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香橙味棒棒糖

李臻和看了眼時間,起身把衣服整理妥當,走到門邊手搭在門把手上,反身對江安說:“還是那句話,好好動腦子想想你以前上高中那會兒是不是哪裏得罪夏堯了,不然他要想離開DP早就離開了,林雙文那點把戲都不夠他玩的,你那狗記性我真是——”

話音未落,沉煙冷休息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了,站在門後正說話的李臻和首當其沖遭了難,他捂着腦門兒連連退到沙發上坐下,眼前是一圈一圈的金色小點。

江樂一手拎着餐盒,知道自己剛剛開門撞了人,立在休息室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屋裏江安看李臻和額頭通紅眼中帶淚,只能擡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至于笑出聲。

回休息室正巧路過的夏堯見江樂筆直地站在門口,開口之前特意擡頭确認了這是沉煙冷休息室,問他:“江樂?你怎麽不進去?”

江樂僵硬地側過身子指了指捧着臉倒在沙發上的人,搖了搖頭。

“怎麽了......”夏堯朝前一步跨進去,正好看到江安憋笑憋得臉都發紅,而沙發上那捂着額頭的人正是李臻和,他皺眉走到沙發邊上,問:“這是怎麽了?”

李臻和現在才緩過一口氣來,他眼前沒有打轉的星星了,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那個推門的罪魁禍首。

而“罪魁禍首”此時還錯愕地站在門口,見李臻和搖搖晃晃起身擡手直直指着自己,忙不疊九十度鞠躬先說了個“對不起”。

江安簡短明了地把剛剛發生的事跟夏堯講了一遍,擡手讓江樂過來,再鄭重地跟完全清醒的李臻和道了個歉。

江樂低頭回避李臻和打量的目光,而李臻和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江安:“你什麽時候有個這麽乖巧的弟弟了?”

“......”夏堯瞥一眼李臻和,說:“沒事趕緊回休息室去,那幾個小孩兒太吵了。”

李臻和額頭一片紅,竟有些詭異的可愛,此時他的視線始終在江安突然“冒”出來的弟弟身上,表情複雜,看上去好不滑稽。

江安推了推他的肩膀,忍笑道:“我弟,江樂,今年十七歲,我叫他來的,沖撞了前輩,還請前輩見諒。”

“見諒也行,先請我吃頓飯,我考慮考慮。”李臻和裝模作樣地扔下這麽一句話,跟在夏堯身後離開了沉煙冷休息室。

兩個人都走了江樂才松了一口氣,把餐盒拿出來,餐具遞給江安說:“都怪我剛剛跑得太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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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你也知道,他這人就是沒個正經,人挺好處的。”

“哥,是不是你身邊的朋友都不知道我是你弟啊?”

江安抽了張紙巾擦了擦筷子上沾的油,擡眼問他:“怎麽了?——陳故知道,老李今天也知道了,再有就是夏堯。”

“哦,沒事......”

“什麽沒事?一看你這就是有事。”江安喝了口湯,又說:“哥不想因為自己的事影響到你和爸媽,這你是知道的,別多想,快吃飯。”

江樂又是“哦”一聲乖巧應下,剛扒了兩口飯他又問:“那真的要請他吃飯嗎?”

“他這是逗你玩兒呢,沒事。”江安往江樂面前夾了一塊肉,安慰似地在他肩上拍了拍。

逗江樂玩兒的李臻和顯然不是像江安說的那樣真是逗他玩兒。

寒江映雪休息室裏吵鬧的一群小孩兒出去加餐了,夏堯得了安寧準備靠在沙發上眯一會兒,可李臻和從跟在他身後進門就沒停過,一直喋喋不休的埋怨江安的刻意隐瞞。

“江安太不是人了!他一句話我就跑得屁颠兒屁颠兒的,結果他有這麽大一個弟弟我竟然不知道?!”他往沙發邊上一坐,随後啪一聲拍在真皮的扶手上發出悶響,叽叽呱呱又說了一大堆。

夏堯覺得耳旁太吵,于是又站起來去了另一邊,合眼靠在電競椅上,手捏着眉心說:“什麽事你氣成這樣?”

李臻和一看夏堯終于來了點“興趣”,迫不及待地又追到桌子前面去,坐在夏堯對面倒豆子一樣把江安“出賣”了。

“上次接電話的時候你不也在麽,就是查當時誰把你摁在DP不讓你走,記得嗎?”

夏堯一聽,果然立刻睜開了眼睛:“你跟他說了?”

“那我肯定......”李臻和突然沒了剛才的氣勢,兩腿一蹬把椅子滑得遠了些,支支吾吾嘟囔幾句後被夏堯一記眼刀砸中,最後目光閃躲地又說:“這事跟他說又有什麽關系,是吧,他背了這麽久的鍋,那我都知道是林雙文了——”

夏堯再盯着李臻和看了半晌,輕嘆一聲:“知道是林雙文沒關系,只要你沒跟他說當時我自己願意在DP待。”

“這個事情讓他知道了,後果會很嚴重嗎?”李臻和小心試探道。

“你已經跟他說了?”夏堯從靠背上直起身子傾身過去,面對比自己年長三四歲的李臻和,他也難以壓抑心中恨鐵不成鋼的遺憾之感,咬住下唇一字一句“警告”說:“以後關于我的事,一件你都不準告訴江安。”

李臻和素來心思缜密,想得都細致,但他确實搞不明白夏堯在江安看不到的地方做這些看上去就是關心在意他的事情到底有什麽意義,他冥思苦想得不到個答案,一說夏堯就回避,要麽就跟他打太極繞到別的事情上去。他心中掂量片刻,遲疑卻鄭重地對夏堯點了點頭。

幾天的線下小組賽慢慢打完了,前八的八支隊伍積分再次清零,山海杯正式進入到決賽賽程。

決賽第一場抽簽開打之前,陳故把人都叫到了休息室開小會,寒江映雪和沉煙冷雖然八強之前積分都相差不多,但是綜合實力的差距大家都心知肚明,醉酒踏歌是一隊打比賽,更不用說,積分自然是遙遙領先。

陳故旁邊站着江安,他始終盯着屏幕上的數據分析表格,沉默着一言不發。二隊隊長鄧風眼尖心細,等陳故說完後就小聲地問了江安一句:“江教練,接下來的BP我們應該怎麽做呢?”

江安沒有立刻應他,又将另外兩個數據翻出來做了簡單的對比,而後才說:“其實我很高興看到大家能夠打到八強,如果明天大家拼一拼,積分進入了四強的話,對于你們來說已經是個不錯的成績了,尤其是在其他俱樂部都是一隊出戰的情況下。”

陳故點頭表示贊同,補充道:“明天要是打贏了,那按照分組,半決賽你們肯定要和寒江映雪對上。”

“陳教,你覺得我們能贏嗎?”二隊一個隊員沉不住氣直接抛出了這個問題,陳故轉眼就把這個問題抛給了江安。

江安食指在其中一份數據上點了點,說:“踏月去年改了比賽規則,團隊賽的決賽都是多種形式的積分制,三個項目一共十五分,每贏一個項目是五分,目前看來醉酒踏歌和檐下雨應該是穩進,加上另一個戰隊綜合分析下來數據也很可觀,所以四強最後一席最有可能在你們和寒江映雪之間産生。”

他說着又看了一眼發問的隊員,用筆畫出團隊接力1V1的項目,坦誠道:“這個項目我們不可能贏寒江映雪。”

說完他本想讓陳故也說兩句,沒想到陳故仍然只顧着點頭什麽話都不說,甚至還一擡手示意他繼續。江安只好又繼續說:“田忌賽馬那種戰術我們想得到對方肯定也想得到,再來就是對方幾個隊員确實優秀,1V1車輪戰太難打了,我們沒有一個人能夠消耗對方第三個人的血量——我建議這個項目放掉。”

“這個項目放了就意味着另外的3V3和2V2我們不能輸。”陳故這話說得嚴肅,看上去卻并不十分緊張,他看着江安笑了笑,說:“你做BP我可以把心放到腳後跟去,能贏。”

“這麽看得起我?”江安挑眉,手握成拳在他肩上抵一下,也跟着笑了。

“要是你都看不起,不知道這圈子我還能看誰去——好了,戰術什麽的,就是沒有戰術,打就完事。”陳故大手豪邁地一揮,手臂落下來的時候順勢搭在江安的肩上,攬着他就往門外走:“鄧風再帶他們看看複盤,江教練我先借走一會兒。”

江安話還沒來得及說一句就被陳故借到了隔壁一間備用的辦公室。

推開門倆人看到桃子正一邊看手機一邊用筆飛快地寫着什麽,聽見他們進了門頭也不擡只是打了聲招呼:“你們來啦。”

“江安說要來拿他的麻小,這麽大的事,這不我陪他過來麽。”陳故笑道。

桃子堅持着寫完了最後幾個字才放下筆擡起頭來看面前兩人,唇角一彎,緊接着眼底就帶上了資本主義的笑容。

她站起來走到江安身邊,鼻尖聳了聳,閉上眼睛感慨道:“聞到了嗎,這是經濟的味道啊!”

“你說什麽有的沒的......”陳故話雖是這樣做,但看桃子那聲情并茂的樣子,不免也有些好奇江安身上是不是真的有味道,跟着湊近去聞了聞。

江安立刻後退一步,皺着眉頭嫌棄地說:“你們兩個有事嗎?”

“有事,當然有事!”桃子一下子清醒,甩了甩腦袋把眼前飄來飄去的鈔票甩開,高聲又說:“哥,親哥,這件事非常極其無比相當的重要!”

“那你說說看?”江安看這一時半會兒又離不開,幹脆拉了根板凳在兩人面前坐下,好整以暇地等待下文。

“有一家零食品牌點了名要讓你做他們踏月系列産品的‘親密合夥人’,怎麽樣?!”桃子說得滿眼滿臉都是興奮,連帶陳故都高聲反問她是不是真的,而當事人江安反倒是一臉的詫異,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表示。

桃子不解問他:“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四舍五入不就是代言了嗎?”

“什麽零食?”為了把眼看就要潑出去的冷水收進來,江安換了個姿勢假裝關切地說:“哪種合作方式?”

陳故跟江安認識的時間長,一眼識破了江安這種應付的方式,擡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以示提醒。

可憐桃子一心想着簽下這個合約,聽江安這麽問以為他真的來了興趣,把自己剛剛做的“功課”一把推翻他面前,說:“就是白兔食品,他們會給基礎報酬,然後給你特殊渠道,通過你的渠道購買再拿分成,從他們給出的數據和我能在網上查到的數據,再分析評價,我覺得可行诶!”

“聽上去好像也不錯。”江安說。

桃子一個勁地點頭,連聲附和着從桌下的箱子裏一袋一袋把零食拿了出來放在江安面前,“他們給了一些零食,你帶回去嘗嘗看,我最近減肥,就不吃了。”

江安随手拿起一大包棒棒糖,在手裏翻了翻,說:“這糖我好像吃過,這包裝看上去有點眼熟啊。”

陳故湊過來一看,而後笑道:“這不是咱們學校小賣部裏唯一指定棒棒糖嘛,那阿姨只賣這一種,別的都入不了她的法眼。”

“你這一說我想起來了,整整三年啊,都吃這一個牌子。”江安說着随手就拆了包裝剝開一顆放進嘴裏,頓時一股濃郁的香橙味帶着奶香味竄進他鼻尖,他食指拇指捏着塑料管把糖拿出來,咂咂嘴又說:“這個味道好像不經常有,每次去買阿姨都說賣完了。”

“怎麽這種小事你倒是記得那麽清楚?人夏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都記不住。”陳故白他一眼,也剝開一顆放進嘴裏,含混不清地像是說了個好吃還是別的什麽。

江安一聽他提夏堯這兩個字就老覺得自己順着萦繞在鼻尖的香橙味回到了高中那會兒,從記憶深處挖出些這麽多年來想都沒想過的人。

那麽多無關緊要的人和事都想起來了,到底還有什麽有關于夏堯的事是自己忘了的呢?

最後江安把合約拿回家的時候順帶也把那一大袋棒棒糖拎了回去。江樂站在玄關從他手裏接過那一包棒棒糖,驚聲問他:“哥!你怎麽買這麽多棒棒糖!”

“不是買的,品牌方送的。”江安一邊答話一邊直奔電腦桌,熟練地把電腦打開,再調整了一下麥克風的位置。

江樂抱着棒棒糖站在他身後問:“這家找你談合作啦?”

“嗯,還在考慮——我還在考慮。”

“那這些都是給你試吃的吧,沒記錯的話......我應該吃過?”江樂說着就拿了顆糖出來仔細看了看,确認了商标和名字後忽然興奮道:“哎我真的吃過,就是它!我記得!”

江安一聽立馬就不服了,他摘了耳機從椅子上站起來,不滿地嘟囔一句:“怎麽你們都記得。”

“啊?我們都?”

“只能吃一顆,吃多了牙不好。”江安把整個袋子拿過來,一邊翻找一邊又說:“幫我把香橙味的都找出來。”

“哥愛吃香橙味的嗎?”江樂問。

“還行,就是以前每次棒棒糖一到貨香橙味的就被人買完了,總吃不上有點不服氣。”江安開着玩笑,一顆一顆把橙黃色糖紙包裹的棒棒糖拿出來堆在桌面上,随手發了條通知直播的微博。

倆人把香橙味的三十六顆棒棒糖全都找了出來,江樂再拿了個月餅盒子裝上,在面上拍了拍,邊往房間走邊說:“四種口味兩百顆,香橙味只有三十幾顆,這口味是真限量啊......”

江安開了直播,中斷幾天的直播間裏熱鬧得像過年一樣,他挑着彈幕的問題回答,答着答着安心心心又準時帶着她的十個小宇宙出現了。

“謝謝安心心心的十個小宇宙,謝謝!”

這一句稀松平常答謝的話,今天說出去語氣都柔和了不少,連彈幕都開始刷看來江安心情很好。

他心情是挺不錯,拿手機給安心心心發了條私信說要請她吃糖,沒等那邊回複他就又發信息過去:品牌方給的,我沒別的意思。

等了一會兒,對話框頂上正在輸入變成了ID,安心心心回他:不用了,安神自己留着吃就好啦。

還附帶發了一個貓咪表情包。

江安于是拍了一張棒棒糖的圖再發過去,附上一排字:你應該挺喜歡吃香橙味的棒棒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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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掐指一算,下章有大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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