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宗主
當天,安木就把霧草喂給安彩吃下。确實是吃,一點不剩,連冰霜一起,讓她給吞了,洗都不洗。
安彩委實艱難啊,這跟吞根野草沒區別,而起它還比野草冷上許多,從喉嚨到肚子,一直打哆嗦,然後她就看到了後日淩晨太陽升起,一點困意都沒有,為此她朝着遠處山巒大喊大叫,興奮的都忘了旁邊還有人圍觀。
那位一直沒什麽動靜的師叔,看着她的背影直道可惜,他上山來不就是為了見上一見,如今連這個簡單願望都沒達成,能不懊惱。手下不由自主的捏緊了那罐用去了大半的完顏霜,想着總算還有一點點補償,這瓶小東西拿回去專研也算抵得過。
一行人在當天下了山去,一路上到是碰到有人路邊窺視,伺機而動的就被随手解決了去,若是對方不動,那就當沒看見,如此一來還是拖延了行程,到了所謂雲中武門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就算如此,在一處山門口,還是等候了好些人,有一個粗壯威武男子站在前首,見他們下馬就拱手上前,口呼,“将軍。”
安木對他也是敬重,拱手相見道,“宗主。”
武門宗主爽朗一笑,看向旁邊的安彩,再次拱手“這位便是将軍夫人了吧,這下有禮了。”
安彩微笑見禮,“宗主好。”
“內人身體不适,不能親來見禮,切莫見怪。”武門宗主的視線并不在安彩身上停留了,說了這話,右手一揚,才道,“将軍裏面請。”
如此,一行人終是踏上了雲中武門,安彩很是好奇,不由自主的往四處打量,拾階而上,進入平地後,才發現此處與平常城鎮無甚差別,不少山民來來往往,手裏扛鋤提籃,拿着家夥什,都是普通用具,甚至有人背了半片的豬肉從他們面前走過,皆是匆匆趕路的模樣,就是見到宗主也是行個禮見過便罷,見到陌生人,好奇有之,卻也沒多流連,該做什麽就做什麽,自然順遂的很。
真正是出人意料,還以為所謂武門就該是各個拿槍拿棒呼來喝去的那種,結果卻是這般平凡。
不得不說,意外是意外,安彩看了還是非常喜歡的,有人味的地方才是人間,非要弄出個不同凡響,想來那地方的人過的也就不過如此了吧。
正值晚飯,宗主就是再心急,也不好讓客人餓着肚子去給他家夫人看病去,好歹是陪了吃了頓飯菜。
由于女主人不在,安木又不願意同安彩分開,宗主也覺得江湖中人不拘這個,團團圍了一桌。
委實是安木脾氣古怪,幾人除了李落師兄弟其他人都不知深淺,見客人不愛說話,場面上大家說話都輕了幾分。
安彩已經幾日沒正經吃過飯菜了,被安木小心照顧着,埋頭只顧吃,一點形象也不顧,根本就沒注意到桌面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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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吃的,估計除了安彩心滿意足之外,其他人到是鬧了個不尴不尬,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原來江湖上盛傳的漠北神醫原是這般,對妻子的珍重竟然不下他們快愛妻如狂的宗主。
于是乎武門宗主惺惺相惜之下,到是勸了安木幾杯酒下去,大有一番想要結為知幾的沖動,只可惜安木木讷根本不搭他的一言半語。
等到安彩吃完,這場宴席也就結束了,從頭吃到尾的安彩抹淨嘴巴,到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看看四周并沒有什麽異象,才稍稍放心。
陪吃的幾人散去,宗主不好意思的連連搓手,表示事不宜遲是不是先去探探他家內人的病情。
這次不用安木點頭,安彩就給他定下了,人家确實着急,他們又沒事,早看早了,何必再讓人幹等。
于是乎三人成行,一起去了內院。
武門宗主所居之處,在安彩一路看來,也就是他們原先住的綠水村時昊明瑞沒來前的水平,裏外也就三進,有些木梁已經泛白,年代陳舊都顧不上修,但院落都是幹淨整潔,視線開闊,并沒有窄小之感。
轉個拐角就出現侍女蹤跡,宗主在看到門前點亮燈籠時,面色開始凝重,一路走來刻意展現的親和也就自動不見。
安彩才脫離危難,有了拖延的時日,對此很能理解,同情心大起,救人的意願更主動了些。
被侍女引領着,最終走進了宗主夫人卧榻之所,簾幔重重,四五個侍女恭立在旁,見他們進來并沒有回避,都到生死攸關了誰還在乎這些小節,弄個懸絲診脈那就搞笑了。
宗主夫人很快露出了容顏,緊閉雙目,極度削瘦的臉容,哪怕原先再美的容顏到如今也被熬沒了。露在外面的手腕骨瘦如柴青筋畢現,氣若游絲,就是安彩這樣一點不懂醫理,也看出這人差不多就是一口氣的存在。
安木在對方臉上就瞧了一眼,冷靜的按脈診斷,室內落針可聞,斜對面的宗主繃緊着的身軀,眼睛是一眨不眨。
很快,也就是幾息功夫,安木診脈畢,站起身來拉着安彩就往外走,室內其他人皆楞,宗主頓了半晌才知道跟上。
走到門口,安木有心等着宗主上前說話。
已然憋出一腦門冷汗的宗主,此時都來不及擦拭,哆嗦着嘴都不知道從何問起。
“明日,我把湯藥送來,如此用上三天必好。”
安木如是說,安彩也配合着的微笑,畢竟他們這邊是确信能把人治好的,但對方并不一定有這樣的信心,多讓對方長點信心還是好事。
果然,宗主先是瞪凸了眼,張張嘴,氣喘如牛,狠狠憋出一口氣道,“必好?就是…..是不是?”
話說的亂七八糟,但意思都懂,安木是不會說什麽安慰之語,安彩接上,“宗主大可放心,他說能好就能好,三天後,夫人便能健康如往昔的。”
“真的?”宗主已經是信了,就是不免還要問上一句。
安彩再次應答,“真的。”
安木在一邊聽着皺眉,這種無聊的話,真是不說也罷,三天後就見分曉,她已經一天一夜未睡,如今最為重要的不應該是就寝嗎?
“好好好,哈哈…..”宗主連連道好,笑聲朗朗在屋檐下回蕩,顯然裏面的侍女也是聽了話去,似有哭音往外滲出。
“先歇息,明日再說。”安木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句。
宗主陡然醒悟,連連點頭,轉着圈子高叫着人,自己又走又停,想留下看着夫人,又覺得失禮,應該把人送去客房,踟蹰不前,一點都沒了一門宗主的氣勢。
還是安彩把人給勸阻了,跟着趕來領路的人,同安木一起去了客房。