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方丈之行

問道會二十年舉辦一次,三島輪流舉辦,這次輪到三島中最有錢的方丈。

提前一個月,各個家族的新起之秀已經在趕往方丈的路上,同樣趕去方丈的還有一些被師尊帶着的散修和想看熱鬧的人。

桑十一他們在半月後啓程,穆涼在穆家找了個修為還算過得去的人帶他們去。

當然不是禦劍去,那樣多沒排場,穆涼給了他們飛舟。

飛舟平時是一片葉子,注入靈力後便成為張開雙翼的舟,能在空中飛行。

穆如歸便是帶他們去方丈的人,飛舟飛行耗費的是靈石,上面除了他們還有蓬萊宮的新起之秀。

不過桑十一他們得到了特殊關照,一人一間房。

飛舟之上往下望去,蓬萊美景盡收眼底,景故趴在船邊,看風景。

飛舟上有防護法陣,因快速飛行産生的風并不會刮到飛舟一丈之內。

他在這裏看着風景發呆,旁邊有人看他看呆了。

穆如歸這輩子,最喜歡的便是美人。

這次帶人去方丈,他的目光一開始就被桑十一和景故吸引,整船人中,就數他倆長得好看,而景故的容貌,比桑十一更精致幾分。

景故本就生得極好,微彎着腰趴在船邊看風景發呆的樣子更是好看,天光撒在他臉上,眼尾的嫣紅有些豔。

他還沒走過去,景故卻已眼尖地看見了他:“穆師叔。”

按照輩分,穆如歸喊穆涼一聲叔叔,自是當得起景故這聲師叔。

穆如歸輕咳一聲走過去,假裝自己不緊張:“叫我如歸師叔吧,你在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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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故:“看風景。”

這話說了當沒說,不過成功跟美人搭上話,穆如歸還是很高興的。

雖然他也挺想跟桑十一搭話,可那人冷面冷心的,壓根不搭理他,連個眼神都懶得給穆如歸。

見穆如歸主動過來找自己,景故心思微轉,給自己和十一打探消息:“如歸師叔,問道會都是比什麽的啊?”

穆如歸:“參加問道會的人分為四個組,每一次切磋的對手都是抽簽來定,至于比什麽嘛......就看修的是什麽了。”

其實問道會也沒有那麽嚴肅,穆如歸參加的那一次,親眼見到方丈的一個修士把煉丹的鼎砸向對手。

結果,鼎碎了,因為那對手是瀛洲修陣法的,在自己身上刀槍不入陣。

景故懵懂地點頭:“那我可以不上場,讓木偶替我上去嗎?”

穆如歸哭笑不得:“自然是不行的。”

那豈非要上去被人打下來?景故頓時發起愁來,他的木偶又不是玄鐵造的,擋不住方丈的鼎和蓬萊的劍。

“我會不會第一輪就跟十一對上啊。”景故更愁了,盛衰細比發絲,無孔不入,景故對上桑十一可是半點機會也沒有。

穆如歸笑道:“前三輪是不會讓同一個島的修士比的。”

景故點點頭,自己想問的問完了,該回去跟十一分享了。

“景,景故。”穆如歸見他要走,連忙喊住他。

景故疑惑地轉身,上挑的眼尾帶着嫣紅,幾乎要把穆如歸的心都勾去了。

他磕磕巴巴地道:“今,今晚你有空嗎?我,我想,想請你喝,喝酒。”

穆如歸心裏暗罵自己嘴皮子不利索,連個話都不能好好說,就見景故頓了一下,展開笑顏:“好啊,若有好酒,我定帶十一他們來一起喝!”

說完便走了。

留下目瞪口呆的穆如歸站在原地,他似乎......只邀請了景故一人吧,怎麽他還要帶人來嗎?

穆如歸頓時有些心疼自己的好酒。

于是,月色清冷之時,微風習習而過,穆如歸僵着笑臉看着景故帶了一群人來。

連琉璃都來了。

“多謝如歸師叔啦!”景故笑嘻嘻地坐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桑十一對穆如歸微微點頭,端坐于桌邊,跟景故那沒個正形的玩意兒泾渭分明。

顧離珠和傅姝對酒沒興趣,而是纏着穆如歸給他們講三島的趣事。

琉璃趴在桌子上,撐着頭看星星。

“十一,我現在只盼着所有實力強的對手被你抽到,這樣我就輕松許多啦!”景故喝酒喝着,就開始胡思亂想。

桑十一無奈,深深地覺得交這個朋友真的丢臉,三島實力強勁的對手那麽多,怎麽可能讓他全抽走?

若是,若是他不能一舉奪魁......楚燈是不是......

不,不行,我一定要奪魁!

桑十一一直沒告訴景故他們,自己的修為從水光幻境出來後,就到了元嬰。

二十三歲,元嬰初階,卻還不是最天才的,歷來能從試煉谷出來的人中,最天才的還數穆涼的先祖,十年時間便從練氣期到了化神。

也正是那人,讓穆家的地位一直以來便是蓬萊最高。

桑十一不知道的是,試煉谷存在以來,能從裏面出來的不過八人,而他這個歲數的普通修士,最多不過是築基。

最開始的抽簽,他抽到的對手都是與他相差十歲之內的,若他在這個層次得了第一,便會增加到二十歲。

他和景故從試煉谷出來的消息穆涼封鎖了,而穆涼并不知道方溢也從裏面出來了,所以對外公布的人數只有七人。

穆如歸:“我還有一壇陳年女兒紅,你們喝不喝?”

“喝!”景故興高采烈地拍桌。

琉璃瞪他:“你少喝點!”有心疾還喝這麽多酒,不要命了是吧?

桑十一慢條斯理地放下自己的酒杯,迅速奪過景故馬上就要沾唇的杯子:“等會兒有事跟你說,別喝醉了。”

景故目瞪口呆,認識十一這麽久,在試煉谷裏也算生死兄弟,怎麽就不知道桑十一是這麽不講理的人呢?

琉璃則贊許地看了桑十一一眼。

周山季那家夥什麽脾氣琉璃最清楚不過,就是一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當初琉璃還在瀛洲時,周山季就以不近人情刻板嚴正聞名。

如今看來,桑十一哪裏都比周山季好,不管是樣貌天賦還是脾性,景故是斷袖她無法,但總不能跟周山季在一起吧。

那人不會疼景故的,琉璃知道。

穆如歸見景故絲毫沒有要跟自己暢聊的意思,只得掃興地回房了。

景故還在滔滔不絕地給顧離珠講試煉谷裏發生的事,就被桑十一拖走了。

“下次再跟你們說啊!”景故一只手揮着喊道。

桑十一把他帶上了飛舟屋頂,一并坐下後問景故:“你的傀儡術修煉得怎樣了?”

景故召出傀儡木偶,精致的偶人穿着衣服,乍一看仿佛真人。

“巾酒的屬性是火,到時候我往擂臺上一站,把它放出去,燒死對面!”

桑十一:“若是對方繞到你身後,你便躲不掉。”

而巾酒失去了指揮它的傀儡師,便和木頭也沒什麽差別了。

“不怕,我在衣服上繡了防禦法陣,要不要給你也繡幾個?”自從桑十一教會了景故識字,他就沉迷書本不能自拔,那時臨走前穆涼讓他們去藏書閣選書裝在儲物袋帶走,景故二話不說搬空了半個藏書閣。

好在他回來之後,把書都還了回去,否則穆涼一定會追殺他到天涯海角。

景故的陣法術,就是在書裏學的。

跟桑十一只專注于盛衰的招式演變不同,景故算得上“博覽群書”,別說陣法,丹藥他都會煉一些。

可他就是不學劍。

桑十一好歹可以以盛衰化劍跟對手比劍法,景故則完全不接觸劍的領域。

他心裏似乎一直在抵觸劍。

不過桑十一因為楚燈的原因,對劍挺有好感的。

桑十一:“說真的,你不會真想用木偶砸對方吧?”

他直覺景故真的幹得出來這件事。

景故:“不啊,我會直接認輸的。”

果然是景故的風格。

桑十一:“你多勝幾輪,盡量堅持到跟我對陣。”

然後讓景故直接認輸,自己奪魁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敢情是讓他解決實力強的對手啊,景故瞪大了眼。

“就這麽決定了。”桑十一絲毫不覺得哪裏不可行,也不在意景故的态度,在他看來,景故不需要有态度。

景故看着他的背影恨恨地哼了一聲,又露出了一抹壞笑。

桑十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魔是什麽,作為兄弟,我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景故第一個出試煉谷,看得見桑十一和方溢的水光幻境。

桑十一的心魔竟是楚燈,這點讓景故大吃一驚,更讓他大驚失色的,是方溢從頭到尾都沒有心魔。

他的幻境裏,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方溢似乎并沒有多驚訝,只是往前走,走着走着,就出來了。

輕松得像是個玩笑。

景故甚至懷疑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和十一的幫助就能出試煉谷。

不過這些他沒告訴桑十一,一來是方溢既然沒有在試煉谷內傷害他們,反而提供庇護,應該就不會害他們。

二來嘛......要是讓十一知道自己看見了他的幻境,自己這條小命還要不要了?

景故笑了笑,翻身下了房頂,正好看見穆如歸睡不着在另一邊看星星。

穆如歸是穆家之人,穆涼的後輩,既然周山季是穆涼教大的,那穆如歸對周山季會不會也有了解?

景故走到他面前:“如歸師叔。”

穆如歸沒料到他會主動跟自己說話,耳朵都紅了。

“師叔,你認不認識我師兄呀?”景故一臉神秘地問他話。

穆如歸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問:“你說周山季?”

然後他看到了景故亮晶晶的,眼睛,莫名很不舒服:“你問他做什麽。”

景故:“我師兄......可有過心儀之人?”

穆如歸認真地想了想:“我和周山季也算莫逆之交,沒見過他對誰上過心啊。”

他突然想到三島斷袖之風盛行,頓了頓,有些被雷劈了似地反應不過來:“你該不會......看上周山季了吧?”

景故那臉上就寫着“正是”二字。

穆如歸:“我勸你別想了,周山季一心向道,脾氣又倔又臭,他是不會動凡心的。”

景故倒沒有多失望,他想:“沒動凡心不是因為之前沒遇見我嗎,等他回來了......嘿嘿嘿......”

他對穆如歸抱拳:“多謝師叔啦!”

然後美滋滋地走了。

穆如歸心裏有些嫉恨周山季,這麽漂亮的美人居然看上了那塊臭石頭!

嫉恨歸嫉恨,“好色”的如歸師叔并未多上心,既然美人心有所屬,他便另尋妙人好了。

飛舟行了十日路,他們終于到了方丈主城銘浩。

自進了方丈的海域,在飛舟上時常能看見自四面八方趕來參加問道會的家族或散修。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像蓬萊宮一樣用得起飛舟這樣的飛行法器,剛剛桑十一就看見一個禦“掃帚”的飛過去。

當然,大多數的飛行法器還是很中規中矩的,有禦劍的,有駛葉舟的,還有把飛行法器做成各式形狀的。

穆家随行小輩中,穆殊無疑是最出彩最亮眼的那一個,二十五歲,築基中階修為,有傳言他就是穆家下一任家主。

而按照穆涼的指示,穆殊跟桑十一他們走得很近。

其實他本不是趨炎附勢之人,畢竟桑十一和景故深得穆涼喜愛蓬萊宮人人皆知,這七年他們未出現在人前也被理解為是穆涼藏起來親自教導,這樣一來想要巴結他們的人實在不少。

可穆殊是個比周山季還要死心眼的人,一心想道,跟桑十一他們走得近是因為穆涼下了鐵令。

景故倒是很喜歡多個朋友,穆殊這人性格溫吞,雖不怎麽對他的胃口,卻讓人感覺很舒服。

重要的是,他真的就如大陸上話本裏描述的翩翩公子那樣,溫潤如玉。

而對于桑十一來說,穆殊的好不在皮相不在性格,在于他的劍術。

穆殊慣用的劍法,與楚燈慣用的是一套——絕塵劍法。

桑十一遍尋藏書閣,都沒有找到記錄這一套劍法的書籍卷軸,為了跟楚燈用一種劍法,他需要向穆殊學習。

飛舟在銘浩城外停下,衆人下去後飛舟便化為葉子被穆如歸收好。

桑十一這才發現,除了他、景故、琉璃和顧離珠,其他人都穿着蓬萊宮的校服。

蓬萊以劍術聞名,校服是白底黑紋,袖口繡着黑色的劍紋,禦劍使劍之時白衣飄飄,看上去就很厲害。

而桑十一常年穿着他的灰色便裝,顧離珠因為不是蓬萊宮的人,照例穿着她的杏黃色太子便服。

倒是景故不知抽了哪門子瘋,竟找了件紅衣穿上,上面繡着海棠,若是細細地看,會發現沒一朵海棠花中都有精密的紋路,刻着防禦陣法。

景故本來跟桑十一一樣穿灰色的,連桑十一都不知道他還有一件這麽豔麗的衣服。

整得跟姑娘似的,死斷袖。桑十一不動聲色地想。

刻意忽略了自己也是個斷袖。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想,至少除了穆如歸看直眼外,周圍經過的修士大多都忍不住看景故幾眼。

入了銘浩城,桑十一才知道蓬萊的永蔚城并不算多繁華。

方丈三島最富,煉丹煉器堆積的財富數之不盡,銘浩城城牆的每一塊都是煉過的,城內建築更是精致,幾乎每座房屋都自帶法陣。

人來人往,方丈的修士明顯跟外來修士區分開來——穿着更為華麗。

方丈很少有人穿白,這樣素的顏色凸顯不了方丈修士的財大氣粗,所以穆如歸一行人穿着蓬萊宮校服走在街上,很是突兀。

穆如歸帶他們去方丈島主的世安宮拜見了島主,然後順理成章地住在了世安宮。

這是只有蓬萊宮和瀛洲名楚宮的修士才有的待遇,其他人麽,只能在方丈住客棧了。

最近客棧的房錢,可不便宜。

入夜,桑十一悄悄出了房門,白日裏打聽清楚了擂臺所在,他悄無聲息地穿行在夜色中,去了擂臺。

清冷的月光灑在武場的十八座擂臺上,四周靜谧無人,桑十一走上最大的一座擂臺,突然有些激動。

只要他能在這裏站到最後,就能去見楚燈了。

突然,破空聲響起,桑十一目光一凜,微微偏頭,盛衰自他袖口竄出,飛速抓住了貼着他耳朵過去的箭。

“誰?”桑十一渾身繃緊,盛衰慢慢伸出,将他的命門都護了起來,月光下絲線閃爍着靜谧的光。

“好久不見啊,小郎君。”女子的聲音響起,姒姀慢慢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桑十一一見是她,盛衰便在身後悄無聲息地凝成劍。

“別緊張,我是替主上來傳話的。”姒姀修為不俗,自然看見了桑十一的小動作。

桑十一也不掩飾了,直接把盛衰凝成的劍握在手裏,回憶起穆殊使出絕塵劍法的一招一式。

“你主上?”桑十一注意到了她話裏的人。

姒姀臉上露出些許崇敬的神色,青白的臉上竟也有了些暖意。

她笑道:“主上讓我告訴你,若是你奪得了魁首,他便會送你一份大禮。”

桑十一皺了皺眉,他不知道這位主上是誰,卻是聽過浮絮的。

他知道姒姀是浮絮的人。

姒姀似乎只是來傳個話,轉身便走。

桑十一沒有細想,快步離開了擂臺。

作者有話要說:

我保證,小燈一定會在下一章出場的,他會提前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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