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VIP]

謝流真是要給容緒跪了。

朝堂上鬧這麽一出, 同熙帝拉不下臉, 第二批糧草, 他這回是不敢想了。

容緒梗着脖子, 任由謝流說幹了口,态度還是不改:“他那個樣子, 擺明就是不會同意, 還要老子哄着他哦?真當老子是個好脾氣的啊?!”

“王爺……”謝流無奈嘆氣。

“其實吧,往好處想, 你看連馮家都支持我們了。”容緒還是很樂觀的,“馮老将軍還是很有遠見的。”

謝流提醒他:“馮老将軍現在可不如從前。”

容緒:“……”

對于這個局面,謝流深感自己已經是無力回天了,容緒只想在離開前爽一把, 接下來這個爛攤子……還是交給他們的世子殿下吧。

謝流捂臉,再跟着容緒在這定京城待下去,不僅同熙帝,他也得生生被他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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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王容緒的隊伍回去時也沒帶多少東西,來時什麽樣,去時還是什麽樣。

第一封請求的奏折同熙帝既然已經批複交予戶部執行,就不會再收回去了,第二封麽……容緒已經回去了,雖然他得到了滿朝文武的支持,但同熙帝決定就此略過。

——容緒的态度實在是太可惡了!他深感自己的皇帝威嚴受到了挑戰。

年味還未完全散去, 這個年已經過得有些不是滋味了。

容緒走了,他留下的影響卻還在。

齊瀾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得到, 同熙帝對他的态度又回到了很久以前沒有封太子的樣子。而容玦,不僅看馮家,連帶齊波齊嘉齡也順眼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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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花市燈如晝。

這一天,定京城大街小巷都挂滿了花燈,各種形狀的都有,護城河裏飄着無數的蓮花河燈,游船飄過,曼妙的歌聲從裏面傳出來,順着流水飄向遠方。

戶部在前一天就向齊瀾說了,一切已經準備好了,容王世子要是願意,随時可以出發。

容玦就要走了。

齊瀾看着滿車的糧草,深刻的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倒是王明達聽了此事,露出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來。

齊瀾睨了他一眼:“你要笑就笑,要哭就哭,這是什麽意思?”

“呃……”王明達一頓,他是知道齊瀾這段感情無望的,但是之前齊瀾一廂情願的認為自己能成,他也不好說什麽,怕一盆冷水潑下去把人給吓傻了。如今容玦就要走了,以後還很有可能不會回來了,他自然是覺得兩人就此完了的。

容玦走了,就不會再回來,長久見不到人,齊瀾自然也就放下了。

“容玦就要走了,我們給他辦個歡送宴吧,祝他馬到功成。”王明達眼睛一轉,打了個響指,“就這樣,我去訂個花船,花燈節就應該去游河!要不然就看不到定京的美好景色了。”

“也好。”齊瀾松口,他也想容玦能在定京留個好印象,要是真的不回來了……不,不會的。

不管怎麽說,他都想讓他想起定京的時候,能夠笑起來,因為這裏有美好的回憶,如果,還有能夠讓他時時挂念的人就更好了。

花船在河上輕輕晃蕩,船夫慢慢搖槳,在水面上留下粼粼的交叉水紋。

陵江以南的江河冬天是不結冰的,這點正好和漠北相反。

“其實漠北也沒多少河流,大多是從栖霞嶺流下來的,都是又短又小的。”見衆人一副好奇的神色,容玦主動介紹起來,“到了冬天,因為太冷了,河水就會結冰,年紀小的,就會跑到那裏玩冰嬉,年紀大的,就喜歡在河面上挖個洞。”

栗鴻寶插嘴:“挖洞做什麽?要是掉下去可了不得。”

“釣魚。”容玦比劃了一下,“這個時候魚很笨,耐心點能釣很多的。”

容玦很少說過漠北的事,衆人一時間竟聽得入了迷。

齊瀾看着容玦發出光彩的眼睛,他大概還是很想念漠北的吧,定京再好,都不是他的家。

栗鴻寶聽得意猶未盡,漠北的很多事都是他聞所未聞的,很多時候,書都沒有記載,他讀得再多,也不知道。

待容玦說得累了停下來歇息,他殷勤地給他倒了杯茶水:“阿玦,你回去以後能不能多給我傳書啊?你不是有小白麽,它來回那麽快……應該可以的吧?”

齊瀾面上毫無表情,內心卻是期盼容玦拒絕的。

齊瀾将他前面的點心往容玦那裏推:“阿玦這次去漠北,是有要事的,哪有那麽多的空閑給你寫信?”

阿玦?

容玦耳朵一熱,咽了一大口茶水。

栗鴻寶倒是沒發現異樣。唯有王明達深深地看了齊瀾一眼。

齊瀾:“……”糟了!跟着栗鴻寶說順嘴了。

他緊張地向容玦看去,見他還是一口一口的喝着水,心裏既慶幸又失落。

要是容玦發現了……他就……

不,圍觀的人太多了,還不是好時候。

容玦不說話了,花船內部又陷入了謎樣的安靜。

少傾,河面上傳來柔婉的歌神,伴着舒緩的樂曲,間或夾雜着幾聲嬌笑。

容玦向外望了一眼,對面是一艘極大的花船,燈火輝煌,人影綽綽,極是熱鬧。

“也不知道是哪家花船,竟然這麽熱鬧。”王明達有些眼熱,因為要照顧齊瀾的情緒,他都不敢叫歌姬過來,這船上就他們幾個,要是沒有人說話,大家就只能大眼瞪小眼互相看對方了。

真是失策,應該單獨給他們兩個訂一艘花船的,他再另找個熱鬧的。

王明達在內心暗自嘆氣,眼熱地瞄了一眼對面的花船,轉頭去看齊瀾。

“要不然,我們也叫個唱曲的過來?”王明達小心翼翼地提議。

除了他,都沒有人反對,很好。王明達定下心來,去船頭招呼船夫,示意他去找。

護城河上有一種極大的華麗畫舫,裏面有美麗的歌姬舞娘,一般都在固定的河段,有需要可自去尋找。

王明達去了船頭就不回來了,裏面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連向來遲鈍的栗鴻寶也感到了尴尬,他摸了摸鼻子:“這裏太悶了,我出去吹吹風。”

說罷,也不管裏面的人如何,大跨步走了。

栗鴻寶走了,剩下的兩個人更加尴尬。

被栗鴻寶搶先走了,他不好單獨留齊瀾在這裏,只好不停的喝水來掩飾自己了。

他垂下長而黑的眼睫毛,專心的看着茶杯底。

——裏面早就沒水了,要是再喝下去他只能在河上解決自己的個人問題了。

齊瀾為什麽不說話啊。

他心裏煩得不行,自從那天送完發簪後就發生了那樣的事,齊瀾都不怎麽和他說話了,整個人沉默了好多。

是對他不滿嗎?

想到這裏,他撩起眼睛掃了齊瀾一下。齊瀾正專心的看向外面。

容玦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又是那只極大的花船!

“有什麽好看的?”燈影下人影扭動,那顯然是個美人在舞蹈。容玦有些生氣。

齊瀾回過神來:“什麽?”他都不知道自己看的是哪裏,只是不敢看容玦而轉開罷了。

“好看嗎?”

即使不知道容玦在說什麽,齊瀾還是會下意識的去附和他:“好看。”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嗎?”

齊瀾一頓,搖了搖頭。

“不知道你還答應?!”容玦要給齊瀾氣死了。

從來不知道,他會如此的斤斤計較患得患失,變得不再像自己了。

齊瀾直直地看着他,仿佛透過他的眼睛看向了他的內裏:“你說什麽都好。”

又是這樣!

這種疑似親密的語氣,親昵的話語,等他回過頭來細究,卻又突然岔開。

齊瀾輕輕的笑了起來,外面的歡歌笑語瞬間消失,容玦一時有些癡了,定定的看着他回不過神來。

“阿玦——”齊瀾叫了一聲。

容玦猛地低頭,胡亂抓起一個茶杯就想喝水。

“沒水了。”齊瀾道,“你沒得喝了。”

如果可以,容玦想直接跳下護城河。這樣的齊瀾,他完全扛不住。

“去了漠北,你要記得想我。”齊瀾想了半天,終究還是選了個隐晦的說法,“要是有需要,你就讓小白送信給我,只要我能做的,我都會幫。”

就只有這樣嗎?

容玦喪氣的低頭。

“我也會經常寫信給你。”齊瀾又補充道,“如果你不嫌我煩的話。”

容玦這才恍然發覺自己竟然不自覺的說出口了。

對面的太子殿下目光幽深不見底,一身簡單的服飾在他身上也有別樣的展現,那是獨屬于他的個人氣質。

當年禦書房他坐在後面看他的背影,也是這樣,看不到具體的臉,語氣卻堅定的闡述自己的見解,堅持他的意見。

這個人,天生就該坐那個位置,他沒有看走眼,連帶自己也賠了進去。

他心裏別扭又驕傲,雖然沒有他,齊瀾最後也會走最高點,但在這個過程,他也推了一把,讓更多的人發現了他。

恍若一夢,從垂髫到束發,這個人和自己走過的這五年,絢爛而斑斓。

大夢一場終須醒,他就要走了,今晚,就是最後一個夢了。

容玦不敢再多想,他邁步向齊瀾走去,在這一個夢醒來之前,他要問清楚。

“齊瀾,你就不想我留下來,留在定京城嗎?”

這是他第一次在齊瀾面前如此正經的叫他的名字,以往都是各種嬉鬧笑罵含糊過去,這一次,容玦站着,清楚的念出他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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