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悲傷

就這麽着,兩人就在山上住下了,這老頭就是那不出世的神醫詹天助詹先生,雖居住在雲中,其實跟真正的雲中門人鮮少來往,源于這人脾氣古怪。

屋舍選了這麽個鬼神難進的山坳裏,一般人本就進不來,再加上,一路之上都設有路障毒藥,沒得到他的同意,進來者有來無回。

漸漸的,連雲中之人都開始遺忘他們頭頂上還住着這麽個大能。

安木與他有半師之緣,當年他曾經在他們族中逗留時,也指點過他植咬之數,據說安木族人與他的師傅系出同門,時間久遠,又有人故意隐瞞,就有些模糊不清了。

安彩自那日半猜半中出真相後,嚎哭了一場,力竭直接昏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卻是躺在一張新鮮藤蔓剛剛編就的藤椅上,青草的氣息還在椅中慢慢散發出來,鋪就的軟墊到是眼熟,是從綠水村帶出來的,身上厚厚蓋的一層皮毛還是雪白糜獸皮,估計除了藤椅就地取材,其他都是屬于他們自帶。

就這麽昏昏沉沉又哭又笑的過了幾日,醒來大多都是在這處草地上,前方崇山峻嶺,風景實在不錯,日頭暖烘烘的略向西偏斜,底下雜草叢生,風吹起,搖曳生姿。

這日,她睜開眼瞧了瞧又閉上沒想動彈,記憶回籠,幾日來,心內凍結的結冰,似乎已經開始在破裂。其實真沒什麽,她想,要是當初跳崖的時候沒有碰上安木,她也就直接死了。被安木撿回去,還享了幾日的快活,最重要的是他一直陪在她身邊,開頭是有受苦,但後面,不得不說賺大發了。

有溫熱的巾子罩上了她的臉,輕柔的滑動,潤澤她臉上微微張開的毛孔,熱度适中,逼心頭最後一口濁氣,松乏了全身。

安彩閉着眼享受,等到那人輕輕從棉被裏找出她的手來,一根接一根的擦得沒完沒了,才睜眼仔細看向了那人。

他還是那樣,沉凝肅穆,不動聲色,只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眉心微斂處川字形越發深了。

微挑雙目自始至終都在她身上,全情投入,卻又穩重如山,看着人想念着他的懷抱,溫暖安全,就像一處堅實永不倒的牆,遮風擋雨,驅散各種邪魔,得了他似乎就得了全世界,所謂愛煞了他大抵就是如此。

安彩的心口處暖流陣陣踹動,哪有一點冰凍痕跡,綻露笑顏從他的手裏脫出手來,擡起往上,摁了摁他的眉心,從鼻梁處往下,又調皮的捏了捏他的鼻梁,唇瓣處揉捏不停,見他張嘴要咬,咯咯一笑就随手撩了幾下他亂糟糟的胡子,不滿道,“怎麽都不收拾收拾自己,胡子亂成這樣。”

安木一直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見她發問,先是一怔,才苦笑着回,“剃了?”

“不要,”安彩回答的很快,手掌心貼在他的臉頰上,感受着堅硬發須帶出的粗粝,道“還是別剃了,不剃都有那麽多人圍着你轉,剃了我怕我會後悔。”

出了家門就有左明玉這樣來頭的姑娘找上門來,以後要是一個個往外冒,她拖着這身慘軀,怕是沒能耐跟人争,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死到臨頭變成化石,自私自利點,多抓住他一天是一天,若是她哪天死了,就讓他剃了,死了能看上一眼就值了,以後她也管不着,現在還是捂着吧。

想到這裏,越發豁達,直起身手挂在他的頸上,慢慢靠近她摩挲,到是想說幾句真心話,“你別難過,這樣其實也不錯,如今我活着,唯一的念想就是你了,你要是能對我好一天,我就快活一天,挺好的,多少人終其一生都沒有我一天快活,以後我再不哭,也不求了,就想死死攥着你,多掙一天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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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跟自暴自棄沒區別,但安彩并不這麽認為,真覺得再實心沒有。至于聽了這些話的安木,會作何反應,她就管不着了,她沒那心思想周到。

安木本就是抱着她,在片刻僵直的動彈不得,想狠狠教訓她,又下不了手,想說些安慰她的話,實在是前路艱險,萬事不定。無論如何,面對這樣的她,他在堅硬的心髒都受不住了,粗魯的把人給按在了椅上,頭也不回的站起身就走了。

安彩身邊一空,看着人越走越遠,挺拔堅實的背影都不如前的爽利,這讓她莫名酸澀了眼眶,抽抽鼻子又強壓了回去。

他也沒走多遠,不知從哪裏取來的茅草,機械的一撥撥的往草房頂上扔,那詹老頭自從他們入住,就沒少指使安木,讓他做這做那的,差點連草屋都要拆了,準備讓他重新蓋一間,那回,讓正哭鼻子的安彩顧不上哀悼自己不管不顧的把他罵了個半死,至今那老頭看見她就是搖頭,有安木攔着,也是無可奈何。

把他們當傭人用,休想,不過就是到他這地方取一株長于雲中山頂的霧草,還說不上來是他的,他拽個什麽。

不過現在看來,還不如讓安木就這麽忙着,手上多點活,少思少想,日子才好過一點。

看着她男人便便妞妞的勞作了半天,連口茶水都不記得給她倒,這是真生氣了。安彩看着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索性把蓋着的鋪蓋一翻,準備自力更生。

還沒碰到茶壺呢,就被突如其來的人給抱成團重又塞進了棉被裏,嚴嚴實實的蓋好,視線都不跟她焦急,回頭就是倒茶遞水,直到把晾的溫熱适中的粥放到了跟躺椅同款的憑幾上讓她自己吃喝。

做完這些,他又傲嬌的回去忙碌他的房頂。

安彩看看他又看看旁邊準備妥當的食物水,冷冷一笑,腹诽,好樣的,本就是個啞巴,現在都不稀的看她一眼了是不,就你這心思,我還收拾不了了。

歪斜着眼,就去取憑幾上的粥碗,兩指夾了碗邊一點,堪堪只拿到半空,這碗就差不多顫顫巍巍的往下墜,還沒墜呢,安彩就先出聲驚呼,“哎喲….”

好樣的,這來的人比碗掉的還快,粥灑出半碗在憑幾上,安彩縮着脖子,就差埋進長絨毛獸皮中,露出雙眼可憐巴巴的控訴,“以前都是你喂倫家吃的…..“

哇靠,要吐了,安彩憋笑的不行,剎那對上安木雙眼時,完完全全的傻住。眸中血絲密布,濕痕猶在眼角,悲傷彌漫,似有撕心裂肺之痛。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非常之感謝烈女型女流氓打賞的地雷,麽麽噠,各種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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