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姜硯保證接下來一個月都會乖乖跟着遲漾去學校上課, 但只堅持了一天,只在學校認認真真玩了一天游戲後,就堅持不下去了。

第二天遲漾早起就沒看見姜硯, 她上下樓找了一圈, 也沒見他。在樓下碰到蔔蔔, 問了一聲。

蔔蔔因為上次摸蘿蔔纓子的事,現在每次跟遲漾說話都躲在廚房門後, 只露出半個腦袋。

“他應該有事, 我也沒看見他。”

遲漾哦了一聲, 無精打采地上了樓。

蔔蔔躲在廚房後面看她, 有些不解地拽了拽自己的蘿蔔纓子, 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小兔子好像有點不高興了?

遲漾到了二樓,走到姜硯門口又敲了一次, 确實沒人,她才回自己屋,收拾東西準備上學。

出門前,她将桌上的書包拿起, 目光落在了插在筆筒裏的棒棒糖上,動作稍停頓了一下,随後才拎着包出門了。

可能因為今天情緒不高,所以動作比較慢, 從地鐵站出來,已經快到上課時間了,遲漾決定走小路從後門進學校。

學校後門有一片樹林, 平時人不多,遲漾向來膽小,不到不得已的情況下,都不會從這裏走。

但她實在不想遲到,所以只能鼓起勇氣穿越樹林。

她剛走進樹林沒多遠,就聽見一陣打罵聲,吓得登時停住了腳步。她轉動着微僵的脖子,小心翼翼掃視了一圈,看見不遠處幾個不良少年正圍着一個瘦弱的少年打罵。

少年被幾人圍毆,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只能抱住頭蹲在地上,盡量保護自己。四個不良少年圍着他,對他又踹又打。

遲漾看過去時,剛好從幾人縫隙間對上了被打少年的雙眼。他的眼神很冷,帶着股倔強,雖然拳腳不斷施加在他身上,但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連神色都沒變一下。

遲漾一時看呆了,忘了反應。

四個不良少年此時也察覺了她的存在,往她這邊看了過來,為首的一個沉聲道:“看什麽?沒見過打架?”

遲漾很害怕,但卻做不到視而不見,她鼓起勇氣,顫聲道:“你們不應該欺負人。”

不良少年笑了起來,“所以呢?你要替天行道了?”

遲漾沒理他,緊緊抿着唇,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幾個不良少年都笑了起來,“你這是準備加入他?跟我們打一架?”

遲漾一聲不吭,走到少年面前,将手遞給他,“我們走。”

少年蹲在地上,擡起頭看她,一雙眸子顯得十分冷漠。他遲疑片刻,伸出了因為過瘦而顯得分外修長的手。

遲漾剛抓住少年的手,卻猛地被推了一把,一下摔倒在地。小手臂上傳來一陣刺痛,應該是被樹枝劃傷了。

地上的少年見遲漾被推倒,瞬間站了起來,四個不良少年立刻對他拳腳交加。

遲漾卷起衣袖,看了眼手臂上的傷口,只是輕微擦傷,她也不在意,爬了起來,從四人大喊:“住手!你們再不住手,我就去叫老師了!”

兩個不良少年轉了過來,仿佛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笑得停不下來,“你趕緊去吧,你看看我怕不怕你們老師。”

兩人正放肆地笑着,突然其中一人面色驟變,從狂笑變成了驚疑,雙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遲漾的手腕。

另一個人也察覺了異樣,順着看了過去,頓時也是一臉的驚疑。兩人對視一眼,立刻一人一個拉住了正在施暴的人。

少年已經被他們打得鼻青臉腫了,但臉上仍未露出一絲半點認輸的神色,眼神仍是一片冷漠。

遲漾看着突然停下的幾個不良少年,有點莫名其妙,正想着要不要過去帶走少年,就聽噗通幾聲,四個不良少年居然齊刷刷跪在她面前了!

遲漾吓得差點蹦起來,這是腫麽肥四??

僅僅一天時間,妖界大小妖幾乎都收到了消息,大妖怪姜硯找了個小對象,護眼珠子似的護着,雖然不知道姜硯的小對象長什麽樣,但幾乎所有妖都知道姜硯把龍鱗手镯給了她。

四個不良少年原來是犬妖,他們并不認識遲漾,但卻知道她手腕上的镯子。

遲漾看着四人跪下,正懵逼,又見四人居然咚咚咚磕起頭來,吓得腿都軟了。

她驚恐地看着四人,“你你你們幹什麽?”

“對不起,我們不知道你是姜硯的對象,不知者不罪,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們吧。”

遲漾被“姜硯的對象”幾個字震住了,幾個犬妖後面說了什麽,她都沒聽清,只聽見他們一直在在說“放過我們吧”,而且十分恐懼。

遲漾沒說話,揮了揮手,四人立刻一溜煙跑掉了。

被打的少年此時站在不遠處,抱着一只受傷的胳膊看着她。他臉上全是傷痕,不僅有新傷,還有很多舊傷,看來平常不少受欺負。

他神情依舊沒有太大變化,眉眼微壓低,眼裏還是冷漠。他靜靜看了遲漾一會兒,淡聲道:“謝謝。”

然後抱着一只受傷的胳膊,轉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連個名字都沒留。

遲漾默默想着,也自己回去上學了。

姜硯說好了要乖乖上學,然而消失了整整一天,遲漾放學回家都沒看見他,甚至晚上寫完作業,洗完澡準備睡覺了,都還沒見到他人。

難道是出了什麽事了?

遲漾心裏咯噔一下,站在走廊半天沒動,只下意識有一下沒一下地擦着頭發。

她靠在護欄邊擡頭看了一眼,見一輪圓月挂在半空,今晚的月亮很圓,月色偏濃,甚至微帶了些紅色。

她看着夜色,略微有點失神,一道細微的聲音傳了過來——

“漾漾,今天十五,月色很好,你可以去房頂看看。”

遲漾四處看了一圈,沒見到人,卻見庭院裏的大核桃樹抖動着樹葉,發出細微的嘩啦聲。

大約因為自己是兔子,所以遲漾看見樹木綠蔭總是打心底裏感到開心,她彎着眼笑了,“謝謝阿樹,我上去看看。”

這是棟平頂的兩層小樓,很容易就上到了房頂。應該是經常有人上來,房頂砌了平整的水泥地,打掃地幹幹淨淨,還放了兩把藤編躺椅,中間一張矮幾,方便放些東西。

遲漾走到其中一張躺椅上坐了下來,她往後一靠,眼前就是墨藍浩渺的夜空,因為有圓月,所以夜幕中一顆星星也沒有,無邊的夜空中只有一輪亮到發紅的月亮,将天際照出一團融融的光亮。

如果是夏夜的話,入眼應該是璀璨星河了,遲漾甚至能想象出那幅浩大而缥缈的畫面。

她正想着夏夜星空,小白悄無聲息地蹿到了另一張躺椅上,淡淡開口,“那天姜硯說要滿足你的好奇心,他跟你說什麽了?有虞可的消息嗎?”

遲漾吓一跳,從凳子上坐起來,看見了一邊高傲地尊在凳子上的小白,才慢慢松口氣,有些沮喪道:“什麽都沒說,就是把我帶進了密室裏。”

她簡單給小白說了一下那晚的情形,密室就在姜硯房間的書架後,沒有任何機關,但姜硯設了結界,一般人進不去。

那個地方與其說是密室,不如說是個陽光花房。她們從外面看,那個密室就是建築的一部分,只能看見厚實的牆壁,實際上在裏面看,四面牆都是玻璃的,透光性極好。之所以從外面看是牆壁,應該是姜硯施下的幻術。

在房間中央有個木質高臺,高臺上放着一個玉石做的花盆,花盆了只有一盆土,什麽都沒有。

整個密室裏只有這些東西。

姜硯帶着她進去後,就一動不動地站在花盆前,一直看着花盆裏的土,一句話都不再說。

遲漾能感受到,他的情緒在那一刻變得十分低落,完全不想再開口。遲漾原本還想問問他,但什麽都沒問出來,一方面是有點害怕,一方面是能感受到姜硯的情緒,不太想刺激他。

所以現在只知道他非常非常在意一盆土,至于那盆土是什麽,跟虞可有沒有關系,這就不清楚了。

遲漾解釋完,盯着地面不再說話。

小白古怪地看她一眼,突然道:“你當時應該問他,現在錯過機會了。”

遲漾愣一下,居然找不到辯駁的話,過了好片刻,才說道:“我會想辦法弄清楚那盆土到底是什麽。”

她話音落,小白突然側了一下頭,“有人來了。”

他低低說完這一句,一下子就從屋頂跳到了庭院裏。

遲漾有些訝異,貓這種生物,好像摔不死?

房頂那端的樓梯處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遲漾側頭看過去,見蘇笑笑走了上來。幸好小白将妖氣斂得很好,倒沒叫蘇笑笑察覺什麽。

遲漾對着她笑了笑,“笑笑,你也來看月亮?”

向來溫柔的蘇笑笑此時沉着一張臉,直勾勾看着遲漾,一字一頓道:“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我?”

“阿硯帶你去過密室了?”蘇笑笑一步步走過來,夜色裏,她的神情顯得異常嚴肅,“他還跟你說了什麽嗎?”

“沒、沒說什麽。”遲漾莫名有些緊張起來,“就看見了一個花盆。”

“你知道裏面是什麽嗎?”

遲漾搖了搖頭,一顆心提了起來,直覺蘇笑笑要跟她說什麽重要的事。

“不知道麽?”蘇笑笑坐了下來,一瞬不瞬看着她,“那我來告訴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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