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會打算的安彩
“這日子沒法過了,”安彩閉着眼躺在床上,手被人拉扯到床沿外,實在憋不住氣又砰砰敲擊床板好幾下,只是冬日床鋪鋪墊的厚實,只聞悶悶響,沒啥氣勢,“這算怎麽回事啊,還讓不讓人睡覺。”
“你睡你的。”木頭雙目聚焦,正用石刀劃拉她的手心。妖異花卉在他手底下剎那綻放,紅珠垂挂頂心,這次似乎有說不出的芳香迷人之氣逸散開來。
安彩先是愣了愣,但後頭被他那句話給震回了心神,開口就是破壞氣氛的怒喝,“狗屁。”
罵出聲來還覺得不解氣的啐了他一口,言猶在耳,這話首次出現還在昨晚的要緊關頭,她被做的死去活來,慘兮兮的好話說盡,反被他翻身側壓在身下,見她吃力不住,忽神來之筆在她耳邊噴了這麽一句,當時的她激靈靈一個大抖啊,接下來的慘況不說也罷。
清晨,高消耗嚴重缺乏睡眠的她補覺正酣,就被人一刀疼的透心涼,睡意全消,起床氣噴湧暴漲,結果又輕飄飄被灌了這麽一句,這簡直就是舊恨未消新仇又添。
掙紮着雙手撐起上半身,趁着他辦完事放手的空擋,撲過去啊嗚一口就咬上了頸肉,真是牙癢的欲罷不能,不洩憤活不下去。
木頭動都沒動一下,把新得的紅珠藏進懷裏,手伸到她的後背,拉起下滑的棉被,包住了□□在外的肌膚,還惬意的探進手去尋摸到小丘好一陣揉捏。
安彩被底下的動作,徹底搞傻,松開叼住的肉,低頭看了一眼,又疑惑的擡頭與人對視後吶吶,“你在幹什麽?”
天,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啊,野人不用蠻力,改玩調戲了啊。
木頭松散着眉目,往日冷厲的眸子都泛出慵懶之意,自然不會作答,只是把她輕輕平放到床上,仔細檢查了被子再無漏風後,就踏着方步出去了。
安彩側臉看着人出去,其中連眼珠子都沒轉動一下。這人自從下山後,真是一天變化勝過一年,搞的她不知道該如何正确看待這個人,一會兒野蠻要命,一會兒還,還柔情似水?下面一步怎麽走,您老好歹給個提示啊。不要讓她老是一驚一乍的活見鬼,顯得她多沒見識似的。
悲憤的嗚咽一聲,縮了縮腦袋,埋進棉被裏裹得像只蠶蛹,滾來滾去半天,終究是沒了睡意,瑟瑟的坐起身來,尋找昨晚脫落的衣服時,才發現人整整齊齊給她碼在床後,摸在手裏熱乎乎的暖手,這是有人特意在火上烤過的。
當下這心情又跟過山車似的起伏不定,壓抑着矯情的感懷,盡量讓自己沒什麽想法的把衣服一件件穿上身。
随便挽了個發髻,就去了廚房,果見竈臺裏燒着熱水,柴火旺旺的往外吞吐火氣。昨晚不及收拾好的碗筷都被人整齊的擺在一邊,一路過來,看到這會,安彩決定把早上那點事包括昨晚的荒唐都忘光了算,兩相抵消之下,竟然還有感動讓她在心裏忍不住贊上一聲,就憑這一點,木頭跟田螺姑娘比賢惠也是能打平手的。看來她這次是真走了狗屎運了,穿越大神啊,從今往後她是要秉持感恩的心态好好做人。
兌出熱水撲在臉上,毛細管全開,暖流直接滲透進了心裏。粗魯的摸了一把,往窗往外看去,冬日灰蒙的天際,時有雪粒飄蕩而下,昨晚灑掃幹淨的院落,薄薄罩了一層白雪,其上有腳印畫出痕跡,頭頂有槐樹樹枝撐着冰雪伸出屋檐,北風過境,瑟瑟一抖,塊狀落地。
這一方天地雖小,但角角落落皆有她做主,這種自在感是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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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頭性情不可捉摸,下山以後變化更大,但對她來說,确實是好現象,只要他願意以後能長此以往這般相處下去,她自然樂意全心為他好,要是這一輩子就這麽過,她就該在夢裏笑醒。
冷風吹過,臉上水漬未幹,滴溜溜一個寒顫,總算是把又想多的人給拉回了些許神智。
張頭四顧沒有找到可擦臉的方巾,安彩暗怪自己糊塗,急急沖出了廚房,去了院子一角找到了昨晚被扔下的袋子,而那頭驢子早就不在柴房門口,顯然是被人給牽走了只剩下孤零零一個車架。
費了半天勁,把買來的東西都歸置了,取了那塊添頭三棱布,用剪子全部裁成大小一致的方巾,兩塊放在室內架子上,兩塊歸到廚房,其他的整齊放回櫃子裏。
其實主卧被人收拾的很幹淨,昨晚沒看出來,現下仔細打量,清楚明白着都是新貨色,床架上時不時還透出股新鮮味,就別提那漆是如何的亮色奪目。
可對安彩來說,就比如貼身的亵衣盡量想要自己做,這主卧就是她和他的私密之地,不自己順一把就渾身難受,熬不住,索性就端水過來,拿着新裁的方巾,角角落落都擦了一遍。
等到她累的滿頭大汗,坐倒在照出影來的方凳上,手肘撐着圓桌直喘氣時,總覺得有什麽重要的事讓她給忘了。
擡頭看了眼天色,日頭高懸,陽光終于穿破濃厚的迷霧,普照大地,對面房檐上的雪被照的反射金光。回頭再看了眼被光線格外恩賜的家具,亮堂的幹淨,理應心情很好才對,怎麽會…..
咕嚕嚕,腹中腸道鼓噪做聲,咦,她早上沒吃,不對,她沒做早飯,哎呀,不好,午飯還沒做。
這都快近午時了,她把一早上就這麽消磨沒了。這就是典型的沒打算,還說要好好做人呢,誰家裏女主人會忘了做飯。
安彩對自己的無能感到深深的挫敗,穿越前不管,在娘家時都是被吆喝着幹活,在婆家婆婆早就定了規矩,她照着做就行,現在可好,終于可以自己做主了,她就能廢成這樣。
哀嘆的渾身無力時,忽聽門響,木頭提着一個竹籃出現在門口。
心虛到不行的安彩,撐着大大的笑容小跑着就過去迎,抓住人的手臂還帶搖晃,“對不起啊,午飯還要再等一會。”
木頭為此看了她好幾眼,可能也是被她莫名其妙的熱情給吓住了,伸手摁了摁她的額頭,往下捏了捏她的右手,端詳了半天。
安彩明白他的意思,尴尬到不行,眼珠子一轉看見那籃子問道,“這是什麽?”
籃子讓一塊藍布蓋着,微微隆起,大小也就一手圍。
木頭見她問,帶着她往屋裏走,擡手就放在了桌上,安彩跟着掀開布一瞧,差點沒把自己給慚愧死,冒着熱氣的烙餅,有生有熟的雞蛋,還有冬日難得的蔬果,整整齊齊在籃子裏擺着。
“額,這個誰給的?”
木頭搖了搖頭,取了一張烙餅就遞給她。
看這樣子,裏面的東西跟本沒人動過,他進來先給她來吃,安彩忙把餅子塞回到他手裏,說道,“你先吃個餅墊墊,我去把這菜炒了,很快的,到時合着一起吃。”
說完也不等他反應,就拿了蔬菜和生蛋,幾乎是沖出門去的。
不能再丢人了,安彩暗暗發誓,回到廚房找出昨晚沒用完的肉,準備湊合着做個雜蔬炒肉片,再加個蛋花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但她現在沒時間不是。
還算順當的做完,把湯和菜盛在碗裏用盤子蓋住,安彩擦擦手,就跑出去叫人。
卧室裏沒人,那個籃子擺在桌上沒人動,安彩轉身去了後院小門,探頭就看見木頭蹲在地上打理着槐樹下的那一塊地。
“木頭,木頭。”安彩剛出聲,就見人已經擡頭看她,而在錯眼間,她忽然發現在離他不遠處,有個青年正在一邊拿着鋤頭同樣忙活。聞聲也跟着擡頭看過來,不過,就看了那麽一眼,就面無表情的低下頭去,繼續幹活,這樣式到是跟沉悶的木頭有三分相似。
就這麽一眼間,安彩覺得這人好生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正琢磨着,木頭已經走到了她身邊,剛剛在地裏忙活的手沒有去碰她,只是用手肘推了推她的後背。
安彩把手自然搭在他的腰上,笑看了他一眼,道,“做了一菜一湯,你別嫌棄,晚飯我保證做頓好的。”
木頭顯然對這個保證沒什麽反應,只是低頭看她自發挨到他胸前的小腦袋,還為了這麽句保證的話,輕輕蹭了蹭,就這麽一下,讓他的視線再也沒法從她身上移開。
廚房裏竈頭熱,安彩順路提了那個籃子過去把飯擺在竈邊的方桌上吃。見他雙手還沾着泥,就忙活着兌水,挽着袖子給他洗手,仔仔細細的,耐心十足,還時不時擡頭看他一眼,似讨賞,又像賣乖,她這是在盡力彌補自己的錯誤,而木頭也是極享受的,興起還抓着她的手揉捏摩挲,兩人對視一笑,氣氛一時溫馨。
洗完手,安彩盡職盡責的幫木頭把菜夾在餅子裏吃,還乖巧的給他喂湯,自己到是有些顧不上,吃了一塊烙餅,喝了幾口湯填填肚子就算數。
木頭把剩下的烙餅都吃完了,在确定安彩飽了之後把菜湯都給消滅了幹淨。
安彩用新得的方巾給他擦臉,擦到他挂湯的胡子時,想到了什麽一拍大腿道,“你看看我,說好了要給你理修一下胡子的,哎呀呀,你等着。”
想到一出是一出的安彩,奪門出了廚房,留下莫名的木頭,看着搖晃不停的木門挑眉。
好在她很快就回來了,手裏拿的是剪子和梳子,把廚房的門一關,順便把窗戶也給掩上了。
然後,然後她就呆在地上又成了木頭鵝。
廚房就一張方桌,上面還擺着吃完的碗,鍋裏的熱水被她剛才給人洗手都揮霍的差不多了,這剪胡子不能剪了就讓他這麽就走了,好歹得給人洗一洗才是,洗好了,那順便再給洗個頭也不為過,索性洗澡吧,要不要把去卧室裏間,那還得把浴桶給擦一擦,不會打算的安彩當場又犯難了。
木頭就一直坐着看她,相信現下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動的安彩還是相當之可愛的,以至于他惬意的眯縫眼,整個人從後脊背開始都是松弛的。
琢磨來琢磨去,怎麽都不對的安彩,靈光一閃道,“要不,咱們去那個溫泉,不知道遠不遠?或者等晚上再去。”
安彩才剛把話說出來,木頭詭異的眯了眯眼,速度奇快的站起身來伸手過來要抱她。
這意思是現在就走,安彩趕緊退後一步道,“別,這次咱們收拾一下再去。”
避過他伸出的手,找了那只現成的籃子,去了卧室,把衣服給收拾出來,帶上方巾,剪子,梳子,皂角,換洗衣服,就是可惜沒有幹淨的亵衣,只能留待以後。
被安彩花樣翻新的這麽一出,兩人在下午出了門子,當然是避着人。
安彩這一路過去,終于看清,那溫泉就在那個他們第一落腳的石屋的後面,高高的岩石擋住了過往視線,兩邊松柏挺立,從外圍是絕對看不清裏面的。
以木頭的性子,安彩絕對放心這裏不可能有人經過,即使有人估計也得給打跑了算,所以這一點她是絕對不會擔心的,伺候他脫了衣物,自己也大大咧咧的除盡下了潭子。
若說在山上那次,她散漫的居多,那這次她确實是十足真心,打濕了他的頭發,用皂角把各處毛發都打了一遍,做着順手,十指曲張,還使力給他按摩起了頭部,一邊摁還一邊嘴不停的嘀咕,“這種皂角真不好用,以後我做出好的來,就不會糙手了。”
“上次給你剪掉了些,你看看,現在長出來的就好了很多,以後我都給你梳個髻你再出去,等咱們有錢了,就找支成色好的碧玉釵,插在發裏,再配上你的眼睛,怎麽看都是富貴中人。”說這話的時候,安彩還有餘暇仔細打量下他的眼睛,品評一番後啧啧稱贊,“往日還真沒看出來,你的眼睛長的真好看,跟那個,那個,哦,對,夜晚初降,迷離幽深的海面似的,沒錯,呵呵,我這詞用的還成吧,反正就是好看,特別好看。”
詞窮的安彩終于能找到一個足以描述她心中所想的,這讓她高興的直晃肩膀,攪得一潭泉水蕩出水波。
此時,安彩就坐在溫泉底下一塊延伸出來的石頭上,而木頭坐在往下一級,上半身剛好嵌在她的腿間,而腦袋則挨在她的身上,臉面正好朝着她的下巴,眯縫着眼,比冬日曬太陽的貓,還要慵懶乖順,而聽了她的絮叨後,是越挨越近,越挨越緊。
安彩仔細的幫他洗淨了,探手取過邊上放着的梳子,拍了拍他的臉頰道,“這樣不方便吧,要不面對面,不然怕剪差了。”
木頭連猶豫也沒就從水中突起,轉身間就把安彩抱到膝上,自己坐了她剛才的位置。
不适的安彩挪了挪臀部,試着掙紮了一下道,“這樣不好吧。”
結果,木頭把她往裏更靠近了一點。
“好好,別動,就這樣。”安彩趕緊抵着他的肩頭,攔住他,被他這麽一來,久違的羞恥心終于冒頭,眼睛都不知道該放哪裏好。
事已至此,安彩只能繃住,咽了咽口水,用梳子把粗糙的胡子都梳順了,才拿起剪子小心的比着把上嘴唇的齊齊幾剪平,下颚處,剪斷了好多,就留下幾寸,雙鬓更是如此。
忙完後,安彩給自己點了個贊,她這手還算不錯的,就是還沾着水沒幹,木頭的形象也從草莽男,變成了酷帥的虬髯客。
忍不住雙手高舉,把他的頭發也梳順了,整齊的披散在後,怎麽看怎麽覺得美男凸顯,這厚薄适均的唇瓣,配上高聳挺俊的鼻梁,特別是燦若星辰的眸子,溢出溫柔水意,其中倒映着一個微露香肩的女子,臉上酡紅一片,癡迷的看傻了眼。
哦,有些無力承受的錯覺,全身發熱,含羞帶怯,她這算是怎麽了。
已經意料到其後為發生什麽,安彩身子一軟就倒在了人的懷裏,可奇怪的事,她被人妥帖的安放在懷裏,緊密相合,刻意溫柔的手在她後背處撫摸,激起的酥麻之感,讓她連坐都快坐不穩了。
熱氣噴灑在她的頸部,摩挲到耳後,溫潤觸及,帶着低沉沙啞,清晰鎮重的喚了一句,“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