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VIP]

南邊樹梢已經開始吐綠, 漠北還是北風吹拂。

雲關外彌漫着淡淡的血腥氣, 偶有黑色的禿鹫長鳴飛下來啄食沒有掃幹淨的屍首。

小白目光銳利, 從外面飛了一圈進來, 見到有別的鳥在它的地盤上,看着比它還大也不慫, 當即就尖唳叫了一聲, 目露兇相,躍躍欲試。

“回來!”容玦立于城樓上看到這一幕, 大聲喝道,“小白,回來!”

被容玦這麽喊,小白只好不甘心的叫了叫, 拍拍翅膀回去了。

“自從小白來了這兒,可兇了不少。”孟文彬看到這一幕,想起之前小白的樣子,笑了笑。

“是兇了不少,脾氣也大了。”容玦有些頭疼,禿鹫好食屍,是草原上最大的猛禽,雖然經常單獨行動,但偶爾也會成群。小白和它們比還差得遠,居然膽大包天就像去挑戰它們。

別回頭連根毛都不剩。

許是被容緒重傷了, 匈奴失了銳氣,這幾日, 匈奴只分了小股隊伍過來騷擾,不痛不癢的,跑一陣就走,雙方都沒什麽損失,就這麽來來回回的耗着。

兩人一起走回城內,雲關已經全面戒嚴,來來往往都是士兵醫士,要麽就夥夫馬夫等勤雜。漠北與其他地方不同,不強制徭役,多讓平民百姓自願參軍,故而這些人基本都是抱着一腔熱血過來的,哪怕只是一個修武器的匠人也不會被迫受氣輕視。

“我看匈奴好像不大願意繼續打下去的樣子,他們都沒什麽糧草支持了。”孟文彬一邊走一邊說,“自從世子來了後,軍中士氣高漲,都沒什麽傷亡了,大家輕松了好多。”

容玦将小白抱在懷裏,壓了壓它不斷往外探的腦袋:“要不然咱們今晚再去探探?”

戴衍身邊有個老斥候,極有經驗,等戴衍走了他也要跟着走。容玦還想抓緊時間多學點。

“對哦,戴将軍明日就走了。”孟文彬看着小白探頭探腦的樣子,又想發笑了,“今晚去探探也好,讓戴将軍安心離開。”

容玦點頭,彈了彈小白的腦袋:“別鬧了,今晚好好學。”

老斥候也是個懂鳥的,之前指點了容玦幾句,讓小白辛苦了好多。

兩人正說着就看到戴衍大步流星的從容玦帳裏走出來。

“世子還有文彬在這兒呢。”戴衍看到他們兩個,又拐了個彎,跟着他們兩個再次走回去。容玦将今晚要出去探查的事說了說。

從容玦到了雲關以後,匈奴便好似有退軍的打算似的,就派那麽些人過來,看到來人又呼啦啦的走了。

雖然說沒什麽傷亡是好事,但任由他們這麽耗下去,容玦帶來的信心很快就會被消耗得所剩無幾,而且還會使得兵卒懶怠。從長遠來看,弊大于利。

兩方還未交戰,一方就先退了。也不知道匈奴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世子想要和文彬單獨去?”戴衍問道,“這事我做不了,王爺在這兒,你們問問他。”

“不是好有您手下的人麽,您是不放心我們還是不放心您手下的人啊?”容玦笑嘻嘻的。

“我都放心。”戴衍道,“可人家匈奴也不是吃素的。”

“匈奴居然不是吃素的?”孟文彬做吃驚狀,“他們難道不是吃草嗎?”

幾人走進帳內,一旁的謝流恰好聽了這話,翻了個白眼:“少貧了你們幾個,嘻嘻哈哈的,這是在軍中,嚴肅些。”

孟文彬鼓了鼓臉,閉緊嘴巴,眼睛向容玦這邊瞅了瞅。

容玦直覺謝流肯定不會同意的,輕輕的搖了搖頭。

——等容緒回來再私下和他說。

謝流正忙着,沒看到他們倆的小動作,倒是問了戴衍:“将軍不是有事要忙嗎,怎麽又回來了?”

容玦不說,戴衍替他說了。

兩人只好立正低頭,等着挨謝流的訓。

謝流聽了戴衍的說法,皺了皺眉:“戴将軍說得有理,這也是我所擔心的,匈奴來勢洶洶,要是這麽就算了來年都不知道要怎麽過,怎麽可能這樣就退走。”

匈奴沒得吃,漠北也不能安穩。大家都吃不飽,拳頭硬的自然要起心思。

謝流扪心自問,要是他能提槍上馬,搞不好就是他帶人去搶匈奴了。、

“其實也不是不許你們去,只是擔心會有什麽埋伏。”謝流看兩人老老實實的樣子,無奈嘆氣,“匈奴腦子裏裝的也不是草,現在還搞不清楚他們的意圖,王爺都不敢随意前進。”

容緒這些日子,更多的是将時間花到了農耕事務上面,靠近陵江的幾個州很快就可以耕種,到時候漠北就可以松一口氣。

“探還是要探,但是你們只能去一個,”不等兩人說話,謝流就道,“不許搶,抓阄決定。”

兩人按照要求抓了阄,結果是容玦。

“那今晚就世子跟着去吧。”謝流道,“文彬明日跟着戴将軍從這邊啓程巡回去寧關。”

“要告訴父王嗎?”容玦看向謝流。

“當然要說,我去就行,今晚世子小心些就是。”謝流安慰戴衍,“将軍莫擔心,世子不是還帶着他的鳥麽,那鳥都快成精了,沒什麽好怕的。”

小白聞言,在容玦懷裏裝了半天的死終于有了精神,從他懷裏撲騰出來,跳到謝流桌上咕嚕咕嚕地走了兩圈。

戴衍看小白這麽精神,算是點頭同意了,他贊了小白幾句,轉身又出去忙了。

“就這樣吧。”謝流收拾好東西,打算把一些文書轉到自己那裏收好,“麻煩世子把您的鳥帶走,太吵了。”

今晚要出去夜探匈奴,容玦帶着被謝流嫌棄的小白趕緊準備去了。孟文彬看着謝流,欲言又止,磨磨蹭蹭不肯走。

謝流只當看不見,待手頭的事昨做完,這才擡眼看了一下孟文彬:“怎的,不甘心?”

孟文彬一早就随孟立人來了雲關,也參加過小戰役,但基本都在後方,雖然奮勇,卻始終去不了前列。

漠北男兒多熱血,既然來了雲關怎能不提兩個匈奴頭回去呢?

謝流不用看都知道他在想什麽,輕笑一聲,反問道:“你以為寧關就太平了?”

本來就是,蠻金人就只會偷偷摸摸,都多少年沒動靜了。

這話孟文彬也只敢在心裏說說。容緒不在,這軍中謝流就是第一人了。

雖然謝流不敢托大,但他說話确實極有分量,一般他說的,都沒人反對。

謝流:“匈奴要是攻不下漠北,你以為他們會去哪裏?”

漠北九大關,八個關口是為抵禦匈奴而建的,只有寧關是為了蠻金建造的。

蠻金位于大齊西邊,氣候跟陵江南邊差不多,估計會比他們漠北好些。匈奴要是在這邊讨不到好,搞不好會到那邊去。

孟文彬:“蠻金有難,我們要出兵相幫嗎?”

“不幫,讓他們內耗去。別讓他們沖進來就成。”謝流拍拍孟文彬結實的臂膀,“戴将軍年紀也不小,多照看他些。這個也是你父親的意思,他也就盼着你好了。”

===

雲關的夜晚是寧靜的,一輪圓月高挂半空,雲霧環繞,遮掩了大半的光芒。夜霧茫茫,星月也變得朦胧。

一小隊人馬悄悄的從雲關出來,乘風而行,快速奔向遠方。

衆人行了大半個時辰,才摸到了匈奴的營地。

幾人找了個小山坡隐蔽起來。老斥候眯眼遠眺:“人還真不少,約莫以前是換人過來騷擾我們的。”

容玦捏了你小白:“我先讓小白出去轉一圈?”

“別急,”老斥候低聲道,“我們這次主要是摸清楚他們有多少人,還能支撐多久。大家小心些,萬萬不可打草驚蛇。”

老斥候:“匈奴這次來的是左賢王烏達,可見他們對雲關的重視,烏達可是個狠角色,心狠手辣,連自己後母和幾個弟弟都敢殺。”

左賢王是個貴族封號,在匈奴王侯地位中僅此于單于,一般都是太子做這個位置。烏達心狠手辣,左右莫不恐懼,他治軍極嚴,多次進犯其他關口,都有所獲。

烏達如此行徑,單于還放縱任由他行事,認為此子有他年輕時的風範。

老斥候咧嘴一笑:“這次烏達來雲關,我們可得讓他知道,我們漠北精銳可沒他想的那麽弱,之前是他出其不意襲擊,這次定要讓他知道厲害!”

做好安排,幾人借着夜色慢慢摸進了匈奴帳篷附近。悄咪咪的繞過守衛,喬裝改扮,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後方潛入。

斥候要做的事其實極多,除了查探敵情,還要會繪測地形,必要的時候還要盜取重要書信或者擔任刺殺一職。

按照老斥候的安排,今晚最主要的還是探明他們有多少人。

烏雲遮掩明月,大地一片漆黑。

容玦隐匿身形,躲過所有巡防守衛,繞到了營地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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