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VIP]
謝流給容玦倒了杯熱茶:“坐了半天了, 喝些熱的吧。你找我來, 是有何事要說?”
容玦瞄了眼他珍重放在手邊的畫匣:“先生是要拜訪陸先生?”
反被容玦先問起自身, 謝流也不急着問他了, 給了個肯定的答案:“陸先生于我有些交情,多年以來, 雖然書信甚少, 卻可談得上是交心了。”
居然這麽好?
容玦有些別扭:“以前怎麽沒聽您提過?”
謝流停了停,半晌才道:“我以為, 定京我是不會再來了。”
對于謝流的事,容玦以前在府中也曾聽聞其他幕僚提起過,言語間滿是尊敬。對于謝流,他們是心服口服的。
謝流面上閃過懷念之色:“當年我能回漠北, 還真是多虧了陸先生。”
容玦小雞啄米般點頭,表示自己有在聽。
謝流看他這樣,不知怎的又有些手癢了。
——看着挺乖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捋一把。
容玦毫無所覺,打探完陸昌明的事就提起了齊瀾。說是之前的見面,未免生疏冷淡了。
謝流驀然想到了容緒的做法,一陣惡寒:“難道你要我親親熱熱的上去抱一下?王爺都沒這麽做。”
他又補充道:“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太子,我們不過是藩王,表面上的禮還是要到位的。”
“不是。”容玦回道, “只是覺得……有些疏遠了。我們不是太-子-黨嗎?”
“你覺得正經的□□應該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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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就那樣啊。”容玦答不上來,往日他和齊瀾除了鬧矛盾, 向來都是親近的,有時候因着齊瀾的性子好,容玦還會得寸進尺。
“我以前又沒有當過太-子-黨,”容玦大聲道,“老子也是第一次好伐!”
謝流:“……”
他望了望外面,确定真的沒人:“凡事都有第一次。你這麽大聲,是想讓人都知道你在慌嗎?”
“我沒慌!”
“那你這麽大聲說什麽?”謝流語調一轉,“難道是心虛?”
容玦這下說話更大聲了:“我心虛什麽?我有什麽可心虛的?”
謝流:“……”
他坐了半晌,等容玦平靜下來,這才問道:“世子殿下,你是不是覺得,我們之前對太子那樣,顯不出我們和他的親近?”
容玦小聲的嘟囔了句“廢話”。
“很好。”謝流收回他手中的茶杯,“那你說說,怎樣做才對。”
這個容玦哪裏說得上來?他回想了一下以前和齊瀾的相處,不說話了。
謝流挑起一根眉毛,略帶挑釁:“怎的不說了?不是想和我長篇大論嗎?”
“還是先生您說吧。”
謝流盯着他看了會,眼睛一眯,專心喝茶:“等我回來再說吧。”
容玦還能說什麽呢?
也只好乖乖的點頭了。
===
謝流到了陸府,先是按照規矩遞了帖子,再到門房候着,等到裏面的小厮出來,這才緩步走了進去。
陸昌明正在大堂等他,見到謝流一來,爽朗一笑:“來就來,還帶什麽禮物過來,徐之你就算是空手而來,我也是歡迎的。”
謝流将畫匣遞給他:“我哪裏好意思。”
陸昌明收了禮也不立刻拆開,反倒是拉着謝流說了幾句,兩人說了些話,謝流就問起容玦往日在國子監的情況。
“先生也知道,我們漠北就這麽一根獨苗苗,孤身上京,也是沒辦法了。我心裏實在記挂,要他學好,怕他學壞,又擔心他嫌我煩……”謝流低聲一嘆,接着喝茶将寬大的袖口掩到面上,“讓先生見笑了。”
陸昌明點頭以示理解:“我知道,我雖然無妻無子,但家裏也有子侄,我在京中,也會挂念。”
“世子還是好的,”陸昌明道,“很是懂事,雖然偶爾沖動了些,但卻是真聰明,容王後繼有人,徐之不必擔心。”
謝流笑着應下,兩人又說了些許話,從畫匣中取畫出來欣賞。
不知不覺,兩人又說起容玦。
“不是我說,世子殿下于書畫一途,是真不行。”陸昌明撫了撫胡須,“他就那字還能看看,反正不醜就是。”
容玦的成績陸昌明還是滿意的,同謝流說起這事他也很有成就感:“世子讀書,能夠融會貫通,舉一反三,雖然有些點有時候說不上來,但稍稍提點一下就能明白。”
謝流也很高興,看來容玦這五年在定京沒白過,單說有陸昌明教他讀書這麽一件,就值得了。
“我們王爺說了,字肯定是要認識的,不過在我看來,書也要讀,至少要聽得懂別人在說些什麽,定京文人士子聚集,容王府不能給人一個老大粗的印象。”
陸昌明點頭稱是:“徐之還真是操碎了心,以我看,世子眼光是真不錯,挑中了大皇子——現在是太子了。”
定京內的勳貴子弟到了歲數夠資格就會去國子監,陸昌明在內這麽多年,各家什麽資質什麽品性他心裏門兒清。
在他看來,齊瀾該隐忍時沉得住氣,該出手時幹淨利落,謀劃而後動,一舉一動,深思熟慮,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成。
若是他不當這個太子,是真的沒人适合了。
齊波看似張揚,內裏卻還是踟蹰不前,容易被身邊人拖累。
齊深膽怯懦弱,心思深沉,不是個大氣的料子。
“太子是真很好,和世子也合得來,徐之的擔心都是多餘的。”為了增加可信度,陸昌明還挑幾件事講了講,總結道:“世子的沖動太子都能包容,這樣的君臣是再好不過了。他們又是一起長大的,同進同出這麽多年,好得跟一個人似的,他日太子……”
他看着謝流晦暗不明的臉色,拍肩寬慰:
“漠北不會差的。”
謝流:“……”總覺得哪裏不對。
他想了想,問道:“太子當真是對我們世子這麽好?會不會有些過分了?”
照陸昌明這麽說,齊瀾就是有成算的,就算沒有,有王丞相在後面,也不會差,他不至于這麽眼巴巴地跟着容玦。
——齊瀾有些時候的作為,可以稱得上是讨好了。
謝流的心情很是複雜,太子這樣的作為,他們頭腦一根筋的世子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
容玦發現,謝流從陸昌明那裏回來以後,時不時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實在受不了的時候,容玦會問一聲:“先生是有什麽事嗎?”
然後謝流就會直搖頭,徑直走了。
真是奇怪。
這件怪事被容玦當樂子一樣的給齊瀾說了。
末了,容玦摸了摸下巴道:“你說謝先生是不是從陸先生那裏發現了我其實是個不世奇才?”
不世英才?
王明達剛喝了一口水忍不住就要噴了出來,他咳了幾聲硬是給憋住了,水從嘴角流下來。
坐在他旁邊的栗鴻寶惡心不已地“咦”了一聲:“走開啦你。”
齊瀾沒喝水,生生地忍住了,他咳了幾聲作掩飾:“這個還真說不好。”
栗鴻寶也點頭贊同:“我也覺得,陸先生學富五車,博古觀今,搞不好還真的發現了阿玦有多厲害!”
齊瀾對容玦有意思,自然是他說什麽都好,可栗鴻寶這麽真情實感的稱贊是什麽鬼?
王明達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難道容玦真的是個不世英才?
——扯淡吧。
齊瀾給了王明達一個忍住的眼神,對容玦說了些別的話,很快就将容玦的注意力轉開了。
終于不用在這個奇怪的話題裏彷徨了。
王明達松了一口氣,轉頭就看到栗鴻寶直直地盯着他。
“你那是什麽眼神?”王明達打了個顫。
栗鴻寶哼了一聲:“你是不是覺得阿玦很沒用?”
“這是你從哪裏得來的結論?”他王明達再沒腦子,也不敢這麽想好吧。
栗鴻寶認認真真道:“你的眼睛裏是這麽寫的。”
王明達來了興趣,逗他:“你還有讀心術啊?”
“當然沒有。”栗鴻寶眼帶鄙視,“你那是什麽眼神?”
王明達抹了一把臉:“好吧,我眼神不好,你眼神最好了。”能相中容王世子做朋友,還搭上齊瀾這艘大船,他不服都不行!
“那是自然!”栗鴻寶驕傲地挺起胸膛,“我将來可是大齊第一言官!”
“……很有志氣。”王明達不想說話。
齊瀾他們這邊坐一堆,齊波他們也是一群聚着。
他們人多,圍成一圈,中間自然是齊波,還有齊嘉齡,她也來了。
自從馮教頭走後,陸昌明覺得人員足夠,就沒有再向同熙帝要人,校場這邊的人該怎樣還是怎樣,完全不受影響。
——畢竟他們也不是正經練武的。
齊波捅了捅一直向遠處觀望的齊嘉齡:“你這是怎麽了?怎的突然就過來了?以往不是不喜歡騎射課,嫌校場曬嗎?”
齊嘉齡:“我想多看看皇兄在校場的英姿。”
齊波:“你覺得我會信嗎?”
齊嘉齡一頓,垂首道:“好吧,我其實有點想學騎射,你看我這樣,還來得及嗎?”
齊波還沒說話,一邊的馮修傑就怪叫道:“公主學這個做什麽?要是摔了疼了,娘娘和陛下可是要心疼的。”
“關你什麽事!”齊嘉齡氣呼呼地哼了一下,“我願意就學,不願意就不學,還有人能強迫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