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再問就是你喜歡我

江安的話倒不是為了诓夏堯出來吃頓飯亂編的,踏月處理這樣的事确實需要時間,畢竟涉及的兩支隊伍都是頂尖戰隊,秋季賽決賽已經開始,海外股東都盯着,這個節骨眼上一點都馬虎不得。

下午組委會就發了內部公告,調整了幾只隊伍的比賽順序,把寒江映雪和沉煙冷後天的比賽挪到了五天以後去。桃子宣讀完這個先行公告之後,江安起身伸了個懶腰就決定離開,結果被陳故一把拽了回來。

他把人拖到角落去,咬牙“威脅”道:“我知道你約了夏堯吃飯,你要是真想把人追到手,你就少說你那些屁話!”

“他怎麽什麽都跟你說?......不是,什麽叫把人追到手?”江安站直理了理衣服,幹咳兩聲低聲說:“要說追也是他先追我啊。”

“人夏堯臉皮比你薄,追你那能說嗎?”陳故還是恨鐵不成鋼,他在江安肩上捶了一拳,左右看看又道:“反正不管你倆怎麽樣吧,秋季賽太重要了,官方出結果以前不準折騰。”

江安敷衍幾句從陳故手臂下跑脫,出了園區打了個車,先一步到了約好見面的地方。而夏堯臨走的時候被餘爾“拷問”了半個多小時,雖然出發晚恰好錯過晚高峰,卻也晚到了足足一個小時。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他在江安面前坐下先道了個歉,然後脫了衣服掃一眼卡座,起身準備過去把衣服挂在挂鈎上,江安先一步站起來從他手裏把外套自然而然地接了過去。

“謝謝。”

只是這道謝的兩個字,江安也聽出他有些局促。

服務員陸續上菜:松鼠魚,豆角茄子,粉絲娃娃菜,還有一份番茄濃湯。

江安沒有開門見山地抛出話題,而是夾了一塊魚肉放到夏堯碗裏,夏堯本能地擡手拒絕,最後卻又說了句謝謝。

“怎麽,不愛吃魚?”

江安記得幾個月前那頓飯夏堯自己點了松鼠魚,李臻和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他心中掂量片刻,沒等夏堯回複就把魚又夾了回來,說:“不好意思,上次你點了松鼠魚,我以為你也愛吃。”

“沒事,我不讨厭吃這個。”說完夏堯把江安筷子中間夾的魚塊夾過來,直接放進了嘴裏。

江安先是怔了片刻,随即笑說:“我每次慶功宴必點松鼠魚,你上次是特意為我點的我知道——不愛吃就不吃,對我說一次不那麽難?”

夏堯繼續夾菜吃,擡頭看一眼江安,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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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樂都沒這麽寵着我,我還是他哥。”江安撇撇嘴,嘆了口氣,給夏堯倒了杯水,“我這麽好嗎?好到你冒着那麽大的風險都要為我着想?”

“我以為你只是請我吃頓飯。”夏堯接過他遞來的杯子,喝了一口輕輕放在桌面上。

江安聽他這麽說,幹脆放了筷子兩手撐在桌面上,看着他修長的手指笑說:“不是在吃麽?不過我還是想問問你,什麽時候能正面回答一下我的問題。”

“什麽問題?”

“我問了你那麽多問題,你随便挑一個。”

“......TWR有沒有說這件事怎麽處理?”夏堯思來想去都覺得這人說的不是正經的,沒回答他不說,反而又問了他一個問題。

江安氣笑了。

他吃了塊茄子,眯着眼睛看夏堯,應他:“不是說讓你回答我,怎麽又問我了。”

夏堯其實遠沒有看上去的那麽淡定從容,從上午有人爆出江樂的身份過後他就一直在想解決辦法,和餘爾說江樂比賽照打,話雖容易,他自己卻不知道這事兒能不能就這麽過去。

看江安分明是心裏有底的樣子,他忽然沉不住氣,抿唇低頭沉默片刻說:“本來這件事沒什麽争議,官方确實也沒有規定近親屬不能同時分屬兩個不同的戰隊,但——”

“夏堯。”江安出言打斷他:“其他問題你都不想回答,那你只回答一個行不行?”

“現在是在說正事,你可不可以——”

“我覺得我說的也是正事。”

連續被江安打斷,夏堯只好往椅背上一靠,擡手示意他繼續。

江安這時候又沉默了,不像剛剛那樣看着夏堯的眼睛,而是盯着那只看起來鮮嫩可口的松鼠魚,半晌才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夏堯自視一向冷靜自持,然而江安這句話就像扔了個手雷在他心裏,轟的一聲把他的冷靜自持炸得四分五裂,在他迅速加快的心跳中随着血液流向全身,然後一點一點被那些隐秘的情緒吸收融化,最終消失不見。

為什麽江安會突然這樣問?他心如擂鼓,熟悉的慌張又占據了大腦,出于自我保護,他條件反射地開口就否認:“別開玩笑了。”

這答案倒是在江安的意料之中,他得了這個并不是很想得到的答案,仍是笑道:“既然不是喜歡我,那你處處為我着想幹什麽?上次不是說我們兩清了嗎?”

看似無心其實非常刻意的問題實際上是給夏堯挖了個陷阱。

夏堯必不可能就這麽承認,但是他如果一否認,就給了自己理由拒絕那些會傷害到他切身利益的付出。

江安心裏盤算着,以一種合理又不“薄情”的方式,真正為夏堯做點什麽。

不得不說陳故和李臻和把他看穿得太是時候了,再晚一天,這還沒來得及萌芽的一段“人間佳話”可能就要黃了。

夏堯一時找不到話來回他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趁着對面那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又往火上澆了一桶油:“朋友之間相互幫助我能理解,你讓我回到賽場已經是幫了我很大的忙,今天既然出了這個事,正好我昨晚跟你說的就順理成章了,我并沒有做出什麽犧牲,你也可以再拼一把保住寒江映雪。”

“你明明知道這是有人故意的也要這麽做?沒有積分你就不能參加第五賽季決賽,你——”

“我當然知道,而且我還知道這是檐下雨故技重施,就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才說我退出秋季賽是最好的辦法。”

夏堯難以置信地搖頭,問他:“什麽?”

這事是簡放幹的,江安知道,他還知道嚴格意義上來說檐下雨才是這件事的“主謀”。他畢竟是從檐下雨“下崗”,那場比賽他也确實是輸了,事情雖然過去了兩年,但始終是發生過,不可能因為時間推移就這麽算了。

簡放是和夏堯同期的青訓生,那會兒一起在DP的青訓營。林雙文夥同經理暗中操作,不讓夏堯走也不讓他上,長期“占了”青訓營的一個名額,簡放就是那時候被“刷”走的。他打得其實不錯,被檐下雨收編之後,沒多久夏堯也離開醉酒踏歌轉去了沉煙冷。

而後夏堯一戰成名,忽然就有了江安容不下新人的傳聞。

盡管江安解釋過對此并不知情,可謠言四起的時候他正好忙于訓練和比賽,管不了那麽多。三人成虎,久而久之這謠言就影響到了醉酒踏歌內部,很多優秀的青訓生都先後離開,江安終于發現這件事遠遠不是“不追究不過問”就能解決的。

檐下雨就在衆人對江安的質疑聲中大大方方地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他深知DP踏月分部的負責人于情于理都不會主動趕他走,為了不給俱樂部造成更大的損失,他最終選擇轉到了檐下雨。

然後就出現了那次和寒江映雪對上時誰都看不明白的失誤,陰差陽錯把醉酒踏歌“送”進了總決賽。

“所以當年那些消息都是檐下雨放出去的?”夏堯聽完江安的講述,手不自覺的扣緊了桌邊。

江安看在眼裏,克制的一聲“嗯”算是回應,随後他拿起手機看到一條陌生號碼發過來的短信,一邊點開一邊又說:“這是檐下雨的手段,就是不想讓我再上賽場,輿論是——”

他看着手機屏幕,一句話戛然而止。

“怎麽了?”夏堯問他。

“所以輿論是很可怕的,他們選了個好時機。”

江安語氣的轉變讓夏堯對他手機屏幕上的內容産生了好奇,他甚至向江安伸出手索要手機:“你看到什麽了?給我看看。”

“這麽關心我?還說不是喜歡我。”江安撇撇嘴把手一讓,手機揣回了兜裏。

但他這話似乎把夏堯激怒了,兩人突然調換了昨晚的角色。夏堯收回手,難得的語氣急促:“江安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你可能沒辦法順利打完秋季賽,第五賽季也可能打不了你還跟我開這種玩笑?!”

“我沒跟你開玩笑,我每一個問題都是認真的。”江安收斂了笑意,嚴肅又正經地看着夏堯,說:“你比誰都清楚寒江映雪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麽,你也知道我這人愛管閑事,這件事讓我知道了我就沒法什麽都不做。”

“我還在想辦法,我沒說我要放棄寒江映雪,你不能自作主張地就——”

“你管不着我,夏堯。”江安知道這話說出來面前這人不知道又要多想些亂七八糟的事,但他一時也找不出個合适的理由說服他,看到信息的時候他就在心裏盤算怎麽把夏堯擇出去,再也沒有暫時撇清和夏堯的關系這樣最直接有效的辦法了。

他頓了頓又說:“我要做什麽我去做,我不是征求你的同意,但我得跟你核實一件事。”

夏堯正因為他前半句話發愣,這會兒只能機械地重複他的話:“核實一件事?”

“我想問你——”江安整理了一下心情和措辭,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又說:“沉煙冷會簽我,真的跟你沒有直接關系?”

“......沒有。”

“好,沒有就好。”江安說着話站起來,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走到夏堯身邊問他:“吃好了嗎?”

“你跟我說你要怎麽做,你剛剛到底看到什麽了你說說行嗎?”

江安還是頭一回在夏堯眼裏看到“手足無措”這樣的東西,他伸手像上次紅毯夏堯幫自己正領帶一樣,幫他正了正衣領,笑說:“沒事,這次聽我的,別老想着默默付出,讓我也表現一回OK?”

“你要表現什麽?——你把話說清楚行不行?”夏堯沒了耐心,擡手一把抓住江安的手臂,看着江安眉眼帶笑絲毫不慌的樣子他突然明白過來,另一手也抓住了江安,說:“是不是有人說你進沉煙冷是因為我給了他們俱樂部錢?”

江安不說話,只是唇角笑意更深。

“你說話啊到底是不是啊!”夏堯感覺自己正在慢慢失控,雖然江安沒有肯定地回應他,他卻從江安的神情裏看出了端倪。

他感覺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

四年前是那樣,一年多前是那樣,現在也是那樣。

他怎麽總是在添亂?

“又是我,又是我把事情搞砸了。”他兩手慢慢松開垂在身側,眉心緊鎖地說:“我和濮瑾認識很多年,今年年初TWR資金鏈出現了一點問題,要砍掉沉煙冷一半的開支,但是沉煙冷今年是狀态最好的時候,最重要的是陳故他們還在,濮瑾找到我問我能不能借點錢給他......”

江安垂眸看到夏堯放在身側的手,差一點就要伸手過去握住。他忍住了,輕聲問夏堯:“你借給他了嗎?”

“借了一百萬。”夏堯坦誠道。

“啧,COD的公子真是有錢。”

夏堯擡頭看他一眼:“你能不能別開玩笑了?”

“可惜了可惜了,你說你怎麽不是真喜歡我呢,那我後半輩子不用工作了,整天——”

“江安!”夏堯吼一聲,江安覺得萬分委屈。

不過江安也得了點解決問題的靈感,他笑了笑語氣輕快道:“謝謝你對我這麽坦誠。我也實話跟你說,現在不是我非要犧牲我自己了啊,你借錢給濮瑾了,濮瑾看在你的面子上把我簽下來,然後秋季賽我打假賽,故意輸給寒江映雪,第五賽季決賽的時候再動動手腳,到時候寒江映雪獎金贊助什麽的拿到手軟,你那一百萬都不用濮瑾還,簡直是一本萬利。這事爆出去,江安是個沒心沒肺只認錢的假賽選手,夏堯也是個不擇手段的騙子。”

“所以我才說是我把事情搞砸了!你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夏堯氣得兩個手臂青筋暴起,狠狠地握着兩個拳頭,江安心頭一緊伸手抓了他的手腕,兩人就這麽無聲地較勁,一直到夏堯手臂無力地垂下去。

江安忍來忍去還是沒忍住,他張開手臂虛抱住了夏堯,在他後背拍了拍柔聲說:“那是檐下雨的劇本。”

夏堯掙了兩下,沒掙脫。

“這劇本我來寫就是我主動退出秋季賽,必要的時候你拿着借款合同向官方做一個澄清聲明,沉煙冷那邊也不會這時候非要我給個說法,他們肯定知道這事是有人故意這麽幹的。等這事過去了,秋季賽順利打完,你好好的,寒江映雪也好好的,皆大歡喜。”

江安說完,明顯感覺到夏堯脊背僵直,尤其是聽到他那句“你好好的”的時候,懷裏這人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

夏堯确實無論如何也沒料到江安會突然抱住自己,而這一舉動也确實安撫了他的情緒。他在江安的擁抱裏漸漸平靜下來,然後握緊雙拳問他:“你呢,那你呢?你又怎麽辦?”

江安放開他稍稍往後退了半步,認真道:“我本來一開始也沒打算回到賽場上去,你就當我把欠你的那一年還給你。”

“......就這樣?這就是你這麽做的理由?”

江安心說當然不是了,但他也還沒做好準備現在就要跟夏堯說點什麽——還好他一直記得陳故那善意的“警告”,一句“我不想欠別人”始終是沒有再出現。

他告訴夏堯:“以後告訴你。”

“為什麽要等到以後?”

他真是服夏堯關鍵時候這倔脾氣。

“要是寒江映雪拿了秋季賽冠軍,我就告訴你。”他又說。

夏堯不以為然地回他:“我不吃激将法。”

“那我就不說了——別再問了,再問就是你喜歡我。”

江安也服自己這應變能力。

從飯店出去,兩人站在門口,夏堯朝前走兩步頭也沒回地說:“我還有事,就不送你了,謝謝你請我吃飯。”

“哎我——”

江安看着那人消失在視線裏,心想還是得端着,之前繞路也要把自己送回家,現在一示好連個“便車”都沒得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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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眉們,看到這層窗戶紙了嗎?來,跟我一起,3.2.1,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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