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少年心事
桑十一做了個無法言說的夢。
夢裏，他來到一處從未見過的地方，談不上美景如醉，卻也算山清水秀，溪邊一座木屋前，竹榻上躺着個人。
那人只着單衣，衣服松松地穿着，看得見白皙的胸膛，黑色的頭發襯得他皮膚越發白嫩。
那人閉着眼，他走過去時，顏色不怎麽深的眉下一雙淡色的眸子睜開，寡淡卻清俊的容顏桑十一再熟悉不過。
是楚燈。
楚燈對他笑了，緩緩地解開自己的腰帶，衣袍垮了下去。
桑十一感覺口幹舌燥，似乎有一股沖動。
楚燈伸出舌頭舔了舔唇，淡色的唇霎時變得紅豔。
桑十一覺得自己可能喝醉了。
他不受控制地撫摸着楚燈白皙的皮膚，傾身覆了上去。
......
第二日，桑十一醒來頭一個反應就是掀開被子，然後默默發了一炷香的呆。
怎會......這樣......
桑十一在昨日摘菜做飯的時候就大概探清楚了周邊地形，并無可以洗被子的地方。
他在心裏默默罵娘，楚燈卻在這時走了進來：“走，帶你去永蔚城逛逛。”
桑十一慌忙把被子拉好，卻敵不過楚燈精明的眼睛和嗅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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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聞楚燈就知道不對勁，看着桑十一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偷揶：“沒事，男人都要經歷的，別不好意思。”
桑十一從未如此想要欺師滅祖。
楚燈倒是很淡然，從儲物袋裏拿出一整套衣服給他：“換上吧。”
桑十一下床換衣服，楚燈施了個清潔術把床鋪收拾幹淨，順便把桑十一換下來地髒衣服一簇指尖火燒了。
回去照樣是禦劍，只不過這次桑十一沒有抱得很緊，而是保持在一個剛好不會掉下去的力度。
落地時，桑十一明顯松了口氣。
楚燈見周山季朝自己走來，臉色陰沉沉的，下意識地準備拔腿跑。
周山季明顯不給他這個機會：“我有事對你說。”
楚燈只得往桑十一懷裏塞了一個小儲物袋：“裏面有兩萬靈石，應該有用了，帶着景故和琉璃去永蔚城玩玩。”
“順便把那太子和傅姝帶上。”周山季補充道。
“為何？”桑十一不解。
“讓琉璃好好教教她蓬萊的規矩。”楚燈補充道。
不用他說，桑十一也知道這個“她”指的是顧離珠。
楚燈和周山季離開，景故跟着琉璃走出來，他臉色仍是蒼白，不過眼角眉梢都帶着讓人展顏的笑意。
顧離珠跟在傅姝身後也走了過來，琉璃看見她時神色明顯一冷。
“走吧。”桑十一道。
景故：“你認路嗎十一？”
桑十一：“......琉璃你來帶路吧。”
琉璃默不作聲地在前面帶路，景故興致勃勃地問桑十一昨天他跟景故去哪兒了。
在知道周山季要跟楚燈一起去歸芹谷後，景故明顯心情低落了。
“我還沒跟我師兄溝通感情呢。”景故抗議。
“這話你對你師兄說去。”桑十一無視他的心情。
琉璃眸光幾轉，有些艱難地問：“你喜歡周山季？”
景故眼睛立馬亮了：“琉璃姐姐你也看出來了？”
“姐姐？”桑十一看着琉璃的小身板，雖說知道她肯定比自己大，但還是想不出景故怎麽喊得出口。
“她讓我喊的，琉璃姐姐說她比我大五百歲呢!”景故回答。
琉璃有些不能接受自己弟弟居然是個斷袖。
沒錯，景故就是琉璃的弟弟。
那邊顧離珠妄圖跟琉璃搭話：“斷袖也沒什麽的，大夏貴族中也有不少。”
很明顯，琉璃不想理她。
倒是傅姝意味深長地看了顧離珠一眼，這太子果真如傳言中的一樣不務正業，整天打聽些無聊的事。
景故見有人肯定自己，立刻眉開眼笑：“離珠說得對啊，斷袖沒什麽的。”
怎麽一夜沒見他對顧離珠的态度就這麽親密了？桑十一挑了挑眉。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景故悄悄道：“她昨晚給我道歉了，反正我也沒放在心上，就原諒她啦，其實她人不錯的。”
他聲音壓得低，顧離珠和傅姝肯定聽不見，可琉璃耳目靈敏，自然聽得清清楚楚。
看來顧離珠也并非是個驕橫的皇家貴女，至少還懂得道歉。
桑十一看了一路都覺得沒意思，那些店鋪裏賣的無非就是丹藥符咒陣法圖，有什麽好看的，反正買了他也不會用。
倒是顧離珠和景故興致勃勃的，一家一家挨着逛。
不得不說景故的心是真的大，那巴掌打得這麽狠，心疾都犯了，他居然還能跟顧離珠在一起有說有笑。
琉璃對顧離珠還是意見很大，自己在前面走得飛快。
難為她那雙短腿，桑十一看着都覺得累。
“琉璃，要不我們休息一下？”桑十一建議道。
琉璃一聽這話迅速走上最近的茶館，好在永蔚這種地方挺多的，畢竟修士裏也不全是些修為可以辟谷的。
就按蓬萊來說，能辟谷的修士只占所有蓬萊修士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說，其他修士修為都沒有超過金丹。
蓬萊是三島實力最強的，瀛洲和方丈可想而知。
桑十一回去找景故他們說了茶館名字，便回了茶館。
傅姝和琉璃似乎相談甚歡。
桑十一便坐到旁邊一邊喝茶，一邊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他們在二樓，可以看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修士。
哪怕繁華如帝都陽京，來往行人也沒有蓬萊這般有風度。
一個個衣着不凡，女修則長裙飄飄，男修多手持折扇身負長劍，臉上永遠挂着淡漠謙和的笑，即使在店鋪裏看見了好寶貝也不會露出多麽驚喜的表情。
有修養，有氣度，陽京之人至少還有高矮胖瘦美醜黑白之分，這裏的人卻沒有醜胖的，皆是被三島靈氣滋養出來的嬌貴。
桑十一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按理說，他應該欣喜若狂，他一個凡人有幸被楚燈所救，踏入修仙門，天賦還是頂尖，可比凡人多出數十倍壽數。
可桑十一卻仿佛心如止水的老僧，內心毫無波瀾。
不像景故和顧離珠那樣看什麽都新鮮，也不像傅姝那般有禮地向琉璃詢問這裏的風土人情。
他只覺得......無聊!
景故和顧離珠拿着桑十一的儲物袋走，一人帶了一堆東西回來。
“這是什麽？”琉璃看着那堆丹藥法器中極其醒目的木偶。
“不知道，可她讓我把她買下來。”景故撥了撥木偶的頭，也納了悶：“不過買回來了她就不說話了。”
顧離珠：“為什麽我一直都聽不到她說話？”
“啊？”景故輕訝，他以為人人都能聽見呢。
琉璃端詳了木偶一會兒，拍手道：“你撿到寶了景故。”
景故：“啊？”
桑十一算是真服了，景故這小子運氣真的不錯。
盛衰自他袖口伸出，幾根金絲繞着木偶，盛衰告訴他，木偶裏面有東西。
讓琉璃驚訝的卻是桑十一對盛衰地運用自如，沒想到這小子這麽快就完全掌握了自身靈力。
“這木偶雕得挺好看的。”傅姝也走過來看。
好看？桑十一又看了一遍木偶，心裏嗤笑：“還是楚燈好看。”
一想到楚燈，桑十一就想到了昨晚的夢，那應該......算是春夢吧......
若是楚燈知道自己一手養大的徒弟這麽肖想他，不只會作何感想。
會不會指着他鼻子罵他沒良心的小兔崽子？
會不會......不要他了。
桑十一有些期待楚燈知道這個夢後的反應，又有些害怕。
他是真的怕楚燈不要他。
景故把木偶扛在肩上，準備回去讓周山季給他看看。
可等他們回去，周山季他們已經走了。
穆涼說完這個消息便離開了，桑十一回到房中時有些失魂落魄。
他房中的桌子上，一朵開得極好的栀子花壓着一頁紙。
紙上寥寥數語：君摘得問道會魁首之日，即吾歸來之時。
桑十一拿起栀子花，湊在鼻下嗅了許久，直到鼻腔裏滿是栀子花的香味。
他拿起那頁紙去找琉璃：“什麽是問道會？”
琉璃看了那張紙，不由感嘆楚燈真不按常理出牌，居然這麽快就走了，說好的明日呢？
“就是三島的島主沒事幹每隔二十年舉辦一次百歲以下新起之秀之間的比試會，看誰厲害打得過所有人成為魁首，便可獲得前一日進缥缈海秘境的資格。”琉璃解釋道。
這番話照搬當年楚燈對問道會的定義。
“那......下一次問道會何時開始？”桑十一又問。
琉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小子今天不對勁啊，如實答道：“七年之後。”
七年!
耍他的吧，桑十一想。
才發現自己對楚燈抱有的不倫之情，那貨立馬就要一走七年？
他說自己摘得魁首，他就會回來。
那是不是說，如果他沒有贏到最後，楚燈就不要他了？
桑十一回房打坐，心緒越來越繁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