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VIP]

擔心?

容玦眨着眼睛, 這樣的齊瀾他從未見過。他不自覺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裏面一片黑沉沉的, 望不到底。

齊瀾說完便陷入了沉默, 容玦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這是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栗鴻寶永遠都對他有信心,不知退縮為何物, 容緒教他的, 從來都是勇往直前,不可後退, 就算是謝流,也是讓他假意後退再殺個回馬槍。

只有齊瀾,會擔心他。

會希望他不要沖得太快太前。

兩人雖然沒有說話,但一直有股暗流在他們之間彼此流動。

牙齒磨了磨嘴唇, 容玦嘟囔道:“就……就是這樣?”

“對啊。”齊瀾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忽然釋然一笑,自己想東想西,卻從未告訴容玦自己的想法。

“我不會有事的。馮修然他傷不了我……也不會傷我。”

齊瀾笑着點頭:“我知道,他倒是和他馮修傑不一樣。”

正氣凜然,堅持原則,這樣的人,到哪裏都不會差。

容玦撓了撓頭,掩在頭發下的耳根驀然紅了起來。他突然間不敢再直視齊瀾了,尴尬地錯開眼, 勉強将聲音放平:“其實也沒啥……馮修然他人确實不錯。”

齊瀾一頓,問道:“我們為什麽要一直說他?”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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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沉默。

“好吧。”齊瀾只能再次嘆氣, “如果還有以後,我希望,或者說我懇請,你能考慮再三再答應……不要再這麽沖動了。”

“這不是沖動,這是……”看着齊瀾的眼神,容玦鼓了鼓腮幫子,小聲道,“好吧,我以後會注意的。”

過了一會,容玦又不甘心地拍腿道:“這明明就是馮修傑太小人了嘛!他那一喊,我還以為馮修然會刺馬……”

“你應該慶幸馮修然沒有照他說的做。”齊瀾拿手點了點他的額頭。

容玦的頭一歪:“其實我也沒想到馮修然這麽正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後退得這麽狠了。

被容玦避開了,齊瀾也自然的收回手,道:“這次算是僥幸遇到馮修然這樣的,以後可就沒有了。比試之前一定弄清楚對方才行。”

“知道了。”容玦拖長聲音,“我發現你……你對我好像……”

“好像什麽?”齊瀾緊張地盯着他。

“特別像我對小白。”

“……”那不就是養兒子麽……

齊瀾忽然想起王明達的說法。

===

将奏折放下,同熙帝揉了揉眼角,呷了一口茶,待到茶甘回味才懶懶開口:“這麽說,容王世子是在校場上出盡風頭了?”

底下的馮教頭低下頭回道:“也……算是吧。”

校場比試一事,看到的人那麽多,他謊報沒有意義,包括馮修傑的“刺馬”一說,他也如實和同熙帝說了。

同熙帝阖了阖眼睛:“容王世子以往不曾在校場上正經操練過吧?”

馮教頭點頭,待想起同熙帝看不見後,出聲道:“陛下也知,這校場……也就這樣了,馮校尉親臨指導,我等也是希望能起來激勵作用的。”

同熙帝擡眼瞥了他一下,馮教頭雖然是南威軍出來的,有些小私心但在大事上卻不會偏頗,不會拎不清。自齊波落馬後,這次容玦出事,他也及時上報了。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馮教頭還有些猶疑:“那麽馮——”旁邊的劉安對他使了個眼色,他立刻改口:“臣告退。”

劉安送馮教頭出了大殿,低笑問他:“馮教頭之前可是想問馮小公子如何處置?”

馮教頭點頭,馮修傑這事做的不厚道,雖然容玦沒事但他還是想要同熙帝做出處置,免得像之前學堂打架一樣,讓容玦先下手給告了。

與其讓不确定的容玦來做,還不如讓他來。

馮教頭:“正是,公公為何要阻止我?”

劉安一甩拂塵,輕聲道:“陛下煩着呢,這點小事暫且不要提。”

“是……容?”

劉安側頭向外看了一眼,回道:“馮教頭還是別問了,忙去吧。”

馮教頭一頓,還是抱拳謝道:“多謝公公指點。”

劉安輕聲一笑,立在臺階上,看着馮教頭漸漸走遠看不到人影,這才轉身回去。

同熙帝聽到劉安的聲音,擡起眼皮問道:“這麽說來,容王世子的騎射當真可算得上是一流了?”

他問劉安:“你去過漠北,是否看過他們的操練?”

劉安躬身謹慎答道:“不曾。馮教頭也是從軍中下來的,若他都這麽說了,想來這容王世子是真的不錯了。”

“有理。”同熙帝坐直身子,擡手從桌上拿起一封奏折,掃了幾眼,“漠北那邊的折子要是有來的,要先遞過來。”

劉安答是,在瞄到同熙帝開始處理奏折後,立即無聲退到一邊。

殿內一時寂靜無聲,只有同熙帝的筆墨沙沙聲。

劉安候了許久,待到天色漸晚,這才悄聲出殿。

===

劉安離了同熙帝那裏,立刻來到齊瀾這裏。

他叫來元德,低聲說了幾句,遞給他一封信便走了。

而元德接了信,則進殿給了齊瀾。

容玦掐着筷子,斜眼瞥到齊瀾拿到信後便一直皺着眉,忍不住晃了晃筷子。小白在一邊,也是咕咕地點頭附和。

“還吃不吃呢你。”那信不是給他的,容玦絕不會主動提出要看。

劉安作為同熙帝身邊人,是少有的會識字書寫的太監,能讓他急匆匆寫了信過來告知的消息一定不同尋常。

同熙帝對漠北之事極為敏感,容玦想知道會不會和漠北有關。

齊瀾放下信,看到容玦想看又不好意思提的模樣,了然一笑,将信給他:“不是漠北的事。”

容玦動作一頓,收回要去接的手:“那我不看了。”

齊瀾道:“還是看看為好,雖然不是漠北的事,但……”他停了停,将信放到容玦手上:“你還是自己看吧,我不說了。”

容玦将信拿了過去,齊瀾這才拿起筷子,他手上雖然端着飯碗,卻一口都沒扒下去。

劉安寫得很快,字跡潦草,簡略卻重點明确。

一個是同熙帝聽聞容玦校場和馮修然比試後,似乎有心事,思索了許久。

還有一個,近期下邊的奏折越來越多關于此次秋收的狀況,均是不好。

齊瀾看容玦讀完信,這才道:“秋收一事,我早有感覺。最近相關的奏章确實是……”

容玦低聲“嗯”了一聲,這是栗鴻寶也隐晦提過。

南邊都不好,更不要提漠北了。

“今年冬天……怕是不會好過了。”容玦将信還給齊瀾,直視他的眼睛,“若是漠北急需,殿下可會幫我?”

齊瀾點頭:“那是自然。匈奴一直對大齊虎視眈眈,漠北是大齊的漠北,這不是幫不幫,這是應該的。”

容玦還以為齊瀾會說什麽“焉有不幫之理”,沒想到他會直言“漠北是大齊的”,稍微一愣過後,他終是謝道:“多謝殿下。”

“不必言謝,我說了是應當的。”齊瀾聽容玦的聲音有些發悶,回想了一遍自己剛才說的話,又找不出什麽問題。

只得開口道:“校場一事之後,馮家收斂了很多,想來是馮修然壓了下來。外祖最近似乎要上書,說是……要立太子。”

立太子?!

容玦眼也不眨地盯着齊瀾,飯也不吃了。唯有小白還在一點一點地磕着瓜子,聲音清脆。

齊瀾咳了幾聲,他越來越不能适應容玦這麽專注的看他了。

“外祖說,機會難得,再加上也确實是到時候了,再晚……若是王爺最後不能來,我們也不會輸。”

因容玦是站在齊瀾這邊的,容緒來了定京,自然也是規劃到齊瀾這邊的。

容玦想了想,問道:“皇後娘娘知道嗎?”

作為一個母親,她教導齊瀾隐忍退卻,就是為了不讓同熙帝因前朝王丞相的激進而對他反感。

如果這事成了,王皇後大概也會改變她的态度吧。

這些年,有時候容玦看着都有些替齊瀾委屈,王皇後的做法也許是錯的,但她始終沒有害齊瀾的意思,千般慮萬般憂,都是為了兒子好。

要是齊瀾真的成了太子……

容玦動作一頓,那他豈不是比自己厲害了?

大齊的皇子雖然身份尊貴,卻沒有準确的品級。可以說,只是剛好有個好爹,所以生而高貴。

容王作為大齊超一品的藩王,容王世子的品級也是只高不低,容玦一直都領着朝廷派發的一品官員的俸祿,住着超規格的容王府。

——整個定京城的勳貴子弟,沒有一個官位比他高了。

要是齊瀾成了太子,那就真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就比他高了。

——那他以後還能不能一言不合就在齊瀾面前揍人或者揍齊瀾了?

這一刻,容玦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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