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事故

巧克力蛋糕散發着純純的香氣, 楚茗無言地站在邊上,看白轶切下一塊,遞到他面前。

“蛋糕。”

“不要。”

“黑巧克力的, ”

白轶道, “你喜歡的口味。”

楚茗:“白總,你有什麽事嗎?”

如果說白轶過來只是為了給他送個蛋糕, 那他肯定是不信的。

白轶看着他:“生日快樂。”

楚茗:“……”

他的生日, 已經過了大半年了。

青年沒有說話, 也沒有接那塊蛋糕。兩個人就這麽僵持了一會, 直到白轶先放下了手。

他道:“以前你……很喜歡抹茶。”

“從來沒有過, ”

楚茗道,“白總,你把別人當成我了。”

“沒有別人,”

白轶道,“一直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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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茗挑眉:“你到底想說什麽?”

白轶定定地注視他,眼中有某種複雜的神色:“你還記不記得高中的事情?”

“記得,”

楚茗道,“但是我高中并沒有遇見你。”

“遇見過, ”

白轶看着他, 一字一句道, “你就是我一直喜歡的人。”

“……”

一句話落下,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陡然變了。

楚茗怔在原地,盡管之前有過相關的猜想,但他萬萬沒想過事實會是這麽……荒謬。

“白總, ”

他後退一步,直視男人深邃的眼眸,“你又認錯人了。”

白轶:“我從來沒有認錯過人,我認定的只有你一個。”

他像是急于證明自己,氣息急促,嗓音也不像平時那麽沉穩。

楚茗卻只是平靜地看着他:“但是我不記得。”

也許被對方的态度刺到,白轶垂眼,沉默幾秒後才低聲道:“你……忘記了。”

楚茗微微地勾了下唇:“那真是遺憾。”

他扭頭便要走,被白轶一下拉住了手腕。

“別走。”

白轶緊緊地盯着他的背影,想要擡起另一只手把人抱住,卻又遲疑着不敢伸出。

“楚茗,別走,留在我身邊。”

“……”

楚茗阖眼,再睜開時,眼底有一份清晰的厭惡。

“白轶,如果我真是你喜歡的人,那你是怎麽對我的呢?”

不遠處有劇組人員走動,因此他的嗓音壓得很低,冷冰冰的,不含一絲溫度。

白轶的手不自覺地加大了力道:“我那時想不起來了……我喜歡你,但我無法區分現實和回憶。”

他見楚茗不回答,又急切而鄭重道:“是我不對,但我沒有碰過其他人。楚茗,我只會對你好。”

楚茗靜靜地看了他一會,輕聲道:“我的确有個喜歡過的人,雖然忘記了,但他不會是你這樣的。”

白轶身形一僵,指甲幾乎泛起青白。楚茗微微皺眉,掰開了他的五指。

“白轶,我讨厭你的自以為是,專橫霸道。你所謂的喜歡的方式太扭曲了,我承受不了。”

他道,“最後說一次,別再來找我了。”

“……”

男人修長挺拔的身影一動不動定在原地,仿佛一瞬間忘了言語。

楚茗不再理會眼前的這個人,轉身往劇組外走去。

這個時候工作人員還在收拾場地,搬着各種器材走來走去。葉清正在劇組外面到處找人,遠遠地看見楚茗的身影,便朝他一路跑了過來。

楚茗正要走向少年,眼皮卻忽然一跳,陡然浮出了某種極端不好的預感。

上一次他有這種預感的時候,是——

葉清:“哥哥!!!”

事故發生在短短數秒,突然得令所有人都反應不及。倉促間楚茗只覺一股巨力将他硬生生扯向一邊,他疼得“啊”了一聲,被另一個人攬過了後背,緊緊護在自己雙臂之間。

砰!

重物狠狠地砸落在水泥地上,激起一地塵土。煙塵散去,楚茗從極度的眩暈中回緩過來,發現自己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倒下去的前一刻還被擋在身前的人托住了後腦,沒有讓頭部受傷。

盡管如此他的手掌還是被地面濺起的尖銳的東西劃出一道深深的傷痕,鮮血在肮髒的水泥地面上緩緩溢開,鑽心的疼痛。

楚茗:“白轶!”

那一刻他顧不上手上的疼痛,被鮮血染紅的手顫抖着,抓住了自己身上的人的衣服。

那只受傷的手早已濕透,一摸之下也只摸到了一手濕滑。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他的臉上,衣間。他勉強撐起上半身,抱住了男人的後背。

白轶的雙臂就撐在他兩側,寬穩的肩背為他撐開一方空間,擋下了砸落的重物。

四周響起淩亂的腳步聲,楚茗嗓音低澀發顫,連着喊了幾遍白轶的名字,卻只聽見白轶痛苦地悶哼一聲,又慢慢地低下頭,冰冷的唇在他額間輕輕碰了一下。

“……沒事。”

男人的嗓音沉沉喑啞,卻又含着一份溫柔的安撫。說完這話後他又抵着楚茗額角緩慢摩蹭幾下,随即就像是再也支撐不住身體那樣,頹然地倒了下去。

因為失血過多,楚茗的手沒有多少力氣,幾乎無法接住男人沉重的身體。但他依然緊緊抱着白轶,任由掌心的傷口被撕裂,鮮血染紅了襯衫與外衣。

“120!打120!”

“快快快,扶楚導起來!”

混亂的人聲之中,汪莉僵立在遠處,望着那個四分五裂的鐵架,大腦一片空白。

她的第一個念頭是——為什麽又是鐵架掉落?

為什麽又是楚導?

是有誰在針對他……有誰想要害他?!

無數個念頭飛快閃過,汪莉思緒雜沓如麻。她隔了好一會才想起要趕緊過去,慌亂地一擡頭,卻看見了不遠處一道熟悉身影。

……是葉清。

少年在那裏站了很久,看起來是一動不動的,然而只有走得近了,才能發現他其實在微微地顫抖。

汪莉走到他身邊,發現他一直緊緊盯着一個地方——那個鐵架原本的位置。

那裏離地面有一定距離,因為原來的鐵架已經砸毀在了地上,所以現在什麽東西都沒有。

然而葉清只是這麽盯着,眼中流露出劇烈的恐懼,就好像,就好像……

那裏,有一個人。

——

醫院的急救車飛速駛來,載走了兩個受傷的人。

醫院裏,走廊那頭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白浮星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醫院,一眼看見了病房外一個孤零零的身影。

楚茗坐在走廊的金屬椅上,微微低着頭。黑發掩住他的眉眼,他的襯衫上還沾着猩紅的血跡,手上更是纏了厚厚的繃帶。

白浮星:“嫂——楚導!”

他将那個稱呼生生掰掉,又急步上前,在楚茗面前半蹲下來。

“你的手怎麽樣?哥呢,哥在哪裏?”

“……病房裏,手術已經結束了。”

楚茗低聲道,“他還沒有醒,護士在給他輸液。”

“……”

白浮星怔怔地看着他蒼白的臉色,過了幾秒猛的起身,一頭沖進了病房裏。

沒過多久他就和護士一起從裏面出來,護士叮囑了幾句,他連連應好,又在送走護士後再度來到了楚茗面前。

“不是……不是很嚴重,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他道,“楚導,你進去看一看哥吧。”

楚茗沉默幾秒,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慢慢地起身,因為沒有多少力氣還踉跄了一下,被白浮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病房裏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楚茗一步步走到病房邊,垂眼注視病床上昏睡不醒的男人。

氣氛一時極度壓抑,白浮星偷眼瞥向身側的人,放低了聲音道:“楚導,哥會沒事的,你也別太難過。”

楚茗沒有說話,只是又點了點頭。

“其實……哥這麽多年也受過挺多傷的。”

白浮星道,“高中那年他遭遇了一場車禍,當時爸媽都在國外,忙着工作實在趕不回來,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場車禍的……也是爸媽的疏忽,讓哥從小養成了孤僻的性格,自從車禍以後就更難和人相處了。”

腦海裏飛快閃過某個片段,楚茗愣了愣,道:“當時你們都不在他身邊?”

“是。”

白浮星不大好意思地道,“當時爸媽忙着在國外發展,把我也一起帶了出去,只留哥一個人在國內。”

“那麽……他高中的事情,你們也不清楚?”

白浮星尴尬地咳嗽:“是……是這樣。”

楚茗不再說話,他安靜地垂下眼睫,不知在想些什麽。

過了一會,白浮星聽見他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

白浮星:“啊?可是你的手——”

楚茗:“沒事。”

他像是急于去辦某件事,不顧白浮星阻攔匆匆離開了病房。

電梯停在醫院頂層,遲遲沒有下來。楚茗只能改道樓梯,沿着無人的樓道慢慢走了下去。

樓梯上安安靜靜的,只有他的腳步聲一下下響起。楚茗略微走神,聽見了樓梯下一個聲音。

“你別怕,楚導他……”

下一層樓,汪莉牽着葉清的手順着樓梯走了上來。楚茗剛好走到樓梯一半,看見他們便停住了腳步。

汪莉:“咦,楚導——”

葉清擡頭,他好像正要說什麽,然而嘴才剛剛張開,瞳孔就猝然一縮。

“哥哥!別走樓梯!!”

他幾乎是尖叫着甩開汪莉的手,同時猛的朝樓上沖了過來。

然而就在他叫出聲的那一刻,楚茗眼前忽的暈了一下,背後好像突然多出一只手,将他重重一推——

世界天旋地轉,他控制不住身形,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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