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乘虛而入

夜幕降臨許久,兩人才剛到村口,進得村來,就見一路上,乘風納涼的尤其多,看着有馬車進來,不少人齊齊往這邊看。

安彩從車窗往外看,正好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這在平時可不顯啊。

一路往裏,爬上高坡,就見前頭安宅門前,燈火閃爍,影影綽綽好幾輛馬車,人影更是來來往往。

這是入了賊了?還是仇家打上門來了?安彩一腦門不靠譜的官司,惶惶的爬出車座,抓着木頭的衣擺,靠在了他的身後,“怎麽了,這是?”

安木早就看見了,皺着眉,蹦出了兩個字,“明瑞。”

安彩一聽,差點跳腳,“怎麽,他想把我們家搬空,不會是把後院給夷平了吧。”現在他們明面上最珍貴的財産就是後院的那些藥材,每一株都是可愛的黃金啊,怎能不讓她着急。

安木把坐不穩的安彩給緊緊摟住,省的一個激動就給掉下車去,對于她的異想天開真正是沒辦法回答。

車行至前門,在外進進出出的人忽的一停,齊齊往這邊看來,緊跟着,整齊劃一的跪下,神奇的事,本來手上拿着重物的那些人,竟然在行動間,沒發出一點重響。

在一個月黑暖風之夜,本來雜亂無章的一個農家大院門口,馬車占據了僅剩不多的場地,幾大箱子淩亂散放,前頭還有人小聲吆喝着指揮。一輛馬車悄然而至,搬動的重物全部安置在地上,然後所有人齊齊下跪,悄然無聲,只剩燈影閃爍不停。

“咯,”此處空間,連拉車的馬都保持了安靜,卻有人不識相的發出如此詭異的聲音。

尼瑪,她吓壞了好嗎?嘴巴張的太大,風倒灌進去,她竟然打嗝了,天,還能更丢臉的嗎?安彩死命的想把自己縮進安木的背後,其實沒人敢在這時擡頭來看,但她就是覺得周圍都是眼睛,且不懷好意。

前頭的動靜,引起裏面的人察覺,有腳步聲趕了出來。

“叔,你回來了啊,這邊還沒弄好呢,老八,快讓人讓出道來,這麽沒眼色怎麽回事。”這顯然是季明瑞那個欠扁的。

安彩從背後探出身來,就見季明瑞帶着個粗壯漢子從院裏出來,後頭這話明顯是跟他身邊的漢子說的,那人沒直接應聲,只是朝着他們的方向,跪下就是砰砰砰三個響頭,他們院前可是鋪了見方的青石板路,那人顯然是跪在這上頭,以砸碎青石板的氣勢,在寂靜的四周,分外響亮。

安彩捂着嘴,拼命的壓抑着打嗝聲,眼睛睜的死圓,跟看奇跡似的。

那人也不等安木發話,一躍而起,就指揮着一直跪着沒起身的人,清障讓出道來。安彩這時才發現,周邊安靜忙碌的都是彪形大漢,唬人一流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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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木一揚鞭子,驅着馬車就進了前院,停車下馬,就把安彩給抱了下來。

這家還是她的家,宅院還是她的宅院,可前頭的事情太過吓人,且出人意料,安彩進了家門,居然不敢亂動,緊緊貼着安木,尋找安全感。

就在此時,有人走近,跪地起呼,“奴婢,給大爺,夫人請安。”半夜活見鬼,還是一堆行走不留聲的女鬼,白日聽着可能還算清脆的聲音,在此時如同鬼魅尖銳。

安彩全身心都在木頭身上,不提防身後來這麽一出,吓的半死,直往安木胸口闖。

“瞧你這兔膽,”季明瑞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他們身邊,不依不饒的小聲嘲笑。

這時就顯出季明瑞這人的好來,賤賤的聲音驅散一切鬼祟,安彩捂着胸口很快回魂,從安木的肩膀處望出去,憤恨的憋了他一眼,卻沒發現尴尬的打嗝已經被吓沒了。

兩人就要對上杠,安木把她轉了個身,拽着她的手臂,說了一句“裏面說。”就走向了堂屋,根本不搭理地上跪着的黑壓壓的人頭。

季明瑞沖着門外喊了一句,“趕緊收拾完了,亂的很。”

齊聲吶喊,“是。”

進到堂屋,有人早早的點亮了燭火,還沒坐下,季明瑞的侍童青煙就進來奉茶。

安彩一直忍耐,直到青煙退出門外關上了門,沖着後進門洋洋得意的某人怒道,“怎麽回事,你說,你當這裏是你家啊,要耍氣派,你自己家裏耍去。”

“這是你家啊,我叔還沒說話呢。”季明瑞氣死人不償命,照樣畫葫蘆的回了過去。

季明瑞可能還要顧及安木的想法,安彩根本不會有,冷笑三聲道,“好笑,這怎麽不是我家,他是你叔,他承認了嗎?季明瑞,有些事情,前頭我是不屑,現在不如咱們說說清楚。”

安木穩坐堂前,兩人只要在他以為的可控範圍內,他顯然是不準備出聲的。

季明瑞擡頭看了她一眼,覺得這人簡直蠢的無藥可救,拱拱手嬉笑道,“随便說。”

安彩剛才是急火攻心,自己苦心經營的家,眼看就要被人登堂入室,拱手讓人了,讓他得逞,她豈不是要仰人鼻息過活?

命苦哦,人家主母鬥的是二房三房,各路小妖精,換她這裏到是要硬鬥夫家侄子。

真當她是苦水泡大的灰姑娘,被坑了也不會吱聲,粲然一笑道,“我看你們家出身都挺氣派的。”

“诶,确實是。”

安彩說完這句,也不管左右兩邊的人作何反應,低頭拉了拉自己的裙角道,“那是看不起我這鄉下出身的,才出門一天呢,就緊趕着往家裏添東西,我真是要謝謝你,想的周到。但是,鄉下畢竟不是什麽好地方,就連阡陌鎮也趕不上,什麽漠北,京城,就更別提了,要不,木頭…..”

含笑意味深長的看了木頭一眼道,“我在你們家人的眼裏,顯然是個上不了臺面的,不如你走吧,綠水村地方太小,留不住你,季明瑞才來多久啊,就覺得委屈,你怕是更…..”

安木眉頭皺的死緊,夾心餅幹哪是那麽好做的,借力打力轉眼就到。

在兩雙眼睛逼視下,安木根本不用考慮,沖着季明瑞淡淡一句,“你走吧。”

季明瑞不敢置信,道,“叔。”

安彩知道他為難,但說的哪句不是真心話,說出這話,她心裏第一個不好受,可她忍了季明瑞這麽多天,季明瑞對她的逼視和揣測就一天沒消停過。

有時候她都不明白了,她跟他到底差了多少,以至于季明瑞高低看不上她。千般不對萬般不妥,他是野人的時候她還沒嫌棄呢,到山下了,反而是礙了別人的眼了,問又問不說,說又不說,要是真是事實,她覺得就憑她這般沒用,還真是留人不住,還不如,就放他歸去。

安木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準備帶安彩離開。

季明瑞被激的羞惱成怒,不管不顧的說道,“叔,你病沒好,不清醒才被個鄉下女人給惑住了,她就一句說對了,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跟我回去吧,父親已知你的消息,正等着你回呢,叔。”

“鄉下女人怎麽了?”她自己這麽自貶也就算了,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安彩确實怒了,反而停在不走了,口不擇言,道,“值得你這麽輕賤,你們家皇親國戚嗎?你說出來聽聽,看吓不吓得死我。”

按安彩這種說法,在古代直逼大逆不道,她沒這個自覺,結果,季明瑞臉色當即古怪非常,莞爾一笑正要分說,就被一旁的安木給止住,“給你嬸子道歉。”

季明瑞一愣,不服氣道,“憑什麽。”

“那你走吧,把人和東西都帶走。”

“不是啊,叔,這是父親知道您在這裏,才派老八過來的,他都知道了,京城的人也就頃刻之間。”

安木眉眼一挑,不說話就盯着他看。

季明瑞撇嘴,吶吶,“是我的錯,是我露的行跡。”

頓了半晌不甘不願道,“可不管如何,你也得為她想想。”

莫名幾句話下來,房內一時冷寂,安彩左看右看,小心試探道,“是不是有仇家要上門了?”

季明瑞見安木固執,才拿他瞧不上的女人說事,見她發問,只能按耐住情緒好生回答,“是的,不然,你以為我要費這心力,仇家很強,剛才那個老八,你看見了沒?雲中請來的高手,看家護院一把好手。難得還忠心,請走了,別處可再難尋。”

“雲中?哪啊?”話題轉到身家安危,在一旁的安木并沒有否認,安彩一陣緊張,放棄與季明瑞的成見,一本正經的發問。

見事态緩和,季明瑞到也不敢托大,可要解釋雲中,給個婦道人家聽,張張嘴就憋出一句,“就是一座比皖山稍微小一點的山,裏面住了一群奇人,也沒有開山立派,出來的人自稱雲中。”

“啊,那就是很厲害?給錢的嗎?”

季明瑞默默點頭,工錢還是要發的。

“那你怎麽知道他忠心?在外面搬東西的人都是?”

季明瑞有抓狂的趨勢,回頭去看他叔,人家根本沒幫忙的意思,順着剛才的話頭随口一句,“诶,出價高。”

“什麽?”用錢衡量的能是多高的高手?

“不是,不是,”醒過神來的季明瑞雙手一拍,難得誠懇道,“實話說與你聽,也無妨。”

安彩湊過頭去,很認真的聽他說話。

“你知道我叔的能耐,藥理醫術在皓雍朝那也是獨樹一幟的,曾經,救治過的人沒有八百也是五十,老八就是其中一個,據說當時的老八躺在一個破廟裏,骨頭都快爛穿了,硬生生的讓路過的叔,從閻王手裏搶出命來,這種恩情之下,豈有不報之理。”

“哦,”安彩恍然大悟狀,“那确實是,怪不得他剛才磕頭磕的那麽幹脆。”

“難得,人家還是天下一流高手。”季明瑞啧啧稱贊。

“那也能被人害成這樣。”

季明瑞被她問的一時語塞,睜大眼高聲道,“江湖行走,除了絕世武功,還要靠智商,你懂不懂。”

“哦,那他智商不行。”

“……沒法說了。”季明瑞直接放棄争辯,她跟他永遠不是一條道上的人,當下挺背直腰氣勢還不弱,“反正目前他是最好的人選,要是顧及我叔的安全,你最好聽我的。”

“哦……行了,你可以走了。”安彩用完就甩,不耐煩的揮揮手道。

“什麽…..”季明瑞眼見又要爆。

“走吧,”安木先起身,把安彩也從座位上拉了起來,“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先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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