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有一個朋友他說

在家吃了早餐,江安帶上那包棒棒糖和江樂一道去了比賽現場。

把棒棒糖交給江樂去郵寄,江安進入了選手備戰區,目标明确直奔寒江映雪的房間而去。

給他開門的是寒江映雪二隊的隊員,見到江安來了幾個小孩兒皆是一驚,然後就跟設定好的程序一樣,兩邊站開90度鞠躬,齊齊喊道:“前輩好!”

江安聽得心頭一跳,随後他颔首還禮,視線在整個休息室掃了一圈,沒看到夏堯。

他于是問:“你們夏隊長呢?”

秦松左右看看沒人答江安的話,他稍稍上前一步,說:“夏隊長說他臨時有事,晚點才能來,前輩您找我們夏隊有事嗎?”

“啊這樣啊,沒事,我沒事。”江安笑了笑又說:“那我不打擾你們,比賽加油!”

“謝謝前輩!”

江安剛離開寒江映雪的休息室,還沒走回沉煙冷休息室就被李臻和截住了。李臻和黑着臉問他:“說,為什麽不跟我說!”

“大清早的你能把舌頭捋直了說話嗎?”江安斜眼瞥他,往後退了半步。

李臻和前後左右地看了一遍确認沒人,一手熟絡地搭在江安肩上,壓低了聲音問他:“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有個弟弟?”

“這......你也沒問啊!”

“江安,別的不說了,我就問你,陳故知不知道?”

江安有些心虛地別過頭,企圖蒙混過關,嘟嘟囔囔地說:“可能......知道吧。”

“好,行,就沖這,我傷心了江安,我告訴你啊,我可傷心了!”李臻和表情誇張地捂着心口,眉心擰在一處,痛心疾首的樣子讓江安以為自己對他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他搖搖頭想把這人撇下獨自離開,剛邁出一步,江樂就迎面朝他跑了過來。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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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安沖他笑,回頭一看發現剛才還“哭天搶地”的李臻和這會兒又是西裝筆挺的站在了他身後,優雅地整理着袖口,裝模作樣地擡眼看了看江樂,然後聲音沉下來問江安:“弟弟叫江樂嗎?”

江安拿不準面前這人為什麽跟變臉似的一會兒一個樣,點點頭說:“是江樂。”

“你好!我叫江樂!我知道你,你是李臻和哥哥!”江樂對着李臻和微微鞠躬,讓李臻和看得一愣一愣的。

江安擡手拍了他一下,笑說:“你發什麽呆呢?”

“啊?......哦哦,我是,我是李臻和,你好江樂。”李臻和也回禮,而後擡頭看見江樂略顯蒼白的臉上全是柔和乖順的笑意,他突然間就變得拘謹起來。

江安上下打量他一遍,轉而問江樂:“東西寄出去了?”

“嗯,寄走了。哥你剛剛去哪裏了?我去休息室沒找到你。”

“哦我剛才——”江安手都伸出去指向了寒江映雪的休息室,看到身邊的李臻和又把手臂放了下去,說:“我出來到處走走。”

“現在要回去了嗎?我不太認識大家,有點尴尬......”江樂其實不想耽誤江安工作,但他環顧四周沒看到一個能說說話的人,左右權衡之下才拿了江安給他的工作證來了後臺。

“沒事,你跟我一起,我——”

“江安!”

陳故突然拉開沉煙冷休息室的門出來打斷了他的話,看到李臻和之後打了個招呼,又跟江安說:“就等你了,快來。”

江安看看江樂:“要不你去觀賽區等我?我等會兒來找你。”

不等江樂答複,李臻和忽然出聲:“我反正沒事——我帶江樂去轉轉吧,現在還沒到比賽時間,你讓他去那兒幹坐着幹什麽。”

“那也行。”江樂交給李臻和江安倒是放心,雖然這人時而正經時而發瘋,但好歹是個熟悉的老朋友,他拍拍江樂的肩膀叮囑道:“你先跟他去走走,這兒文創展示中心挺有意思的,可以去看看,等下比賽開始了你再來找哥。”

江樂點頭應下,跟在李臻和身後走了出去,江安和陳故則回到了沉煙冷的休息室。

寒江映雪二隊和沉煙冷二隊的比賽提前掀起了山海杯決賽的高潮,各電競媒體一早就進去媒體區等候,從這場比賽開始,不僅僅是踏月自己的平臺,總公司更是授權了七個直播平臺同步直播,聲勢浩大完全出乎山海杯冠名商贊助商的意料。

而這一切都因為有人提前半個月放出了江安即将通過這場比賽複出的消息。加上夏堯臨賽前宣布自己不參賽,寒江映雪随即也宣布由二隊參賽,大家的焦點突然由這場比賽本身,轉移到了江安和夏堯這兩個人身上。

沉煙冷雖然沒有公開江安二隊教練的身份,但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大家都知道現在沉煙冷派出來參賽的二隊賽前兩個月就是由江安指導的。

網傳夏堯也是因為得知江安親自帶二隊,才放棄這次比賽的積分也要和他比一場,看看到底誰帶的隊能走得更遠。

這顯然給了另外兩個老牌戰隊醉酒踏歌以及檐下雨奪冠的機會。這兩只隊伍太需要一個漂亮的成績來繼續踏月競技之路了,所以山海杯不僅是江安和夏堯時隔一年多再次一決高下的重要賽場,也是踏月競技是否能出現新格局的關鍵比賽。

寒江映雪和沉煙冷的這場比賽,就這樣在衆人的高度期待中拉開了序幕。

臨選手教練上場了江安也沒看到夏堯,他暫時不能以教練的身份出現在賽場上,但此刻他在後臺通過大屏幕也緊密的關注着前面的情況。

攝像機鏡頭給了兩支隊伍每一個人特寫,江安唯獨沒看到夏堯。

今天這邊比賽這麽重要,夏堯難道要缺席?

江安心裏犯嘀咕。

這場比賽他能想到的可能會出現的BP情況提前都和隊員說過了,他也了解沉煙冷現在和寒江映雪的基礎綜合實力差距,比賽反倒不是他最擔心的問題。

他現在最擔心的,是自己是否真的已經在夏堯心裏建立了“渣男”形象。

比賽從2V2開始,雙方都不準帶治療,不設BP環節,進入競技狀态之後才能看到對方是什麽門派職業,這種規則使得2V2比賽的每一分鐘都驚險又刺激。

江安和陳故商議之後決定讓鄧風和趙鑫偉上,這兩個人是目前隊裏發揮最穩定最全面的選手,也是意識和配合最優的組合,針對各種可能遇到的組合都做了充足的訓練,江安覺得問題不大。

寒江映雪由秦松和熊霄上,除了裁判,第一局兩邊的完全不知道對方出戰選手是哪兩個會出哪種配置,可以說靠的是八分實力,兩分運氣了。

比賽BO3制,江安算完了寒江映雪能出的配置,讓鄧風和趙鑫偉有針對性的打了一個月的時間,第一局兩人發揮得非常出色,極快地拿下了首勝。

第二局雙方知道對方出戰隊員後就可以啓動備選的配置方案,第一局秦風上的并非是他本職業憑樓,而是飛星,開局十分有夏堯的風格。

江安告訴鄧風,如果寒江映雪第一局上的并不是最優配置,那顯然第二局他和趙鑫偉就非常難打,鄧風提前和趙鑫偉說了讓他做好心理準備被對方拿下這一局,穩住心态拿決勝局。

江安始終是大賽選手,和他同在休息室觀戰的桃子發現他從頭到腳都寫着“絲毫不慌”四個大字,好奇地問他:“這種比賽你是不是上得挺多了,心态特別穩?”

“我現在就是個觀衆,緊張也——。”江安笑笑,視線轉回直播畫面的一瞬間笑容僵在了嘴角,他下意識改了口:“倒是挺緊張的。”

導播給了夏堯一個特寫。

看上去匆匆趕到的夏堯原本是想低調入座,但沒想到攝像機這麽準确的定位在他身上,他只好對着鏡頭向現場觀衆微微鞠躬致歉,引起不小的騷動。現場媒體看到他出現之後立刻擁了上去,解說的語調都不由得往上提了提。

當然,也不可避免的cue到了江安。

“我覺得我們踏月玩家,甚至是不怎麽玩踏月的其他電競玩家,知道踏月就應該知道這兩個男人吧?”

“那肯定是肯定是,心安、清和夏,這兩個人可真的是踏月電競的‘頂流’了,不僅游戲打得好,長得都還挺帥——直播間的觀衆們聽聽現場這個尖叫聲,這種場景我上次見還是去年三月了,你呢?”

“沒錯,去年三月我們第三賽季決賽的時候,那場面真是震撼人心,雖然現在我們明星選手心安還沒公開回歸,但是我相信離大家在賽場上再見到安神的身影已經不遠了!”

“我們看到今天這場比賽雖然這兩位選手都沒有直接參加,但我們等他們的再次對決已經等得夠久了,今天!就是今天!我們不用等到第五賽季solo賽了,今天就能看到這兩個踏月競技歷史上的明星選手巅峰對決!”

......

所謂巅峰對決,江安和夏堯都知道這是把兩個人帶的隊的對決看成是兩個人之間的較量了,然而這萬衆矚目之際,當事人江安卻坐在後臺,大大方方地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別的事情上。

他急迫地“腦補”出了夏堯為什麽當初甘願留在DP的原因,并且還順帶解釋了一番為什麽夏堯非要自己回到賽場上——夏堯所說希望他這個強力的競争對手回到賽場上是真,覺得他之前那場比賽輸了是因為替自己挨了一磚頭內心自責愧疚是真,以為他是被衆人誤會當年“雪藏”自己之後電競之路就遭遇了重重阻礙,也是真。

江安想,既然夏堯顧念這些,那自己還不至于是個“渣男”形象。

但他轉念一想又開始惴惴不安,這一切的起因不都是自己當初冒犯了別人,後來還徹徹底底把這事、這人徹底忘了麽?

要怪就怪自己年紀輕輕就不記事!酒量差還裝X!

江安“啪”一聲一拍手吓了桃子一驚,她一手在心口按了按,呼呼順了兩口氣:“你吓我一跳!”

“桃子,我問你一個問題。”江安卻突然正色道。

桃子從驚吓中緩過來,在手機上噼裏啪啦打着字,眼皮子也沒擡一下,問他:“怎麽了?”

“是這樣的,我——”江安正要大概向桃子敘述一下這事,突然又怕說出去會毀夏堯清白,轉而道:“我有一個朋友......”

“嗯,你朋友怎麽了?”

“他是個男的......”

桃子這才察覺到江安一反常态的支支吾吾,于是她放下手機擡起頭來看他:“你有一個朋友,男的,怎麽了?......不好說?”

“不是不是,”江安忙擺手,又說:“如果,我是說如果,一個你認識但他不認識你的人,有一天突然親了你一下,然後第二天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你會生氣嗎?”

桃子聽得雲裏霧裏,她眨了眨眼睛,茫然道:“這劇情跳躍性太大了......為什麽我認識的這個人不認識我,又會突然......親了?我一下?哪種意義上的親?”

“喝多了的情況下吧,喝多了。”江安一下又後悔不該拿這事兒來詢問別人的意見和看法,他時不時瞥一眼桃子的表情,“你就評價後半句就行了,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朋友問我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

桃子随手拿了個枕頭抱在懷裏,開始一本正經地幫江安分析這無厘頭的劇情:“這麽說啊,如果是你說的那種情況,我只是認識這個人而沒有其他的感情,我們兩個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并且這人事後還當什麽都沒發生過,那毫無疑問這人在我這兒判斷肯定是這人有病,然後我一定要他給我道歉,萬一我要是對這個人有感情,可能我會覺得他在暗示我,但事後又當什麽都沒發生,那我就只能認為這人在耍我了。”

聽到這兒江安已經聽不太懂,他擡手打斷桃子:“簡單來說就是?”

“簡單來說無論如何我肯定是需要一個道歉,至于生不生氣,那得看具體情況啊——主要你給的情報太少了,我沒辦法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江安拿到這個總結知道自己算是白問了,他精神松懈的空隙被場外的尖叫聲吸引了注意力。

“2V2我們贏了哎!”桃子興奮地指着屏幕,手臂擺起來手腕上的飾品撞得叮當作響。

江安起身走到落地窗戶邊,食指和中指把窗簾撐開一條縫,正好看到夏堯站在寒江映雪五個隊員背後,一動不動注視着他面前的屏幕。

于是江安就站在窗邊通過這個無人注意的縫隙,頭一回這樣無所顧忌地看夏堯。

夏堯和他說起自己兩次幫他解圍,他後來仔細想過,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在樹林裏那個荒唐的親吻、幾句莫名其妙的質問,他也都想起來了。

他都想起來之後,沒有半刻停歇就開始思考下一個問題——為什麽?夏堯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什麽?

現場觀衆情緒高漲,歡呼聲此起彼伏,3D環繞的解說激動的聲音,身後還有桃子的驚呼,各種聲音混在一起,江安卻從來沒有在比賽現場感受過這樣的寧靜。

夏堯這個多年前悄無聲息出現在自己身邊,而後又悄無聲息消失的人,為什麽這次再出現,會讓自己如此介意過往的疏忽和他對自己的看法?

他靜靜地站着,注視的目光好像帶着溫度終于穿越了音浪和人潮抵達夏堯身上,夏堯擡頭朝這邊看,他下意識松了兩個手指,往後退了一步。

他覺得夏堯看到他了。

在他松手的一瞬間,夏堯就透過這道狹窄的縫隙,準确的看到了站在窗簾背後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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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吧,我又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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