阿玦!小白!我來了!”

王明達被栗鴻寶這個小胖墩帶着在人群中跌跌撞撞:“等、等一下——小心!”

有情況!

小白無事不會這麽激烈,容玦瞳孔一縮,急促地轉頭瞟了一眼從後頭飛速跑過來的栗鴻寶,沉聲喝道:“走!”

小白接到命令,盤旋飛起,帶着人在南市穿梭,将他們一路引到一座大宅前。

“這……這是哪裏?”栗鴻寶喘着氣,滿頭是汗,他只顧着跟着容玦跑,也沒問為何要跑。

“不知。”連栗鴻寶這個自稱對南區最熟谙的人都不知道,容玦更是茫然。

兩人齊齊看向王明達,栗鴻寶:“王兄知道麽?”

“……”王明達抽了抽嘴角,“很遺憾,王兄也不知道。”

容玦:“小白既然追到這裏,就證明這座宅子和蠻金之藥有關,也就是說——”他看向王明達。

“我知道了,”王明達打斷他,“我會想辦法查出來的。”

“那真是太好了,麻煩王兄了。”

“……不麻煩。”

………………

王明達将兩人各自送回去,才去了齊瀾那裏,将南區發生的事和他細說。

齊瀾聽完之後,沉吟道:“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擔心,凡是涉及蠻金人,容玦是一定會出手的。”

“……”王明達沉默片刻,道:“這麽說,我是被他耍了?”

“咳咳——差不多吧。”齊瀾移開脖子,輕咳幾聲掩蓋幾乎要出口的笑聲,“容玦自己不出手查,讓你代勞了。”

“算了算了。”王明達煩躁地揮手,“就算他不明說,我也會暗地裏去查。”

“我覺得也是。”齊瀾眉眼彎彎,估計這容王世子也是這樣想的,而且,王明達去查肯定比他這個剛來的要方便。

王明達看着齊瀾有些郁郁的樣子,再掃了一眼沉悶的大殿,道:“娘娘這是打算關你到什麽時候?”

“應該是這幾天吧。”齊瀾苦笑一番,“也就這樣了,習慣就好。”

自己的姑母是皇後,王明達不好說什麽,只能拍拍齊瀾的肩膀做安慰。

王明達借助的是王家的力量,作為老牌勳貴,王家在定京城內樹大根深,實力雄厚,南區一座普通的宅子查起來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從表面上來看,這座宅子沒什麽特別的。”王明達找了容玦,和栗鴻寶三人對着幾張紙開始研究。

容玦“唔”了一下,拿起另一張紙點了點:“這裏,和安貴人有關。”

栗鴻寶原本是無所事事的湊熱鬧狀态,聽到容玦說話,問道:“安貴人是誰?”

王明達臉色陰沉得都要滴出水來:“齊深之母。”

“這樣啊。”栗鴻寶毫不在意,“這是巧合吧?”

“誰知道呢。”容玦盯着這張薄薄的紙,難不成謝流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王明達将這幾張紙收好,警告性地看着栗鴻寶:“這件事不許說出去。”

“……”栗鴻寶簡直莫名其妙,這根本就不是他想看的好不好,是王明達自己找上門的,這會說話又陰陽怪氣的,他哼了一聲,做個鬼臉吐舌頭:“略略略——”

“你幾歲了?還這麽幼稚。”王明達簡直無語,這個禦史臺中丞的兒子真是一言難盡,明明平日看着挺正經的。

容玦托着下巴,好笑地看着他們,見栗鴻寶沒有輸給王明達,心情極其舒暢。

他挑眉問王明達:“我也不許說出去是吧?”

“那是自然。”王明達沒好氣道。

“哦——”容玦拖長語調,見王明達頭也不回地走了,他在背後輕聲道:“我就不明白了,齊瀾好歹也占着嫡長的名號,怎麽會慫成這樣?他是沒有真本事還是怕樹大招風?”

王明達腳下一頓,他原本是沒打算找容玦的,但齊瀾說若是查到了結果也給容玦送過來,他這才不情願地過來。

要怎麽回比較好?

容玦一來就加入了齊波的作弊團夥,可回頭又在齊瀾查證這裏參了一腳。

眼下容玦問這話是何意?

王明達神色複雜地看向容玦,他問這話的意思是要決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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