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蘇梓萱才剛回了院子,衣裳都沒來得及換下來,蘇熙萱便找了過來,她穿着半舊的藕色襖子,下面系着一色的八福羅裙,烏黑的發髻绾起根本沒有多少頭飾,簡單的幾乎有些寒酸。
蘇梓萱微挑了挑眉頭,看着朝她笑得友好的蘇熙萱。
蘇熙萱拉着蘇梓萱的手:“大姐姐,你現在可真漂亮!”她漂亮的眼睛裏滿是羨慕和高興,一點都看不出嫉妒。
侯府裏送來了不少東西,卻偏偏忘了茶葉,玳瑁上的是薛鳳君給的普洱貢茶,蘇熙萱嘗了一口,捏了帕子的手一緊,嘴裏卻由衷的贊嘆:“這茶葉也是王府送給姐姐的麽?真好!應該是普洱吧,聽說只有皇室的人有的喝。”
蘇梓萱淡淡的一笑:“這個我也不太知道,妹妹到清楚。”
這語氣不鹹不淡,叫蘇熙萱到一直無從開口,便又說自己的事:“....說是正月初八來下小定,太太一直卧床不起,我自己又這樣.....”
她說着聲音小了下去,拉了拉有些偏短的衣袖。
蘇梓萱笑了笑,蘇熙萱隐忍有心機,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此刻就是在她面前裝的在可憐小心,有一日一旦翻身也必定會将今日的屈辱百倍還回。
蘇梓萱這樣不上道,蘇熙萱到着急了起來,她放下茶碗往蘇梓萱跟前湊了,壓低聲音道:“姐姐,我今日來是想跟你說件事情,茂哥......茂哥這樣的情形有可能是別人做了手腳,姐姐千萬要防範起來!”
蘇梓萱垂着眸撫着衣裳上的褶子:“妹妹怎麽會這樣認為?”
并 沒有自己意料中的驚訝憤怒,這樣淡然自若好似漠不關心,有一瞬蘇熙萱甚至以為蘇梓萱是不關心茂哥的死活的,她停頓了好半響不得不說的更深一 些:“.....茂哥前幾日一直好好的,我還見過兩三次,忽然說病就病,來勢洶洶,看病的老大夫也奇怪,說沒見過這樣的病症,我偷偷看過那藥單子,治的就 是尋常風寒,咱們這樣的人家不過小小的風寒哪裏有要人命的。”
蘇熙萱竟然是通藥理的。
蘇熙萱說的都是也不痛不癢的話,看似說了很多但其實什麽也沒說,蘇梓萱不大耐煩和她多做糾纏:“妹妹跟我說這些做什麽?難道以為我有能耐查出什麽?”
她還有佛經沒有抄完,說着便起了身。
蘇熙萱實在沒有料到蘇梓萱會是這樣反應,也跟着站了起來,聲音裏透着急切:“姐姐難道不想救茂哥?”
蘇梓萱轉頭看着蘇熙萱:“妹妹到底想做什麽?”
Advertisement
“姐姐,咱們聯手吧!”
果然有了成王府的看重就是不一樣,蘇夢萱對她态度友好,蘇熙萱也上門結盟來了。
蘇梓萱沒說行也沒說不行,信步進了書房,蘇熙萱也跟了進來,拉住了蘇梓萱提筆的手,固執的看着蘇梓萱:“姐姐,我們都是庶女,以後要想為自己謀的出路只有聯起手來,我幫姐姐,姐姐也幫我。”
蘇梓萱甩開了蘇熙萱的手,翻開佛經:“怎麽幫?”
“姐姐幫我順順利利的嫁去晉王府,我幫姐姐救下茂哥。”
蘇梓萱忽然就想起蘇夢萱和康其柯幽會的事情,若是等到蘇熙萱嫁給了康其柯她在将這件事告訴給蘇熙萱,不知蘇熙萱會怎麽對蘇夢萱。
“就這樣定下了。”
蘇梓萱會突然答應,蘇熙萱雖然覺得意外,但卻着實松了一口氣,她面上帶了淺笑:“我們有事還是私下裏聯系,要是被太太和二姐姐看出了端倪便不大順利了。”
蘇梓萱只道:“我要抄佛經了,妹妹先回吧,我就不送了。”
蘇梓萱這樣的不友好,蘇熙萱一點都不覺得生氣,她笑着點了點頭,扶了丫頭的手出了蘇梓萱的院子。
玳瑁送了蘇熙萱回來,見蘇梓萱放下了手裏的筆,才湊上前問:“小姐不是能自己救下少爺麽,為什麽還要跟三小姐聯手,三小姐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我就想看看等以後蘇熙萱知道了蘇夢萱跟康其柯有一腿,會是什麽反應。”她們将曹文吉和原主害成那樣,也應當嘗嘗同樣的苦果。
有些話她不好跟玳瑁深說,玳瑁卻也自覺的不多問,侍候着蘇梓萱淨手換了家常衣裳,才坐下繼續抄佛經。
晌午午睡的時候,蘇梓萱又進了一次妙境。
沒想到竟然看到的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綠油油的苗子鋪滿了妙境,最先種下的桃樹已經有半人高,叫蘇梓萱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吃上新鮮的桃子,她美滋滋的喝了些清澈甘甜的池水,又練了會劍,才在外頭睡了過去。
蘇 老太太坐在小佛堂裏虔誠的誦經,劉媽媽站在一旁低低的敘述:“.....大少爺瘦的都脫了形,吓的一直裝睡,知道奴婢說是老太太叫特意來看的,才看睜開 眼,精神也比以前好了很多,确實看起來是.......活了過來。明月拿出去叫人看的那張藥單子都說是尋常的風寒藥單,沒什麽特別的,明月已經抓了藥回 來,剛剛親自煎了,裝在食盒裏提了過去,只說是老太太叫送過去的吃食,大少爺的院子裏現今連個丫頭都不在,到好蒙混過去。”
柳氏“病”的不輕,便是茂哥那邊即便有些纰漏,她也可以推脫,蘇老太太聽到這裏到冷笑了兩聲:“我如今不怎麽管家裏的事,她就當我老糊塗了,不頂事了,你去叫人将大太太叫過來,她要說走不動,擡也給我擡過來。”
蘇老太太的人去過兩次茂哥的院子,柳氏是稍晚一些才知道的,她仔細思量着自己的作為,半響只是輕松一笑:“沒什麽,老太太要去便叫去就是了。”
明 月來請柳氏過去墨安院的時候,柳氏剛剛起身,總是裝着睡在床上也不大舒服,這會晌午時候蘇文宇在書房歇息,別人也不會過來看望,便想着下來松緩松緩,聽見 明月來她吓了一跳,急忙脫了外頭衣裳,抓撒頭發躺在床上,書琴拿了粉盒在她臉上又補了兩把,方媽媽還嫌柳氏眼下的青黑不重,想用眉筆在抹幾下,明月已經走 了進來。
書琴慌張的擋在了前面,裝着擦眼淚:“太太這兩日茶飯不思,誰都勸不進去,躺在床上已經好幾日都下不來了,真是.....”
明月想到可能的事實,只覺得眼前的場景分外滑稽,她面色不變:“老太太請太太過去一趟。”
至于柳氏在怎麽裝病她一點都不感興趣。
書琴一愣,張了張嘴:“可是太太她.....”
“我只是個下人,過來傳話,老太太的意思請太太務必過去一趟。”
床上躺着柳氏原本還想裝暈,此刻聽到明月的口氣這樣強硬,到也不好太拗着老太太做事,她虛弱的詢問:“老太太叫我去,可有要事。”
“這個奴婢就不大清楚了。”
柳氏要方媽媽扶着她坐起來:“要奴才們擡着我才能過去,請姑娘替我向老太太道個罪。”
将病的不輕的媳婦從病床上拖起來,老太太的名聲肯定好不到哪裏去,大太太雖然服軟,卻也做的夠強硬。
明月臉上的笑意淡了許多:“這個到要太太去跟老太太說。”
柳氏虛弱的扯出個笑意。
墨安院比任何時候都要安靜,院中的梅花飄落了一地,在無繁盛,丫頭打起簾子,兩面的丫頭攙扶着柳氏一直進了暖閣,老太太端坐在榻上,身旁的高幾上雲紋香爐裏青葉香清淡又醒腦,柳氏裝着要跪,老太太卻連眼都沒睜,柳氏便真的跪了下去。
“兒媳給老太太請安。”
寂靜的屋子裏只有袅袅的香煙,老太太緩慢的攆動手中的佛珠開了口:“我已經叫人去給茂哥收拾東西,今兒就挪到我的院子裏,往後茂哥都由我來照顧。”
跪 在地上的柳氏幾乎忘了裝虛弱,她千算萬算也沒想到老太太叫她來會說這事,更沒料到老太太會突然要接走茂哥,想到她所作的事情,即便覺得老太太查不出什麽, 她依舊心慌了起來,跪在地上向前挪動了兩步:“老太太,老太太就是在悲傷也不必如此,茂哥,茂哥已經......”
她說着又悲傷的哭了起來。
蘇老太太看着地上跪着的柳氏,嘲諷的笑了笑,語氣也格外冰冷:“我不過是跟你說一聲,我瞧着你也确實病的不輕,茂哥就先由我來照顧,管家的事情你也不必操心了,我接手就是了。”蘇老太太這樣說完,也不想看柳氏急于辯解的樣子,吩咐明月:“送大太太回去好好休息。”
這才是真正的老太太,雷厲風行,讓人始料未及。
蘇老太太原本也不想打草驚蛇,只是與查出真兇相比,保住親孫兒的命卻是最重要的事情。
柳氏怔怔的出了墨安院,還想回頭進去說幾句,婆子們擋在外頭:“大太太不要讓奴婢們難做。”
老太太就這樣接走了茂哥奪了她的管家全,這讓別人怎麽看,原還以為自己坐着轎子過來擺了老太太一道,原來都在這裏等着她,不知道老太太是不是真的覺察出了什麽,柳氏又心堵又心慌,這一次是真的忘記了裝病了。
衡蕪欣喜的從外頭跑了進來:“大小姐,大小姐,老太太要接了大少爺去墨安院住。”
沒想到老太太的動作這麽快。
厲害的人是厲害但他們也往往比別人更分的清輕重急緩,老太太就是這樣,在老太太看來沒有什麽比茂哥更重要了,也正因為看到了這一點蘇梓萱才會找上老太太。
蘇梓萱收起了手裏的劍笑着點頭:“我換身衣裳過去幫茂哥收拾收拾。”
茂哥醒來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侯府,柳氏摔了手裏的茶碗,震驚的無以複加,她掐住方媽媽的手,表情都猙獰了起來:“到底怎麽回事?!不是說人就這兩三日就要死嗎?!”
方媽媽也吓壞了,連疼都忘了:“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給藥的人就是這麽說的!”
柳氏粗重的喘息,怔怔的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茶碗,到底是誰在背地裏動了手腳,這一次讓她這樣狼狽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