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VIP]
謝流眼看着小白往漠北方向飛去這才轉身往返。容緒早已支撐不住, 一只手撐着腦袋, 不斷打着哈欠。
朦朦胧胧看到謝流甩袖走進來, 勉強睜開一只眼睛:“徐之這是怎麽了?”
他總覺得, 謝流最近神神道道的,也不知道在搞些什麽。問了他幾句, 又說沒有。
好不容易大過年的……
容緒覺得謝流這是長期的緊張後難得的輕松, 導致行為不大正常了。作為一個關心下屬,愛護智囊的好王爺, 容緒深覺自己任重而道遠。
謝流一看容緒那眼神,就知道自家王爺又想歪了。
身為一個敬重上司,擁戴容王的好謀士,謝流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給容緒做個提醒暗示。
“您覺不覺得, 世子和太子走得過近了?”
容緒聞言,也不打哈欠了,坐直身子兩眼睜開,目光炯炯的看向謝流。
——容緒正經的時候,才是真正的漠北容王。
謝流咽了咽口水,将手中的折扇收了起來:“世子和太子志同道合,太子也對我們漠北也是全力支持,只是我總覺得他們兩個太過了,世子天性單純直率,太子确是個有心思的……”
“徐之是怎麽想的?”容緒皺眉, 定京公子哥的把戲他也略知道些,這與他們漠北有很多的不同。
“太子是什麽心思, 沒人知道,大齊這麽大的攤子,總要有人來繼承的。而世子又是一旦認定就不會回頭的。雲州和定京相隔還算是遠的,不如早些離開為好。”
容緒低聲應了一下,垂眸沉思。他大概知道謝流的意思,漠北民風開放,參軍多為男子,這種事見怪不怪,謝流有所察覺也是正常的。容玦現在還是懵懵懂懂,要是齊瀾戳破強硬上手,他肯定不敵。
半晌,他開口道:“徐之說得對,我們漠北還不需要付出一個世子來得到大齊皇帝的信任。”
這就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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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流松了一口氣。容玦也算是他看着長大的,雖然中間錯過了五年,但他是看着容玦從一個牙都沒長齊的小嬰兒到飛奔着在雲州的大街小巷跑來跑去的那個人,他看着容玦長出第一顆乳牙,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學走路,第一句話是重複着他說出來的。
他這一輩子無妻無兒,容玦就是他的孩子。他無法看着容玦受傷出事。
===
一片黑暗。容玦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什麽聲音也沒有,也沒有別人,他茫然而孤獨的不斷前進,也不知目的地是哪裏,只知道自己要一直走。
“喂,有人嗎?”
沒有聲響,連個回音都沒有。
他開始慌了,這裏是哪裏?為什麽沒有人?
越跑越快,只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
“人呢?有人嗎?”聲音再次沒入黑暗。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累得不行只好坐下來休息。就在他坐下的那一刻,腳下的土地黑暗退下,開始出現斑斓繁亂的色塊。
那些色塊不斷轉圈跳躍,轉得他的眼睛生疼腦袋發暈。
特別想吐,可是又吐不出來。
容玦虛弱的倒在地上:“來個人好不好?”
“噠噠噠——”黑暗裏傳來一陣腳步聲。
有人來了。
“是誰?”靈魂即将離體,不管來的是誰,只要能救他就好。他還有很多的事要做,還不想死。
“救我。”
虛空裏傳來一個聲音:“求我。”
“……”
“求我。”那個聲音再次說道。
“不……”
腳步聲停了,有人在他面前停下來。
容玦睜着眼睛喘氣,這個面孔他認得,是齊瀾。
“求我。”齊瀾道。
“不……你不是他。”
“哦?”那個“齊瀾”笑了一下,面孔奇怪的扭曲了起來,猙獰而恐怖,“那我是誰?”
“我不知道……”
“哈,你不知道,那你為什麽會夢見我呢?”
這是夢嗎?
容玦不說話了,他已經沒有力氣了。
“是啊,這就是夢啊,”那個“齊瀾”歡快的轉圈跳了起來,“你居然不知道嗎?”
他在容玦的身體旁轉來轉去,一直說:
“你為什麽要夢見我呢?”
“齊瀾”轉着轉着,忽然停了下來,兩眼直勾勾地盯着容玦。
容玦忽然打了個冷顫。
如果這真的是夢,拜托,快點讓他醒來吧。
“齊瀾”一點一點靠近容玦,他伸出手,捏住容玦的下巴,語氣親昵:“你真的不知道嗎?”
容玦一動不動。
“齊瀾”笑起來,聲音輕柔:“要不要我告訴你呢?”
告訴我之後,夢就可以醒了嗎?
容玦點頭。
“齊瀾”慢慢靠近,鼻尖對着鼻尖:“最後一次機會,你真的不知道嗎?”
他說話的時候,嘴唇也離容玦的嘴唇很近。幾乎就要碰到了。
心髒狂跳,容玦的身子徹底僵住了。
他還從沒有和人這麽近距離過。
好似有一股火,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直接在他體內亂竄。
“我……”容玦剛一開口,就發現那個“齊瀾”居然直接把嘴唇堵在他的嘴唇上了!
“唔——”他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連呼氣吸氣都不會了。
===
容玦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睛睜開,正是自己的房間。
悄無一人,四周靜得連落雪的聲音都聽得見。
他滿頭是汗,不顧剛起來頭還是暈的,快步走到窗前将窗戶打開,冷冽的風吹進來,也吹醒了他的頭腦。
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手卻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好像還是熱熱的,濕濕的。
“我在想什麽啊!”動作一頓,容玦垂首将頭往前撞去,“啊啊啊啊!”
“殿下,您在做什麽?”白露聽到聲響,從外面進來就看到容玦不斷拿頭去撞窗戶。
之前她來過容玦這裏,見他睡了過去,就給他加被子後走了。
眼看時辰差不多了她才再次過來。
容玦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并不喜歡有人事無巨細的跟着伺候他,容緒也有意無意的讓他獨自一個人做好很多事。
故而,從雲州的容王府到定京的容王府,容玦身邊跟着的人都不多。
“沒什麽……”被白露看到,容玦也不好再這樣了。
自己剛剛其實是中邪了吧?為什麽會夢到齊瀾呢?不對,為什麽齊瀾會對他那樣?
想到這裏,容玦覺得自己渾身又熱了起來。
另一邊的白露已經拿來濕毛巾給容玦:“殿下渾身都是汗,還是擦擦吧。”
她又看到容玦臉蛋發紅:“殿下是發熱嗎?要不要去請太醫?”
“不……不用。”容玦結結巴巴,正好這個時候肚子又疼了起來,“嘶……我肚子疼,我們等會再說。”
從古到今,茅廁就是逃遁的好借口,好去處。
容玦蹲在茅廁,深沉的想了半天。
齊瀾那個動作,是叫“親吻”吧?
偶爾經過勾欄章臺,也曾驚鴻一瞥,看到猴急的公子哥對着嬌俏的美人這麽來一下。
容玦這麽一想,忽然覺得自己神似那些浪蕩的公子哥一樣。
雖然是反過來的,不過,這是自己夢吧?所以還是自己浪蕩不正經。
“你為什麽要夢見我呢?”夢中那個“齊瀾”的話再次回響。
為什麽?
“當然是想看見你啊。”
容玦一頓,腳都蹲不穩了差點摔下去!
自己居然對齊瀾有意思!
就像公子喜歡美人,而容玦則喜歡齊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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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京的新年是極其熱鬧的。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快樂,處處歌處處舞。自從得知要離開定京後,容玦就拉着栗鴻寶将不少地方都走了一遍。
對于這個地方,他一開始是有點些不屑的,可在這裏住了五年,等到要離開,才發現這裏很多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足跡。
“阿玦,你真的不吃嗎?”呆呆地往外望的容玦,就這麽坐着也是既好看的。栗鴻寶輕嘆一聲,看了看自己拿着吃的胖胖的蓮藕臂。
“阿玦,小白去哪兒了?怎麽沒看見他?”
容玦一直沒搭理栗鴻寶,這讓他有些耐不住。
大過年的,容玦為什麽不開心?
“阿玦,你是不是沒收到壓歲錢所以不開心?”
栗鴻寶連接問了好幾個,都沒得到回答。連小白也不在,這麽多吃的也只能委屈他自己吃下去了。
容玦眼也不眨的看着街上的人來人往,沉默不語。等到将要離開時,他才發現自己是舍不得的,這裏的每一處,都有很多的回憶。
就連這間酒樓,也有很多的故事。
“鴻寶……”容玦最終還是決定要說出來,“我就要走了。”
“走了?去哪裏?”
“回漠北。”
栗鴻寶停住動作:“這麽快嗎?不多等等,漠北有什麽好玩的?你還是留在這裏吧,那裏現在應該很冷……”
他叨叨絮絮的說了一堆,最後兩顆黃豆大的眼淚從眼眶裏掉出來:“阿玦,你不要走!”
眼睛酸澀,喉嚨酸軟,容玦咬了咬嘴唇:“不行,我父王已經打算上奏了,而且,我的冊封聖旨已經到了,留在這裏已經沒多大的意義了。”
栗鴻寶再也吃不下東西了,嘴巴裏全是糊了的糕點,他說了很多,含含糊糊的,到最後,幹脆放聲大哭。
等到臨近天黑,栗鴻寶這才勉強接受了容玦要回去的事實。
“說好了,以後要寫信給我。”
容玦點頭。
“還有,回去之後,要讓小白帶些漠北吃的給我。”
容玦重重點頭。
“我再想想,還有什麽——你先別點頭。”
容玦認真答道:“你說什麽我都會答應的。”
栗鴻寶哼了一聲,轉開頭:“你就吹吧。”
容玦一笑:“不吹,真的,畢竟你是最好的朋友了。”
“哦,那太子呢?”
“……”容玦的臉忽然火燒火燎的,街邊商鋪亮起了紅燈籠,卻不及他。
栗鴻寶繞到容玦面前,神情得意:“怎麽不說了?”
“……沒啥好說的,改怎樣怎樣呗。”
容玦擰開頭,躲開栗鴻寶探究的眼神。
“說說嘛,阿玦我可警告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栗鴻寶是知道的,參照以往的容王,容玦很可能去了漠北就再也不會回來。
臨到離別,他們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他希望能多和容玦說些話,什麽都好。
——也許以後他們再也不能在一起這麽肆無忌憚的說話了。
“有啥好說的……就……就那樣啊!我對你怎樣你還不清楚啊,真是的……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口喝的,太子都沒這個待遇——”
容玦忽然不說話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
“怎麽了?”
栗鴻寶轉過頭,正好看到“沒吃肉喝湯待遇”的太子正神情複雜地看着他們。
栗鴻寶:“……”這就尴尬了。
他抖了抖身子:“太子殿下,剛剛都是我和阿玦開玩笑的呢,哪能讓您吃草呢……啊不,是沒得吃……也不對,是……”
越說越錯,他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阿玦——”
容玦嘴巴緊緊抿着,大冷的天,額頭的汗一滴一滴的垂落。
“太……太子殿下……”
完了,連阿玦都吓得結巴了。
齊瀾不說話,就這麽盯着容玦,等他開口說話。
“你還是有得吃的。”容玦想了很久,終于憋出了這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QAQ我對不起大家,昨天我把時間設成了22:20:20,今天給大家一個親親(>_<),這個極其二的更新時間20:20:20……大概還是會繼續下去,如果到時間還沒發出來,就是我時間弄錯了,大家可以評論提醒我一下,雖然後臺老抽,但是我還是會努力刷評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