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靠譜好青年
木頭來的很快,扛了老大一捆的幹柴,脫下的上衣裏裹了鼓鼓一兜的東西。
把柴扔在了火邊,看了無聲幫着忙的安彩一眼,就自顧自去了潭邊,把兜裏的東西都倒在了地上。
還是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只是這次大半的都是黑乎乎的沙土,小部分才是些不知名的花草根莖。
木頭先是從鍋裏倒了一碗黑漿出來,湊到她跟前,示意她快喝。
安彩在熊掌和黑漿左右一徘徊就堅定的選了黑漿,喝了好多天的東西,味蕾和胃早就被摧殘的習慣了。這加餐,別說,木頭估計根本沒算上她,算上她也承受不住這種野蠻兇殘。
木頭見她喝完,也不理她了,把石鍋和石碗用水洗過,把兜回來的東西全部倒進了碗裏,揉捏個不停,加水化成糊狀,跟着從潭水裏撈出那塊黑熊皮,攤開在地,背面朝上,把那些糊糊全倒在了皮子上,然後用手抹勻,拎着到了樹下,向上一抛準确的挂在枝桠上,洗了手和石碗就不管了。
安彩深覺自己可能見識了古時銷制裘皮的技術,忍不住摸了摸身上的皮毛配件,确實是柔軟舒服的很哪,這麽全能的野人,襯的她徹底成了廢柴。
明月初升時,木頭啃完了整只獸腿,沒留一丁點給她,安彩到是沒覺得遺憾,只是有些稀奇,正常的幾日處下來不覺得他是一個小氣的人,可除了黑漿其他什麽都不讓吃,這有什麽說法不成。
當天晚上,木頭并沒有守在洞口,強勢要抱着她睡,無論她怎麽逃跳都沒用。抗拒無效之下只能做了最後打算,手裏緊握着又偷回來的石刀,防範着他要是敢進行到那步,就表演血濺五尺。結果人什麽都沒幹,安彩心眼一松,就擋不住困頓,一翻身就睡死了過去。自然不知道一直抱着她的人一直睜眼到月中天。
第二天一早,安彩如願以償的被帶出了崖谷,還是那處草地,還是那塊四方地,還是那不着邊際的遠山。
已經曉得木頭根本不會限制她的行動,安彩索性大着膽子帶上黑猴兒踏上了探險之旅。
其實真沒什麽好探的,不是半路有野獸阻道,嘶吼一番被後來居上的木頭生撕了之外,就是到了時辰,被他适時帶回老巢。
上午放生是完全沒戲,那只能寄托于午後有意外發現。
确實有,第一次是安彩自己睡着了半路吵醒,後頭清醒的被帶回,就發覺,木頭在傍晚回去的路上,速度要慢很多,最起碼讓安彩能看清楚周邊的景致,以及她到底是怎麽回去的。
那是一座山,原始森林不會過,腳下是濕滑的草菅,擡頭密不透風高大樹木,伴生藤到處都是,且坡度陡峭高低起伏,木頭走過的路絕對是沒經過一點開辟過的,要是換上安彩自己,可能一步都走不動。
更為神奇的事,經過的深山中斷有一處霧霾之地,遠看白霧升騰,近看卻是一處深不見底的斷壁,視線只能堪破幾米,再往下全然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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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這處,攀附在木頭身上的安彩明顯感覺到他不自然的肌肉緊繃,不時探頭往下處看就顯露他難得一見對某事的關注。
不僅如此,清晰可辨的獸吼在斷壁邊就顯得分外熱鬧,喧嚣,影影綽綽還能看見高大的獸影,只是對這邊的某人顯而易見的畏懼讓它們不敢逼近。
速度變慢,也就意味着很容易撞上擋路的野獸,這就解釋了為什麽會有加餐以及加餐食物的來源。
如此過了幾日,安彩已經對自己的居住環境了解了七七八八,徹底滅了想逃出升天的僥幸心理。
就她這副弱雞樣,連草原百米內都走不脫,就別扯逃進深山以後了,還不夠那神出鬼沒的野獸塞牙縫的。
想明白處境,木頭對于她的重要性,相當于衣食父母,□□。讨好依附之路,任重而道遠啊。
于是在确定他沒有對她再起那種心思後,心态逐漸平和,花更多時間在如何改善生活上了。
某次回家路上,看中了一棵被獸壓倒的殘樹,比劃着讓木頭截取了其中一段,背着回到崖谷。
到了地方,木頭做他的黑漿,她拿着石刀在木料上來回比劃琢磨着怎樣簡單做出個杯子或碗什麽的。人類的起源從飯桶開始,總是沒錯。
比了個一手的距離,狠狠的用力下切,石刀嵌進了斷紋,死活拔不出來。
沒了辦法果斷抛棄形象的安彩,雙手抓着刀片,再加上腳去蹬,做拉鋸狀。還沒怎麽着呢,手上就開始刺痛,沒等她覺出什麽來,就聽見後面有人吸氣,從後領被人扯起,一晃神就被人抛進了山洞。
後滾翻360度停下,腰都快折了,已經不能看的安彩吐出一口泥,含着眼淚罵,“說一聲會死。”
當天下午她就被禁了足,怎麽趴着洞口哀求都沒用,日暮深沉時,又被伺候了久違不見的綠泥,開口的手上被敷了一層又一層,黏黏糊糊的直往下掉。
安彩哀嘆着自己的不幸,也明白了她中午是如何花樣作死了,同時為自己感善生活之路深深的擔憂。
被困到第二天中午,甩進水潭裏又成了起伏魚餌後的安彩,在下午終于重獲自由。
從那天起…..
“嗯,對,往裏面點,繼續,不要停,這邊也太厚,往這邊磨,嗯,好棒……”
“太粗了啦,輕點,再輕點,當心,往這邊再來一下……這頭夠了,另一頭要能戳破皮…..”
“呼,幹的漂亮,來屁股後面穿個洞就好……”
“……哇哦,大哥,你太厲害了,秀外慧中嘛!”
安彩手裏抖着一件熊皮外套,沒忍住還往自己身上比了比,滿意極了。而木頭手裏正抓着一枚石針,按她的要求縫着皮裙。
一臉欣慰的安彩坐到他的旁邊,賞了記鐵錘在他的手臂,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的手鈍疼。
非常之高興的安彩也不在意,擺弄着最近的新得的小物件,笑容在臉上綻放不停。
看着遠處始終霧氣迷蒙的山巒深谷,耳聽着樹梢下新制的秋千上黑猴兒晃蕩的吱吱連聲,旁邊有個萬能的男人,不聲不響,穩如泰山。
歲月靜好啊,唯一不足的也就是不能用人類語言回應她太讨厭,其他的還真是沒法挑剔。
安安分分的過了半月,跟着人早出晚歸,每天琢磨些小物件出來。這做人吧,少了為吃飯忙活,日子無端就過的非常簡單閑适。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崖谷裏開始下雨,有一陣沒一陣的,越下這氣候就越冷,安彩把所有的毛料都收拾收拾往自己身上罩,穿的比熊還粗壯可還是擋不住嚴寒的入侵。
每日的活動地點有從崖谷轉到了穴洞,洞口升起一堆火,照例煮黑漿,就是木頭也不再早上出去,跟着她一起過上了一日一餐。
被惡劣氣候折騰的沒了脾氣的安彩很想自動放棄午後的出巡,可怕他就此再不帶她出去,只能一天天咬牙忍下了。
那天醒來,有風從洞口獸皮遮擋的縫隙中吹進來,帶着不可忽視的冰冷之氣。安彩身旁一空,失去了木頭這個大暖爐的她瑟縮成一團,很不要臉的嘀咕了一下,蒙頭蒙腦的拼命鑽進了獸皮堆裏,從縫隙中看着他去掀獸簾,眼見着狂風裹着雪花翻滾了進來。
“關上,關上。”羽柔把臉都埋了進來,不能忍的大喊,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冬天冷的不能活。
獸皮簾被重新關上了,同時木頭也跟着消失。
“哎呀,走之前也不把火燒旺點。”安彩看着離她一米處奄奄一息的火堆,只是哀嘆,死活伸不出手去自力更生。
一翻身索性沒頭沒腦的繼續睡,相信抖着抖着就能習慣。
木頭果真是個靠譜的好青年,回來的極快,抱進來一捆幹柴,囤積在洞口,不聲不響的就把火堆給燃了起來。
安彩似有所覺,回頭滿意的看他一眼,這人吧,除了不說話,靜了點,無論從哪裏看都是貼心到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