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如果這都不算愛
“要是沒有進沉煙冷我打什麽決賽？”江安一句話把面前兩個人的邏輯“釘”在了原地，陳故和李臻和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他趁熱打鐵，把李臻和帶來的資料推回他面前又說：“誰會想方設法簽一個‘問題’選手？也就夏堯腦子不好使了非要拉我一把。”
陳故張嘴要反駁他，被他一擡手又堵了回去。
“以為像心安這樣的選手怎麽可能沒人要呢是吧？——還真沒人要。”
“也不是吧......這不是你那會兒打得太不靠譜麽......”李臻和越說聲音越小，和陳故相視一眼，到最後幹脆沒聲兒了。
江安貌似認可，點點頭又接着說：“後來當然也有人來問，但總的來說我進沉煙冷還是欠了夏堯一個人情，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陳故聽完嗤笑一聲，瞥他一眼：“放你的屁。”
“怎麽就放屁，我——”江安試圖據理力争。
陳故沒理他，拍拍李臻和的肩說：“別理這人，說什麽不想欠夏堯的人情......這種屁話就夏堯信。”
“那你去問問夏堯他信不信呗。”江安大大方方往椅子上一靠，嘆息一聲又說：“那小子比我還軸，你們要不想看到他就此止步，就幫着我勸勸。”
話說到這裏，李臻和終于有空想出一個問題插 | 進江安看似嚴絲合縫的邏輯裏，他繞開陳故走到江安面前，一腳蹬在這人兩 | 腿之間把旋轉的椅子停了下來，說：“江安，你是真一點不了解夏堯，還是想借此機會告白一下真摯的情感呢？”
“什麽？”江安剛閉上的眼睛又睜開，看一眼膝蓋中間那只腳，擡頭問李臻和：“你這話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李臻和兩手搓了搓，清清嗓子又道：“你這人我知道，不想欠別人人情是真的，沒辦法去了解別人到底是怎麽想的，這也是真的。”
陳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附和道：“所以就老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解決別人的問題，怪不得高中那會兒老是反向助人為樂。”
江安哭笑不得：“添麻煩就添麻煩，反向助人為樂是什麽鬼東西。”
“你為江樂好，就不讓江樂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你為夏堯好，就想出這麽個馊主意，你可太經典了，真的，你這解決問題的角度太刁鑽了，一般人都領會不到。”李臻和看江安表情越來越不堅定，就知道這道邏輯的口子越撕越大——這人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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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你沒有誇我的意思。”江安挑眉。
陳故往他肩上一拍，裝模作樣地說：“哪有，老李這就是誇你呢，誇你為愛獻身不計回報，夏堯肯定很感動，說不定明天就也為愛獻‘身’了。”
他這一句話的所有重點都落在了最後一個“身”字上，江安聽完擡腳一腳踹向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指着他說：“差不多行了啊，這話你也就敢跟我說，你去跟夏堯說一個試試？”
“不——”
“不好了！”
陳故開口剛回了個“不”字，路正祺就抱着個電腦沖了進來，幾乎是撲到桌前把屏幕轉向了三人那邊，狠狠喘了兩口氣，說：“論壇裏都炸開了，好像還有人買了熱搜！”
“亂七八糟地說些什麽......”陳故瞪了冒冒失失的路正祺一眼，轉過臉去看到帖子的時候也突然愣在了原地。
一篇标題為《又是假的？寒江映雪神秘成員居然是江安的弟弟？》的帖子飄在首頁，已經被吃瓜群衆的回複人工置頂到了最上面。
陳故左右看了看身邊的兩個人，江安一臉凝重地看着屏幕，李臻和已經給餘爾打電話去了。
路正祺終于喘勻了一口氣，打開微博頁面又說：“最開始是從論壇爆出來的，有人拍到了這個，先證明了這确實是你弟弟，然後微博幾個營銷號就開始帶節奏了。”
江安湊近了屏幕，自己用手扒拉着看實時熱點裏面讨論的內容。
@電競那些事：#心安 寒江映雪# /吃瓜，小破游又有瓜了！踏月電競大神心安重出江湖把弟弟也帶進來圈子，最重要的是這位十八歲的弟弟居然在寒江映雪裏面，大家怎麽看？
@踏月吃瓜速報：#心安 寒江映雪# 知情人士爆料寒江映雪新陣容憑樓輸出位是心安的弟弟，心安目前效力于沉煙冷，劇情怎麽有點看不懂呢？游戲搞得不怎麽樣，瓜倒是挺多的。
@xxxx669：這不是那啥改不了那啥麽，這麽多年圈子裏都不知道心安有這麽個弟弟，一出現就是在清和夏隊裏，遮遮掩掩的還不準寒江映雪公布身份，你們這位心安大神到底有什麽毛病呢，做人最基本的誠實都做不到嗎？
@菲菲菲菲呀 回複@xxxx669：馬上決賽了我看是有些人坐不住了，踏月規定了親兄弟必須在一個戰隊？在一起是要拍家庭劇嗎？不在一個戰隊怎麽戳你G | 點了？
@高貴吃瓜路人 回複@菲菲菲菲呀：本路人吃瓜路過，沒有規定兄弟非得在一個戰隊，但是兩個隊是競争關系不假吧？這時候把弟弟安排進寒江映雪？江安也是老選手了，這還用得着戳誰G | 點
......
接到李臻和電話的時候餘爾正好去原來基地找夏堯，電話剛挂，夏堯就先發制人地說了句“我知道了”，噎得他反而是無話可說。然後夏堯坐在電腦面前一動不動，俞君昊在旁邊把鍵盤敲得劈啪作響。
餘爾在沙發上坐了會兒，實在是等不下去了才開口問夏堯：“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處理？”
“你明明知道這都不算事——只要官方不判定違規，江樂比賽照打。”夏堯語氣平平，随手把手邊的筆記本推到俞君昊面前說：“用這個ID，就照這個标題去發帖。”
“......夏堯哥，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俞君昊猶豫着看了看餘爾，又小聲道：“萬一被、被人發現了——”
“挂了VPN，沒事，發吧。”
“哦......那我現在去發......”
夏堯說話的功夫也沒忘記手上的事情，他打開群文件把剛剛編輯好的文檔傳到文件夾去，馬上得到了群成員的激烈響應。
餘爾實在是好奇都火燒眉毛了這兩個人這麽嚴肅認真是在幹什麽，他走到夏堯身後，一眼瞟到了夏堯剛剛上傳的群文件名：《緊急空瓶文案》。
“什麽是‘空瓶’？”他皺眉問。
然而面前忙碌的兩人并沒有理會他，旁若無人地開着小號繼續在論壇和微博上活躍着。
“哥哥哥哥！這個人、這人他罵我！”俞君昊把筆電轉向夏堯，“我怎麽回......”
夏堯咬着下唇仔細想了想，利落地打了一行字，又把筆電給俞君昊轉了回去，安慰他說：“就這麽回，沒事的別擔心，他不知道你是誰。”
說完他把帖子地址複制進了大群，又回到了微博“戰場”去。俞君昊看着眼前一行字，猶豫着敲下了回車。
自從開始垃圾分類之後都不知道把你放哪個桶——這話怎麽看都不是夏堯說的。
TWR基地。
江安手機突然振動，他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挂着一條通知：你的特別關注@安心心心 發微博啦！他神色一凜，點開這條通知，自動跳轉進了那條微博。
@安心心心：@永遠喜歡ffff 都關注某戰隊全員了寧還裝什麽路人？是哪路人呢？怎麽你們“高貴路人”下場了一言不合就拉黑呗？
“你在看什麽？”
陳故湊到他身邊瞟了一眼手機屏幕，看到那微博ID，驚訝道：“這不是夏——”
路正祺譚啓和桃子都在，江安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把人帶出了複盤室。
兩人一直走出了TWR的大樓江安才松手，陳故憋得一度認為自己就要撒手人寰。他扯了扯被江安拉得皺皺巴巴衣袖，憋笑道：“如果這都不算愛。”
“你又瞎說什麽？”江安白他一眼，重新點進了那條微博，看到剛剛被夏堯小號艾特出來的那人已經趕到了。
@永遠喜歡ffff：sb，想不通一個假賽選手怎麽還能有粉絲？也對，看你不怎麽聰明的樣子，也就粉粉江安了。
@安心心心 回複@永遠喜歡ffff：我看你腦子也沒多好使，死心塌地就喜歡簡放那個菜雞咯？
@永遠喜歡ffff 回複@安心心心：jf起碼是認真打游戲打比賽，心安人都不做了，讓你們心安大神好好做個人吧，別丢人現眼了
@安心心心 回複@永遠喜歡ffff：有錘上錘，沒錘別逼逼，浪費我時間，跟你家正主一樣是個憨批，不是說高燒八十度還在訓練？還不快去看看他腦子燒壞沒
江安看兩個人七八分鐘你來我往的罵了十幾樓，夏堯那掐架水平真是非一日之功，他不由得心生佩服，更是覺得這人無敵可愛。
看到那人罵得狠了，他差點就用大號怼了上去，被陳故一把搶了手機說：“你能不能不幫倒忙，趕緊想想怎麽處理，現在不是秀恩愛的時候！”
“秀什麽恩愛，你——”
“你都二十五六了承認喜歡一個人有這麽難？還跟我這兒磨嘴皮子，有這功夫不如想個辦法把這事解決了。”陳故一心認定江安就是喜歡夏堯的事實，看這人欲言又止想要辯駁，擡手來制止了他：“好，好好好，你不是喜歡，這事兒你回頭自己想，桃子應該很快去和公關部對接了，這事兒一鬧，寒江映雪那邊不知道又會怎麽樣，唉。”
江安想了半天沒說話，靠在陳故車上突然一拍手，語調飛揚地說：“你說這事一出是不是可以去跟白兔食品談就說我不适合再做他們的親密合夥人，正好代言再還給夏堯。”
陳故随即擡手覆在江安腦門上：“你沒事吧？明擺着這是有人要搞你們兩個，你覺得夏堯擇得幹淨嗎？”
“那得看怎麽處理了。”
趁着陳故沒注意，江安一把将手機拿回來，一邊打字一邊說：“這其實沒多大回事，要不是因為世界賽試水，這種事情換成平時官方理都不會理，就是有人不想看到我上，這個節骨眼把事情曝光我都能猜到是誰搞鬼。”
“誰？”陳故問。
江安看他一眼：“醉酒踏歌不至于，我和老李都是從醉酒踏歌出來的，我從醉酒踏歌轉去檐下雨他們也明白怎麽回事兒，不至于這麽算計我，那你想想，同時想搞沉煙冷和寒江映雪的人，是不是得跟我和夏堯都有仇？”
“你是說林雙文？”
“他現在就是個為人民服務的公務員，搞我們幹什麽？——這麽跟你說吧，我也是前陣子才想明白，林雙文當時坑的可不止夏堯，夏堯在醉酒踏歌上不上下不下的，青訓營每期都有指标，他老待着，是不是得有人‘替’他走？”江安一邊說話一邊跟李臻和發信息，确認夏堯那邊的情況。
他又刷新了一遍安心心心的主頁，眉眼都帶了笑意卻不自知，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親手打了臉。
經他提醒，陳故終于想起來這麽一個人，以前夏堯跟他提過的，檐下雨現役隊員簡放。
“你的意思是簡放？”
“這人真是奇怪，昨晚才和我吵一架，這會兒比我自己還着急上火。”江安仍是笑着，看夏堯用小號發過來的一條消息，也沒回應陳故的問話。
陳故看到私信框裏兩個人來來往往幾句對話，抱着肩膀抖了抖：“我真是看不明白你倆，累不累啊，一天天唱戲似地搞得花裏胡哨的，表面上天天打架，背地裏卻已經勾搭到一塊兒去了。”
“你不懂，他就喜歡這種——”江安說了一半回過味來，撇撇嘴生硬地轉移了話題：“代言合約的事，你先去桃子那裏幫我推一推，主要也是把熱度壓壓，這都進入決賽階段了，別再出什麽亂子。”
陳故不置可否：“這我管不着，我只管訓練比賽——我先進去了，你也趕緊進來。”
“那行，你先去，我馬上來。”
江安說完又把兩人剛剛那幾分鐘的聊天記錄翻了翻，實在是忍不住地唇角上揚。出了這麽大的事，肯定得見個面面談吧？他前後合計一番，回去之前給夏堯打了個電話。
那邊接得快，他反而還沒想好怎麽說，聽到那聲涼嗖嗖的“喂”，愣是怔了好幾秒才說出話來。
“......晚上有空嗎？”
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這麽問了，而後聽筒裏幾道聲音越來越遠，勉強判斷出夏堯像是遠離了人群，語氣淡淡地問他：“有事嗎？”
那肯定有事。江安心想。
“沒事，就是想請你吃頓飯，昨天晚上是我不好。”
不是“我不對”，也不是常用的“對不起”和“不好意思”，聽到江安說出“是我不好”的時候，夏堯拿着手機立在了原地，他垂眸看着地上金黃的銀杏葉子，睫毛和手臂都抖了一下，接下來的語氣沒有了剛接電話時候的棱角分明，明顯輕柔了許多。
他說：“我沒往心裏去，沒事。”
但江安最不想聽的就是這句話。
他是真想不明白，這人要是也有那點心思，怎麽就老喜歡當做好事不求回報的“活雷鋒”呢？難道真是單向輸出型？
他一不說話，夏堯那邊又有些急了，語氣一轉竟然比剛才更加柔和，還有了點兒迫切的意思，又問他：“怎麽了？”
這回他心裏舒服了，這急吼吼又溫溫柔柔的三個字像是一點點把他煨熱，一顆心都煨化了。他于是帶着笑意說：“你什麽時候才能把我說的話往心裏去一回？”
“......什麽？”
“我說今天晚上請你吃飯，晚點地址發給你。”
夏堯心說這句話和上一句差得也太多了。他開口前頓了頓，想要拒絕江安這種特殊時刻的邀請：“今晚可能——”
“反正官方也不會這麽快給結論，而且一頓飯而已，你請我那麽多次，我這就請你這一次你還不給個面子？”
“......那好吧。”
臨挂電話的時候，江安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放心，連連喂兩聲把人又叫回了手機聽筒邊上。他左右看一眼，輕聲叮囑：“就我們兩個，別叫老李。”
“江樂呢？”
“我天天跟他吃飯，就這一頓還得叫上他？我不能單獨請你吃頓飯？你——”江安一時語塞，實在給不出下文。
夏堯握着手機突然覺得耳根發燙，他屏着一口氣，應道：“那晚上見。”
※※※※※※※※※※※※※※※※※※※※
不好意思來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